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与乐看完热闹招呼也没打就回了剧组, 一方面是拍摄时间紧张,他能请假出来已经很耽误大家的工作了。另一方面,这里并没有几个人愿意看到他。
回去路上, 他细细揣摩自己的角色,说起来有趣, 他扮演的男二号是一个痴迷生物的高中生。因为太投入生物世界,反而对人类不热衷,最后因为没有人情味在女主争夺战里败给男主角。
在剧组一个多月, 祁与乐完全把男二当成池砚来演。
“鳄鱼的咬合力很强, 但它张嘴的力量不如人的握力, 所以优势反过来也是劣势……”祁与乐默默背台词, 想了一会后, 把这句话的后半部分圈起来。池砚可不会突然从动物说到人,后半句他会找导演删掉。
黑色轿车停在红毯尽头, 无数媒体用长枪短炮般的摄像头对准祁与乐。
“祁先生, 您这次势在必得吗?”
“首次入围感想如何?对影帝有信心吗?”
“借过借过, 请不要在此拥堵!”
“那您能回应一下绯闻吗?”
祁与乐停下脚步, 脸上挂着谦逊友好的笑容,虽然黑粉称之为假面,但是确实看着让人舒服:“各位记者朋友辛苦了, 我能入围已经很高兴了,具体结果我和大家一起等待、期待。”
颁奖典礼上,主持人故弄玄虚一番后, 报出祁与乐的名字。
大屏幕上出现他的脸, 分毫不差的惊喜表情。
站起身与同剧组的人拥抱。
人生中的第一个影帝, 拿到了。
一字不差地背出获奖感言后,主持人问了几个问题。
祁与乐表情微微凝固了一下, “拍戏这件事是我朋友推荐的,他说我挺有天赋,而且对我的健康有好处。”
原话是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那你这位朋友可是发掘了一位影帝。”
祁与乐眸光闪动,“不算什么。”
“影帝还不算什么啊,您太谦虚了。”大家捧场地笑开。
祁与乐跟着笑,其实他没有说错,不光影帝,连他这个人,在池砚那里都不算什么。
“您可得给朋友看看奖杯,有他的功劳呢。”
流程走完,大家聚焦于这一届的影后会是谁。祁与乐陷在座位里,手轻抚着奖杯,也陷在回忆里。
周围掌声响起,影后
出来了,祁与乐惊醒,是一个与他还算熟悉的女演员,演了很多年,是他的前辈。
跟着大家一起鼓掌,然后在女演员带着哭腔的获奖感言中,打开手机,切换到一个头像昵称全是苹果的小号。
在微博搜了搜池砚。
最热的一条,已经是五年前,一个校园爆料君发的《京大开学典礼惊现超级超级大帅哥》的视频。
标题很浮夸,转赞评也很浮夸,有几十万。
祁与乐点开视频,漂亮到极致的眉眼和特别的语调,还是熟悉的明德珍宝。
“你在拍我耶,要说两句吗?学姐你好,我是今年的新生……”
时至今日还有人评论,要联系方式。
祁与乐心中升起一股优越感,联系方式他有。
于是切换到微信,不断调整奖杯,拍照发送,接着又将照片发到朋友圈。
关掉手机,调整好微笑面对可能扫过的摄像头。
他已经不会在期待池砚的回复中战战兢兢,此刻他像刚刚扮演过的男主角,从往事中走出。他的心就像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展开,然后继续写下去。
巴黎,门被敲响,许橙意跳下床,穿着睡裙贴着门道:“等我一下。”
捏着毛巾去洗脸刷牙,在屏风后换上裙子,抽空看一眼手机,给祁与乐的朋友圈点赞。
门打开,傅予走进来,自己找了一把藤编椅坐下。
许橙意俯身给他水喝:“大记者来巴黎,又要拍什么?”
“度假。”
“那你来错地方了,现在街上正在进行轰轰烈烈的游行。”许橙意把包拿上,同傅予一起下楼。
她住在三楼,二楼和一楼是她的工作室。
临街有一个橱窗,可以看到她工作室内部的样子。
傅予在窗前停留一瞬,盯着一条瓦蓝的长裙看。许橙意注意到,笑着说:“这是我复刻的,毕业舞会我没来得及参加,裙子也留在国内。最近整理相册,翻到以前的照片,就复刻了一条。”
她打开相册,递给傅予看。
是池砚穿着礼服,戴着大礼帽,抱着大裙子参加舞会的照片。
傅予指着说:“还是我拍的,他觉得你人在国外但裙子在国内,说什么也要带着它拍照留念。”
导致他们这一届的毕业照很诡异,角落里总是幽幽飘着一个蓝裙子。
再翻一下,就是池砚表演魔术的照片,他正脸对着人群,侧脸对着相机,所以傅予拍到一小段直挺挺的鼻子,和因为紧张抿起来的嘴。
池砚很适合做为话题,总能让人不停地谈论他。
傅予和许橙意在外面散步,走到一个小公园里,靠着喷泉坐下。旁边有一个草坪,前面有人在地上撒谷物吸引鸽子,有时鸽子振翅,落在喷泉周围,用水清洁羽毛。
一路上,他们聊池砚,聊他们的友谊。最后,傅予摸着喷泉池里的雕塑,聊起池砚的爱情。
“没想到是陆书聿。”
“是诱拐吧!当时池砚几岁他几岁。”
“当时你和我都在国外,就知道祁寒山那傻子看不住家。”至于陆言栀,这小子帮着偷家。
“太激动了,”许橙意笑倒在长椅上,“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气成这样。”
不一会儿,她坐正,“说起祁寒山……他父母当初知道池砚和陆书聿的事,还找过池砚,说要是缺钱可以找他们,不要给老男人当情人。然后他们找完池砚,又去威胁陆书聿,我想象不到画面有多精彩。”
许橙意说完又笑过去,干脆躺下,对着蓝色的天空道:“唉那老两口人挺好的,还真敢找。怪不得祁寒山说他爸妈一碰面,就会干奇葩事。”
这事傅予刚知道,也忍不住低着头笑,这也算顶级豪门的冲突。
一个小男孩牵着狗从他们面前走过,好奇地望着他们,许橙意赶紧坐正,整理裙摆,向小孩打招呼。
小孩慢慢走过来,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开心。
“在说一个好朋友。”许橙意用法语回答,“一个让人想到他就想笑的家伙。”
……
逃婚的后果很严重,许橙意被紧急送出国躲避留言,而祁寒山则被赶出家门。
池砚在大街上找到他,把他捡回家。
池墨没有反对,毕竟祁寒山确实算不上陌生人,收拾出客房给他住,上班前还给他发一天的零用钱和吃饭钱。
“不用不用……”祁寒山脸通红。
池墨拍拍他的肩膀,“来我们家当小孩都是这个待遇。”随后关门离开。
这天早饭,池砚用小笼包蘸醋,祁寒山用小笼包蘸眼泪。
白天他们一起上课,晚上池砚去上班,祁寒山就在家做家务,洗衣服拖地很快学会,一周后连汤都会煲了。
非常勤劳朴素的大少爷。
只有一点不方便,祁寒山发现池砚在家不穿裤子。
也不是没有,是非常短的短裤,有时祁寒山正在拖地,一抬头就是一双白到发光的长腿。
晃荡啊晃荡。
好看的。
祁寒山呆住,半晌才说:“你把裤子穿上。”
“穿了,这就是睡衣短裤。”
“没有长的裤子吗?”
“热。”
“也对。”祁寒山说服自己,别说在家里,在外面穿短裤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他就是觉得怪怪的,心里刺挠,“怎么回事?”
然后继续拖地,顺手把衣服晾起。
“不对啊,你怎么没有腿毛?”祁寒山终于找到不合理的地方。
池砚伸手摸摸滑溜溜的大腿:“我有做体毛管理。”他跑回房间拿出一张美容院VIP卡,“这是许橙意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干嘛?”
“下周就是舞会,然后要拍毕业照,当然要从脸蛋打理到身材。”池砚还蛮爱护皮肤的。
祁寒山人生中几乎没有这个观念,听池砚信誓旦旦地说,他将信将疑点头,周日跟着池砚一起去美容院。
出来后就有点魂不守舍,伸出手,连指甲都泛着光泽。
原来平时看到池砚从发梢到指尖的好看,是需要维护的。
一个人享受怎么能够,舞会前,祁寒山一拖二,把傅予和陆言栀也带过去体验。
而池砚,则是忙着在酒吧学习魔术,他不喜欢扑克牌,要变鸽子给大家看。
酒吧的驻场魔术师已经和他混熟了,“要在哪个妹妹面前出风头啊小鬼?”
池砚挑眉:“保密哦。”
明德的毕业照安排在舞会后,大家打扮华丽聚在一起拍。一整届的大合照后,便是班级的小合照,接着许多人找到池砚合照,池砚很配合,不管熟不熟悉,都笑着答应。
许橙意在国外,看到好多人的朋友圈里都有池砚,大家愿意在有限的篇幅里谈一谈与他发生过的小事。
她在小群里告诉池砚:【你简直是大明星。】
这场舞会,祁寒山因为退婚的事受到冷遇,所以现在很阴暗:【他们都虚荣,可不是什么记录青春,只是在表示我认识大帅哥,认识明德最漂亮的人物。】
傅予:【是这样的。】
许橙意:【……】
许橙意:【……太阴谋论了。】
祁寒山:【我敢说现在有很多人想加池砚的微信。】
傅予:【烦。】
许橙意:【啊?】
池砚的微信确实堵塞了,但是他不在意,他正站在公园,陆书聿的车停在旁边。
魔术表演到一半,陆书聿突然靠近他,用弯曲的食指蹭了一下自己的鼻翼:“很厉害。”
“我还没变出来。”池砚扶着大礼帽笑。
陆书聿道:“是吗?”像是振奋精神一样抬眉。
他进攻的前奏是身体后移,保持松弛的、风度翩翩的状态,好像天塌了他都可以轻松解决。
一只手抚上池砚的脸颊。
陆书聿的手在抖,他很紧张。
但是他自然而然让亲吻发生,大礼帽的边缘被抓皱,一
只胖乎乎的白鸽落在两人之间。
池砚嘴巴红红的,慢半拍把鸽子捧起来:“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