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陈阿娇的表情似乎要随时抄东西揍他的样子,忍不住身体微微后倾问道:“她?她有这个本事?她为什么要对太子下手?”
陈阿娇冷笑说道:“不知道是谁给她灌的迷魂汤,觉得太子若是没了,太子之位就是她儿子的。”
刘谈诧异:“七弟才多大啊,一岁左右吧?这就开始要争权夺位了?”
陈阿娇嘲笑道:“番邦女子能有多大见识呢?”
刘谈又问道:“所以……这件事情是赶巧,她还不知道父皇已经失踪了?”
陈阿娇说道:“的确是凑巧,但就算如此也留不得她了。”
刘谈顿了一下才问道:“那……她已经……”
陈阿娇凉凉说道:“已经处理了。”
刘谈皱眉:“这个胡姬……在宫里还有其他外援?否则怎么可能让太子着了道?”
这件事情太稀奇了,不提陈阿娇对后宫的控制力,就说太子对太子宫的控制力也不可能这么差劲,要不然刘彻教了刘据这么多年是教了个寂寞吗?
别的不说,就连刘谈如今也能保证自己王宫的膳房是绝对没问题的。
陈阿娇说道:“太子身边一个小宦官有点问题。”
陈阿娇说着看了一眼卫子夫,卫子夫苦笑说道:“是阿青的仇人。”
刘谈听后微微一愣,本来还在想阿青是谁,后来才想到应该是卫青。
只是卫青的仇人不去坑卫伉跑来坑太子,这可真是太有心气了。
他原本还想问什么,陈阿娇推了他一下:“行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赶紧先回去好好休息,看看你的脸色都什么样了。”
刘谈这才咽下了自己的问题对着卫子夫说道:“今日太晚了,我也不去打扰太子殿下休息,等明天再去看他。”
然后跟陈阿娇拜别之后就回到了岁羽殿。
此时岁羽殿有两个宫女正在等着他,这一次刘谈是急行军,自然不可能带着符渔和岑幼来。
那两个宫女跟符渔岑幼两个也是熟识,刘谈也经常在陈阿娇身边看到她们,算是熟人。
洗漱的时候,刘谈忍不住问道:“卫夫人……最近一直跟在母后身边吗?”
年长一些的宫女回答说道:“是,之前太子突然生病,娘子让卫夫人照顾太子的,后来反贼来势汹汹,娘子调兵却无粮草供应,在变卖庄子的时候,卫夫人也站出来将自己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
刘谈面色一沉:“粮仓竟然连支撑长安守军的粮草都没了吗?看来是有人监守自盗,给他脸了!”
年幼一些的宫女也十分生气说道:“就是,如今娘子手里的庄子全卖了,钱也都拿了出去,娘子……”
年长宫女立刻说道:“慎言!”
刘谈看了她们一眼说道:“行了,我心中有数,这口气我早晚要替母后出了,现在……也只能先委屈母后了。”
两位宫女没有说话,然而那个表情却跟找到了靠山一样。
刘谈挥挥手让她们出去,然后自己趴在浴桶边缘忍下了叹息。
长安城这一个个的都把他当成救星靠山,他的压力也太大了一点。
刘屈牦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不过看来大家还没把他跟叛军联系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骗人的。
不过没关系,有刘齐和刘朝平两个人在,杜周应该能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别的不说,至少刘屈牦是跑不掉的。
只要搞定了刘屈牦,然后再搞定叛军,长安城的危机解除之后,他就可以开始想办法寻找刘彻了。
刘谈从浴桶里爬出来躺到床上的时候舒服地叹了口气,这几天他基本上是吃不好睡不好,担心刘彻担心陈阿娇也担心刘据,还担心长安城。
现在至少能确定长安基本安全,陈阿娇和刘据应该也没问题。
虽然城外还有两支反叛军,但刘谈觉得如果自己是他们,两支友军突然都被俘虏,而且之前斥候都压根没有发现敌军的行踪,他就要先收拢手下力量,先缩一波,等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之后再说。
所以那两支叛军要么退要么就僵持,攻城……倒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刘谈刚才说的时候故意没有暴露卫不疑的行踪,为的就是能跟卫不疑来个里应外合。
五百人虽然不多,但精锐团对这种场面早就习惯了。
刘谈当年最喜欢看的就是朱日和的各种演习八卦之类的,他甚至记得朱日和会把外星人当做敌人。
他当然不会要求精锐团把外星人当敌人,但是给来个在最艰苦的环境下反败为胜不难吧?
这些所谓的最艰苦包括没有武器、没有粮草甚至人数还少。
精锐团经过的折磨多了,对于这种场面都很淡定,他们现在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真实的作战经验。
只不过刘谈觉得这一次,他们也得不到什么经验,因为对面比他们菜啊!
他们只是没有实战经验,对面干脆就没有任何经验。
之前刘谈偷营的时候看到那些人乱成那样就觉得自己稳了。
别说对面几千人,就算有几万人他也能搞定啊,不能力敌还不能智取吗?别的不说,只要搞出一些乱子让他们自乱阵脚就行了。
刘谈放心了,也就睡的比较熟,只是晚上做梦都是梦到刘彻突然冒出来对着他们哈哈一笑说道:“朕逗你们玩的。”
梦里刘谈气了个够呛,生生七天没有搭理刘彻,并且转头就要跑回北境国,结果就是刘彻给了他好多好东西赔罪。
然而等醒来之后,看着有些陌生的岁羽殿他就知道,梦终究只是梦,刘彻并不会突然跳出来说是逗他玩的。
这个梦导致他一早上心情低落,只不过用完膳之后,他还需要整理一下心情去见太子。
刘据现在应该是最着急最难过的人,生病的人本来就心思细腻,他如果再情绪不佳,若是影响到了刘据,再进一步影响到他的身体,那可就糟糕了。
刘谈到了太子宫的时候,太子宫的宦官首领直接迎了出来喜气洋洋说道:“五殿下您可来了。”
刘谈问道:“塔子殿下的伤势怎么样?”
宦官首领一听他这句话就知道他应该明白了前因后果,连忙说道:“已经好许多了,只是还要静养。”
刘谈点点头一路走了进去,此时刘据大概是刚喝完药,满屋子都弥漫着中药的味道。
他闻到这个味道就忍不住五官皱到了一起,恨不得当场开窗通风。
但是吧,也不知道刘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也不敢真的就让人开窗,只能对着外面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脸大义凛然的走进去。
刘据本来心情不是很好,无论是谁,被人谋害,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倒下,虽然要说葬送大汉江山是夸张了点,但也未必不可能。
若是没有刘谈,若是刘谈没来得及过来,大汉江山只怕要一夜之间易主。
而那些反贼……一个两个又有哪个是明君之相?
然而当刘据看到刘谈那个表情的时候就忍不住拍着床笑道:“怎么还是这么怕喝药啊?闻闻味道都不行?”
刘谈一秒破功:“哎,这个苦中带着甜的味道真的是,闻着都想远离,殿下感觉怎么样?”
他原本想让人搬个坐秤过来,结果却被刘据拉住了手直接坐在了床边。
刘据叹气说道:“这么关键的时候我却不中用,还连累你冒险回来。”
刘谈黯然叹了口气说道:“殿下,这时候就不要客套了,父皇失踪,就算让我在北境国等消息我也是坐不住的,更何况还发生了这么大事情。”
刘据神色黯然:“哎,到现在都没有父皇的音信,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样了,对了,城外怎么样了?”
刘谈看了一眼周围,太子被下毒这件事情让他对不熟悉的人都保持了警惕,哪怕知道刘据不可能在同一件事情上摔跤,但他还是决定小心一些。
刘据顿时会意让人先出去,同时吩咐道:“孤寝殿周围三十丈范围之内不许任何人接近,违令者杀无赦!”
人都出去之后,刘谈这才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低声说了一遍,并且轻松说道:“刘屈牦这局布得真真假假,竟然让我看不清,倒也是个人才了。”
刘据冷笑着说道:“用广川王吸引你的视线,同时鼓动将梁侯等人围城,刘屈牦这步棋走的真不错。”
刘谈无所谓说道:“可惜啊,走得再不错也没用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要找到父皇。”
刘据皱眉说道:“我已经派人前去齐国出海寻找,只是如今还没有传来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刘谈沉默半晌说道:“等把叛军平了,我亲自去齐国一趟,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长安跟齐国距离还是太远了,以现在这通讯水平,他们在长安等消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刘据听后十分费力地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样东西递给他说道:“拿去。”
刘谈低头一看,赫然发现便是刘屈牦心心念念的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