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苓这么直白的抱怨,张太医不知该如何回复。
江苓倒也没继续为难他的意思,毕竟他得了趣,很快换了话题:“张太医怎么突然过来了?”
算了下日子,今天并不是张太医例行来东宫问诊的时间。
“不久前,皇上招了师弟进宫,臣打听到一点,似乎是为了您送给皇后娘娘的花草的事。”经江苓提醒,张太医想起来意。
去太医院传旨的太监里有一个是钱公公的干儿子,隐晦给张太医带出消息,让他来东宫,若发生什么不对,不至于东宫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江苓没多大反应:“那些草有什么好看的?”
留下伺候的都是能信任的,张太医低声道:“如果那些草有什么问题……”
“放心,除了长势好点,不会有任何问题。”江苓从清瑶手里接来果露。
他自己养出的草他自己知道,纵然接收了一丝他的本源力量,但这么久过去,本源力量早被花草自身吸收,再查也不可能查出什么。
“张太医是为了这个消息来?”
张太医点点头,更具体的消息他也不清楚,只知道一些,听江苓这么说,稍稍放下一颗心。
事情也如江苓所说,几个时辰后,去皇后宫里查看的人回来了,带回的消息是皇后宫里的花草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还带了一些到御书房。
一位经验丰富的花匠指着其中一盆花,道:“可以看出照顾这花的人对花草喜好很敏锐,这种花,轻易无法养得这么好。”
崇明帝没什么表示,抬抬下巴,对褚峤说:“麻烦褚大夫看看这些花,是不是和芥微给朕的符有相似之处。”
在御书房等了这么久,褚峤这会儿总算明白崇明帝召他进宫的真正目的,他没有推脱,全程也和太子没有任何交流。
褚峤擅长的是侍弄各种药草,对这种纯粹用来观赏的花草关注不多,但花草里带不带毒,有没有对人体不好影响的东西存在,他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得出的结论和花匠等人相差无几。
崇明帝摆摆手,其他人退下,不多时,御书房里只剩下褚峤、太子、崇明帝三人。
“褚大夫,朕要听实话,”崇明帝目光如炬,“有一段时间,这些花草和芥微给朕的符效果一样,你确定这些花草里没有和符相似的成分?”
“草民确定,”褚峤捏了捏手下叶片,“这些花草没有任何问题,陛下如果不信,可以随意请人来看,草民相信,得到的结论都和草民一样。”
“那怎么解释它们的效果?”崇明帝继续问。
很显然,他不肯相信这个结论。
萧晟昀冷眼看着崇明帝的不依不饶。
“陛下可否说说,这些花草起作用的具体时间?”褚峤态度不变。
崇明帝对那些日子印象很深,逐一说出来。
“陛下在行宫中了药,回宫后,药停了,会有一段蛰伏期,陛下不受影响的时候,可能正好处于药物的蛰伏期。”褚峤解释。
崇明帝:“这么说,和朕在不在皇后宫里过夜没有关系?”
芥微:“按理来说是这样,但那个时候草民不在,所以不能完全确定,这些花草养得好,淡淡的味道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使人心情愉悦,人在舒心的时候,睡眠质量往往更好,陛下可以回想一下,您在皇后宫里的那记几天,是不是比较放松。”
崇明帝回想一下,发现确实如此。
“这些花草就是普通花草,不存在陛下说的和符里有相似成分可能,草民学医多年,这点还是能确定的。”
回宫后,崇明帝派人将留下的符送到褚峤那,虽然时间有些久了,符上的药散去,褚峤还是在上面发现了一些药物残留。
符上的药与崇明帝体内的药相互抗衡,崇明帝体内的药被压制,带来的最直观影响便是不再手梦魇侵扰。
这些药经过特殊处理,轻易不能被人发觉,崇明帝没事也不会让太医去验一道随身携带的符有没有问题。
“而且,据陛下所说,后来去皇后娘娘那里,噩梦会再次袭来,那个时候,这些花草应该还在皇后娘娘那里吧,没道理起着起着作用失效了。”
所有人给出的答案都是没问题,崇明帝打消心中疑惑。
围在东宫周围的禁军悄无声息撤走,一来一回几乎无人发觉。
但也只是几乎。
东宫是萧晟昀的地盘,这里发生的任何动静,只要他想,就能知道。
回到东宫的第一时间,他就看到暗卫呈上来的消息。
崇明帝的人离开后,皇后望着外面:“堇竹,想办法把消息传到东宫。”
可能是担心景明宫传消息,进出景明宫的人受到严格审查,不过这难不倒在宫里生活了许久的人,他们自有一套避开耳目传消息的方式。
想办法将消息带到东宫,范公公不动声色展开安排,他们必须做好完全准备,一旦发生意外,必须护好江苓。但崇明帝的人没动,东宫暂时也处于观望状态,他们不会贸然动手,给崇明帝拿捏东宫的把柄。
萧晟昀派人去景明宫报平安,以免皇后太担心。
这一场风波江苓没感受到,他待在东宫,周围伺候的都是熟悉的人,对东宫外围了几层禁军的事一无所知,因为皇帝没下令对东宫做什么,张太医进东宫的时候,没遭到阻拦,他便没对江苓提起这件事。
“殿下今天回来的好晚。”江苓合上看到一半的话本,从软榻上下来。
萧晟昀搂住人亲了亲:“发生了一些事。”
“张太医刚才来了,说褚大夫被皇上请到了宫里,看我给母后送的花草有没有问题,”说到这里,江苓有些气愤,“他难道觉得我会伤害母后吗?母后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要伤害她?”
江苓根本没意识到,崇明帝害怕的,不是他伤害皇后,而是怕那些花草伤到崇明帝自己。
“孤信苓儿不会伤害母后,母后也信苓儿,至于皇上,苓儿不必在意他怎么想。”在江苓看不见的地方,萧晟昀眼中一片冰冷。
“他怎么会突然怀疑起那些花草有问题?”江苓把头埋在萧晟昀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当着那么多人送出去的东西有问题,我又不是傻。”
“苓儿当然不傻,苓儿最聪明了,”萧晟昀柔声哄他,“他之前被噩梦困扰,好不容易在母后那睡了几天好觉,转头就觉得母后那有问题,这是他的问题,不是苓儿的。”
“殿下,我们明天去看看母后吧,她肯定很难过。”
“好。”
转天,江苓和萧晟昀一起来到景明宫。
江苓本以为皇后会因为昨天的事伤心,但他没从皇后脸上看出任何伤心神色。
皇后依旧平和,像是没被身为皇帝的丈夫怀疑过一般,见江苓和萧晟昀来,心情很好。
“母后正好给你们挑了几件料子,你们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等会一并带回去。”皇后吩咐堇竹将昨日选好的料子送来。
“母后挑的,我们肯定喜欢。”江苓眨眨眼,没提起让人不愉快的事。
堇竹带领端着托盘的宫人进来。
放在托盘里的布料有浅色,有深色,都是上好的锦缎,江苓伸手摸了摸,布料很软。
“母后挑了这么多啊,我和殿下都要穿不过来了。”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做些好,”看着站在托盘前的少年,皇后比了比,“小苓是不是又长高了?”
“有吗?”江苓自己没什么感觉,找到最明显的对照组,拉着萧晟昀胳膊站起来,“殿下快看看,我有没有长高。”
江苓穿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刚满十八,在江府常年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被人欺负,比常人矮一些,瘦一些,在东宫养了这么久,长肉了,也长高了。
本就是长身体的时候,萧晟昀对他的照顾又很精细,自然能把缺少的补回来。
顺着江苓的力道起身,萧晟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颔首:“是长高了。”
“长身体了,以前的衣服穿着不合适,尚衣局来了不少好料子,回去后太子也让小苓挑挑,给他多做几身。”皇后笑着开口。
至于太子的衣服,宫里有规格,倒不需要皇后怎么费心。
“对了,今年的秋猎快开始了,还得给小苓做几身骑服,”皇后想起秋猎的事,“等去秋猎,小苓想要什么,让太子给你猎。”
说起秋猎,江苓就想起了九皇子几人说的烤肉:“秋猎是不是可以吃烤肉?”
皇后习惯了江苓对吃食的兴趣,闻言笑道:“猎到的猎物都能烤了吃,你与九皇子玩得好,他喜欢倒腾这些,到时候让他带着你。”
为什么是九皇子不是太子,自然是因为太子从前从来不在意这些,也就江苓来了,东宫才在吃食口味上格外注意。
秋猎,不会骑马丧失了太多乐趣,江苓央着萧晟昀,想学骑马。
“殿下,你什么时候教我骑马啊?”江苓拽住男人袖子,仰头眼巴巴看着他。
萧晟昀用指腹摩挲少年唇瓣,意有所指:“孤报酬很贵的,苓儿想好用什么付了吗?”
“殿下怎么这样,还要报酬?”江苓嘟囔着抱怨。
“孤只教苓儿,也只收苓儿的报酬。”
江苓伸手勾住男人脖子,凑上去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只收我的报酬,这样够吗?”
“不够,”萧晟昀眸光微暗,“苓儿的玉现在用到第几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