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铃铛的主人是谁？”
柳长生看了林清一眼让他去关了门。
“为什么问这个？”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这个铃铛的事。
宋浅将自己所看到的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包括那个假琉璃的长相特征。
林清惊呼道：“你竟然看到了云初的记忆。”
“按照你说的，那琉璃盏是假的，云初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宋浅沉默地点点头, 云初一心想让琉璃盏拥有人的感情，却从来没想过她身边的一直是个假货。
“我在想, 那个假琉璃会不会和要抢玉灵的是同一个人？”
柳长生把铃铛重新递给了宋浅, 声音冰冷：“是一个人, 那个畜牲。”
“明文君。”
——
第二天天光大亮，宋浅感觉喉咙像有一根羽毛，那个羽毛尖尖不停地刷来刷去，她咳出了声。
咳嗽声惊动了门外的姬无心，她身影一闪来到宋浅身边，手里拿着一杯水。
“怎么样？”
宋浅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才能说出话来, 她看着自己躺在床上有些疑惑：“我怎么在床上？”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她和师父说铃铛主人, 她这是怎么了？
“昨晚你突然晕过去了，柳长生就把你带到她房间里了。”
“晕过去了？”宋浅用手抵着头回想昨晚的细节，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师父呢？”
姬无心把水杯放在一边，“出去了，好像外头有人了。”
宋浅脑子更晕了：“有人了？这村子还有人？”
难不成昨天都是她一个人在做梦吗, 她还以为村子里只有吴一指他们了呢。
静下心来, 宋浅似乎真的听到了外面吵闹的声音，吆喝叫喊和鸡鸣狗吠无一不显示着村子里的正常。
越想越不对劲, 宋浅起身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刺得她不由抬起手。
“起来了啊，过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吴一指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外面回来, 嘴里还咬着一个冒热气的包子。
宋浅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你……”宋浅指着他的包子又看了看外面。
吴一指咬了一口包子把东西放下，余光瞥向院外, 然后嘘了一声。
“该干嘛干嘛，别说话。”
院子里放了一张石桌子，吴一指把所有东西铺开在桌子上，宋浅坐在一边，她眼睛上没戴什么东西，对着太阳光红得剔透。
吴一指手还碰到宋浅的脸，姬无心就从旁边窜了出来，盯着他的手。
宋浅：“……”
吴一指用烧过的符水沾上朱砂抹在指腹上，“闭上眼。”
宋浅听话地闭上眼睛，一阵灼热感包裹着双眼，她忍不住抬了抬手，旁边有人摁住了。
“睁眼。”
宋浅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红惨惨一片，视线内似乎还有黑线流动。
吴一下看着她眼中四处逃窜的鬼气皱起了眉，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番。
“你遇到鬼了？”
“我…遇到挺多鬼的。”
“柳长生说得还真没错，这鬼气确实不太好搞。”吴一指又从桌子翻出来一条黄布条出来，上面用红色朱砂写着各样的符。
“你先戴几天，这鬼气缠着你的眼睛，万一出了差错你这眼睛也要不了了，我想想什么办法能护住你的眼睛。”
吴一指把符条递给了姬无心，姬无心将符条盖在宋浅眼睛上，在脑袋后面打了一个蝴蝶结。
“谢谢前辈。”宋浅摸着眼睛上的符纸道谢，吴一指是师父的好友，理应叫前辈。
吴一指嗯了一声就忙着自己的事了，宋浅坐在旁边晒太阳，旁边人灼热的视线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符条遮挡性没有那么强，宋浅隐约还能看个人形，她扭头看姬无心：“看着我干什么？”
姬无心脱口而出：“你好看啊。”
噗嗤一声，吴一指在旁边笑出声来。
宋浅有些不好意思地攥紧手放在膝盖上。
“怎么了？她不好看？”
吴一指看着姬无心不善的眼神很是好奇，“小姑娘当然漂亮了，只是我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什么是漂亮好看呢？”
姬无心被他问住了，她在404出租屋见到宋浅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她长得很好看，鼻子眼睛眉毛都漂亮得无可挑剔。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柳长生好看吗？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好看吗？”
姬无心回答得很快，想都不想一下：“不好看。”
她见过的人里面只有宋浅会让她觉得好看，娇娘和她自己的脸都没有这种感觉，普普通通的样子。
“你乱说什么。”宋浅伸手拍了一下姬无心。
姬无心有些委屈：“我没乱说，就是不好看。”
不算好看，不就是不好看吗。
吴一指啧啧出声，替姬无心解释：“她确实没乱说，灵本身就没有分辨美丑的能力，她们看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你们结契过了，所以她看你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宋浅一下明白了，所以姬无心之前戴着那张鬼脸还一个劲说自己好看是她看不出来美丑，她看那张惨白的鬼脸和自己原本的脸是一样的。
正说着柳长生和齐不语一前一后走了过来，齐不语手里大兜小兜快要拿不下。
“快快快，快来帮帮忙，村民都好热情，给了好多的水果蔬菜。”
宋浅站起来帮她拿了一些，看向旁边的柳长生：“师父，什么情况啊？”
柳长生摇了摇头也没有答案。
这里村民好像对昨天发生的事一点都不知情，他们还如往常一样喂鸡喂鸭，也没有人发现自己家少什么东西。
就好像昨天一天从他们生命中抹去了一样。
“你们最好不要问他们这些事，就当是来探亲的。”
“我徒弟的眼睛你看过了？”柳长生看着宋浅眼前的符条问道。
吴一指嗯了一声，“那鬼气厉害得很，这几天我先研究研究。”
看来还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正好，也看看这个村子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样，那个云初也有很大问题。
柳长生的目光落在吴一指身上，他此刻正面对一大盆泥土，手上的泥土被捏成一个小碗的形状。
“你这是在做什么？”
“镇上太远了，家里突然来这么多人没有多余的碗杯，我自己做几套。”吴一指回答着柳长生的话，手上的泥碗已经成了形。
柳长生凑过去看了看，泥碗被捏得十分漂亮，吴一指有一整套工具，看上去像是老手。
“你还会这个呢，背着我拜师学艺？”
吴一指自恋地甩了甩额头前的头发：“拜什么师啊，我这么聪明的人当然是自学成才。”
柳长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宋浅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还能上山吗？我想去看看山神庙。”
吴一指的动作顿住，手上旋转成型的泥碗也歪在了一边，他定了定神给泥碗重新塑形，说着：“可以，只不过山神庙时间久远，很久没人去了，可能会找不到路。”
齐不语似乎对那山神庙也十分感兴趣：“找找看嘛，我们几个人呢。”
吴一指摆摆手：“去吧去吧，山前就一条路，记得太阳下山前回来。”
看到宋浅也跟着往外走，吴一指拦住她：“你眼睛蒙上了也去？”
宋浅很想知道云初在山神庙里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她在山神庙里有机会重新看到云初的记忆。
“不碍事，还有她呢。”宋浅拉着姬无心当人形拐杖。
吴一指心烦地摆手：“去吧去吧去吧，一群不省心的。”
吴一指家离山脚下还挺近的，前头没几户人家。
山脚下小溪旁边有几个妇人在洗什么东西，宋浅眼睛看不太真切，在她看来那几个人手上身上满是血，她们在洗自己。
“她们在干什么？”
齐不语眯着眼睛看过去，随口回道：“在洗手吧，奇怪…怎么搓这么用力？”
柳长生把她拉过来，用手挡住她的眼睛，回头问宋浅：“你看到什么了？”
“她们——”
宋浅的话戛然而止，水边的人齐齐回头看着她，眼眶空洞洞的，眼角、鼻子、嘴角都流出黑色的血，它们盯着宋浅笑得诡异。
宋浅咽了咽口水，额角冒出冷汗来，紧接着她看到那些人慢慢抬起了手，指向大山深处，顺着她们指的方向宋浅看到了一条被草丛掩盖住了小路。
它们似乎在指路。
“消失了。”林清的惊呼声让宋浅回过头。
那些人不见了，小溪的水也恢复如常清澈见底，好像只是几个人的幻觉。
宋浅不敢确定那些东西指的路到底能不能走，她把刚刚所看到的告诉了几人。
“哎呀浅浅，你这眼睛真厉害。”齐不语早就扒拉下柳长生的手，这会儿已经跑到宋浅面前瞅啊瞅。
柳长生沉思了片刻，然后抬脚向小路走去。
“去看看，大白天的能有什么。”
几人一边踩着杂草一边观察着小路的情况，
越往后走光照越少，小路昏暗得有些看不真切。
“大白天真的没东西吗？”齐不语牢牢抓着柳长生的胳膊，整个人都要挂上去。
“没有。”
话音还没落地，小路前头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声，听起来不像是人的声音。
“啊啊啊柳长生！”齐不语蹦到了柳长生身上。
宋浅伸手去抓姬无心，她现在跟瞎了没什么区别。
“前面是什么？”
姬无心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
“……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