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 来酒吧消遣的人不算多,小桃转了几圈便闲下来,依靠着吧台和池砚说话。
池砚抱怨家里猫猫长得太胖, 他快抱不起来了。
“那你力气有点小。”小桃说,“猫猫都是毛茸茸的, 哪里会有重量。”
“我们家的是实心的。”池砚每次给它洗澡的时候,都会感叹这简直是一头小猪。
“我没有养过猫。”小桃遗憾的说,继而换了个话题, “你的朋友们怎么最近没来了?”
小桃指的是祁寒山他们, 他们来酒吧特别频繁, 但是不怎么喝酒。
池砚每次用刨冰和带一点点酒精的果冻招待他们。
池砚把许橙意遇到的困难告诉她, 想听听她有什么办法。
“你可算是问对人了。”小桃去年也是被婚约缠身, 沮丧了很久,“她妈是不是把她身份证藏起来, 不让她走。”
池砚点头:“对。”
“我妈也是, 我回去本来是处理问题的, 但她拒绝和我交流, 一定要我结婚。”小桃还记得当时男方家上门相看,她在自己家孤立无援的处境,“你一定要告诉她不要害怕。”
“你当时怎么解决的?”池砚问。
“这是一场暴力行动, 所以我以暴制暴。”小桃说,“我用你给我的钱找了我家那边的地头蛇,镇住了。”
池砚回想, 原来当时小桃一边哭肿眼, 一边已经想好解决办法。
“厉害。”
“你觉得这个办法对许橙意有用吗?”小桃很关心, “把那个男的打一顿,威胁他不准纠缠。”
池砚笑道:“祁寒山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就是那个男的。”
“啊?”小桃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后,“豪门确实复杂一点。”
没有泼皮无赖,大家都非常富有而且体面,但是许橙意面临的困境却和小桃一模一样。
池砚看到主管往这边看了一眼,眼睛亮晶晶道:“主管主管!你有什么办法吗?”
在他眼皮子底下摸鱼也就算了,还要骑在他头上。
“在这落跑新娘,我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主管冷脸:“工作干好了?”
但是不管是小桃还是池砚都不怕他,小桃嘻嘻哈哈的问:“主管什么时候结婚呢?现在都流行出国领证。”
“不结。”主管坐在吧台前,俯身按着酸胀的腿,“婚姻制度是一种落后的制度,我不去赶这个时髦。”
“哇!”小桃和池砚吹捧道:“不愧是主管大人。”
“拍马屁没有用,你们两个给我分开,去工作。”
十一点,池砚下班,外面月朗星疏,他推着自行车,抬头看了一会儿。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他身边,车门打开,陆书聿放下手里的文件,朝他笑道:“晚上好。”
车子被司机收起,放进汽车内,池砚坐在陆书聿的身边。
陆书聿侧头细细瞧他,他上车的动作非常轻盈,像一只猫骄傲的坐着,接着转过头来,用明亮的眼睛盯着他,嘴角弯出一个可爱的弧度:“陆叔叔晚上好。”
“晚上好。”陆书聿学着他慢慢的腔调说话。
夜晚的道路开阔,司机沉默地开着车。
手指松开一颗衬衫纽扣,陆书聿把刚刚看的东西递给池砚:“这是我的一些想法,你看看。”
池砚有些疑惑,等看到后,眼眸闪动。
文件夹里是一场订婚宴的所有资料,宴会酒店内部图、工作人员与来宾名单,祁家与许家合作项目……
到最后,陆书聿提供了好几个个解决方案,甚至连池砚说的抢婚他也考虑在内。
池砚想,明明他说的那么荒诞,连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但是陆叔叔认真替他想,不管任何事,永远有求必应。
“你刚从公司过来吗?”池砚问,“绕了很远的路吧。”
陆书聿注视着他的眼睛:“这里是我的必经之路。”
街道上,闪着霓虹灯的大楼遮天蔽月,对陆书聿而言,他面前这张比月色皎洁的脸庞才是这个世界唯一值得让他停留的。
车子在减速带轻微颠簸了几下,池砚靠过来,与陆书聿手臂贴着手臂,大腿贴着大腿。
“你的帽子歪了。”
池砚今天带了一顶黑色贝雷帽,让他格外灵动。
他有各种各样漂亮的帽子。
陆书聿抬手:“请让我替你将它扶正。”
他们靠的很近,气息交融。
一只手扶着贝雷帽,另一只手托住池砚的脸。
拇指轻轻刮蹭他的脸颊。
车子平稳行驶,偶尔晃动一下提醒他们在路上。陆书聿这样看了许久,想让眼睛得到更多的东西。
在接吻前一秒,他停止动作。
就像一位旅人,旅途中偶然发现了一出开满野花的山坡,他知道在往前走几公里,会有盛大而知名的花海等他,但他却迟迟迈不开步伐。
不知道是贪恋眼前还是害怕未来。
“陆叔叔?”池砚眼眸微微闭起,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喉结。
盛大的花海在责怪他为何不来。
贝雷帽掉在池砚身后的座椅上,陆书聿没有管,一手向下,捂住池砚的眼睛,然后俯身吻下。
密集的轻吻像野花一样多,绽放过后,陆书聿加深这个吻,他们肋骨撞在一起,池砚偶尔泄露湿润的低吟,很快被再次吞咽。
脖颈被
大手掌握,伪装极好的猎人撕开温和表皮,几乎要全面将他侵占。
池砚眯着眼,半疲惫半满足,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修长的手懒懒放在黑色的文件夹上,颜色对比强烈,他的指尖缓慢动着。
似乎在临摹陆书聿的唇形。
车子停在池砚家楼下,陆书聿半抱着池砚,平息体内的浪潮。池砚的双手像两只疲惫的蝴蝶一样,在陆书聿脊背上停歇。
他轻轻敲击两下,陆书聿放开他。
池砚打开车门,拿上文件夹,灿烂一笑:“陆叔叔晚安。”
嘴角有一道不明显的齿痕。
陆书聿眷恋道:“晚安。”然后看着他消失在春夜中,虫鸣与风声席卷而来。
关上车门。
车子重新启动,陆书聿捡起被遗忘的贝雷帽,直直盯着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手机亮起,池砚发了几条消息。
陆书聿一边读,一边回复,好像再次陷入漫长爱恋当中。
……
祁许两大家族订婚宴前一周,许橙意与祁寒山一起被拉着试礼服。化妆师一同跟着,配合礼服调整妆容。
许橙意一直是气质胜于长相,许夫人对礼服千挑万选,总是挑不出最能扬长避短的。
“要不我先上妆看一看。”化妆师提议。
化妆室内,许夫人看着化妆师一点点将许橙意的自然卷拉直,接着开始在她脸上捣鼓。
她神情严肃,化妆师在她的气场下战战兢兢,不敢有太大动作,在化眼妆时动作更是放的十分轻柔。许橙意几乎感受不到化妆刷的存在。
许橙意透过镜子问:“妈妈,你是不是希望我长得更漂亮一点?”
许夫人如梦初醒一般,将眼神移开。
“不是。”她顿了顿,然后说,“上帝需要精彩绝伦的设计,所以才不给你太多美貌,因为他知道,一旦你漂亮过头,就会把注意力放在脸上,他就失去你的才华了。”
“所以你现在这样刚刚好。”
许橙意的脸上有些动容,然而下一秒,许夫人又说:“订婚后,你和寒山就不仅仅是朋友了,你要改变心态,调整你们谈话的主题,不要聊他不懂的东西。”
“为什么?”许橙意不懂为什么她要说出前后矛盾的话。
“因为聊那些不足以让你们成为灵魂伴侣,反而大煞风景。”许夫人轻叹,“这是我的二十多年婚姻的经验。”
许橙意不再说话,静静画完妆,在挑选礼服时才开口:“帮我选宽松一点的。”
设计师就在一旁正准备开口推荐,但许夫人立刻打断:“要繁琐的,最好连腰都难以弯下去。”转头对女儿说,“我们这样的人家,不需要宽松。”越是繁琐越能体现阶层不同。
女方定好礼服,男方就有相应配套的。
她换好礼服后,见到同样一身礼服的祁寒山,他正靠在圆形的沙发上听旁边的妈妈讲话,不太有耐心。
祁夫人放下手中的红茶,许橙意终于见到祁寒山所描述的带着喜爱,欣赏,甚至占有的目光。
“真不错,多漂亮的一对。”
男女礼服的差异是巨大的,许橙意身上几乎都是手工缝制,裙摆更是极其华丽。而祁寒山的搭配则尽可能的简约。但是细节处,有许多相互呼应的小巧思。
加上他们是同样的年纪,接受同样的教育,连看人的眼神都是一样清澈透亮,彻底消除服饰上的差异。
周围人一眼看去,只会觉得般配至极。
许夫人与祁夫人都红了眼眶,站在一起,轻拍彼此的手,说一些赞美与欣慰的交心话。
“来,靠近点给妈妈瞧瞧。”
许橙意行动困难,祁寒山主动靠近她。
“你还好吗?”
“还好。”她手搭在祁寒山臂弯,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复习着和朋友们一起制定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