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莫总衣冠楚楚盛装打扮的路过, 于牧只一笑了之,毕竟看破不说破,是成年人的优良品质。
于牧起身去给莫荃倒了杯热水, 深秋的江城晚上还挺冷的。
递水杯给莫荃的时候, 两人的指尖恰巧碰到一起,眼神对视, 彼此都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疯长的思念。
五年春秋寒暑,离开之前离情侣关系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那重逢之后呢?
莫荃的手臂瞬间紧绷,她下意识想要后撤, 她只是实在思念于牧所以才顾不得大半夜也要跑来见她,但莫荃不敢有任何非分的野心, 更害怕被于牧误会。
然而, 莫荃后撤一点点,于牧的手指却仍旧贴在她的手上,于医生目光紧逼莫荃, 重心已然向莫荃那边偏离。
这招的目的性太过明显, 完全算不得高明, 如果外出应酬有Omega借着倒酒的机会这样揩莫总的油,莫总是真的会翻脸。
但现在做小动作的人换成了于牧,莫荃出了浑身僵硬睁大了眼睛,完全做不出半点动作。
于牧一笑, 干脆握住了莫荃的手。
莫荃的呼吸开始加重, 她喉头颤动, 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你干什么?”莫荃问。
“五年过去了, 你怎么好像反倒退步了一样?”于牧调笑。
五年前的莫荃,绝不会这么不主动。
“你有女朋友了?”于牧问。
莫荃赶紧摇头。
“那么, 大家都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莫总。”于牧几乎是趴在莫荃的身上耳语这句话。
莫荃的呼吸起伏越发明显,于牧已经明示得如此直白,莫荃一只手被于牧交握,另一只手悄悄揽上于牧纤细的腰肢,试探性地在于牧腰间摸索。
于牧的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莫荃的耳垂。
她们已经浪费了五年时间,再像那些学生情侣一样试探来试探去,于牧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回国时间根本不够用,三十多岁的成年人需要直奔主题速战速决。
莫总英明神武的大脑一遇上于牧就下线,更何况现在是于牧主动,如同一颗火星子落进干柴堆里,她整个人一瞬间被点燃,空气中两人的信息素味道彼此交织。
沙发虽宽敞,但仍不足以让人放肆挥洒,茶几上的热水被撞翻在地,昂贵的羊绒地毯上湿了一大片。
莫荃和于牧彼此拥吻、喘息,肌肤在指尖颤动跳跃,莫荃贪婪地趴在于牧的颈侧嗅闻她信息素的味道,于医生一向克制内敛,两人相识这么久,这是莫荃第一次从她身上闻到这样勾动人心弦的味道。
“别咬,明天要讲课。”于牧轻轻推了推莫荃的肩膀。
“不咬,我就亲一亲。”莫荃含混道。
“你洗手了吗?”于牧身为医生的职业习惯忽然上线。
莫荃整个人一顿,这种时候被人强行暂停,无异于一场酷刑,她咬咬牙,起身直奔浴室,只洗手怎么够,她从头到脚全洗一遍。
听见淋雨哗啦啦的水声,于牧眨了眨眼睛,重新系好自己身上浴袍的带子,有点啼笑皆非。
“莫荃,我没有洁癖,真的。”于牧站在浴室门外说。
回应她的只有依旧哗啦啦的水声。
几分钟之后,莫荃洗完出门,头发没洗,被她随手拿橡皮筋在头顶扎了个丸子,只有一点点散碎发尾沾了水湿漉漉地搭在脖子上,身上围了一圈浴巾,气势汹汹地打开门,和浴室门口的于牧双目对视。
“啊——”于牧忍不住惊叫出声。
莫荃竟然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一步一个湿漉漉的脚印,直奔卧室大床。
莫荃把于牧轻柔地放在床上,于牧顺势勾着莫荃的脖颈,稍一用力,莫荃和她一起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于牧凑上来,生涩但努力地亲吻莫荃,舌尖细致地描摹莫荃的唇瓣。
她压抑了五年,实在压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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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之后,于牧终于大汗淋漓躺在床上,累得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明明半小时之前,她和莫荃就说好就此收手,两人互相搀扶着去浴室洗澡,结果洗着洗着就变味了,从浴室到大床,几乎弄得满地水渍,一向严于律己从不给人添麻烦的高级知识分子于牧这时候只能闭着眼睛装死,难以想象明天客房清理人员会怎么看她。
相比之下,莫总就坦然多了,毕竟这是她的地盘,谁也不敢对大老板指指点点。
“再去冲个澡吧,身上好多汗。”她在于牧耳边说。
于牧积攒了半天力量,终于决定放弃,看向莫荃,说:“你拉我起来。”
莫荃轻笑,拉着于牧的手,把软得像面条一样的于医生拉起来,问:“用不用我帮你洗?”
回想起刚刚的惨状,于牧半点犹豫也没有,立刻摇头拒绝。
“不用,我自己可以,我明天还要见人。”于牧说。
莫荃把她扶进浴室,老老实实退出来,等于牧洗完出来,把人送回床上,自己再去洗澡。
一把年纪初尝人事的于牧腿软到站不住,只能怪莫荃少了点经验,太莽撞。
莫荃洗完澡出来,于牧已经裹着被子躺好了,占据宽敞大床的一半,另一半留给谁,不言自明。
莫荃开开心心地躺下。
一晚上运动过度,身体疲惫不堪,可精神却仍沉浸在激荡起伏的余韵当中。五年过去,欢喜重逢,摒弃了所有隔阂之后坦诚相待,莫荃终于可以坦然问出曾经让她最难堪的疑问。
“于牧,当年你出国之前,为什么一定要过问我的意见?”莫荃问。
当时她和于牧同时把自己的想法写在纸条上,莫荃选择支持于牧远走高飞追求理想,可真当于牧离开之后,她捡起于牧的纸团,上面写的分明是和莫荃一模一样的答案。
于牧明明已经决定了要离开。
“如果当初我写的是留,你会留下吗?”莫荃问。
于牧沉默了许久,盯着卧室洁白的天花板,轻声说:“我不知道。”
“我当时很困惑,很纠结,如果你那时候要求我留下,我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选择。”于牧坦白。
她苦笑一声,知道自己所说的毫无根据,而且从事实结果来看,有很大嫌疑是在哄人。
“兴许我还是会选择离开,因为这个机会对我真的很重要,但你也对我很重要。”于牧说。
她扭头看向莫荃,莫荃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于牧的心不知不觉间提起来了。
几个呼吸之间,莫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笑了一声。
“这样,那我心里舒服多了。”莫荃说。
她并不奢求于牧为她放弃理想,她也并不希望于牧为她放弃理想,她的选择早在五年前就明明白白地给出了,现在依旧不会变。
只要于牧曾认认真真地把她纳入考量,莫荃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随着年岁渐长,莫荃越来越学会把情绪闷在心里自己消化,她不再执着于非要找人问个是非对错,不会再大半夜把秦珏找来陪自己喝酒哭诉,五年来莫总的自我疗愈功能越来越强大,已经可以在几个呼吸之间调整好情绪,仿佛她方才只是问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
这些改变都发生在于牧看不见的地方,发生在于牧不曾知晓的曾经。
于牧印象当中的莫荃还是五年前那个年少轻狂偶尔让人吐槽的模样,哪怕被于牧当面一通指责,过两天也能满血复活,她不知道五年对一个人的改变可以这么大,莫荃现在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简直比她抱着于牧痛哭流涕更让于牧心里难受。
于牧的手一点点蹭着床单挪动过去,拉住莫荃的手,轻声说:“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啊?”莫荃笑道。
“有件事我五年前就应该告诉你了,可那时候我不确定自己在M国前景如何,也不确定我们分隔两地之后会不会彼此相忘,那时候说出来是不负责任,是耽误你我,所以我没有说。”
“但现在看来,似乎我没有说,依旧耽误了你。”于牧说。
“你耽误我什么,你没有耽误我。”莫荃语气突然强硬。
先前说起五年前的伤心事,莫荃都像这样冷了脸色,她才刚和于牧满怀爱意地相拥,于牧怎么能说这五年是耽误?
于牧笑起来,牵起莫荃的手,牵到唇边,轻轻亲吻两下。
“太久不说中文了,有点词不达意,我不是那个意思。”于牧说。
“给我个机会,重新说,嗯?”她问。
手背上柔软的触感提醒着莫荃两人方才的荒唐,只轻轻触碰就足够让她心猿意马,于医生什么时候会莫荃面前这样低声下气?她一个示弱,莫荃顿时脾气全无,冷脸也撑不住了。
“说吧。”莫荃说。
于牧深吸一口气,唇瓣摩擦莫荃的手背,仿佛恋人之间最亲昵时的呢喃。
“有件事我五年前就应该告诉你,莫荃,我喜欢你。”于牧说。
于牧翻身过来,主动去拥抱莫荃,莫荃抱得很用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滚烫的水珠落在于牧的肩头,她轻轻在莫荃后背上摩挲,这时候无需语言宽慰,莫总落泪应当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再等我一段时间,我的课题要结题了,等我做完最后的工作我就回来,彻底回来,不再走了。”于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