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破奴哪怕被刘彻封为浚稽将军也不够格让刘谈亲自去迎接,甚至连霍光都不用出动。
只不过这两位都不来的话,往下数就只能是江充、李不厌和卫不疑了。
刘谈想想直接把这个阵容全部派了出去。
赵破奴在看到江充的时候,明显不是太高兴,觉得自己被怠慢,于是在固定流程的见礼之后,赵破奴就看着李不厌和卫不疑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小儿郎也出息了,许久不见,霍相可还好?”
赵破奴倒也没有挤兑江充,只是摆明了无视他。
李不厌和卫不疑有些尴尬,李不厌直接说道:“殿下和霍相最近在忙着建城的事情,您也知道匈奴南下将朔方城毁得差不多了,所以干脆就重建,这一次就由江廷尉来接待赵将军。”
他性子直也不怕得罪赵破奴,反正李不厌已经察觉出来他家殿下虽然没有明着说,但看上去对赵破奴是十分嫌弃的。
若是不嫌弃,何必在百忙之中还要抽空去挑选精兵良将啊?
原本他家殿下的睡眠时间就不长,这一下子又压缩了不少,搞得他们都心疼不已。
如果李不厌是凭借直觉做出的判断,卫不疑就是抽丝剥茧,刘谈这么着急招兵归根结底是不相信赵破奴,哪怕赵破奴也算是当世名将并且手上战功赫赫,但卫不疑决定还是相信他家殿下,别跟这人有太多接触。
是以他也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如今朔方城百废待兴,将军也有军令在身,等将军凯旋再叙旧吧。”
赵破奴感受到了这两个人的回避,拧眉看了一眼江充有些不满说道:“即便如此也该是都尉前来,为何让个廷尉前来迎接,更何况还面容有瑕。”
李不厌和卫不疑年少气盛,顿时脸都气红了,他们心里多少有一分愧疚,作为将领,当初他们不该走的,明知道冬天的边陲很危险,但他们还是回了长安,让江充一个人留下来处理事务。
结果朔方城就受到了攻击,江充也因此脸上落下了疤。
严格来讲是他们的错,所以谁都很默契地不去提江充脸上的疤,甚至连刘谈都没说过什么,而且朔方城的百姓们都很爱戴江充,那道疤是江充的功勋,结果现在被赵破奴这么嫌弃。
就在李不厌和卫不疑两个人有些忍不住的时候,江充上前一步拦下了他们的爆发,笑着说道:“将军见笑,如今北境国人才短缺,桑都尉被调去临时任命为西安阳郡郡守,所以才让我来迎接。”
赵破奴不知道朔方城的情况,有些诧异:“都尉兼任郡守?这是怎么回事?”
江充轻描淡写说道:“哦,西安阳郡郡守冲撞了殿下,被殿下一怒之下一剑穿心,这不就空出来了吗,后来殿下说桑都尉乃是大司农之子,家学渊源,应该可以胜任就让他去了,桑都尉到了西安阳郡之后兢兢业业,殿下也就让他先留在那里。”
赵破奴一噎,他迎着李不厌和卫不疑两个人的目光,感觉其中似乎有着警告的意味。
他来之前把朔方城从上到下都考虑了一遍,然后发现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相处的人,霍光大家都知道,出了名的守规矩,只要不招惹他,他肯定不会说什么。
桑迁大司农之子,算是他的晚辈,也算熟悉,同理李不厌和卫不疑,至于江充……一个媚上的小人,算得了什么?
结果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最可怕的人——北境王。
如今在长安的传说里,北境王那可是凶人一个。
去西域说灭国就灭国,到了北境国说杀郡守就杀郡守,就算是赵破奴也要掂量一下,跟这么一个凶人对上划不划算。
是以赵破奴没有继续在江充的脸上做文章,只是随口问了两句建城的情况。
关于朔方城江充基本上就是实事求是,这是刘谈叮嘱过的,别什么时候都谦虚,该怎么说怎么说。
你自己觉得这是谦虚,到了别人那里说不定就真的认为那是真的,到时候传言出去有你哭的。
可江充自认为是实事求是,到了赵破奴那里就成了夸张。
什么王都较之前扩大两倍,什么街道整齐井井有条,什么规划得当,驿馆已经建设完毕。
他通通都不信,赵破奴也是在外面临时筑过城的,就是那种临时土城,为了驻扎更方便一些。
基本上就是随便规划几个地盘,然后弄个半人高的土墙。
就那还要多久呢,结果现在告诉他北境国两个多月的时间建好了一座城?哪怕是个空壳他也不信!
江充怎么会没看出赵破奴眉眼间的不屑?只不过他没有点出来,只是心中冷笑,这个人最好聪明一点别招惹他们家殿下,否则死定了。
赵破奴原本已经准备好了一些讥讽的话,当然这些话肯定不是针对别人,而是针对江充,毕竟是他说的太过夸大。
然而等他远远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一道灰白城墙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赵破奴终究是有经验的,以他们现在的距离,估摸一下那道城墙的高度至少有三丈高,这个高度可比长安的城墙还要高上一些!
赵破奴一度以为自己眼花,认真看了半天,还没等他询问,一旁的江充便说道:“这是刚刚建好的城墙,原本国相说只要两丈高就好,但是殿下不同意,硬是给加了一丈。”
赵破奴转头看向他神色略带震惊:“真的有三丈高?”
李不厌憋了半天终于找到机会说道:“三丈高两丈宽,这是殿下定死了的!”
两丈宽!
刚刚赵破奴已经被高度震撼,现在更是被宽度给震撼了。
像是长安城的城墙就是两丈高,一丈宽左右,那已经是大汉所有城池城墙的巅峰了。
现在朔方城居然建了这么大?
赵破奴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但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朔方城这边没必要再说谎。
实际上在刘谈看来,这样的高度也不算太高,换算成后世的高度也就将近十米的样子,三层半楼的高度,他对这个高度其实是不太满意的,按照他的想法至少也要十五米才有安全感,就算是匈奴估计也上不来。
可惜太匆忙了,工期不够,所以他又给匈奴记上了一笔——记恨自己人是不可能记恨的,刘彻的选择有错吗?没错啊,该打就是要打,所以都是匈奴的错!
赵破奴收敛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越是靠近就越是感受到这道城墙的高大恢弘,随着距离接近,他的头开始微微仰起,此时他才更加震惊的发现,这道城墙居然看不出任何砖石的痕迹!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