嘴唇被猛地堵住,鼻腔里满是温泉池里的硫磺味。
乔清许挣扎着想要推开姬文川,却被按在池边动弹不得。
姬文川明显是常年锻炼的,胸腹有漂亮的肌肉线条,之前就能很轻松地横抱起乔清许。
但直到他发起狠来,乔清许才知道他力气有多大,竟用一只手就能将乔清许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后背在池边不规则的小石子上硌得生疼,各处要害也被粗暴地对待。
乔清许明明被姬文川弄得疼得不行,但也不知为何,难以言喻的感觉竟逐渐取代了疼痛。
天上的圆月像是害羞一般,躲进了云层后。
小院里只有几盏石雕灯发出微弱的光芒,让乔清许脸上的红晕都变得朦胧起来。
“还闹吗?”姬文川暂且松开乔清许,掐着他的下巴问。
乔清许总算知道白宿说的“超级可怕”是什么意思了,生气的姬文川完全不见平日的温柔,漆黑的眸子像是要把他撕碎一般。
“不、不闹了。”乔清许说。
“公主?”姬文川微眯着双眼问。
“你不是……”
池水的搅动从激烈逐渐趋向平缓,污浊在水中飘荡随后沉底。
乔清许侧身趴在池边,双眼朦胧地喘着气,断线的大脑这才重新运转。
浑身烫得像煮熟的虾子,眼前热气弥漫,让人莫名有些缺氧。
“泡好了吗?”姬文川的语气四平八稳,一点也不像才制服过一只小兽。
而乔清许却是浑身没力,连指头也不想动一下。他拿后背对着姬文川,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个讯息:懒得搭理你。
白皙的后背上有一条明显的硌痕,痕迹最深处已经擦破了皮。
姬文川皱了皱眉,先上岸穿好衣服,接着把乔清许捞出来用浴衣裹好:“回去了。”
夜风骤然袭来,单薄的浴衣根本不起作用。
乔清许不由得缩起了肩膀,想要快步走回别院,但这时姬文川弯腰把他横抱了起来。
大半的风都被姬文川的后背挡了去,温热的胸膛就像火炉一样驱散了寒冷。
乔清许没骨气地往姬文川怀里缩了缩,但还是不想说话。
当两人回到房间时,佣人已经在榻榻米上铺好了两床被褥。
乔清许钻进一床被褥中,想要直接睡觉,但姬文川却拿来了药膏,掀开了他的被子。
“刚才怎么不说?”姬文川用指腹给乔清许的后背上药。
冰凉的药一擦上去,乔清许就忍不住“嘶”了一声。
积攒的火气一齐涌了上来,他转过头去看着姬文川,控诉道:“我刚才没有叫你住手吗?”
“没听到。”某个老先生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声音不够大是乔清许的责任似的。
乔清许也不想多说了,又扭过头去生闷气。
一点点擦好了药,姬文川去了一趟门外,等他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样闪光的东西。
乔清许偏头瞥了一眼,当他看清是什么东西时,他立马裹紧了被子:“姬文川,你不要太过分!”
“该修剪了。”姬文川来到乔清许的被褥边,看着裹成毛毛虫的乔清许,从容不迫地问,“自己出来还是要我动手?”
知道姬文川动手会有多粗暴,乔清许顿时委屈得不行:“你还没有消气吗?”
不就叫了句老头子,至于这么生气吗?
好吧,还有老男人、文川公主……
“嗯。”姬文川淡淡应道,“出来。”
乔清许还是老老实实打开了被子。
丛林再次被修剪得干干净净,姬文川显然很满意,甚至吻了吻小象的长鼻。
灼热的呼气弄得乔清许差点又起立,他滚回被窝中,闷声问道:“你对其他情人也会这样吗?”
“不会。”姬文川走到自己的行李箱边,又拿了一个东西过来,“我说了你很特殊。”
掀开被子,在光洁的屁股蛋子上盖上一枚印章,姬文川吐出一口气,这些天来总算是舒心了。
乔清许莫名感觉自己就像悲剧电影的主人公,那么努力地反抗命运,结果一朝就被打回了原形。
他趴在褥子上,蔫蔫地说:“我都说了不要当你的情人了。”
“不行。”这次姬文川完全没那么好说话,“你觉得我会做赔本的买卖吗?”
乔清许这时候才意识到,敢情之前姬文川答应得那么爽快都是权宜之计,他压根就没想过放走乔清许。
“你哪有赔本?”乔清许说,“我不是做你的艺术顾问了吗?”
“你这是贷款做。”姬文川道,“结果如何还不知道,但报酬你已经到手了。”
老狐狸。
乔清许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你想跟我两清也很简单。”姬文川关掉灯,躺进另一边的被褥中,“弄清楚那件汝瓷的来历。”
“我要是弄不清楚呢?”乔清许翻过身去,面朝着姬文问。
他总感觉弄清楚的几率极其渺茫。
“那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姬文川淡淡道,“不要老是胡思乱想。”
睡前的时间总是很适合闲聊。
和姬文川吵闹了一番,乔清许反而放开了,他动了动肩膀,把被子压好,无聊地问道:“你的情人都没有在你身边待过半年吗?”
这话问出口,乔清许也觉得奇怪,明明白宿跟他聊时,他还挺在意的。
想了想,应该是他现在已经彻底放平心态,所以也就不把这事放心上了。
“嗯。”黑暗中,姬文川闭着双眼,发出了一个低沉的单音。
乔清许有些好奇:“因为你很喜新厌旧吗?”
姬文川没有立马接话,似乎不怎么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乔清许就那么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他还是动了动嘴唇:“不是。”
“那是为什么?”乔清许问。
姬文川索性翻了个身,面向乔清许:“你就那么想知道?”
“想。”乔清许说。
倒不是八卦,就是单纯想弄清自己的定位。
姬文川将被子掀开了一些,说:“过来。”
这是要乔清许过去睡的意思。
乔清许自然是不想动的,毕竟他都已经裹好被子了。
但耐不住好奇,内心挣扎一番后,他还是钻进了姬文川的被子中。
和赤身果体的乔清许不同,姬文川还穿着浴衣,只是领口有些凌乱,挨得近了,能感受到他胸口的温热。
乔清许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看着近在咫尺的姬文川说:“你说吧。”
姬文川避开乔清许后背上的擦伤,把他揽进怀里又压紧被子后,这才缓缓开口道:“处在我这个位置,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掺杂利益的。”
这番话倒像是他在自问自答。
刚才在温泉池里,他问乔清许是不是希望两人的关系不掺杂利益,现在他给出了回答——
在他这里,就没有这种事。
“接近我的人一定会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权衡之后觉得不亏,便会答应这场交易。”说到这里,姬文川收起下巴,看了看怀里的乔清许,“你也是这样来我身边的。”
“嗯。”乔清许没有否认,“是。”
“但我其实没有那么大方。”姬文川说,“情人对我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消遣,我会把很多事情都排在消遣前面,比如生意、爱好等等。”
乔清许突然想到了他第一次去琉璃斋的那场饭局。
姬文川不好应付那一群人,便把他丢了出去,还真是“生意排在消遣之前”。
“我心里会有一杆秤,去衡量在消遣上的投入。”姬文川又说,“如果消遣索取得太多,我就会停止投入。”
“意思是你的情人太贪心的话,你就会甩了人家吗?”乔清许问。
他已经完全抽离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跟姬文川聊天,完全忘了他似乎也是“消遣”之一。
“有些人要的东西我完全给不起。”姬文川说。
“你也有给不起的东西?”乔清许心想这得是有多贪心?
“有。”姬文川说,“真心。”
“……哦。”合理。
睡前的闲聊果然容易走心,放在高足杯的事情还没着落前,乔清许压根不敢想象能从姬文川的嘴里听到这个词。
被窝里有些热,乔清许往反方向挪了挪,这本来只是无心的举动,谁知姬文川好像误会了什么,用力把他捞回了怀里:“你要特殊一些,我没有把你放在秤上。可以给你的我都会给,除了给不起的以外。”
乔清许思索一番后,才明白姬文川在说什么。
“你想多了,姬先生。”他说道。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中会存在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但这些想法但凡面对理智的考验,都会败下阵来。
乔清许拎得清,也放得下,就像他对安茉和杨彦说的那样,他本身也没多少心思去想这些事。
“我会尽量弄清楚那件汝瓷的来历,”他又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弄清之后,他也就不欠姬文川什么了。
“是。”姬文川揉了揉乔清许的后脑勺,说,“当然,如果实在弄不清也不用强求,那件汝瓷我想要,你我也很喜欢。”
低沉的声音在这夜里格外催眠,乔清许睡意来袭,有些迷糊地嘟哝道:“你是想说,如果弄不清,你就继续收藏我呗。”
“嗯。”姬文川轻轻应了一声,“我向来相信缘分。”
乔清许翻了个身背对姬文川,轻哼道:“老封建。”
姬文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