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多。
正在“讲课”的白鸥突然停下,看着李韭说道:“我想去卫生间。”
李韭:“……你去卫生间看我干什么?”
白鸥:“我怕一个人出去会被丽市的人找麻烦,你得和我一起去。”
李韭:“……”
孔天翔起身道:“我陪你去。”
白鸥:“不行。”
孔天翔:“……”
李韭无奈起身:“我陪他去吧,走吧。”
拉开门,火车有些老旧的广播带着电流声响起。
“历新站到了,请各位乘客先下后上,注意安全……”
白鸥在靠窗的一侧紧跟着李韭,小心看了一眼丽市几间软卧的门后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而不是其他人来陪我上厕所吗?”
李韭:“为什么?”
白鸥:“因为我发现你这个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为人处世很老道,也很会解决问题和麻烦,对身边的人也都挺好,还怪让人有安全感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打不过你,你在还能帮我吸引火力。”
李韭:“我谢谢你。”
白鸥:“不用谢。”
“说起来你们可真神秘,竟然连听你们说话都有危险。我对你们越来越好奇了,但又不想真的知道。”
“总觉得如果真的知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李韭:“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卫生间到了,进去吧。”
白鸥:“你不会趁我上厕所的时候直接回去,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李韭:“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你都想太多了。他们不会对你动手,就算要动手也不可能选在火车上。我既然答应了你,也不会走。”
“我信你,”白鸥打开厕所门,感叹道:“软卧的厕所果然很大,啧啧,这条件比普通车厢强太多了。”
他走了进去关上门。
李韭到一旁洗手台靠近车厢连接处的位置等待。
恰好他们所在的这间软卧车厢有人从这个方向上车,李韭侧身到另一边让开位置时,看了对方一眼。
那是一个脸色有些奇怪的人,通过肢体与细微表情看得出对方极为警觉与紧张。
李韭只是普普通通看了他一眼,都似乎让他绷紧了神经。
李韭平静收回视线,心中警觉大增。对方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给他的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恰好这时李韭斜对面厕所“咔哒”一声响起开锁的声音,白鸥迈步准备走出来:“你果然还在……”
那个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就像一根崩断的弦一般。
李韭迅速喝道:“回去!”
白鸥反应极快,也不问为什么,直接照做要将刚打开部分的门重新关上。
但那个人的速度快,力气更大,被惊动后,以为白鸥和李韭是一起的故意等在这里要对付他,立刻撞向身边快关上的门,门瞬间就被撞开。
那人闯了进去。
门后的白鸥更是被铁门拍飞出去,重重撞在门后一侧的墙壁,登时就发不出声来,靠着墙壁滑落。
那人冲向白鸥,体表出现异变,大量带尖刺的恐怖触须弹出,刺向白鸥,已经在瞬间化为一只怪物。
白鸥的眼中满是恐惧。
此刻这一幕对李韭而言有些熟悉。他也想起了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像谁,像王云。
他曾见过类似的画面,在面对王云那次。同样的来自寄生水螅本体的恐怖触须,在那次,王云只一瞬间就杀了十几名路人。
情况危急,在喊出“回去”两个字的同时,李韭已经寄生潜行全开,几乎紧跟着那人冲进厕所。
在那人的触须即将刺入白鸥身体时,李韭穿过侧面较少的触须,一脚蹬在那人腰侧将对方踹到厕所里侧的墙壁上。
“关门!”
李韭对白鸥留下两个字,冲进厕所里侧,在那里被寄生的人已经迅速起身并反身扑了过来,两个人瞬间打成一团。
外面有脚步声靠近,有人喊道:“怎么了,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那人撞门爆发出的巨大声响已经惊动了附近几个车厢的人,有距离厕所位置近的人已经靠近过来要查看情况。
白鸥看了正在激烈交战的李韭和怪物一眼。
他知道李韭让他关门是不想被外面的人看到这只怪物,但和这样的怪物共处一个密闭空间,如果李韭打不过……等到时候李韭一输,以他现在的情况,在关了门的厕所里必死无疑。
而如果他趁现在出去,到时候就算李韭输了,怪物被放出来,最先遭殃的也不会是他。
白鸥右臂已经断了,他咬牙用左手拖着剧痛的身体靠近门的位置,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门槛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将手伸向门扇用力关上,并勉强赶在有人看到里面的情况时将厕所门锁住了。
他转动身体背靠在厕所门上看着李韭手持匕首和怪物战斗,眼中满是恐惧,声音发抖:“咱俩的命,可全在你身上了,李韭。”
“你可一定得赢。”
……
质检部最先赶过来的是方青,在听到动静的瞬间,他立刻从下铺起身,出门迅速赶了过来。
在他身后,唰拉几声,所有质检部软卧关着的门打开,里面的人全都出来,紧跟在他身后向厕所的方向过来。
整个过程只花了很短的时间。
到地方后,方青盯着门的位置说道:“控制现场。”
两个市的质检部成员迅速散开,立刻掏出证件将围观的普通群众疏散并关上了连接车厢的门,避免被他们看到现场的任何情况。
听到动静的人中有列车员,还有匆忙赶过来的铁路警员,看到证件后纷纷帮忙疏散群众。
确认现场情况肃清,方青伸手拧动已经锁住的门把手,在刺耳难听的声音中,他直接将厕所的门锁扭断推门而入。
门后听了全程又被推着走的白鸥惊恐看过来,里面深处,李韭正在和怪物赤手空拳搏斗,因为没有携带武器,寄生水螅的触须又有毒,李韭处处掣肘。
确认情况也可控,方青掏出匕首扔向李韭:“接住。”
李韭瞬间后退接过匕首,在怪物再次攻击过来的时候,右手如同幻影一般砍断触须,并通过一个隐晦而巧妙的动作将匕首送入了怪物太阳穴的位置。
他后退两步。
怪物七窍处有密密麻麻肉色无尖刺的细小触须爆出扭动,但很快怪物便滑落地面,彻底失去了动静。
李韭平静上前将匕首拔了出来后转身,他的脖子和脸上被溅上了一点血,向方青点了点头:“方叔。”
白鸥在方青背后哆哆嗦嗦伸出手向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方青眉头微皱看了地上的怪物一眼:“这东西有毒,你感觉怎么样?”
李韭从白鸥身上收回视线:“我没事,只有一点小伤,中毒也很浅。”
在刚刚和怪物的缠斗中,他不可避免被那些尖刺划出了伤口。
方青点了点头,眉头略松。
这时门外有隐约的骚动声传来。
一行三人穿过人群走了进来,是三个陌生人。
方青:“你们是?”
为首的是一名穿便服的短发女人,她掏出证件:“团阳市质检部。你们是望东市质检部的人?”
于汪雨跟了进来,说道:“我们是质检部这次过来参加实战考核的小队,我是领队于汪雨。”
他指了指江京与王林,说道:“他们是丽市这次实战考核的领队。”
女人点点头,穿过众人上前查看尸体情况,确认已经死亡后起身说道:“地上这个是我们正在追捕的犯人,他极度危险情况非常不稳定,已经杀了不少人。谢谢你们出手,避免他伤及更多无辜。”
方青向给女人让开位置的李韭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等李韭过来后,指了指白鸥,说道:“你擦擦脸,先回去休息处理伤口,把他也带回去,看看伤势。”
李韭点点头,到一边的洗手台将身上的血迹洗净,把匕首也冲干净后,将地上的白鸥架起来,走了出去。
他一出门,孔天翔等人立刻围了上来:“你没事吧?”
丽市的人也都看着他,此时他们已经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知道里面有只被寄生水螅寄生的人,而李韭竟然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和对方交手,还没怎么受伤,视线都有些复杂。
尤其是刚刚部分处于门口附近的人,包括尹天骄,都看到了李韭在接过匕首后瞬杀诡异的画面。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和李韭似乎有一些不同。
李韭像是能掌控与那只四级诡异的战斗,且表现格外平静。
仿佛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战斗和生死。
明明都是四级能力者,且都入部不满一年,李韭却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他们从高级能力者身上才能感受到的强大。一种掌控感。
尹天骄分外不解,这是为什么?而意识到李韭恐怕真的比他强之后,他有些不甘。
李韭摇了摇头:“我没大事,白鸥被门拍了一下,估计情况不太好。其他的我们回去再说。”
孔天翔点点头,帮忙扶着白鸥回去了。
回去的途中,白鸥咳了几声,嘴角又有血渍涌出:“原来你学的真是杀人。”
“而且我好像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了。”
李韭:“那你大概也感受到了,知道这件事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事。”
白鸥:“谢谢。如果不是你,我估计已经死了。”
按照当时的情况,那人极度警觉,即使只有白鸥一个人在那里,他一开门惊动到那个人,下场恐怕也和团阳市的人口中一样,成为另一个受害者。
李韭:“嗯。”
他看了一眼被划伤的左手臂,现在他身上有伤口的位置都已经麻了。不过他之前因为遭遇过寄生水螅的缘故,已经做过了解,知道寄生水螅的毒是可代谢毒素,他中毒情况也很浅,很快就会好。
后续厕所那边的情况有方青等领队和团阳市质检部的人交流处理,现场的处理也很快被团阳市的人接了过去,没有李韭他们这些年轻人的事了。
于汪雨没有在现场多待,而是回来查看李韭和白鸥的受伤情况,得知李韭没事,他松口气,而白鸥的情况不太好,他立刻让团阳市质检部其他的人帮忙,将白鸥直接从这一站送到了附近的医院中接受治疗。
火车上厕所那边的情况也很快处理完毕,方青等三个领队回来,之前在厕所说话的女人也跟了过来。
软卧中,孔天翔等人离开了腾出位置,方青和女人走了进来。
方青道:“她想和你聊聊,照实说就行。”
李韭点了点头。
女人微笑着伸出手,说道:“李韭是吗,我叫徐蕊,是团阳市东区分部成员,想和你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李韭和她握手:“好的。但我了解的也不多。”
他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他的话虽然简短,但在场的除了于汪雨,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很明白当时情况的紧急和凶险。
徐蕊面露赞赏之色:“能快速判断情况,迅速做出当时情况下的最佳应对,并成功救下一个人,你很厉害,一点也不像一名刚入部不到一年的新人。”
她看方青和于汪雨一眼,说道:“望东市捡到宝了。”
李韭:“谢谢。”
徐蕊起身道:“不用,我这不是客气,只是实话实说。不过很抱歉,我现在还有事急着去处理,所以要先离开了,暂时没办法做东招待你们,答谢你们这次帮忙。”
“不过接下来你们要去的地方也是我东区,我们东区质检部会为你们保驾护航,有事尽管来找我们。”
等人都离开后,于汪雨看了一眼方青和李韭,知道方青有话要说,便起身说道:“我去另一边软卧看看情况。”
方青点了点头。
等于汪雨也离开并将软卧的门带上后,方青说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随身携带武器。”
“没有武器,你的能力又不具备直接攻击性,一旦遇到危险会很麻烦。”
李韭道:“我记住了。”
方青:“嗯,还有秘银枪,也记得随身携带。这个对四级诡异的杀伤效果很不错。”
“秘银枪虽然在一般情况下,因为动静比较大的缘故,为了被普通人察觉要尽量避免使用。但这是在能保证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如果遇到险境,一切以生命优先。”
李韭点了点头:“方叔,白鸥那边会怎么处理?”
方青:“他看到了你和诡异交手的情况,会先签保密条例。至于其他的,等之后再说。”
李韭:“好的。”
不久后,火车便再度正常启动上路,没过多久他们也终于到了此行的最终目标地点。
团阳市东区靠近城市边缘的东山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