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选择了另一条路的夏油杰穿过肉眼不可见的结界,看到了真正的神社。也就是之前他们从高空俯瞰所见的那所。
神社前,一个浑身都被黑斗篷裹起来的家伙站在那里,安静得像一道树影,看起来已经等了他许久。
“呀,有段时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夏油杰泰然自若地打招呼道。
“什么样子?藏头藏尾不敢露面的鼠辈?”一个男女重叠的声音嗤笑道。
“你要这么想那是你的事,我可没这么说。”夏油杰两手一摊舌头一吐,态度是轻浮了点,但他表示不接这锅。
“哼。”黑袍人冷笑一声,倒没在这事上纠缠,反正他们只是短暂合作,各取所需,看法什么的都不重要。
“好了,该进入正题了吧?”夏油杰的脸色变得冷硬起来,“你要的人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美美子和菜菜子呢?”
“放心,她们安全无虞。毕竟我们可是立了束缚的,既然你遵守了承诺,我自然也不会违背约定。”
接着黑袍人别有深意地说:“所以等‘夏油杰’活着从这里离开后,就能在盘星教见到他可爱的养女们了。”
“啊,是吗?”夏油杰反应很淡地回了一句,身上的咒力开始汇集凝聚。
根据当时他们订下的束缚,夏油杰需要在栗山真司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引诱至对方指定的地点。
而作为交换,对方则需要在保证枷场美美子和枷场菜菜子安全的前提下,将她们平安送回盘星教”。
这是考虑到了之后的战斗可能性,所以夏油杰强调的重点是安全以及平安释放人质,而不是让对方当面释放,这样也免得姐妹俩受到战斗波及。
夏油杰抬手招出近来新抓的咒灵,摆开了战斗的架势。
“既然束缚完成,那我们就没其他话可说了,来吧,我赶时间。”
话音落下,夏油杰身边的两只咒灵一前一后扑了上去。
“区区三级,该说你是看不起我呢,还是说……”黑袍人笑了一声,灵活地避开攻击,“青森那场战斗果然让你损失惨重啊。”
“轰隆!”
黑袍人脚下的地面突然隆起破裂,一只臃肿的咒灵钻出,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他吞了下去!
咒灵的嘴刚合上,身体表面就像煮沸的开水一样开始鼓动冒泡,随后砰的一声,咒灵从身体内部爆炸了。
浓黑的血雾弥漫,肉块碎末飞溅,伴着还未消散粉尘,以及巨大压强差造成的气流震荡,让四周的视野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不过这并不妨碍夏油杰寻找目标。
两只咒灵朝咒力最浓的地方抓去,很快就被先后祓除。在这行动间,敌人也暴露了位置。
当那一缕幽魂般的影子出现的瞬间,夏油杰如一头迅猛的黑豹飞扑直上,一记狠辣的拳头挥出,流动的咒力与物理打击无限接近,以此造成的咒力暴击扭曲了空间,黑色的闪光刹那绽放!
“嘭!”
被击中的黑影倒飞进神社,甚至砸断了承重柱。
本就破败的神社顷刻间倒塌,毫不留情地将敌人掩埋在废墟之下。
*
山脚下。
太宰治带着耳机不断调试无线电,可惜除了电流的嗞嗞声外就没别的内容了。
“果然,什么都听不到啊。希望那两个家伙别被激两句生气了只知道打架,多少套点有用的情报回来……”
最开始他还是能听到夏油杰和栗山真司上山的动静,不过没多久信号就中断了。
与此同时,远在横滨的田山花袋发来邮件,内容是标记了定位信号异常的地图。
太宰治收起没派上用场的监听器,仰头看向山上,好像要沿着阶梯一路看到那座破旧神社。
当然这个距离他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不过这也安静过头了吧?”
碎碎念着,太宰治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
“终于到了啊。”
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外国咒术师走到他面前,用带了点口音的日语打招呼道:“哟!夏油说的家伙就是你吗?”
“太宰治。”
“米盖尔。”
二人顺利接头,友好地握了个手。
“我按照夏油说的,在之前划出的范围找了一圈,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是吗?奇怪的声音呢?”
“没有。”
太宰治点点头表示:“我明白了。”
米盖尔:“所以接下来呢?”
“现在我们要去神社附近和某个人汇合。”太宰治伸了个懒腰说。
“神社?”米盖尔看了看通往山上的阶梯,又看向抬脚往树林里走去的太宰治,几步跟了上去,“不走这条路吗?”
“上面的神社只是个幌子。我们要去的是真正通往核心的地方,也就是那些家伙们的秘密实验室,或者说是他们的老巢也行。”
见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带路,不带半点犹豫,米盖尔不免好奇地问:“你已经知道在哪里了?”
“排除你找过的地方后,我差不多知道那地方在哪了。说起来,这条路反而更近些。总之先跟我来吧,虽然近,但我们这边比较赶时间,得在他们打完架之前把事情办完。”
既然太宰都这样说了,米盖尔自然不再多问。
*
山上神社。
夏油杰挥了挥手,搅动气流带走眼前飞扬的尘土。
“吱吱!”
一只半人高,长得有点像老鼠的咒灵被他召唤出来,飞快地跑上废墟,这边嗅嗅那边闻闻,循着味道找到了地方,手脚并用开始刨洞。
刚刨了两下,一只手突然从底下探了出来,一把掐住了咒灵的脑袋,令它不停嘶叫却动弹不得。附着了咒力的手掌用力到手背迸起青筋,生生捏碎了咒灵的脑袋。
夏油杰双手揣在宽袖里,无表情地看着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家伙。
对方此刻狼狈极了,黑袍破破烂烂,碎布一样挂在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哈哈,这样的身体根本就不行啊,果然还是要……”
这样的身体?
无由来地,夏油杰的眼皮一跳,古怪的违和感充斥在心里。
“你不是之前跟我合作的那个家伙。”他笃定地说,“你到底是谁?”
“咦?被发现了?……算了,反正也不重要。”
敌人撕开碍事的斗篷,一道横贯整个额头的缝合线伤疤露了出来,接着是染满了血污的脸。
一张几乎是与夏油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他们有着相同的身高与体型,忽略掉对方额头上的缝合伤疤与衣着外观,他俩面对面站着简直就像在照镜子。
不光如此,与斗篷配套的变声器被扔在地上,对方说话的声音变得正常了,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声音听起来也跟夏油杰一模一样。
一个几乎能以假乱真的“夏油杰”。
这瞬间夏油杰终于明白,明明他早就安排好美美子和菜菜子,两个女孩子也足够警惕的情况下,她们还是被人给抓走的原因了。
此前得知菜菜子美美子不见后,夏油也不是没有用擅长找人的咒灵找过她们——像这种拥有特殊能力的咒灵他收集了不少,因为不擅长战斗,所以在青森一战中并未放出来,倒是得以保存了——结果显而易见,咒灵并没有找到两个女孩的行踪。
咒术界的办法不行,他果断联系了太宰治。
虽说近来被这个绷带精荼毒得不轻,但对方展现出来的智慧还是让他服气的。
反正太宰治留着他还有用,那他找人帮个小忙也不算什么吧?有来就有往嘛!
骤然领悟到外置大脑的妙处,夏油教主理直气壮地这么想。
太宰当然不介意帮这点小忙啦!
想想看夏油手上有偌大个盘星教,那他应该很有钱,就算他现在处于薛定谔的失踪状态没法直接打钱,那不是还有个不差钱的挚友五条悟嘛!
深知钱包还是别人的香,入水爱好者太宰理直气壮地这么想。
两人愉快地达成一致,如此这般这般一番商量。
从夏油杰提供的线索中,太宰治捕捉到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信息,由此得出结论:除了栗山真司,对方的目标还包括了夏油杰本人。
夏油杰本人对此多少也有猜测,毕竟他现在对外是生死不明的失踪状态,敌人目标明确地绑走了枷场姐妹,不就是想把他引出来吗?
对方已经给他挖了坑,就等着他往下跳呢。他再生气,这坑也不得不跳,毕竟他不可能置两个养女于不顾。
“那就跳呗。”太宰对此乐见其成,很是愉快地表达了自己的支持,好像他才是那个给夏油挖坑的家伙。
“不过……”与他轻浮的态度相反,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笑意,幽幽地看向夏油。
“你不但要往下跳,还要把坑挖得更大更深,带着他们一起跳才行。”
“让他们摔进深坑,跌断腿,爬都爬不出来,这样才能活埋了他们,让他们不再敢打你和你周围人的主意。”
回忆起来,太宰治说这话时,那飘忽不定的声音,以及对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让人有种背脊发寒如临深渊的危机感。
夏油杰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因为他觉得太宰治说得对。
夏油眯起眼睛,看向站在他对面的“假夏油”,突兀地笑了起来。
“假夏油”眼皮一跳,感到了异样。
不详的预感成了真。
只见夏油杰双手合拢,缓慢地搭出一个玄妙的手势。
磅礴的咒力在他身上汇集。
“领域展开——”
假夏油微微睁大眼睛,对面前发生的事情感到惊讶,显然没预料到夏油杰会领域展开。
此前他并没有夏油杰领域相关的任何情报,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个领域到底具备什么样的必中效果。
如果是无量空处那样打中就算胜利的类型,那对他来说就有点危险了。
偏偏他现在这个身体的强度并不足以展开领域进行反制。
好在这个身体算是一次性的,打坏了也不要紧。
而夏油杰领域展开后会出现一段时间的术式熔断现象,趁此机会,只要用他布置的后手将夏油杰给留下来,他就可以拥有真正的咒灵操术了!
打着坏主意的假夏油面上表现得紧张,心中却是非常平静,似乎稳操胜券。
为了避免猎物发现异常,他将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夏油杰的身上,就等着亲自试试对方的领域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一声巨响,他身后的神社轰然炸开,强大的冲击波震荡四方。
距离极近的假夏油一骨碌摔飞出去十几米远,血喷了一路。
恍惚间,他听到不远处传来欢脱到欠揍的说话声:“哎呀呀,谁这么缺德,竟然在神社底下布置了如此多危险的陷阱。炸了炸了,全都给我炸了!”
“……”缺德的假夏油眼前一黑,又是一口老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