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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归零

看你不顺眼 都不应 6537 2024-05-28 10:31:37

还剩两周就结课了,这两周只有几门课时多的专业课排了课,一周下来也就六七节。结课后空出来一周复习,之后就是期末周。

不过对于医学生来说是期末月,一般十五周一结束,大家就默契地进入备战期末的状态,有课上课,没课就复习,图书馆和自习室已经是人满为患。

背书的人更是到处都是,走廊、高层的楼梯间、教学楼之间的连廊、楼下的花园,随处可见一张张大大小小的折叠椅,椅子上面或者旁边放一摞只一本就厚如板砖的蓝色生死恋,上面再搁一里面不是茶就是咖啡的保温杯,一坐就是半天。

晴不了的天气,睡不足的觉,背不完的书,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灰头土脸,生无可恋。

不是高三,但胜似高三。

比起在学校复习的人,在家复习的人就舒坦多了,有空调吹、有夜宵吃、还不用担心今天会不会没位子,条件优越,效率都能高不少。

宋暮云作为本市人,从大一开始就是后者,今年他原本想着留在学校陪徐行,结果徐行周日的时候还在出外景,说接了个旅拍,得两三天。

有时候宋暮云真挺嫉妒这些学霸的,虽说平时的确没少下功夫,但不至于这个时候了还不把复习当回事儿吧,就这么心里有底吗!

再看范桐,最近好像也在为他学生的期末统考连夜补习,每回在群里回复程叶类似于“医学生的每一场期末考试都是一场浩大的渡劫”的感慨都是在凌晨回家的路上。

行吧,牛。

不过这种时候就不能一个看一个的了,专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每个人有每个人复习的节奏。

徐行不用马上开始,宋暮云得开始了。周一周二都没课,他在家看了两天生理的网课,抽空去了两趟医院。

转入普通病房后柳年的情况好转很多,有护工照顾起居,也有朋友过来陪她。宋暮云碰到过陈红和陈忘,但没见过沈阿姨。

秦垚不知道怎么了,也很少在医院呆着,基本上是跟他一块儿去,也跟他一块儿走。他看起来不大对劲,不至于萎靡,但精神状态明显没以前好,整个人都恹恹儿的。

宋暮云想问,不过最后还是没开口。秦垚要是愿意说的话早晚会跟他说的,不用问。

周六那事儿秦垚后来倒是给他道了歉,说自己当时是急上火了说话没过脑子,让他跟徐行都别计较,等考完试请他们吃饭喝酒。宋暮云没跟他说自己跟徐行出去后闹了点不愉快,只是怼了他几句,这一茬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一直到周三,上午有两节免疫,宋暮云才踩着点儿去了学校。他没回寝室,直奔教室。

高强度的复习途中来两节课都算是给人放松,加上据学委说这节课老师会划重点,居然都到这时候了还没人逃课,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的。

宋暮云一进门就看见程叶站江晓旁边呲个大牙乐,看到他进来立马兴奋地挥了挥手,给他指占的位置。

“我靠几天没见我都有点想你了宋儿!快让我亲一口!”程叶扑过来撅着嘴要捧他的脸。

宋暮云伸手挡开,“早上没洗脸。”

程叶“嗐”一声,“我还介意这!”

“他自己都臭了这两天,”余思说,“程叶你让宋儿给你闻闻。”

“来来来!闻闻闻!你他妈整天就知道造我的谣!”程叶喊着又朝宋暮云靠过来。

“滚啊。”宋暮云换到旁边的空位上,“我妈给我拿了点心,下课给你们。”

程叶叹了一声,随地认妈,“谢谢我亲妈!我亲妈最好了!”

宋暮云瞥他一眼,问:“徐行呢?”

一进门就开始找了,结果这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他也没见到人。

“他请假了啊,你不知道?”程叶看着他。

宋暮云愣了下,摇摇头。

七点半的时候徐行只给他发消息问他起了没,怕他睡过头,没说他要请假。

程叶“哦”一声,皱起眉,“他这回感冒好像挺严重的,淋完雨也有两三天了吧,但一直在咳嗽,今早我听他说话嗓子哑得跟被劈成两半儿一样,就说干脆别去上课了,吃了药好好睡一觉。你是不知道,我们这几天学习学得早出晚归的,他那工作室也不知道是有多少活儿,居然比我们还早出晚归,压榨大学生啊这是!”

程叶还想继续说,被上课铃声强行闭麦。

宋暮云若有所思地翻了两页书,也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捋,淋雨?他怎么不知道?感冒严重?徐行说不是已经好了么?

那天徐行说对不起,他说算了,之后谁也没再提过酒吧和江边的事,好像将这一页就这么翻了过去,真就是“算了”。说实话宋暮云并不知道徐行心里怎么想的,对他的那句“算了”是怎么理解的,但他觉得硬揪着这种事不放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就顺水推舟。

这几天俩人都挺忙,周日上午吃了顿饭后就没见过面,由于徐行基本上整天都在外面,不方便打视频或者打电话,宋暮云自己的网课也得花时间啃,所以他们俩发消息比较多。消息里面多半都是日常的废话和分享,吃了什么,喝的什么,徐行给宋暮云拍点儿景,宋暮云给徐行发个狗,偶尔宋暮云哪儿没听懂,徐行还能抽空给他解释一下,大段大段的语音得听好半天。虽很少秒回,但反正有来有往的,挺自在。

而且还格外详细,差不多徐行一天去了哪儿干了什么他都知道。

宋暮云也觉得这个联系频率已经足够,再频繁点就变态了,招人烦了。可他就是不知道徐行居然没躲过周日傍晚那场暴雨,也不知道徐行的感冒非但没好还严重了。

明明那天吃晚饭时徐行还给他发消息说刚那雨下得好大,你没在外面吧。还说最近流感又来了,你去医院记得戴口罩,医源性感染挺严重的。

宋暮云觉得就是在一周前,他听到程叶的话后肯定立马气得跳脚,课都不上就冲出去找徐行了,甭管拽他去医院还是当面质问他,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地坐在这儿跟着老师的指令翻书。

现在也不是不想冲出去,只是他猛然看到很多问题冒出了头,他需要时间去思考;有些问题的答案也破土而出,他需要时间去接受。

退烧的止咳的清热消炎的,徐行吃了有一把,迷迷糊糊地从七点多睡到了十点,结果还是被烧醒的,烧得他七窍生火,浑身的骨头跟散了架一样疼。

体温估计还在上升,他一个劲儿地打寒颤,裹着棉袄洗漱完,戴上帽子围巾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出了门。

——还是扛不住了,得去打针。

风吹得眯眼睛,徐行走到一半儿看到教学楼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才意识到第三节课下课了。

这学期的最后一节免疫学也上完了。

他晕晕乎乎的脑子清醒了一瞬,摸出手机,有宿泽的消息,一个小时前发的:

—听程叶说你感冒严重到床都起不来了?还撑得住么?

—撑不住的话我现在回来陪你去打针

后面还有两个未接电话。

—。。。

—真是服了你了[裂开][裂开]

最近都是各忙各的,502没一块儿聚过,他跟宿泽也没见过面,甚至没怎么联系。

徐行没太懂他最后一条具体是什么意思,是服他身体能差成这样?

他笑了笑,回复宿泽说在去校医院的路上,问题不大,就不用他过来了,叫他去忙自己的。退出来后徐行又点进了宋暮云的对话框。

没消息没电话,出乎意料地安静。

徐行手指顿了顿,感觉身上哪块的肉酸酸痒痒的,他打了个寒颤,抽抽鼻子把话敲完:

—刚才烧糊涂了,忘跟你说我请了假

—刚睡醒,现在去校医院吊个水

徐行觉得还得再说点儿什么,但最后看着上方的那点空白,就也只补了一句:感觉脑浆快烧开了[晕]

宋暮云收到徐行的消息时刚走到宿舍楼下,他看了一眼便转身要往校医院走,正好遇上也要往校医院去的宿泽。

宿泽脚步一顿,问他:“你是要去看徐行么?”

宋暮云点点头,“你回寝室吧,用不到两个人。”

宿泽思索了下,应:“行吧。”

宋暮云抬脚刚要走,又被他叫住。

“怎么了?”宋暮云看着他。

宿泽一脸纠结,挠了挠头,表情像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好像接下来的话很难以启齿。

挣扎了两秒,他开口了,“我跟徐行认识十几年了,十几年的哥们儿,我拿他当亲兄弟,不敢说百分百了解他吧,但也差不多。我看出来你们俩最近可能有点矛盾,不过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儿,我也不愿意插一脚。”

他顿了顿,叹口气,“我就想说他这十多二十年过得挺不容易的,这其中的不容易不单是我们看到或者是知道的,他内心的挣扎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我们谁都不知道。”

宋暮云听得心里不舒服,但没吭声。

宿泽注意到他皱了皱眉,但也没停:“很多时候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做不到,压着他困着他的东西太多了,他需要时间需要精力需要勇气……也需要底气。”

最后一句话让宿泽自己都惊了一下,这个词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直到宋暮云走远,自己也进了电梯,宿泽脑子里莫名就回想起那天的团建,K歌房里,徐行喝了不少酒,在喧嚣浮躁的环境里跟宋暮云打了通电话,然后转过来跟自己碰杯。

宿泽记得他当时的动作挺随意放松的,表情也自然,但语气却很认真,认真得都有点严肃,好像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发言。他问:“宿泽,你说我谈个恋爱怎么样?”

宿泽没被人这么问过,当时挺想骂他大好的年纪谈个恋爱有什么可磨叽的,谈他妈的就对了!

但现在有点后知后觉:徐行那会儿可能并没有拿定要跟宋暮云在一起的主意,他那么问自己可能是在给他自己找一针定心剂。

自己也算是跟他关系最铁的人了,自己点个头,对徐行来说就多了份踏出这一步的底气,脚下也稳了点。

想到这儿,宿泽就更发愁了。

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爱情的苦还真不好吃。

最近感冒的确泛滥,校医院里挂水的人挺多的,徐行找了好几间才找到一个空病房。

宋暮云进来的时候他刚打上针,正打算把胳膊收回被子里,在跟长长的输液管较劲。

宋暮云眼疾手快,过去动作很轻地把输液管放顺,又很小心地托着他的手放进被子里,“这么快就打上了,吃早饭了么?”

“买了个面包垫了点儿。”徐行整理了下口罩,扣严实,看着他坐下来,语气带笑,但声音是哑的,“我武装成这样你居然还认得出来?”

他没戴眼镜,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而且帽沿把刘海压了下来,眼睛也看不太清楚。

宋暮云伸手把他的刘海拨了拨,看到他眼皮有点肿,双眼皮褶皱比平时多了一层,显得眼窝很深。眼底有红血丝,眼下还泛着青色。

心口紧了下,宋暮云把手伸进被子里覆在他手背上,语气假装轻松道:“我一般都闻味儿,一走到门口就闻到味儿了。”

徐行乐了下,乐完又咳嗽两声,食指勾勾他的尾指,问:“什么味儿?香的还是臭的?”

他的指尖有点凉,宋暮云不由得皱眉,用另一只手贴贴他的脑门儿,“刚才量的多少度?怎么还在往上升?”

“39.2。”徐行清清嗓子,“没事儿,打了针很快就降下来了。”

宋暮云没戴口罩,他往后退了退,“戴口罩戴口罩!马上就考试了,被传染了够你烦的。”

“那么容易被传染早传染了,”宋暮云不以为意,“这学期你有看到过我哪儿不舒服么?”

“别嘚瑟啊,我高中同桌每回我感冒的时候就在旁边说自己也想生病怎么自己身体这么好,然后下一周就轮到他了。”徐行另一只手在兜里掏了掏,把口罩递给他,“不戴口罩就离我远点儿。”

宋暮云看了看他,把另一只手也往被子里一塞,“我手没空。”

徐行本来就脑子快被烧得不清醒了,没明白他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忍不住乐,“到底谁的手没空啊!我这还打着针呢!你怎么还欺负一个病人啊宋医生!”

宋暮云也笑了笑,随后挪了挪凳子,靠过来把脑袋抵他肩窝里。徐行顿了下,赶紧用牙齿撕开包装,单手很费劲地把口罩给他戴上。

“富贵上身了你这是。”

他手在宋暮云耳后弄了弄松紧带,弄好后正要撤开,被宋暮云抓着手按了回去,让他的那条胳膊环住自己的脖子。

徐行烧得再糊涂也察觉到他不对劲,手上去抓抓他的后脑勺,“怎么了?”

“别把我帽子扯下来。”宋暮云闷着声音说。

徐行笑了,手放在他背上,搂紧了点,叹口气,“就一个感冒,真没事儿,我感觉我已经在退烧了,不信你摸摸,我手都是热的。”

“那是我给你捂热了。”宋暮云在被子里捏了捏他的手指,脑袋在他肩上动了动,热气隔着口罩喷在他耳朵上,“我就是想你了,想抱一下你,不行么?”

药刚拿出来不久,徐行体温又高,流进血管里冰得那条胳膊都发痒,这会儿那股凉又痒的感觉好像爬上了背,蔓延到了全身,他心尖都有点酸痒得发胀。

徐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刚要说“我也想你”,宋暮云就拿开了放在他腰上的手,直起身给他放好枕头,“行了,你睡会儿吧,都三十九度了怎么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

徐行啧一声,脱掉外套滑进被子里,“还没发现么?我钢铁之身。”

“啊。”宋暮云应一声,伸手盖在他眼睛上,“预备——睡。”

徐行在他手心里眨了眨眼睛,乐着说:“这是把我当成宋柚了。”

“你管呢。”宋暮云没动。

烧得挺厉害的,没多几分钟徐行就睡过去了,睡得也挺沉,护士来换了两回药他都没醒。

倒是中途被咳醒了几回,宋暮云听那动静感觉都快把肺管给咳裂了,想把他嘴上的口罩拿下来,让他喝几口水顺顺。结果这人特别执着,在睡梦里都不忘了咳嗽的时候捂住嘴,把口罩扣得紧紧的,咳完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晾得过凉的水宋暮云就只能自己喝了,喝完再给他换上热的。

后面徐行开始降温,出汗,宋暮云还是轻手轻脚地拿走了他的口罩,然后去外面超市买了块毛巾,打湿后给他擦汗。

徐行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眉头皱得死紧,抓住他的手不放。一会儿把额头抵他手背上呢喃,宋暮云凑近了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一会儿又把脸贴他手心里,还是嘟嘟囔囔的,听不清。宋暮云趴在他脸前,拇指揉揉他的眉心,刮刮他的脸颊。

挺想用手机录下来的,毕竟第一次见徐行这样,但最后他也没动。

发烧呢,做梦呢,意识不清醒,录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往后看着录像回忆么。

又睡了会儿,第三瓶药快完了,徐行的烧终于退下来,脸色看起来也正常了许多,不红也不煞白,就嘴唇有点干,都起皮了。

宋暮云靠在椅子上盯着他看,看他皱眉,看他抽鼻子,看他好像又小了一圈儿后棱角更加分明下颌骨,然后冷不丁地对上徐行突然睁开的眼睛。

“你怎么……”还在啊。

徐行反应比他快,结果一开口喉咙涩得跟生锈了一样,咽了咽唾沫苦得他皱眉,“靠,这药真够苦的。”

“醒了?”宋暮云扶了他一把,把水递给他,“正好,外卖也快到了。”

徐行一口气喝完,抹了把嘴,“都中午了?”

“啊,快一点了。”宋暮云说,“我以为你得一觉睡到挂完针。”

睡到这会儿够让人震惊了,听到还有一瓶药,徐行都有点无奈,“啊”一声,“我现在不是香的也不是臭的,已经被药腌入味儿了,是一股健康的味道。”

说完他感觉有哪儿不对劲,摸了摸脸发现自己的口罩没了,赶快拿出个新的戴上。

后又察觉到脸上、脖子上、手心里、甚至身上都没有发完汗后的粘腻,徐行有点懵地看着宋暮云,心里有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滋味儿。

“怎么了?”宋暮云看着他,牵牵嘴角,“我知道我挺帅的,但你也不用这么看,待会儿都吃不下饭了。”

“不会,我现在饿得肋骨间都没缝儿了,能吃两份。”徐行探身勾过他的脖子隔着口罩用力亲了他一口。

宋暮云愣了下,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干什么。”

“谢谢。”徐行眼睛有点红,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声音很轻。

宋暮云眼神暗了暗,没说话,只点点头。

吃饭途中换了第四瓶药,止咳的阿奇霉素,量最多,还得慢慢输,不然血管疼。

清醒的时候输液时间就过得特别慢,徐行说两句话就得看一眼输液瓶,每次看都觉得液体面还在原来的位置。

他受不了了,默不作声地把速度调大。

下一秒就被宋暮云调了回去,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你下午是还有什么事儿么?”

“没,这学期的工就打到这儿了。”徐行说,“我就是有点儿坐不住。”

说完又问他,“你呢?下午没事儿么?”

宋暮云摇摇头,“今天就陪你。”

徐行顿了下,笑了,“行吧,那我得好好享受。”

享受了不到十分钟,他又看了看宋暮云屁股下面的椅子,问:“屁股疼么?还得半个多小时估计。”

宋暮云看他一眼,“疼,你要给揉揉么。”

这话像是在调情,但宋暮云的表情和语气都挺陌生的,反倒在徐行听来有点带刺。

他愣了愣,看宋暮云并没有表现出来不爽,只好笑了笑,没再说话。

宋暮云也没出声,他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右手抵着额头看了徐行一会儿,然后问他:“徐行,我坐这儿很让你为难么?”

徐行有点懵,但反应挺快的,啧一声,“没这意思。我就想着你这不是来了好几个小时了么,一直坐在这儿,久坐对身体不好啊,血液不畅容易静脉栓塞。”

以为说完这话宋暮云会来一句“一会儿咒我被传染一会儿咒我静脉栓塞,你到底什么居心”,结果宋暮云居然很平和地嗯了一声,说了句“也对”后起身走到窗边站着。

宋暮云把脑袋靠徐行肩窝里时徐行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哪儿不对劲。

除了刚来那会儿表现出来一点紧张,还靠他肩上撒了个小娇,其余时间宋暮云给徐行的感觉就一个字:沉。

都几个小时了徐行也没见他表现出来什么明显的情绪,给人一种他在状况外的感觉,又让人觉得他好像心里有事儿,在憋着情绪。

平时多张扬一个人,结果现在看着他的侧脸徐行居然觉得他整个人都闷闷的。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一股强烈的不安升了上来,徐行莫名心里发慌,都有股把针拔了的冲动。

他内心正慌乱不堪,宋暮云坐了回来,问他:“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徐行看着他,不敢眨眼睛,如实回答:“有点鼻塞,喉咙也还有点疼,咳起来感觉肺被人撕裂了。”

宋暮云也看着他,笑了,“我又没在写病历。”

“嗯,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徐行掀开被子下来坐床沿儿上,没扎针的右手伸过去抓住他的手。

俩人面对面,都戴着口罩,都只露出一双眼睛。

像是还嫌距离不够近似的,徐行伸脚把椅子往前一勾。宋暮云跟着椅子挪过来,双腿被徐行用膝盖并拢夹在腿间。

徐行捏了捏鼻梁上的口罩胶条,也不管会不会滑针,另一只手抓住了宋暮云的左手。

眉头突突跳了两下,宋暮云将手抽出来轻轻按住他手背上的针头,“你是不是想挨护士的骂?”

徐行摇摇头,看他垂下的睫毛,不知道怎么地,声音发紧,“宋暮云,你别这样。”

宋暮云手一顿,抬眼看着他。

徐行像是被他的眼神刺中,心疼了一下,凑上去隔着口罩亲亲他的唇,“你别这样好么?你有什么话就说,有什么情绪就发泄,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快难受死了。”

心脏在胸腔里蹦跶得起劲儿,他声音里都透着焦灼,“你今天是不是其实挺生气的?”

“生什么气。”宋暮云看他的药完了,顺手把针拔掉,把输液管收起来放到一旁,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今天应该生气。”

徐行一时无言。

为什么?

因为他直到现在,还是患得患失,还是没有安全感,还是自卑。他做不到生病的时候能够坦然自若地接受一直被呵护着的宋暮云的照顾,怕他烦,怕他一不耐烦就走了。

自卑也刺激得徐行的傲气在心里抬头。他自卑又要强,不能心安理得地把压自己肩上的包袱放下,也做不到分给宋暮云一半儿,对他敞开心扉。

徐行说不出话,心里直发凉,手下意识地将宋暮云的双手攥得更紧。

很熟悉的动作。

宋暮云看了眼俩人的手,没动,抬眼看着徐行的眼睛,笑了下,“还记得么,在一起那天晚上我说完‘我要说不呢’,你也是这么攥的我的手,特别用力,特别疼,我当时感觉你在求我。”

然后他就心软了。

现在宋暮云也有点心软,说完这话他都觉得不只手疼,心也疼。

徐行的眼圈慢慢变红,点点头,声音很哑,“记得。因为我是真的怕,怕你就那么走了。”

其实一看着徐行的眼睛就会有点说不出话来,现在眼看着他眼角变得湿润,宋暮云感觉他憋在眼眶里的眼泪把自己的喉咙也给堵住了。

但有些话必须要说,也必须要看着眼睛说,要郑重其事地说。

宋暮云快速垂下眼,看了看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贴得严丝合缝的膝盖,然后抬眼直视徐行的眼睛,同样眼睛红得要滴血,下睫毛一片湿润。

开口时他的声音有点颤,可是语气很平静,很认真,很坚定。

他说:“徐行,我们俩分开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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