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蹄声响起,原本在营地里或躺或坐休息的士兵迅速起来装备好了自己的武器。
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但是那些骑兵的速度更快。
刘彻眯着眼睛看了看有些奇怪问道:“这些马怎么看上去跟汗血宝马有些相似?”
刘谈小心翼翼看了刘彻一眼,小声说道:“这个……是我们之前弄的改良品种,就是用汗血宝马跟别的马杂交出来的。”
汗血宝马不适合作为战马,但并不是说它所有的特点都不适宜作战,想一想如果有一种马能有战马的耐力和温顺,外加汗血宝马的爆发,那岂不是很完美?
当然这样完美的马种在这个时代只存在于想象,但汗血宝马跟其他马匹杂交出来的品种也的确不错,爆发力不如汗血宝马,但也不差,所以刘谈直接就把这种马作为精锐团的配备。
至于别的军队……对不起,没有那么多马。
新马种一时半会还没养出那么多,而且养出来的一批最好的肯定是要作为种马,真的要用肯定要等两年才能全面配置。
刘彻倒是无所谓,他对汗血宝马的喜欢从得到这些宝马开始就已经降温了,现在他依旧喜欢汗血宝马,却不会当成宝贝一样不许别人触碰,至于杂交这种……反正是为了打匈奴,那就没什么可让他不高兴的。
骑兵临近的时候这边步兵刚穿戴好自己的装备,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似乎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仿佛下一刻这些步兵就会惨死于马蹄之下一样。
然而事实上在骑兵真正靠近他们的时候,步兵瞬间一哄而散,并且每个人手上似乎都拿着一个线轴。
刘彻身体微微前倾认真看着没说话,不过他身后的官员就不像他那么沉得住气了,一个个十分着急的伸着脖子看,一边看还一边忍不住小声念叨:“哎,这是怎么个意思嘛,这么跑怎么能赢?人怎么跑得过马嘛。”
眼看着那些步兵跑的毫无阵型,跟昨天一比相差十分大,那些官员一个个都有些坐不住。
刘谈不由得微微笑了笑,大汉能够强盛也是因为平日里这些官员或许有自己的派系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在面对匈奴的时候,那绝对是一致对外的。
就好比现在,刘谈手上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许多人都不安,怕会变成一股不容易掌控的力量,但是在模拟跟匈奴的对战的时候,这些人就恨不得刘谈手上这支队伍能够直接将匈奴全灭。
正如他们所说,人类的两条腿是跑不过马的,但是如果马跑不起来呢?
在步兵分散开之后,那些追击的骑兵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慢了下来,并且不仅仅是慢,甚至有几个骑兵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还有几匹马直接摔倒在地!
这一番变故让很多人觉得眼花缭乱,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忍不住转头看向刘谈,那个怀疑的眼神仿佛在控诉他打假赛。
刘谈刚想说些什么,刘彻眯了眯眼睛问道:“那些步兵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他身后的官员或许看不清楚,但是刘彻看得明白,那些步兵在跑的时候经常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抛给同袍,而在他们抛出去这样东西之后,骑兵就开始逐渐变得束手束脚,不敢跑甚至就算不跑也会被拽下来。
刘谈含笑说道:“父皇英明,他们手里拿着的是线轴。”
“线轴?”刘彻诧异。
刘谈应道:“对,其实他们看上去跑得散乱实际上也是有一定规律的,之前儿臣曾经研究过,就算是匈奴的骑兵在冲锋过来的时候也会有一定的阵型,而在这些阵型之中,骑兵为了给彼此留出奔跑以及挥刀的空间,他们之间的距离都不是很近,在这个情况下,摸透他们的阵型完全可以让步兵在跑动的时候穿插其中,当然这也是有危险的,所以他们需要灵活运用手中的盾牌遮挡敌人的攻击。”
刘彻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没说那些线轴是做什么的呢。”
刘谈立刻把话题转移回来说道:“就因为有这个距离,所以我让士兵手里拿着两个线轴,线轴上是一根软铁线,等到跑动穿插进匈奴骑兵的阵型之后,他们会彼此之间将软铁线的其中一端扔给同袍,当然这个扔的位置也是有选择的,反正等扔完之后这些骑兵就会像鱼一样陷入一张网中,在这个过程中那些马匹不是被软铁线割伤腿就是被绊倒,反正操作得当,这一批冲锋骑兵就废了。”
刘彻认真看着下面的战况,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不用再看什么,胜负已分。
然而一直到这些士兵退下调整休息,刘彻也没有说话,只是一边不紧不慢的敲击着凭几一边思索着什么。
刘谈坐在刘彻身边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知道是演武出了问题还是这个办法不够好,实际上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如果可以,刘谈更倾向于培养大量骑兵。
不过现在北境国的马匹数量还没起来,而且就算起来了,可能也要供给全大汉,所以就只能剑走偏锋。
刘彻沉默半晌说道:“这个办法虽然看上去不错,但操作难度很大。”
刘谈也承认说道:“是,普通士兵基本上做不到这一点,精锐团这也是练习了很久,而且软铁丝的价格也很高,想要大规模配置也不太容易。”
刘彻叹了口气:“慢慢来吧。”
刘谈有些茫然,不知道刘彻怎么突然就惆怅上了。
而刘彻的情绪带动了其他官员,这些官员也不知道都想到了什么,看着刘谈的目光都带上了同情。
刘谈带着一脑袋问号跟着刘彻回去之后忍不住问道:“父皇,怎么了?今天的演武有什么不对吗?”
而此时刘彻瞬间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看了刘谈一眼含笑说道:“没什么不对。”
说完又揉了揉儿子的头夸赞道:“很好。”
刘谈有些奇怪问道:“那您刚刚怎么不开心?”
刘彻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朕不是不开心,朕只是要让他们觉得朕不开心。”
这句话有点绕,刘谈听明白了表面上的意思,但是更深层次的意思却没想明白,比如说……为什么要让那些人觉得他不开心?
结果还没等他问出口,刘彻已经开始赶人说道:“好了,朕累了,要休息,你赶紧回你那里。”
刘谈回过神来说道:“儿臣的床也在这里啊!”
刘彻一挥袖子:“少赖在朕这,回去回去。”
于是刘谈就这么被从刘彻的寝殿给轰了出来,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简直都有些怀疑人生。
失宠的这么快吗?
皇帝心,海底针!
陆悬在旁边笑的不成样子,刘谈转过头来愤愤说道:“你还笑!”
陆悬轻咳一声说道:“没有,走吧,累了一天,你也该休息了。”
刘谈负手一边走一边气鼓鼓问道:“你说我父皇是不是不爱我了?”
陆悬没忍住又笑出了声,刘谈袖子一挽,一脸凶狠说道:“你再笑我揍你哦!”
陆悬轻轻松松接过他挥过来的拳头,趁着四下无人亲了亲他的手小声赔罪:“好好好,不笑,是我的错。”
刘谈瞬间把手抽回来,白了他一眼,有些费解的回头看了看刘彻寝殿的大门,纳闷说道:“父皇到底什么意思?”
陆悬凑到刘谈身边,微微侧身小声说道:“陛下是做给那些人看的。”
刘谈想了想那些官员的模样,一瞬间就理解了陆悬的意思。
这年头能够跟在刘彻身边出游的必然是在揣摩上意这方面比较出挑的,他们都不是笨人,所以刘彻惆怅的时候他们比刘谈还明白刘彻在惆怅什么。
然后这些人就开始跟着刘彻一起惆怅,并且还会脑补加戏让自己更加惆怅一些。
刘谈有些不高兴:“父皇又是何必呢?这些人也不过是做给他看而已。”
堂堂皇帝还得在官员面前演戏,或者说是像刘彻这样的皇帝,还要费心思跟他们装模作样,这些人凭什么?
陆悬一边走一边说道:“大概是不想这些人对北境国的军事指手画脚吧。”
皇帝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出心疼北境王了,不管是心疼北境王有钱都不能享受还是心疼别的,反正姿态摆了出来,别人再找事情,刘彻可就要收拾他们了。
刘谈思索看来他还是需要一场胜仗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之前的那一场仗……说实话他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如果不是陆悬及时赶到,是胜是败都不好说。
而且防守跟进攻是两种概念,若是进攻也能赢得一场胜利,那样才更有说服力,只可惜他现在要打霍光也会拼死拦着他。
关市已经开了,也不知道豆制品卖得怎么样……
刘谈正想着这些,一路往寝殿走,此时苗瑞问道:“殿下可要沐浴?”
刘谈回过神来应道:“好。”
然后一转身就看到陆悬跟在他身后不由得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陆悬顿时一脸委屈:“阿谈这是想用过就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