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的,”江柏道。
宋尔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望过去的眼神里带点儿疑惑。
江柏咳了声,没敢看他,“我的意思是、咱们……咱们既然处对象了,那我弟弟也就是你弟弟了,自然是能一起去看的,就是……”
他顿了下,眼底拖出点儿迟疑之色,“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你跟我处对象了。”
“那不是很好?”
宋尔轻笑了下,他鲜少见江柏这样瞻前顾后的模样,眉梢不禁吊了点儿打趣的意味,“到时候既没人给你说媒了,也没人给我说媒了,岂不是都落个干净?”
“何况……”少年眼睛抬起,目中盈出朦胧的、细碎柔软的光,“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处对象,有什么好遮掩的啊。”
有些话就那么寻常的说出来,却叫某人的心上开出了朵悄无声息的花。
男人垂眸,应了声“好”。
两人去探亲为由的假很快就被批了,村长倒没在这个上面卡着江柏,主要是江荀原就有出息,自从知道对方的军衔之后,就更添了分顾忌。
村子里大概是没什么秘密的,江柏的条子才递过去,第二天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俩人处对象的事儿了。
蒲子归明明离得最近,可得到消息的时间反而还要比所有人都要晚一些,等在外面听到大家的议论后,把锄头往下一扔,就跑回了家。
“爹……爹……”
刚进门,就开始大声的嚎。
老村长以为儿子怎么了呢,拄着拐就出来了,语气很有些急,“出啥事儿了?”
蒲子归半点儿不能理解老爹的心情,他大步上前,开口就是质问,“宋盈跟江家那小子处对象了,爹你咋不告诉我?”
老村长一听他要说的是这事儿,提着拐杖就要回屋,“有啥说的?”
“咋就没啥说的,那我都说了,我喜欢宋盈,要娶她当媳妇儿的,”蒲子归在院子里大声嚷嚷。
老村长实在不想搭理他,直接拿着拐杖给了他膝弯一下,放在从前,他是肯定不会跟小儿子动手的,但眼瞧着对方越来越不像话,实在有些没忍住,“你丢人不丢人?”
“要是想娶,你就自己好好使劲儿,别让你老子我去刮这张老脸,人家这会儿都差不多定下了,你安分着点儿,”老村长至今对上次在江柏家里被宋尔的软钉子给碰回来的事儿耿耿于怀。
但熊孩子就是熊孩子,他们自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你是我爹,就是给我靠的,我为啥放着不用?”
老村长听着这番话,感觉自己的血都涌头上去了,举起拐杖满脸通红的道:“你个兔崽子。”
蒲子归这回放机灵了,没等他爹把拐杖落下来就跑了。
这边是鸡飞狗跳,知青点那边也不差什么,这个消息传出来后,反应最大的除了蒲子归,就是周臣了,他坐在炕边,眼神空落又怅怅,他仍记得第一次见到宋尔的时候,那会儿根本瞧不见对方模样,可即便这样,车厢里那么多人中,还是会一眼就被她吸引。
可……再喜欢,也还是不行。
一个人的独角戏,总是唱不了太久。
周臣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可想明白不代表就能走出来,他摸了摸腕上的表,眸光有一瞬的怔然。
大概女孩子的想法跟男人的想法天生就有区别,陈月儿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是为宋尔担心,她有些坐不住,下工后当即跑到了江柏家里,“你在这里跟他处了对象,那以后回城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特意放低了声音,怕叫江柏听见。
宋尔坐在凳子上,认认真真的听陈月儿讲话,等她说完之后,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也没有不想回城,从感情上说,我喜欢他,从现实情况上讲,我爸妈不会不管我,江荀也有一定的军衔,多多少少的能出些力,江柏肯听我的,到时候若我要走,江柏不会拦着,只会跟我一起离开。”
陈月儿闻言默了下,她把宋尔当朋友,若对方不情愿,她肯定不会不管,可这要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自然也尊重,“只要是你自己愿意的就好。”
能有个这样的朋友、肯这么为自己着想,宋尔只觉幸运,“谢谢你,月儿。”
“跟我还客气个什么,”陈月儿问清楚后也有心思坐下去喝口水了,“到时候要真是有难处,一定跟我讲,我跟家里写信。”
“好,”宋尔也不推脱,笑着应了下来。
因着明天就得走了,陈月儿就聊的多了些,天都黑透了才离开。
宋尔怕人出事,叫江柏去送了。
陈月儿本来说不用,但宋尔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侥幸,虽然没在村里里听到什么事儿,但女孩子总归要小心些。
陈月儿无奈最后也只能答应。
因着时间赶,第二天起来时,江柏把宋尔捞起来后,直接给人擦了脸、刷了牙、又戴上了围巾。
出门时,把宋尔背在了背上。
“到县上还有阵功夫,你再睡一会儿,到了我喊你。”
宋尔迷迷糊糊的趴了上去,“唔”了声就进入了香甜的梦里。
等醒过来时,已经在嘈杂的火车上了。
可能是才检完票没多久,到处都是闹闹哄哄的,人挨着人还要往前面挤,宋尔一睁眼,眼前就是望不到边的人头,他揉了下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江柏,让我下去吧。”
男人护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道:“现在过道上乱,等找到座儿了。”
宋尔也怕给他添乱,就没再说话,只趴在江柏肩头安静看着火车上的热闹景象,提着鸡笼的小老头,扛着麻袋的中年汉子,左右手都被破旧包袱占满的大婶。
等到座位了,江柏先把他放下来,随后自己也坐下来,行李则抱在了腿上。
宋尔靠着他,坐的近了点儿,“江柏。”
“不舒服了?”
男人从包里拿出了两根儿晒干的草递过去,“把这个放到鼻子下面,应该会好受些,不成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宋尔本来就只想喊喊他,但见他这样子,就接过来放鼻子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