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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他是他,他们是他们

看你不顺眼 都不应 3937 2024-05-28 10:31:37

答应了请宋暮云吃冰激凌,实际上第二天的大年二十九就让俩人忙得一整天都没发几条消息。徐行倒还好,主要是宋暮云,由于刚回家,谁都要拉着他唠会儿,怎么度过的不知道,总之飞快。

徐行估计这顿冰激凌得搁置好几天。

爷爷奶奶和小叔生活在一起,所以每年的除夕夜都是在小叔家过,除了徐行一家三口,小姑一家也会来,一共有十来个人,还算热闹。

每年的流程也大差不差,上午人齐了就开始包饺子,包完饺子准备年夜饭,规矩是老妈和小姑准备食材、做凉菜,热菜和大菜由老爸、小姑父和小叔负责。

以为有了暑假那一茬,小姑和老妈挤在那么大点厨房里会挺尴尬,结果中途徐行进去拿了几次东西,气氛还挺和谐,有说有聊的。

徐行看着挺闲,顶多就剥个蒜、跑个腿、贴个春联,实际上带小叔和小姑的两个小孩儿也挺折磨人,还不如在厨房打下手,虽然他在厨艺方面严重缺乏造诣。

小姑结婚晚,小叔结婚早,俩小孩儿年纪差不多大,都正上一年级,都是男孩。

相比小姑的兔兔,小叔的豆豆要文静腼腆一点,可再文静腼腆也扛不住兔兔太活泼好动,本来每次刚见面时豆豆还有点许久没见面的生疏和尴尬,结果在兔兔一张口就是十句以上的交际能力下,没过一会儿俩人就能闹翻天。

在家完全待不住,能把爷爷奶奶烦死,于是徐行就带着他俩下楼。

上午飘了会儿雪,地面上的已经化了,路边草坪里倒是积了一层,被阳光一照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小广场上有不少小孩儿玩,兔兔一看到就立马拽着豆豆跑去加入了他们。

徐行本来还有点不放心,毕竟那几个小孩儿看起来都比他俩要大,怕他俩被欺负,但看兔兔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主,就也没挡着。

挺好,省心了。

结果还没缓冲到省的那一步,徐行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哭嚎声。

——兔兔的。

豆豆平时很少哭,哭也只是一抽一抽的,光流眼泪但没声。兔兔就完全相反,甚至很多时候是光打雷不下雨。

徐行过去时兔兔正跟人吵架,气得脸都涨红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为什么故意撞豆豆?!”兔兔指着豆豆的手喊,“他流血了!他手都流血了!破了这么大一块!”

被吼的小孩儿也不慌,理直气壮地,“明明是他自己笨,知道跑不过我还不躲着点!还有,不就手破点皮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被我妈打得流鼻血都不哭!怂包!”

徐行从后面就看出这小小年纪就拥有一副哑嗓的破小孩儿是谁,隔壁七号楼的,暑假陪爷爷奶奶住了一段时间,徐行经常听到这小子挨他妈妈打时杀猪般的哭声,甚至还在楼下碰到过两回。

“是么?我怎么记得我那天买菜进来时你正哭着跟你妈说你错了。”徐行看哑嗓一眼,拿起豆豆的手看伤得怎么样。

不严重,但由于面积挺大一块,还往外渗血,看着就有点恐怖。

哑嗓被他那一眼钉在原地,嘴巴张了张最后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小声嘀咕一句“你谁啊”,转身要走。

“站这儿。”徐行喊住他,转而把豆豆的袖子挽起来,问:“疼不疼?”

豆豆摇摇头,“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都流血了!”兔兔的嗓门儿非常亮。

“你再嚎豆豆的耳朵也得流血。”徐行说。

“我……”兔兔立马闭嘴了,眼睛死死盯着豆豆的手,眼里含着泪问:“真不疼么?”

豆豆又摇了摇头。

徐行看了看他,“膝盖呢?蹭到没?”

“没有,裤子很厚。”

“行,手上的伤待会儿回去哥哥给你包扎一下。”徐行弯腰拍拍他裤子上的土,发现大头的都被他自己拍完了,剩下那点白徐行也没能弄干净。

“穿的是过年的新衣服么?”

“不是,我怕今天弄脏,等明天再穿。”豆豆说,“明天才是新年。”

徐行笑着点点头,摸摸他的脑袋,“聪明。”

确保没什么大事,徐行就打算解决一下小孩儿之间的矛盾。他看了眼一脸愤愤不平却无可奈何的破小孩儿,问:“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其实都不用问,哑嗓是惯犯,不是一次两次跟院子里的小孩儿单方面地起冲突了,但以防万一徐行还是得确认一下。

哑嗓表情有点紧绷,眼珠转了转,瞄了眼豆豆,也不知道怎么的,瞄完这一眼他突然腰板都挺直了,语气坚定地说:“不小心的!不信你问豆豆!”

徐行有点想抽他,扭头看豆豆。

豆豆似乎有一秒的犹豫,随后摇摇头,回答时眼睛没再看着徐行,“应该是不小心的,因为我们俩都急着拿到那个雪球……”

“他不是不小心!他就是故意的!”兔兔喊,“大哥哥,周生豪就是故意的!上次他也这样,还说豆豆是有妈生没——”

后面的话被徐行的眼神堵了回去。

“周生豪是吧,”徐行半蹲下来看着破小孩儿的眼睛,“我再问一遍啊周生豪,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空气静默了几秒,周生豪咬着嘴唇点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

“故意的。”周生豪的头越来越低,“是我故意撞的豆豆。”

“行,道歉吧。”徐行直起身,“连同你说的那些屁话,说了几次就道几回歉。”

“你……”周生豪咬牙一脸的不服气。

“哦,还得鞠躬。”徐行说完,扶着豆豆的肩膀让他站过来,“开始吧。”

周生豪看着豆豆,脸憋得通红,终于,在徐行的注视下深深鞠了一躬,“豆豆,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撞你。”

又一躬,“对不起,那天在小区门口我不应该跟他们说你没妈妈......”

“对不起!上回砸卡时我不应该因为输了卡就骂你有妈生没妈养......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学校里跟别人嘲笑你放学时只有爷爷奶奶来接......”

徐行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看着他越说越大声,最后居然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以后不会再欺负豆豆了——”

“豆豆,可以了么。”徐行问。

豆豆没说话,从他手里挣脱开,转身走了。

“豆豆。”兔兔一愣,跑着跟上去,“豆豆你怎么哭了.....”

徐行上楼的时候豆豆已经坐在凳子上处理伤口了,被一帮人围着,哭得停不下来。

“这么疼啊?比你大哥哥还受不了疼。”

徐行脚步一顿,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老妈的声音。

“怎么才上来啊?”小姑看着他,“你不会是揍了那小子一顿吧?”

“在你眼里我这么暴力的吗。”徐行笑笑,把刚买的纱布递给老妈,“妈,这个薄一点。”

老妈嗯一声,接过去给豆豆包扎,“今天这只手就别碰水了啊,尤其这块地方。后面结痂了也等它自己掉,不然容易留疤,不好看。”

“知道了,”豆豆点点头,“谢谢大妈妈。”

每次看到这种画面,徐行就觉得老妈是真的挺喜欢小孩儿的。

静静看了会儿,徐行转身走开了。

估计是这点小插曲的原因,晚上吃年夜饭时话题就会转到有关孩子的方面来。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家的孩子,听到老妈说起徐行小时候,徐行端着饮料不动声色地挪到了沙发旁的角落。

都快二十了,他听不下去幼儿园的那些事。

想来也好笑,老妈跟自己一样,也还停留在他七岁前的那段温情里。

只可惜他离七岁已经非常遥远,那段温情如今也只成为困住大家的牢笼。

更好笑的是,明明徐行几乎不参与话题,吃好之后也没再往桌前凑,但望着围在桌跟前的人,听着谈笑声,他居然从一派和谐的场景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即使他知道和谐只是表象。

就在半小时前,老爸还在洗手间跟人打电话。

在心里笑一声,徐行屏蔽掉周遭的声音,转头把目光落到无聊无比的春晚上。

宋暮云今晚忙疯了。

也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今年的年夜饭是他们小一辈的准备。小一辈的加上宋柚这个只会吃的才五个,其中宋暮云这种差不多只会吃的占一多半。

后果是忙活了一下午,最后吃的火锅。

第一次年夜饭吃火锅,出乎意料的是反响不错,爷爷奶奶提议明年继续,这火锅比做菜方便多了,不累人。

“谁说不累了啊爷爷?”宋禾反驳,“您最宝贝的晚霞洗菜洗得腰都弯了。”

又叫这破名儿,宋暮云受不了地白她一眼,“滚啊。”

一帮人直乐。

在春晚的背景音里吃完年夜饭,差不多十一点四十时愿意动的下楼放烟花,不愿爬楼的就趴在窗台上看。

零点的烟花放完,一帮人就冲上楼开始拜年要压岁钱。

本来没这规矩,也不知道从哪年开始,从老爸那一辈起头,一人拿一个铁盆排队给爷爷奶奶磕头就成了每年除夕夜的必备节目。

第一年宋暮云还不乐意,后来越磕越放得开,甚至有一年他跟堂弟抢着磕,给铁盆磕下去一个大坑。那盆是爷爷奶奶结婚时买的,第二年再要奶奶就不愿把那个盆拿出来了。

今年依旧,宋暮云上去时大伯和大伯母已经准备好了,他站在门口默默掏出手机开始拍。

就从小叔家出来走到停车场的这几分钟,502的群消息已经发了99+,徐行挑着把红包领了,又发了几个,退出来看宋暮云发的视频,结果一点开就被一阵“哐哐哐”吓一大跳。

再仔细看,这不是宋暮云他爸妈么?第一次见这场面,给徐行惊得不轻,回:待会儿你也要这样磕?

宋暮云秒回:对

徐行正准备乐,他又发来一段,这回是小辈儿,应该是宋暮云的堂兄弟姐妹之类的。“哐哐哐”一通磕完,一个看起来比他们大点的女生起身时估计注意到宋暮云在拍,转头指着镜头喊:“宋晚霞你拍——”

视频戛然而止,徐行听到结束的那一瞬间宋暮云低声骂了句“靠”。

宋什么?

徐行又看了一遍,宋晚霞?

—宋晚霞?

对面过了好几分钟才回过来一条语音。

“我服了宋禾这张嘴。”宋暮云语气无奈,“据我妈说,生我那天下午她疼得要命,进产房前只注意到那天的晚霞尤其漂亮,给了她点安慰,所以一口咬定,不管男女,生出来名字就叫宋晚霞,我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居然就那么同意了,最后还是我小姑不忍心让长得这么帅气的我叫个这么土的名字,才给他们想了个同义词,起了宋暮云这个名儿。”

徐行怎么也没想到这么文艺的名字居然是这么来的,听完语音就忍不住无声地乐起来,还回过去一长串的哈哈哈。

憋着声音笑有点困难,徐行不小心咳嗽出声,老妈往后看了一眼,“你过年剪头发了么?”

徐行一顿,回想了下刚才她跟老爸在说什么话题。

哦,一上车先聊了会儿小叔和豆豆,老妈问老爸小叔有没有找女朋友,打不打算给豆豆找个后妈,老爸说不打算,怕后妈来了待豆豆不好。

刚才似乎是在说明天去谁家拜年的问题,往年的大年初一都是去大爷爷家,今年似乎大舅和小姨那边有了变化,老妈说明天在大舅家聚。

得,估计是又起争执了。

徐行没说什么,只应:“剪了。”

“剪了还这么长?”

徐行愣了下,突然笑了。

老妈是喜欢小孩儿,只是他已经长大了。

把所有的话咽回去,他说:“知道了,明天就去剃光头,你给大舅说一声。”

正月里剪头死舅舅。

老妈估计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没说话。

真看到老妈难堪的样子,徐行又有点不忍,问:“所以明天去谁家?”

老妈没说话,老爸往后视镜看时目光撞上他的,说:“去你大舅家吧,我待会儿给你叔说一声。”

徐行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说的这话,是对老妈的妥协,还是对他当了出气筒的歉疚,更或是单纯的心虚——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总之徐行很罕见地感觉到一阵恶心泛上胸口。

更罕见地,徐行没压住喉咙里的冷笑。

“……”

车身猛地一顿,车厢内一片死寂,徐行不知道老爸老妈现在是怎么想的,他自己反正是反应了好几秒才接受这个声音属于自己的事实。

然而很快车子就重新平稳地往前行驶,老爸老妈并没有对他的那声冷笑有什么评价,一切恢复如平常,好像刚才老爸和老妈之间的争执不存在,老妈对徐行的那句询问也似乎只是出于关心。

窗外的风景倒退,一簇簇绚丽的烟花升上高空,噼里啪啦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安静。

可能是这个声音太能振奋人心了,徐行再次出现“管他呢”的心理。

管他呢,他不想再憋着了。

管他呢,他不想再困在那七年的温情里了。

管他呢,他不想再被夹在其中承担他们导致的一切后果了。

管他呢管他呢管他呢……管他呢!

他们要在原地打转要一日复一日地自欺欺人要折磨对方一辈子,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为什么硬要去改变?又有什么能力去改变?

徐行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他是他,他们是他们,既然他们自己选择若无其事地继续这样生活,那他没必要非怎样不可。

他应该有他自己的选择,应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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