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梁伙仪进房休息:“我得休息会儿,午休的习惯一旦有了很难改,你们随意,这里也是你们的家。”
吴阿姨下楼扔垃圾,客厅只剩他们两人,沈定辙向虞添识道歉:“昨天我喝多了,脑子不受控制,乱说话了,对不起。”
“我没喝酒,也没乱说话,我不打算跟你道歉。”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是我错了,我应该先征求你的意见,不应该强行给你送花。”
“都过了,不用再提。”
曾墨阳知道虞添识回鹏城,嚷着要请他吃饭,说是那年他结婚差虞添识一顿饭。
虞添识说不用麻烦,曾墨阳搬出他家小公主:“我女儿你还没见过呢,你听,她叫你叔叔呢,一起吃个饭,我带女儿一起去。”
说话同时插中一道少年音:“是添识哥吗?他回来了?”
曾墨阳说:“轩轩也在,他也想见你。”
虞添识被可爱小奶音萌到,也想见见轩轩,应了下来。
约在第二天的晚上,虞添识到达酒店,不出意料的沈定辙也在,轩轩长成帅小伙儿,曾家小公主活泼可爱,虞添识喜欢逗小孩,心情跟着孩子的笑声愈发晴朗。
接近尾声,曾墨阳带着女儿和轩轩先离场:“我们还得回我爸妈那边,爷爷奶奶催着要见孙女儿,阿辙,后面还有甜品和汤,你们再坐坐,单我已经买过了。”
他们离开,沈定辙关掉包间灯,按响服务铃,告诉虞添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看完再走,好吗?”
说不行似乎晚了,服务员推着餐车进包间,两辆餐车上放着两个蛋糕,两个礼物盒子,服务员礼貌退出,沈定辙打开蛋糕盒:“给你补过生日,我以前说过以后你生日我都会陪你,蛋糕我亲手做的,学的时间不长,可能有点粗糙,小识,生日快乐。”
虞添识内心一派平静,打开礼盒,新的7号球服,重新画的透明水母,都是虞添识曾捡过的破烂以全新面貌出现在他面前,那些曾被他当作宝的,在他不想要的时候强行出现。
在沈定辙期待的目光中,虞添识将球服扔地上,手轻轻一松,画框跟着掉落,抬手沾了点奶油,嘲讽道:“你不适合做蛋糕。”
接着,蛋糕以完美的垂直线落在球服和画上面,奶油溅散开来,形成一朵凄凉的花。
沈定辙只觉得胸口钝痛,“我没想到你这么恨我。”
虞添识笑笑:“不,我不恨你,我恨以前那个犯贱的我,你是在提醒我曾经犯过的贱吗?捡你剪碎的球服,通宵粘你撕掉的画。”
“不是,我想弥补你,想弥补我曾忽略的遗憾。”
“我凭什么要让你的心得到安宁,来弥补你的遗憾,沈定辙,你还记得欠我的第三个生日愿望吗?”
沈定辙喉头发紧,说不出话。
“第三个愿望: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
虞添识那天没有立刻离开,沈定辙沉默的收好沾满奶油的画和球服,整理好情绪送虞添识回酒店。
这点倒是令虞添识意外,他的情绪比上次稳定多了。
回去那天沈定辙到机场送他,虞添识瞅了眼虞长青,虞长青摊手:“他太难缠,我说漏嘴了,那我回去了,让他送你进去。”
沈定辙在后面依依不舍,大声追着喊:“我忙完过去看你,有空回我信息,再见。”
虞添识头也没回,大步向前。
舒尔布抱着新出生的小羊羔找虞添识,他道歉的方式很特别:“添哥,你看这小羊崽子多可爱,上次我口不择言了,我阿姐说了,你们有句老话叫两情相悦,你不喜欢她不能怪你,你不能当我姐夫我也还是喜欢你,喜欢听你说话,喜欢看你教小孩读书,喜欢你教我普通话,你要是原谅我的话,小羊崽子给你吃。”
虞添识吓一跳,赶紧让他把小羊包好:“我不吃,我原谅你,你快抱回去,别冻坏了。”
舒尔布傻笑:“那就好,那我能问吗?我阿姐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谁?”
“我没有喜欢的人。”
“那你喜欢什么东西,我找来送你。”
“也没有。”
舒尔布摸着小羊,“我阿妈说人都要有喜欢的东西或者人才能活下去,你没有喜欢的,那你靠什么支撑着活下去,我还是送你一只小羊,你喜欢小羊吧。”
虞添识被他逗乐,拒绝他的好意:“我会努力找到我想要的和喜欢的,小羊你带回去,我没地方养。”
舒尔布离开后虞添识在树下站了很久,望着天空沉思,人不能太喜欢一个人,太喜欢一个人容易失去自我。
晚上跟盛橘聊微信时,盛橘问他接下来怎么处理他跟沈定辙的关系,虞添识说:“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我有我的事业,我的生活圈子,他有他的,我不会跟他在一起。”
不用等他招唤,不用担心他喜欢别人,不会患得患失,这样很好。
年底沈定辙公司事务繁杂,还是每天抽出时间给虞添识发信息,虞添识选择只读不回,又或者说他根本没看,直接屏蔽。
冬天的第一股寒流降临聿城那天,沈定辙给虞添识发信息:“上次看到你没穿羽绒服,我给你买了两件,想给你送过去,可以吗?”
三小时后,虞添识回复:“不用,我不怎么出门,不冷。”
“我只送衣服过去,不会打扰你。”
不止是衣服,还有虞添识喜欢的冬日限定元宝酥和他老家的腊肉。
宝元楼的元宝酥每年冬至后售卖两周,有次张纯带回的元宝酥,沈定辙嫌太甜扔一边,虞添识一个人吃完四个,当时沈定辙开着玩笑说以后每年冬天都请虞添识吃,可惜,直到虞添识离开,他才想起这个承诺。
带着羽绒服、腊肉和元宝酥飞往青海,临飞前查天气才知道青海明天暴雪。
到达时正好下雪,飞机差一点无法降落,好在有惊无险。
这次保安大叔对于他的到来略显不耐:“你怎么还来,你这小伙儿不懂看脸色,虞工明显不待见你。”
沈定辙赔着笑脸,这次带的是下飞机买的酒,硬塞给保安,保安大哥推搡半天:“你这……哎,我这……嗨,小伙啊,他们应该在开会,电话不通,你先进来里面,我这里有暖气,这下雪天的,你在外头脚趾头都给你冻掉,进来等。”
“不了,哥,我只是来送东西,我还有事,待不了多久,不打扰他了,劳烦您帮忙转交。”
“这天气,你寄快递就行了,大老远送过来。”
沈定辙笑了下,没解释,想念蚀骨,他想见虞添识,哪怕远远看一眼。
雪越下越大,沈定辙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撑着伞在雪地站了一会儿,正好中午,隔着栏杆,他看到虞添识跟同事们一起有说有笑往食堂走,沈定辙闪到柱子后,待虞添识的身影消失,转身离开。
这次时间匆忙,加上恶劣天气,租车行怕出意外,暂停业务,沈定辙早上过来时转了三趟车。
来时容易,市区到镇上的班车比镇上到市区的好等,他站在路边,已经等了半小时了,雪花纷纷飘落,入眼一片白,像极了他的情路,一眼看不到头。
吃完饭,虞添识去保安室拿快递,保安大哥一见他,递给他一个箱子:“虞工,还想去找你呢,你朋友托我转交的。”
虞添识皱眉:“我朋友?”
“是啊,就上次来过的那位,这大冷天的,挑这个时间过来,也是真倔,我让他进来等,他说不用,不想打扰你,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他什么时候走的?开车来的吗?”
“好像没开车,你看这外面都没有车轮印儿,应该是坐班车来的,走了有小半个小时了,也不知道等到车没,这种天气,车不好等,外面太冷了。”
“不用管他,成年人应该有预估风险的能力。”
大哥挠挠头:“这里的雪天能冻死人,这天气警察出警都难,班车更是难等,祈祷他能顺利坐上车。”
虞添识心里装着事,拿了快递没拿沈定辙送过来的箱子,恍惚间又回到大学时害怕沈定辙过来找他的状态,大学时是怕他来了又走,一走便是杳无音讯,现在是怕他来打破平静,烦燥到看不进报表。
半小时后,虞添识坐不住,跟同事打了声招呼,抓起伞往最近的公交车站走。
隔着数米,一个人影在雪地里来回踱步,虞添识走近,与他四目相对。
沈定辙动了动冻僵的嘴唇:“你怎么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
“给你送元宝酥,他家卖完这周不卖了。”
虞添识的回复比雪花还要冷:“我从来不喜欢元宝酥,我吃只是不想浪费,也从来没等过你的元宝酥。”
沈定辙站在雪地,任雪落满头,雪落在脸上,跟酸涩的心混在一起,刺的生疼。
他抖落伞面的雪花,说:“没事,我只想给你送,送了你不喜欢吃可以扔掉,若是你喜欢,而我没送,我会遗憾。”
虞添识说不过他,目光落在沈定辙脸上,这才发现他的脸通红:“你怎么了?”
“可能发烧了,没事,带了退烧药,放酒店了,回去吃。”
最后,虞添识跟领导申请后将沈定辙回带宿舍,抬手一摸,烫到吓人。
都烧到站不稳,经过保安室他还能挤出精神跟保安大哥打招呼,打完招呼看到保安室的箱子,撑着过去抱起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