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三, 最初泡进沼泽池的生皮被打捞出来。
谢星珩课业暂停,从嘉源省出发, 来津口县看情况。
泡够月份后,后续的操作流程一致。他来看了,也没多的话说。
因法子是他提出来的,他在这里,给个确切说法,大家都会有信心一些。
皮料出坑这天,林庚跟徐诚都来看情况, 江致微也暂停蜜蜂养殖的事, 跟黎文君、陈世英等人来看皮料。
津口县的沼泽很多,安全通道还没开发完成。目前只有八个池子能稳定的运货,其他地方,至多只能单人行走,还有的直接成了天堑,会飞行的鸟类都不敢在上停留。
皮料扔下去,需要用绳索固定,到期打捞, 要把绳索拉上来, 得留够发力点。暂时以这八个池子为主。
所有人都在口鼻上蒙着厚厚的纱布隔绝味道,嘴里还含着苦芽,说话都瓮声瓮气。
到了地方,他们一行人等着皮料打捞。
谢星珩拿着长柄木剑, 等他们把皮料上的绳索解开, 摊在地上了, 用木剑戳着皮料看细节,使它更加平整。
徐诚围过来看, 他已经戴上皮革手套,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跟谢星珩说:“我找一块地方割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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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皮上有毛发和血肉,这些都是要去掉的东西。
谢星珩原想自己试,接过匕首比划半天,找不到一点切肉的手感,只好让徐诚找边缘的料子试试看。
林庚看徐诚动手了,也来这头。
他做事不嫌脏,跟人合力,把整张皮料挂到了木架上。那是后一步的操作台,符合人体力学,有些像搓衣板的坡度,把皮绷紧,皮匠能坐着铲皮。
徐诚手上准头不够,细细慢慢的沿着边缘切割,说:“还挺好处理的,应该泡好了。”
林庚接了皮匠递来的铲刀,扯过皮料的正面,挑了血肉皮毛多的地方铲,整体也比较轻松。
他是有技巧,也有准头,但不是皮匠出身。
两人试过,心里有了大概判断,再让皮匠上手。根据皮匠说法,做个对照。
第一个池子的生皮,泡好了。但老皮匠说,再多泡个两三天,料子会更好处理。
谢星珩旁听着,确认是真实有用,思考着“浓度”问题,指着池子中心的区域问:“那里有皮料泡着吗?”
首批皮料下池子,是林庚亲自盯着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来的都是他的亲兵,他得谨慎些。
他顺着谢星珩手指的方向看去,说:“有。”
离得远,怕打捞困难,只泡了一块生皮,还是他扔过去的。皮子砸上面,沉了一天才陷下去。
因距离和深度,打捞这块生皮,有三个壮汉合力“拔河”,还拉拽了半刻钟。
简单处理皮料后,披到木架上,老皮匠一上手,就说这块皮泡好了。
初期皮料的打捞,需要做数据记录。
现在没有检测仪器,记录内容简单。
池子大小、深浅、离岸距离、所泡天数、皮料类型等。
牛皮少,羊皮多,还有少量马皮、猪皮、驴皮。
第一批以试验为主,类型尽量多。以后再根据实际生皮数量、需求,来下池子。
沼泽池的数量,听起来少,真到了地方,因有大有小,这点池子,都把初期的五百张皮料都吃进去了。
谢星珩在这里待了半个月,跟皮匠配合着做记录,也在空隙里,跟他们说什么皮料,做什么制品合适。
古代皮革珍贵,很多东西都不会尝试。比如皮鞋。这得是权贵阶级才有的待遇。
但猪皮可以往这方向发展。
目前步兵数量占了大头,鞋子质量跟上,能事半功倍。
虽然鞋子是最后考虑的事情,是在皮料有剩余的情况下,再做尝试的事。
但能先试着做一批出来,远的不提,这次来开路的士兵们,就能发一双。
这是钱财都换不来的惊喜。
林庚对下属大方,也被谢星珩这个提议惊了下,“集体发皮鞋?”
谢星珩怕他担心造价和用料问题,说:“猪皮太软和了,做鞋垫也行。”
现在皮匠也少,那些兵也不敢穿皮鞋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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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庚摸摸下巴,稍做思索,问:“你的意思是,猪皮可以做鞋内里?”
谢星珩点头:“对。”
林庚想了想,说:“那把猪皮包在别的鞋里呢?比如布鞋?”
谢星珩:?
他没试过。
他也没见过。
但他大致理解林庚的意思。
羊皮不耐磨,牛马驴的皮子一个比一个少,肯定不能消耗在这里的。
猪皮能做内里,那可以跟别的鞋子形式结合一下。
谢星珩见过猪皮做的休闲鞋,上辈子时,他妈妈给老人买了很多,说穿起来很软和,走路很轻松。
以此为参考,跟布鞋稍作结合,是没有问题的。布料也透气,还能遮掩一下皮料。现在也没橡胶做鞋底,纯皮鞋穿两回就坏了。
说做就做,林庚当即叫人去办。
他还单独给徐诚说:“你看看你朋友还有你江伯他们的脚多大,一起做了吧,叫人用马皮做鞋面。谢敬之能赶上过年回家,带点礼物回去,面上也好看。”
徐诚想了想,说:“那我拿点皮毛料子,做靴子算了?”
林庚随他办。
这些家里有好多,都放库房吃灰的。
为着皮料,他们都在津口县待着。
江知与写给夫君和好友的信件,都根据他们最后的活动地点,寄到了嘉源省,他们都没收到。
倒是江致微,在跟着看皮料成果时,收到了丰州县的回信。
江承海跟宋明晖答应来津口县,喝他的喜酒。同时,就择亲一事,给出了意见。
江致微看过最终人选,心里也有了倾向。他选那个踏实肯干的小哥儿卫泽。
“卫”在津口县是小姓,全县也就几百口人,三十户左右的人家。
卫泽的大哥分出去了,他一家就有两户。
江致微照着说亲的流程来,不论卫泽之前怎么愿意的,先请媒人上门说亲,问问他的意见。
他们的亲事是黎文君牵线做媒,江致微现在没什么家底,所给聘礼是照着寻常百姓家来。
他现在务实了很多,考虑到卫家情况,聘礼的礼金稍厚。一般人家娶亲,二十两银子顶了天,他拿了四十两银子。
这里面,有他自己攒下来的。也有夏元仪私下接济的,还有之前回丰州县时,江承海跟宋明晖给的盘缠。
媒人到家里来,都是明着来,热闹着来,若非亲事见不得人,一路都喜庆着,老远就知道是哪家要说亲了。
江致微在津口县很出名。他是第一个想要养蜜蜂的人,也推出了蜜蜂防护服,还有了初期成效。
他还是县学里的教谕,教书的时候,其他教谕都来听。
除此之外,就是八卦。
这么年轻有才又踏实能干的人,偏偏摊上了疯娘,还有一个极品无能的县令叔叔。
经过一个夏季,他就更加出名了。
因为江家来人了,带着津口县的百姓,卖起了果干。这个事情做成,全县百姓都记挂着恩情。好些人都惦记上江致微的亲事。
他们有自知之明,普通人家,哪能跟举人老爷攀亲?
从前认为江致微穷困,这辈子就这样了。可人家家里厉害着呢。
家里厉害,自身条件也好,就更不是普通人家能说亲的了。
县里百姓们也有议论,都说也就几个大家族能争取一下。
大家族争取了,结果江致微请的媒人,去了卫家。
这一路把他们震惊坏了。
怎么会是卫家呢?那犄角旮旯的破地方,江致微都可能没往那条街走过!
偏偏黎文君换了一身带红的衣服,做媒人打扮,一路走,一路笑,谁问都能重复一回。
她就是去卫家说亲的。给江致微江举人说亲,求娶卫家哥儿卫泽。
因不敢置信,沿路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卫家这一片地理位置不好,路不平,坑洼多,水沟多,路还弯弯绕绕的。
等黎文君快到时,卫家屯这一片的人都吓坏了。
他们不知道亲事,但认识黎文君的样子,看她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人,还以为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他们第一反应是互相看周边的人,想看看谁心虚了。
心虚的人,肯定惹事了!
但互相看着,都是一张张懵逼又忐忑的脸。
卫泽的家在最尾巴,靠近山口的地方。
他在屋里听见的动静,只有乱哄哄的人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出来看。
像他这种家庭,是经不起丝毫变故的。一点差错,全家都没了活路。他再忙也时刻注意着集体性的变化,怕有什么东西被遗漏了。
他出来时,恰好黎文君也进了卫家屯。
站在前面的人,已经知道黎文君是来说媒的,不是来找麻烦的。
他们都在震惊之中,久久没有言语。
卫泽站在人群后面,踮着脚往前头看,见是黎文君来了,心里就急跳了一下。
他前段时间去找过黎文君,想问问她,江致微江举人,有没有说亲。
他看江致微除了江老三一家,也没别的依靠。虽是举人,但穷兮兮的,家里母亲还疯了。又没看见妻室,又没看见子嗣,便打听了下。
他还听很多人说起这事,说江致微很可惜,若非因为母亲,只怕早早成亲了。家里有人帮扶,男人能做大事,哪能拖累成这样?
这话他也常听。都说他家里若没拖累,他早早嫁人了,现在孩子也有了,哪能拖成老哥儿?
后来他去山里采蜜,借着学习名义,跟江致微说过几次话,发现江致微性情也挺和善的,说起母亲,虽有无奈,但没不耐。是个孝顺人。
他能孝顺自己的母亲,就不会拦着别人孝顺父亲。
多方考量之下,卫泽才决定去试试。
黎文君当时答应他,会帮他说媒看看。没多久,江家来人了,县里忙着做果干。他家都跟着忙了几个月,谁还记得说亲的事?
果干的事情忙完,他心里也没念想了。
江家还有个家族呢。哪能看上他这种家庭,他年纪也大了。
现在黎文君来了……
卫泽瞪大眼睛,将惊讶以最小的范围具象化。这也让他看清楚,黎文君今天是做媒人打扮的。
他还跟黎文君眼神对视上了。
黎文君还冲他招手,打招呼。
这下应该没错了。
卫泽脸色飘红,呼吸都变粗了,定定站在原地。
他这些年被人打趣多,为了避免闹出笑话,他移开视线,想了很多难过的事,把他持续飙升的心跳压下。
等黎文君到他近前,约他回家谈亲事,他那颗心又急急跳起来。
他眼睛快速眨动了两次,问:“是谁家的男人来说亲?”
黎文君不厌其烦,把这一路重复了千百次的话又说一遍:“给江致微江举人说亲,他委托我来做媒,问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正经说媒,哪有这么直接的?
卫泽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在前头带路,请黎文君回家,喝茶。
他衣服鞋袜都有补丁,家里老小也是满身的补丁衣裳,但家里收拾的齐整,各处规整得很舒心,桌椅一尘不染。
黎文君带了两只水囊,路上都喝完了。到他这里,又是一大碗苦芽茶下肚,先去了趟茅房,净手过后谈正事。门口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
黎文君不提卫泽自荐在前的事,只说受江致微委托,过来说媒,全了小哥儿的颜面,以后嫁人了,别人高看他一眼,少些闲言碎语。
黎文君说:“我们有次闲聊,说起婚配的事,问他想找什么样的,我一听,就感觉你特别合适,就跟他说了下你的情况。
“前阵子忙,没顾上。这不,刚得闲,我带着他远远看过你一眼。你嘛,也是家庭拖累,长得好,又爽利又能干,还孝顺。他很是满意的,特地写信回老家问过。你这里点头,就能择日成亲了!”
卫泽能去自荐,但真要说亲,他可不能自己拿主意。他忙去里屋,把他爹请出来。
门外的邻居们先着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帮他答应。
“这么好的亲事,还犹豫什么啊!”
“老卫头!你不用说话,你点头!”
“你不知道情况,跟你说费劲!你让你家泽哥儿自己做主!”
卫泽的父亲老卫头,在屋里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
他什么都知道,他也着急。
但他要先问问男方的条件。
他想好了,卫泽过了年纪没嫁出去,越往后说亲越难,这次有个条件好的,就是不让卫泽常回家,他也认了。
他们现在能做果干了,两个小的跟着其他叔伯去摘果子,他在家里蒸、晒,一家子也能过活。
但江致微没嫌弃他们,照常下聘礼,礼金都有四十两!
门外齐齐一声“嚯”,都没想到看起来穷唧唧的江致微,还能拿出这么多礼金。
卫泽就希望能常回家看看,帮着家里做点事。别的要求没有。
江致微懂礼数,事事有分寸,照顾着卫泽的面子。这事情不一会儿就定下来了。
黎文君跟他们说:“他给老家写了信,年底或开春的日子,等他大伯一家到了津口县,你们再选吉日,现在先定下,择日聘礼过门。”
津口县的百姓都制作了果干,也就明白,江致微跟老家的大伯亲近,跟津口县的三叔疏远。
能叫大伯一家来主婚,是真的重视。
卫家哪能不应?这么大张旗鼓的说媒,又要先下聘定下,像是怕卫泽跑了一样,亲事稳稳当当的。
送走黎文君,卫家还热闹了好久。
住这里的人都姓卫,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
他们都来沾沾喜气,知道卫家穷,苦芽茶却要喝一杯的。
他们各家还都留了些晚熟的果子制作的果干,也能泡茶喝。
卫泽家不留果干,都给卖了。有叔叔还回家拿果干来泡茶,招呼邻里亲戚。
他这里的热闹,可把他大哥急坏了。也想着来攀亲。
家里出事时,他大哥撇清关系,宁愿天天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都不管一家老小。现在弟弟要嫁人了,他想来沾光,当举人老爷的大哥,却是不能了。
卫泽原想把他骂走,被一群人拉着,拦到了身后。
“傻孩子,你跟他骂什么?你才说的好亲事,哪有对着自家大哥骂的?骂太难听了,传到江举人耳朵里,他怎么想?我们帮你骂!”
卫家老大不管一家老小,非要分家,分也没分多远,就在卫家屯边上住着。屯里谁不骂?至今还有人在他家门口吐口水。
骂他是家常便饭,正常人都看不下去。
今天赶上好事,他还来凑合,不要脸。
乡亲们骂人,还很讲究,骂着骂着往外赶,把人赶出卫家屯再骂,生怕坏了卫泽的名声。
卫泽在门口看着,眼热抹泪,回屋后又笑又哭的。
他弟弟妹妹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熟,他们在很多闲言碎语和难听话里,早早知道好亲事和坏亲事的区别。也知道他们不能把哥哥拖在家里耗到老。
两个半大孩子,心里不舍得,眼睛泪汪汪的,偏还要扬着笑脸说:“恭喜二哥!”
定亲之事沸沸扬扬,这事闹得县里很多大家族不满意。
黎文君让他们去果酱厂转转,也让他们去沼泽地转转。
别以为有了果干制作之法,就能过河拆迁,以后独享富贵,作威作福当土皇帝。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丰州县不产水果,人家一来,就知道水果怎么做,才能挣大钱。
要是看不起商人,那也看看江家的赘婿是在跟什么人合作,在做什么生意。都冷静冷静。
“不要穷的时候想发展,刚有起色就想揽权,要事事称心如意。江致微在我们县里,再怎么落魄,人家也是个举人,是你们能随意指派的?他还有亲长,他不是孤家寡人。亲事轮不上你们插手。”
黎家的族长,也就是黎文君的父亲说:“你是翅膀硬了,连家里的事都不管了。”
黎文君说:“爹,您忘了,黎家是我做主。黎家能有现在,是我在管。你在外面不给我面子,我就卸了你的族长之职。”
她爹在其他族长的低声嘲笑里,面色赤红的闭上了嘴巴。
她这里热闹,江致微那里同样热闹。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先是周边邻居,再是些读书人,然后是夏元仪。她叫小厮,抬了两抬礼过来,给江致微做添头,让他下聘时好看些。
她是长辈,这两年患难见真情,江致微没推脱,都接了。
过后是谢星珩跟徐诚结伴来,两人一个代表江家,一个代表徐家,都给他准备了两抬礼。
徐家跟江家亲厚,江致微以前养在大房,是大少爷,这头关系能连上。
照理来说,轮不到徐诚这个外嫁小哥儿来添礼,他是考虑到江知与的心情。出门在外,互相都帮一帮。
江致微面上好看,好友得知消息,心里也好受一些。
以徐家的名义来,江致微稍作思索,也接了。
谢星珩的礼,他不作考虑,直接收了。
他们都是自家人,送完礼能在院里坐着喝茶,聊一聊天。
谢星珩问:“定下日子了吗?我这一路走着,听说我岳父他们都要来?什么时候啊?”
江致微眼露疑惑:“不确定日子,说是一家都来,怕小孩不适应,他们路上走得慢些,让我别急。”
谢星珩:???
一家都来?
孩子也来??
怎么没人跟他说!
他这反应……
江致微立刻接话:“你从嘉源省来的,家书应该寄到那头了。”
谢星珩缓缓点头,“应该是这样。”
徐诚就帮着问:“小鱼来吗?他们都来,小鱼要留下来看家吗?”
江致微点头:“来,一家人五口人都来。舅爷一家到了丰州县,老家那摊子事有人照看,小鱼出来走走没关系。”
谢星珩一听就笑了,心里喜滋滋的。才听完话,就着急见到人。
忙追问:“大概多久?”
他一看就是不在状态。
江致微感到好笑,也理解他心情,重复道:“不确定,要照顾小孩子,会走得慢一些。我算着日子,最迟十二月半也该到了。”
再往后,天冷积雪,路难走。小孩在路上要遭罪,万一着凉了,连个医馆都没有。
谢星珩听见这个,当即皱眉,从他随身的小包里,摸出津口县周边的地图,他研究一番后,回过身问徐诚:“你借我几个人、几匹马,我去接一接。”
徐诚都惊了。
“这还去接啊?”
谢星珩卷吧卷吧地图,重新叠好收起来——这玩意儿仅此一份。
他说:“他们都走几百里路了,我就门口几步路的功夫,要接接。”
他想老婆,想孩子,也想家人。
说起来是来喝喜酒,但怎么可能没有担忧他的成分?
年底入冬,在这个时代,是最艰难的季节。青壮年在外押镖都凶险,一家老小上路,其中之难可想而知。
谢星珩心里暖暖胀胀的,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从江致微家离开,就带着徐诚指派来的几个兵,快马加鞭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