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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江湾路七号男子宿舍 非天夜翔 7236 2024-05-07 09:30:36

霍斯臣对世界的认知,在这个早上受到了彻底的冲击,但一切早有预兆,江湾路七号就是明证,只是他在爱情里,智商被砍半而理性离家出走,竟丝毫没有半点怀疑。

“我真的不是怕你图我的钱。”张宇文认真地解释道,但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解释,用再真挚的台词,都显得非常的欠扁。

“也不是装穷装上瘾有表演型人格,因为我觉得……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涉及其他。”

“是…… 是的。”霍斯臣拿着手机,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仿佛上面压着一千二百万的现金,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对这个唯物论主导的社会的朴素认知,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以为张宇文是世界的幕后操控者。

“那种感觉你应该经历过的。”张宇文说。

“是的。”霍斯臣只能重复“是的”。

他看着张宇文,张宇文又解释了他最初为什么会把江湾路七号出租的事,以及他的钱都是哪儿来的,霍斯臣点头道:“这很合理。”

“我觉得你也许需要消化一下。”张宇文说:“要不我先回家吧,你随时可以过来。 哦对了,我还给你买了辆车,不过今天到不了,你如果不想开我的车,我们也可以走路。”

“不不。”霍斯臣马上拉住了张宇文的手,生怕他这么一走就永远地离开了自己,他另一只手放下了手机,说:“所以你原谅我了。”

“我当然原谅你了。”张宇文说:“因为我也隐瞒了你,我本来打算我们在一起后,再慢慢地告诉你;就像你也打算慢慢告诉我一样,需要合适的机会,而且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或者觉得很难接受,有挫败感。”

“这不一样。”霍斯臣说,但他现在满脑子里只有张宇文不再生气了,他们又可以在一起了这件事,钱的问题反而显得不再重要,或者说它无法再占住霍斯臣的大脑,现在,所有事情都要为一个吻让路。

他亲了张宇文,中断了他的话,张宇文则回吻了他,抱着他的脖颈,他们就这样坐在阳光下的沙发上,旁若无人地亲吻起来。

再分开时,霍斯臣仿佛回到了现实,一手牵着张宇文不放,另一手则再次拿起手机看了眼,继而望向张宇文。

“你把这么多钱都给我?”霍斯臣说。

“对啊。”张宇文说:“你不也把银行卡交给我了?”

霍斯臣沉默片刻,继而点了点头,张宇文说:“你可以给债权公司转账,这样就两清了。”

霍斯臣又放下手机,他五味杂陈地看着张宇文,终于明白了张宇文先前说的话的真正含义。

“不过这样一来。”张宇文说:“你就变成欠我了。”

“我想用我的一生来还。”霍斯臣说:“只要你愿意接受。”

张宇文本想笑着说“这样算来你还真的占便宜”,旋即他修正了自己的想法,并端正了态度,毕竟自己也爱着霍斯臣,他们在一起时,霍斯臣表现得更需要他,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也同样需要霍斯臣。

“好的。”张宇文说:“你还是可以用大鸡巴来操我的,偶尔让我操一下就行。”

霍斯臣:“……”

霍斯臣呼吸马上就急促起来,现在只要能和张宇文上床,让他当攻当受,他都愿意,奈何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总不好乱来,他总算开始动脑子了,而张宇文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们可以去你家。”张宇文提议道。

霍斯臣拉着张宇文的手,马上起身离开。

陈宏正在健身房里为他的学员们制定计划表,他本想回家一趟吃个午饭,再问问张宇文的意见,没想到今天的事态超出了预期,只蹭了顿午饭便又得回健身房干活。

他的学员逐渐稳定了,大家也都办了卡,至少能支持一段时间的运转,但仍然不可掉以轻心。

午后三点是最闲的时候,到晚上七点会陆陆续续地来人,在健身房里消磨时间直到夜间十点。

董右来了,陈宏抬头看了眼,颇有点意外。

“你没预约。”陈宏说:“今天不能上课。”

“我不上课。”

陈宏:“老公今天很忙。”

董右答道:“我也不来打炮,出去喝杯咖啡?”

陈宏于是带着他的计划表,到了附近一家咖啡店坐下。

董右点了咖啡,只看陈宏做事,偶尔提几个问题,陈宏便逐一回答,大部分关于有氧、饮食与训练。

他做完之后,把表格拍照发到群里。

“你认识张宇文。”董右说。

“对。”陈宏说:“我租他的房子。 我其实很穷,是个普通的健身教练,只是恰好租到了他的房子。”

董右笑了起来。

“昨晚我就告诉你了。”陈宏说。

“天空长廊餐厅是我家开的。”董右说。

“我知道。”陈宏说:“宇文告诉我了。”

董右对这位传奇的青年导演显然很有兴趣,说:“他居然会把自己住的房子出租?他又不缺钱。”

昨晚,陈宏与董右分开时他就听说了,张宇文是名青年导演。

“嗯。”陈宏不想八卦张宇文,毕竟他是他的好朋友:“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要去问他自己。”

他提前堵上了话头,董右却没有追问,说:“这很像他会做的事,据说他是个随意的人,或者说,挺浪漫主义的。”

陈宏说:“不像我无趣。”

董右:“你不无趣。”

陈宏:“除了鸡巴,其他地方你应当都没有兴趣。”

“不不不。”董右说:“实话告诉你,我家也没几个钱,看上去体面,实际上欠的比赚的多。”

“这我相信。”陈宏说:“怎么,今天是有任务在身,想让张宇文帮你们拍戏?”

“没有。”董右说:“我不管他们的事。”

陈宏:“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东拉西扯的说半天。”

董右莫名其妙:“不做什么,想你了,过来看看你不行?”

陈宏:“我信你啊!你难不成还想和我谈恋爱?”

董右说:“我不和你打炮了,说到做到,我就和你恋爱。”

“可以啊。”陈宏说:“禁欲比赛?我没意见,看谁撑得久一点,看谁先破戒?”

董右:“你简直有病。”

“是的。”陈宏说:“我就是有病。”

董右:“你怎么这么强势?什么都要压人一头。”

陈宏:“我这人就是这样,你想驯服我当你的狗,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董右打量了陈宏一番,陈宏笑着说:“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很尴尬吧?打个炮就爱上了,这可怎么办啊,哎,难办。”

“对。”董右认真地说。

陈宏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董右。

“对。”董右说:“我爱上你了,不过你应该对我没兴趣,只想操我。”

董右想了想,拿出一个纸袋包的东西,说:“这个是给你的。”

陈宏:“?”

接着,董右走了。

陈宏:“哎!我也不是只想…… 操你。 这是什么?”

陈宏打开纸袋,里面是两个拙劣的手工做的戒指,他声音小了些,追上去问:“这什么?”

董右:“前几天带我小外甥去玩,在手工作坊里给你做的,内圈里刻了你的名字缩写。”

陈宏试着拉了下董右的手,董右下意识地想挣开,但末了,他反过来,握住了陈宏。

陈宏:“那就…… 试试吧。”

董右深吸一口气,那表情仿佛在说“妈的怎么是老子先告白,你还要不要脸了?”,但他转向陈宏时,陈宏那笑容却让他生不了气。

“试试什么?”董右扬眉,稍稍靠近他,两人贴得很近,马上感觉到陈宏起的反应。

“你觉得我们不会长久,是不是?”董右眯起眼,说。

陈宏确实这么想过,但哪怕为了片刻的快乐,仍然值得去试试。

“你喜欢什么。”董右舔了下嘴唇,说:“我都可以试。”

陈宏现在只想亲他。

“不说算了。”董右答道。

陈宏:“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我回去上课了。”

陈宏也转身走了,他很尴尬,但幸好这时咖啡馆外没人,他调整了下裤子,董右忽然又追了上来,说:“说啊,还有什么玩法?”

陈宏想到自己的性癖,居然脸红了,董右则追在后面,旁若无人地问个没完,陈宏躲进健身房,他的学生已经来了,于是董右也不问了。

然而他也没有走,而是到前台后面去坐着,打开电脑,随便点了几下。 陈宏开始授课,注意力却全在董右身上。

“你在做什么?”陈宏莫名其妙。

“我在看你的财务报表。”董右说:“和固定月收支。”

陈宏也懒得瞒他,在董右眼里,应当都是小钱,可能还不够他平时消费的零头。

傍晚,他上完了课,董右居然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做表格。

“这又是做什么?”陈宏问。

“替你做预算。”董右说:“是不是有高人指点过你?你的财务状况还挺不错,我想投资你的健身房。”

陈宏:“……”

陈宏看着董右,董右说:“你接受吗?”

“我要考虑一下。”陈宏打量董右,思考着和炮友合伙是否现实,但经过今天,他们算恋人?

“待会儿你要做什么去?”董右问。

陈宏答道:“吃晚饭,然后去学员家里上课。”

董右:“一起去吧。”

陈宏:“你开车了?”

“没有。”董右有点不耐烦的说:“告诉过你,那是我姐夫的车。”

陈宏:“你自己没有?”

董右:“正在存钱……”

陈宏心想早说嘛,于是把安全帽给董右,骑着电动车,带他去吃饭,晚饭后陈宏去上课,董右便到附近的电影院里看了场电影等他,等到陈宏下课后出来,又带着董右回健身房。

“今天做不做?”陈宏问他。

“不是才说了……”董右还没说完,已经被陈宏抱进了健身房的仓库。

“我认输行了吧!”陈宏在仓库里放了张床,在小仓库里做爱时,陈宏有种错觉。

陈宏采取他们最喜欢的后入式,趴在董右身上,在他的耳畔小声说。

“我为操你而生。”

权当他们今天定下恋爱关系的告白。

春天来了,春风夜放花千树,它催开了江东全城千百万花朵,这是一个难得的暖春,一切仿佛在严冬徘徊不去时便早有征兆。

江湾路七号里运转如常,前后花园也随之开满了鲜花,住在这里的室友们最近也变得异常忙碌,煦暖的气候唤醒了冬眠的万物也唤醒了他们。

张宇文没有像之前计划中的那样搬离江湾路七号——因为他的室友们正在纷纷告别,而霍斯臣将会在不久后搬进来。 是的,这是一场漫长的告别,但它注定终将到来,张宇文的人生中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离别,他与亲人告别,与匆匆凑到一起的剧组同事们告别,与朋友告别,也与自己告别…… 离散是人生的常态,而相聚才是短暂,然而是否短暂便注定被痛惜,只有地久天长才值得拥有?

当然不,他对离别看得很开,只希望这离别寓着彼此更好的人生。

常锦星的留学申请顺利通过,并已买好机票,决定在本月的月底离开,前往澳洲重修学业,而他曾经爱过的人,正在大洋彼岸充满忐忑地等待着他,他们也许会再续前缘,也许不,谁也说不准,这为常锦星带来不少的紧张。

郑维泽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进入服装工作室里当学徒,那两名老板待他很好,也很有夫夫相,让他觉得新的老板很像张宇文与霍斯臣。 他吃住都将留在工作室,还需兼顾销售一职,他把江湾路七号自己的房间退租了,这样可以节省更多的支出,并认真学习服装设计,他仍然会直播,也仍然试穿男装与女装,效果出奇地好,帮助店铺拉到了不少流量。

陈宏最终接受了董右的投资,并戴上了他为他做出来的戒指,那枚戒指稍大一点,却正好适合陈宏的无名指,这让他有点惊讶,不知道董右在什么时候偷偷量走了他的尺寸。 董右对此的回答则是全凭感觉。 也许这也证明他俩确实合适。 在董右的不懈追问之下,陈宏终于遮遮掩掩地坦白了自己的性癖,说也奇怪,他对着室友们夸夸其谈时半点不觉得羞耻,为什么在喜欢的人面前,便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董右知道之后,当即双眼放光,明显地露出了“终于轮到老子来掌控你了”的表情,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陈宏退掉了江湾路七号的租,改而在健身房的楼上租了一个配套的单套房,距离店里更近,不需要骑着电动车往返穿梭,也可以和董右随时在一起。

至于严峻,他在医院预约了母亲手术,通过张宇文的关系很快等到了排期,手术做得非常成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他安排母亲住在江南区,这间出租屋里住下了四个成年人一个婴儿,却还算宽敞,如今的租金对于他的薪水来说,已经完全能够承担。

他的母亲在知道了真相后,只能在江东住下,而沈应杰的离异母亲,也指望着与这唯一的同性恋儿子生活,两个母亲,两个儿子与一名婴儿,犹如搭伙般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家庭。 沈大姐照顾严母,同时在家里带小棋,严峻则督促侄儿用心念书,为他的大学而努力。

严峻也退掉了江湾路七号的租,毕竟他的母亲需要他,他也必须承担起责任,照看她,陪伴她,不能再让她独自回乡下生活。 那天他收拾了江南的出租屋并作了大扫除,整理故乡邮寄来的旧东西,看见他与父母在温泉酒店里度假的照片——那一年他的兄长在,他的父亲也在,他只有七岁,母亲依旧年轻美丽,奈何她如今已白发苍苍。

“小叔叔。”应杰无意中看到了,问他:“这是谁?”

严峻没有回答,收起了照片。

在这场离别的终曲响起之际,他们仍提议再次欢聚。

这次是以给张宇文过生日的理由,张宇文是双鱼座,黄道十二宫的最后一宫,集齐了十二星座所有的优点与缺点于一身。

虽然他大抵不会承认。

“公司怎么样?”张宇文说。

霍斯臣开着老婆给他买的新款奔驰,还清了欠债,成为史上最强吃软饭选手,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问:“一切正常。”

先前张宇文最担心的是伤到了霍斯臣的自尊,他本以为霍斯臣在知道了他有多少钱后,对他的态度会发生一点微妙的改变,并作好了各种备案,以图“矫正”双方的认知,就像沈大姐“矫正”同性恋一般。 当然,主要是矫正霍斯臣的认知。

但他万万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霍斯臣的认知建立,简直可以用“飞速”来形容,毫无心理负担便接受了。

而且霍斯臣还自觉地作了调整,从扮演“老公”无缝切换成了扮演“骑士”,某天他回过神来,在床上做完爱之后,他朝张宇文说了句:“你是我的王子,宇文,我会永远守护你。”

张宇文突然想起来,霍斯臣那天似乎说过,他的性偏好是当个“守护骑士”并“下克上”,这么二次元的性偏好,当初居然就被他无意中给略过了!

霍斯臣有时候还会说:“我很崇拜你,老婆。 你不仅专业很强,运气也很好。”

张宇文听到这话时简直爽死了,一个受对自己表示崇拜,和一名攻对自己表示崇拜,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但霍斯臣也认为,人生不是角色扮演游戏,没有必要再去扮演谁,也没有必要去扮演什么角色。 毕竟比起失去张宇文,加一笔要还到六十岁的债…… 什么都不算问题。

“新公司筹备很顺利,我已经把吴佩峰的大部分客户接过来了。”霍斯臣按了电梯,朝张宇文说。

张宇文本想收购原公司另一名股东的股份,这样霍斯臣就拥有超过51%的股权,虽然挤兑不走吴佩峰,但恶心他是完全可以的,恶心到一定程度,吴佩峰自己受不了就会狂暴地辞职了。

但霍斯臣认为没必要,他的时间很宝贵,宁愿注册一家全新的公司。 他已经做好准备,过几个月就把还在还贷的房子卖掉,用这笔钱做当做启动资金,重新开设一家新的公司,解决了资金与股份问题后,他再没有后顾之忧,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霍斯臣又亲了下张宇文,说:“小王子,生日快乐,吃完给我讯消息。”

张宇文也回吻了他,转身进了餐厅。

这是一家非常出名的火锅店,但凡客人过生日,店员们便会举着灯牌蜂拥而至又唱又跳,拖着上班一天后的疲惫身体卖力地唱着品牌自编的生日歌,一度令人相当社死。 张宇文听见是在这家火锅店里吃饭时,已经作好了被捉弄的准备。

室友们已经全部到了,看见张宇文过来,全部“哟呵”一声,常锦星正在点菜,陈宏说:“昨晚又没回来!说!去哪儿了!老实交代!”

“你还不是没回来,还说我?”张宇文当场毫不客气地反击。

“不对,你怎么知道的?”张宇文说:“你昨晚回江湾路了?”

严峻、陈宏与郑维泽都没回来过夜,常锦星笑着举手。

“斯臣呢?”严峻问。

“他在楼下吃。”张宇文:“他自己说不来。”

严峻点点头,问:“他应该要给你单独过生日吧。”

张宇文笑道:“我不知道。”

大家都没有问张宇文与霍斯臣那次吵架的事,但他们很清楚,张宇文原谅了霍斯臣,也正因这次吵架,严峻明白到他们能在一起,并非自己以为的随便谈谈,他们是真正相爱的。

幸好那天他没有听其他人的撺掇,前去冒冒失失地告白。

“你东西都搬完了吗?”张宇文问郑维泽。

“搬完了。”郑维泽答道:“锦星待会儿要回去拿箱子,我陪他去。”

“我要回乡下一趟。”常锦星说:“晚上就走,坐夜班车,到时在长海坐飞机,不要来送我了。”

“没有人要来送你。”严峻笑道:“别自作多情。”

大家又哄笑,常锦星点了许多吃的,毕竟五个大男生食量不小,陈宏还点了酒,他们吵吵闹闹地互相碰杯,却谁也没有提离别的话。

张宇文有很多话想说,但每当他提到一些事,他们就会竭尽全力,把话题强行转走。

“我把江湾路七号所有的房间留着……”张宇文说。

“其实我很好奇。”严峻不等张宇文说完便打断了话:“那个一直没开门的房间里有什么?”

“不要告诉我这是什么恐怖故事啊!”郑维泽脸色顿时变了。

“不是!不是!”张宇文也有几分醉意了,极力辩解道:“听我说,各位。”

“那里面放的,是我外公与外婆的遗照。”张宇文说:“江湾路七号,是他们留给我的遗产……”

“我说呢!”陈宏道:“喝酒!喝酒!”

“听我说完……”张宇文道:“我要生气了!今天过生日,不是应该听我的吗?”

大家都安静了,张宇文深呼吸,说:“其实…… 这房子就是我的,我要道歉!我骗了大家很久,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所有人纷纷笑道。

“我要感谢你才对!”郑维泽说:“要不是你,我当初就要去睡桥洞……”

“喝酒吧!”常锦星笑道。

“听我说完!”张宇文难过地大声道。

席间又安静了。

“最开始的时候。”张宇文说:“我做了一件蠢事,我不会写小说,所以我想找几个人,愿意租我的房子,让我观察,当做素材,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很卑劣。”

“你在说什么?!”严峻简直哭笑不得:“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大家又笑得不行,常锦星说:“观察素材,不是创作必须的吗?你不观察我们,也要去观察别的人啊,这有什么问题?”

“你会把我写进书里吗?”郑维泽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哇!天啊!我要当故事的人物原型吗?会不会拍成剧?”

张宇文简直无奈了,说:“我…… 我还在努力地写,希望有一天能写出好的文学作品吧。”

“你一定可以的!”陈宏说。

“是的。”严峻说:“你一定行,宇文。 你是最优秀的。”

郑维泽:“写到糗事的时候,要给我化名哦,或者给我打个马赛克。”

张宇文:“我不会就这样写的,我要说什么?都是你们闹个没完!这下我全忘了!”

陈宏:“出版以后一定要送我们一人一本,要签名的。”

“好的,好的。”张宇文没脾气了,答道:“一定,而且你们随时可以回来,什么时候都可以过来住,也可以带任何来人过夜,江湾路七号,永远是你们,不,永远是我们的家。”

这话说出口后,突然间气氛再次安静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常锦星给陈宏斟酒,一手不住发抖,陈宏咳了两声,努力地揉了下眼睛,郑维泽用杯子 抵在额前,默不作声。

严峻的眼眶顿时通红,看着张宇文,片刻后,他起身离开包厢,不知去了何处。

陈宏的伤感情绪最先过去,说:“喝完这一瓶就不喝了!”

张宇文正想说“好”时,严峻又进来了,手里拿着毛巾,显然去擦了把脸,刚坐下,又弹起来,随手关了灯,一片漆黑中,生日蛋糕点亮蜡烛,被店员们捧着进来。

张宇文:“天啊!好尴尬——!救命啊——!”

灯牌就位,充满节奏感的生日歌响起,店员不由分说给张宇文戴上了帽子,并作了“三、二、一”的手势。

张宇文第一次在这里过生日,其他人则马上掏出手机开始录影,誓要记录张宇文社死的一刻。

“今天你生日!送上我祝福!特别的日子!有灿烂的笑容!”

“唱首祝福歌!我们相亲又相爱!祝福你健康平安!”

高潮部分来了。

“对所有的烦恼说拜拜——”

“对所有的快乐说嗨嗨!”

张宇文:“……”

所有人还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起跟着唱道:“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每一天都精彩!”

“不用唱完吧!”张宇文:“怎么后面还有,这首歌这么长的吗?”

终于,漫长的生日歌结束了,张宇文松了口气,开始许愿。

这个生日,他许下的愿望是:在这里的所有人,也包括不在的霍斯臣,他们终有一天,会再次在江湾路七号相聚,到了那时候,每个人都将带着彼此的故事。

张宇文吹灭了蜡烛,严峻再次开灯,突如其来的光亮晃得大家都有点睁不开眼睛,而每一位室友的脸上,依旧带着少许泪痕。

霍斯臣把车停在商场外等候,并过来接张宇文,同时与其他人打招呼,他知道今天所有人都会喝醉,果不其然,他们下来了。

张宇文最后与他们挨个拥抱,今夜过后,他们虽然还在江东,却不会每天见面了,而常锦星也将远赴海外,张宇文与他抱了最久,最后他们才缓慢放开彼此。

“出去照顾好自己。”张宇文小声说:“没钱了就给我打电话。”

常锦星说:“那是当然的!”

大家又哄笑起来,张宇文问:“你们怎么回去?”

“我俩坐地铁。”郑维泽与常锦星站在一起。

“我打个车吧。”严峻答道。

“我骑电动车。”陈宏戴上安全帽,说:“宇文,斯臣,你们先走吧”

张宇文于是转身,背对他们,走向霍斯臣,一步,两步,走了一小段后,他拉开奔驰的副驾驶车门,上了车。

“我们走了。”霍斯臣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大家一定要保重。”

陈宏说:“你们晚上不回江湾路?”

霍斯臣摇头道:“不了,我带他回我家,明天正好搬家,他说,回家太伤感,受不了。”

大家轮流拍拍霍斯臣,与他道别,霍斯臣也上了车,系上安全带。 张宇文则沉默地坐在副驾驶位上。

霍斯臣回头看了眼,陈宏、严峻、郑维泽与常锦星还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离开。

霍斯臣降下车窗,夜风吹了进来,缓慢地把车开离路边,其他人却在推严峻,示意他不要再等了。

严峻终于跑向前,站住,喊道:“张宇文!”

张宇文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就是这一眼,他终于无法再抑制内心的伤感,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祝你快乐!”严峻喊道:“祝你永远都快乐!张宇文!”

陈宏骑着电动车,率先追了上来,喊道:“谢谢你!张宇文!祝你快乐!”

郑维泽也哭了起来,喊道:“宇文!祝你快乐!”

常锦星喊道:“谢谢你!宇文!祝你幸福,祝你快乐——!你一定会很快乐的!”

张宇文以拳头抵在鼻梁前,哭了起来,他指导过许多哭戏,却没有一次像今夜一般,感觉到悲伤是如此的真实,什么紧锁的眉头,颤抖的嘴唇…… 通通失去了意义,真正的悲伤到来时他哭得一塌糊涂。

霍斯臣再次把车停下,问:“下车吗?”

“不,不,别停车。”张宇文哽咽道:“走吧。”

张宇文反复地回头看,哭得相当狼狈。

霍斯臣把手伸过来,放在张宇文的手背上,他渐渐地平静了。

离别即使是人生的常态,却终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与它对抗,他们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从此便领到了离别的免死金牌,只要他们不背弃彼此,这股力量便将守护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甚至连死亡亦无法将他们分开。

霍斯臣把车开上了江湾路,五光十色的灯照耀着他们的脸庞。

梦境如浮光掠影,在流金江上飞翔,承载着这城市里无数人的幻想与希望,展翅飞向星辰的彼岸。

——江湾路七号男子宿舍·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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