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晏面色瞬间沉了下去,声音如坠深渊,“你说什么?”
保镖在电话里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今天保镖像往常一样出门买吃的,然而返回仓库的时候,却发现人不见了,地上只剩下被割断的绳子。
保镖到处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对方的踪影,只在角落翻出一只生锈的指甲钳,方经艺就是用这个东西割断的绳子。
蒋晏沉声道:“他手里怎么会有指甲钳。”
保镖支支吾吾,“应该是原来仓库里就有点,他可能是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藏的。”
蒋晏骂了句“废物”。
这段时间蒋晏忙着追沈慈书,根本无暇去管方经艺,这才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蒋晏听完神色布满寒意,他紧紧握着手机,对保姆说:“派人去找,一定要把他抓回来。”
挂了电话,蒋晏低头望着怀里的孩子,心里一股焦躁怎么都压不下去。
之后的几天里,蒋晏没来找过沈慈书。
沈慈书有些奇怪,以前蒋晏恨不得天天在他面前打转,像狗屁膏药一样赶都赶不走,这几天难得没来骚扰他。
不过这对沈慈书来说是件好事。
“小书,怎么了?这几天看你好像没什么胃口。”
沈明熙看着对面的沈慈书放下筷子,碗里的米饭冒着尖,几乎没什么动。
沈慈书摇了摇头,“没事。”
“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沈明熙关心地说:“不然我让厨师明天给你换点?”
沈慈书笑了下,“不用了爸,可能是最近换季了,胃口比较差点。”
沈明熙还是有些不放心,交代沈慈书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他。
沈慈书答应了。
晚餐结束之后,沈明熙上楼处理工作,沈慈书穿了件外套,打算出门散步,管家本来想跟着他,被他给拒绝了。
沈慈书一个人在外面走走,这个时候街道上到处是行人,一派繁荣的景象。
等沈慈书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蒋晏的别墅前面。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子,沈慈书停下了脚步。
这里毕竟是囚禁了他将近一年的囚笼,不过现在再看见,沈慈书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波动了。
沈慈书回过神之后,刚要转身离开,这时从别墅里走出一个人影,在看见沈慈书的那瞬间,顿时喊道:“沈慈书?”
沈慈书微微停下脚步,他回过头,蒋晏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无措。
“你怎么在这里?”
沈慈书放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我刚吃饱饭,出来散散步。”
蒋晏看着他的眼睛,“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沈慈书避开他的注视,“你想多了,我只是正好路过这里。”
蒋晏眸光微黯,眼底染上抹自嘲,声音低了下去,“也是,你怎么可能会来找我。”
他这副表情落在沈慈书眼里,心口像有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这几天有点忙,所以没去找你。”蒋晏很快整理好了情绪,挤出一抹笑容,“本来今晚想去见你的,没想到你正好过来了。”
蒋晏不打算告诉沈慈书方经艺逃跑的事情,他不想沈慈书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沈慈书淡淡地嗯了一声。
气氛变得有些沉默,直到蒋晏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他看到来电显示之后眼中闪过一抹没人能看懂的情绪,转过身背对着沈慈书接起电话,“说。”
保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蒋总,方经艺名下的房子我都查过了,他应该是一直没有回去过,银行卡也没有消费记录,至于平日里跟他交好的朋友,我们都派人盯着了。”
说着保镖的声音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蠢到去找他的朋友.......”
自从那天蒋晏接到保姆打来的电话之后,方经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他被蒋晏囚禁折磨了这么多个月,好不容易有机会逃跑,怎么可能还会傻傻地待在原地给蒋晏抓回去的机会。
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逃到国外去了。
因为是在外面,加上两人隔了段距离,所以沈慈书没听清电话里的内容,只隐约听见了“查过”、“没回去”的字眼。
蒋晏沉沉说了声“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蒋晏转过身,正好对上沈慈书那双带着疑惑的眼眸。
蒋晏喉咙隐忍地滚动了下,“公司那边有点事,秘书跟我汇报了一下。”
沈慈书虽然没听清电话内容,但对面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
不过他没有拆穿,蒋晏也没有跟他坦白的必要,沈慈书转过头,漠然道:“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蒋晏心头一阵席卷的钝痛,沈慈书冷漠的态度比拿刀子在他心脏上剜还要难受。
蒋晏整理好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不出反常,“进来坐坐吧。”
“不用了。”沈慈书想也没想的拒绝。
他一点也不想踏入这个曾经囚禁了他一整年的房子。
蒋晏唇线抿得很紧,“我们女儿也在里面,你不想进去看看她吗?”
提到“孩子”,沈慈书脸上那抹冷硬消失了一半,蒋晏趁机抓住沈慈书的手,拉着他进了别墅。
一进别墅,沈慈书就被温暖的暖风包围,客厅中间摆放着一个摇篮床,孩子正躺在摇篮床里,好奇地盯着头顶悬挂着玩具。
沈慈书远远站在门口,没有靠近。
“坐吧。”蒋晏出声了。
沈慈书收回视线,走动沙发前坐下。
蒋晏亲自给沈慈书倒了杯水,“喝点温水。”
沈慈书伸出手,从他手里接过水杯,握在掌心里暖暖的。
蒋晏来到沈慈书身边坐下,陪他一起看孩子,“前几天我带孩子去打乙肝疫苗了。”
沈慈书顿了顿,他看向摇篮床里的孩子,只见她一边的胳膊上有个小小的针孔留下的痕迹。
“她哭得可厉害了。”蒋晏提到孩子时嘴角多了几分笑意,“哄了好久才安静下来。”
沈慈书已经能想象到当时的画面,一定是兵荒马乱。
这时蒋晏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医院发来的短信,提醒他可以去医院拆线了。
沈慈书这才注意到蒋晏的手掌,上面还缠绕着纱布。
蒋晏注意到沈慈书的眼神,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掌心,解释说:“医生说伤口比较深,所以痊愈的时间比较久。”
沈慈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头。
蒋晏忽然想到什么,心脏微微加速,“你要跟我一起去医院吗?”
沈慈书本来想拒绝,看着蒋晏期待的眼神,话堵在了喉咙里。
蒋晏毕竟是因为他受伤的,如果不是蒋晏,可能那晚受伤的人就是他和他他爸了。
想到这里,沈慈书还是答应了。
两人来到医院,医生帮蒋晏拆下了纱布,沈慈书这才看见他掌心里一条长长的伤疤,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慈书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天晚上在酒店蒋晏被刀子割伤的一幕。
“只是看着可怕,其实已经不疼了。”蒋晏看见沈慈书微微皱起的眉头,故作轻松地说。
医生开始给蒋晏拆线,看着盘子里那些工具,沈慈书有些不敢看下去,把头转开了。
余光里蒋晏的眉头深深拧着,竭力在隐忍着疼痛的感觉。
等拆完线,蒋晏额头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汗珠,嘴唇也变得苍白。
“这段时间暂时别碰水,也要尽量避免伤到伤口。”
蒋晏点了点头。
沈慈书抿唇看着他,“还很疼吗?”
蒋晏勉强下笑了笑,“还好。”
看着蒋晏故作镇定的表情,沈慈书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从医院离开之后,沈慈书接到他爸打来的电话,问他去了哪里。
沈慈书不想让他爸知道他跟蒋晏在一起,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挂了电话。
沈慈书看向面前的蒋晏,迟疑道:“我先回去了。”
蒋晏顿了下,“这么快?”
沈慈书说:“我本来就是出来走走的。”
蒋晏脸上难掩失望,“那我送你回去。”
沈慈书下意识想要拒绝,蒋晏好像猜到他会这么说,抢先说:“现在这么晚了,你想打车也很难,还是让我送你吧。”
“你放心,送你到家门口我就走。”
看着冷清的街道,要是打车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担心他爸会起疑心,沈慈书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十分五钟后,车子停在别墅门口,蒋晏送沈慈书下了车,伸手替他整理了下乱掉的外套。
沈慈书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蒋晏的手僵了一下,片刻后收回口袋里,“那我先走了。”
沈慈书没看他,轻轻点头。
蒋晏依依不舍地上了车,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沈慈书回头看他一眼,他叹了口气,让司机发动汽车离开。
听着远去的引擎声,沈慈书才抬起头,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汽车,他转身往别墅走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沈慈书感觉后面好像在注视着他,他回过头,只看见冷清的街道。
沈慈书疑惑地收回视线,进了别墅。
等别墅的门重新关上之后,从树后走出一个黑影,他盯着别墅的方向,在夜色的笼罩下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