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寒光挥出,一颗人头飞起,“啪嗒”一声落在水洼塘里,断口处鲜血潺潺。
而那双目犹然瞪着,带着五分虔诚,五分狂热,却唯独没有恐惧。
“这些拜香教教徒,其实只是无辜百姓啊……
若是加以关押,未必不能恢复,然后过回正常的生活……”
阎牧叹息一声,然后又自嘲地笑了笑,因为……他即便如此感慨,可却无法真正地去遵从他自己的意愿。
他一边说着可以恢复,却一边又充当着杀人的刽子手。
李元知道这大外甥随他小姨,心里都装着些悲天悯人的事儿,于是提醒了声:“阎上使,大战之中,可别犹豫。”
阎牧轻叹道:“他们其实也没想害人,他们也只是被这种邪异的力量驱使了而已。
他们有自己的家……也许是孩子的父亲母亲,也许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家中还有孩子嗷嗷待哺,又也许……”
他目光微垂,内里流露出几分痛苦,口中喃喃,诉说着他心底的想法。
李元迅速打断,厉喝一声:“阎上使!”
阎牧回过神来,道了声:“抱歉。”
李元道:“你我一起行动,我来杀,你在旁边看着就好,别生出心魔。”
阎牧沉默了下,旋即又摇摇头,道:“无妨……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错开,继续参照图录,搜索斩杀拜香教教徒。
只不过,相比别人,阎牧显得有些痛苦,他每一次出刀,都好像是在割自己的肉一般;每一次出手,眼里的怒火也就更增一分,口中喃喃着什么,靠近了隐约能听到“该死该死”这的话。
李元有些担心地瞥了眼这大外甥。
大外甥的心思,他大概能猜到。
大外甥是个好人,也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侠客,若是做官,怕也是个清官。
可在这时代,大外甥也属于是最容易死的那一类人……
老实说,他能在玉京城绕一圈儿还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此时……
朱长老巡守天空,坐镇此间。
他晋入五品后,感知虽只可覆盖十多里,但这并不代表着十多里外他便完全没有感知。
十多里内是纤毫毕现,十多里外也能模糊感知。
再加上他居高临下,来回巡视,想要察觉到哪儿有动静还是很容易的。
而另外七人,则是将西川县横扫了一遍。
西川县作为“前线”,自然藏了不少行骸。
可在这种“动则死”的环境里,行骸的弱点彻彻底底地展现了出来。
他们要攻击,就需要做一些动作,譬如舔糖人,譬如关门。
可再隐蔽的动作也是动作,而且还是需要在这些高品次武者附近发动的动作。
然而,六品武者的生命层次早非凡人可比,五感、情绪、记忆都是胜过凡人一大截。
这些小动作,或许在闹市里无法被分辨出来,但在这样的环境里,却是清晰无比。
几个想要出手的行骸才刚刚动弹,便被直接斩杀,而他们手里的物品也成了战利品。
一个多时辰后……
西川县便被顺利地扫平了。
众人把玩着从行骸处得来的战利品。
木华手里抓了个兔子糖人,在阳光里左右转着,啧啧称奇道:“就是这东西,差点把我杀了。”
另一边的寒峰则是捏着个门把手,道:“这把手的款式我见过……不过,那门我幸好没入。当时,我还以为是屋子的问题,看来却是这把手了。”
冷柔一袭女式战袍,手握一柄长枪,站在自家夫君一侧,看着那把手道:“这些就是行骸刺杀我们的道具么?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用。”
这话一出,众人眼里都闪过些亮芒。
而另一边,阎牧翻出一个质地古朴寒凉的金属吊牌,给之前的事打着补丁,他在一旁以恍然的声调道:“原来如此……”
众人看去。
阎牧道:“之前我在中原所得的几块吊牌,原来是行骸的道具,难怪当时我觉得可以辟邪。”
几人顿时凑过去,瞧着那【铜制吊牌】,眼里都是不禁闪过火热之色。
这吊牌有什么用?
之前那和朱长老家女儿好的男人已经展示过了。
那男人好像叫什么方……剑龙。
一个七品,都能用这吊牌在那行骸的杀局里活下来,这吊牌的防御力量一览无遗,而且也必定是能够对武者生效的。
若是他们每个人身上能带上这么几个【铜制吊牌】,又岂会惧怕行骸的刺杀?
山白首也是个果断人,旋即道:“阎师弟,这吊牌你卖不卖?我愿出百两血金购买。”
百两血金,可购一百五十斤的六品妖兽肉,而这也足够供应六品武者一月的消耗。
木华也不待阎牧说,直接道:“山师兄,这东西,你想想我们也不会卖吧?而且,百两血金价格也少了。”
山白首道:“还未测试,百两不少了。”
想了想,他又道:“这吊牌或许只能抵挡一些普通的行骸攻击,那种致命的却未必挡的了。
而若是入了五品,这吊牌怕也没什么大用处了。”
不过话虽如此说着,他也知道对方不可能卖,便退下了。
一会儿后,朱怒阳从天空落下。
而在外包围的帮派,有一支受了号令,进入了此间维护秩序。
一来是供应这些县民的饮食,一来则是继续监视这些县民。
谁动,杀谁。
此时,行骸的再一个大弊端出现了。
那就是人少。
行骸就算诡谲莫测,可撑不住他们人少。
在之前的供奉出勤,以及日常厮杀里,已经死了些行骸,今天这种大规模的进攻里,又死了八九个,可以说行骸就算出现,也不可能再大规模出现了。
这些帮派足有上千人,完全能维持住秩序。
而八人略作休息,吃了顿早晚饭,便又飞快往北而去,之后更是以平均一个时辰一个县子的速度,飞快剿灭着拜香教教徒,以及跳出来的行骸。
原本,
行骸可以通过府兵与这些帮派进行对抗。
只不过,显然行骸没能善用这些府兵。
他们以为单纯的“府主”之命,就能够勒令府兵行动。
然而,在经过了初期的对抗后,府兵们都选择了置身事外,两不相帮,至于拿到了命令的,也是阳奉阴违。
命令来了,热情地说“好的好的”,真要去做了,却是敲锣打鼓,雷声大雨点小,甚至和当地帮派配合,演一些戏。
毕竟打什么呀?
之前小柳县春风坊的事,可还是历历在目。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人都看清了,府主确实有些不对劲,之前的失踪案十有八九和他们有关,于是……他们就更不干了。
……
三天后……
以朱怒阳为首的八人以仅仅付出了一些小伤的代价,便将新阳县周边的县子全部清扫了个干净。
而下一步,就是新阳县。
这县子乃是北江府的核心区域所在。
众人准备在外修养一晚,然后等天亮了了便发动进攻。
相比刚来时的忐忑紧张,这一刻他们都是信心高涨,而这八个人,竟是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个【铜制吊牌】,并且还多出两块。
趁着还有时间,他们也对“各种行骸道具”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测试。
先是“小糖人”。
这些东西,他们六品武者居然真能用!
不过,朱长老用不了。
朱长老仅仅是舔一口小糖人,那小糖人便“哧哧”地冒烟,便好似积雪遇汤,消融的迅速无比。
而这能让木华身体“糖化”的小糖人,同样对朱长老没什么效果。
朱长老站在那儿不动,任由旁边一人盯着他舔完小糖人后,也只是感到被视线盯着的地方如冰块冻结,稍稍迟滞了下,但他一运影血,那冻结感、迟滞感便消失无踪了。
然后则是“铜制吊牌”。
众人在附近荒野里抓来个些个盗贼,然后拿盗贼测试。
其中一人舔糖人,还有个则是揣着【铜制吊牌】。
结果,那舔糖人的盗贼才舔了一下,就冷的全身打哆嗦,在舔第二下的时候,盗贼直接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好像入了魔障般的全身打着摆子,双目翻白,口吐白沫。
众人又让第二个盗贼来,结果……都一模一样。
盗贼们舔不了小糖人。
谁舔谁倒。
众人又寻了名七品的帮派长老,让这长老试试。
结果这长老勉强舔了几口后,面色苍白,然后作揖,颤声道:“各位大人,属下只觉寒气入髓,再难抵御,若是继续舔下去,怕是不比这些盗贼好多少。”
于是,换了木华来舔。
木华舔的很顺畅。
他对着那身怀吊牌的盗贼,足足舔了四个小糖人,【铜制吊牌】才粉碎。
众人又取了门把手,安装在一处废屋,然后取了另一块【铜制吊牌】给这盗贼戴上。
结果,这携带着【铜制吊牌】的盗贼则是消耗了两个门把手后,【铜制吊牌】才粉碎。
这么一来,
原本神秘的行骸,在众人眼里也开始慢慢地被剥下那朦胧的外衣。
“原来行骸的道具,也是存在层次的。
门把手,就比小糖人要高一些,但也高不了多少,应该都属于一类的。
而铜制吊牌也属于此类。
铜制吊牌能够提供的防御,大体也就是五品武者层次的。”木华喃喃着复盘。
另一边,原宗紫则是面带邪异笑容,补充道:“这些物品,行骸能随便用,而武者……却只有六品才可以用。不过,那铜制吊牌,倒是谁都能佩戴。”
李元则是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他心中暗暗比较。
小糖人,门把手这些应该都是“个体户”的单鬼,所卖的货物。
行骸可以随意用,因为他们身上本就被恶鬼诅咒了,不过……若是换个高级的,怕也未必能用。
但武者却需要六品,才能抵消其上阴气的侵袭,从而使用。换成不入六品的武者,行骸的道具对他们来说,完全是致命的。
而这些阴气明显比五品武者的阳气少了许多,所以朱长老才会将那小糖人一舔便化,而小糖人的攻击对朱长老也没什么用处。
‘所以说,阴阳平衡,是有道理的。
而这种平衡,存在一个简单的参照。
单鬼物品的阴气,和六品武者的阳气,大体平衡,却比不上五品武者。
而单鬼本身,却又和五品武者处于同一个层次了……至少,五品武者是可以以数量镇压单鬼鬼域的,至于是一个两个,还是三个四个五个,却不得而知。’
‘若是继续推论,是否是四品武者,对应着双鬼鬼域?’
‘三品武者,对应着奇兽园这般的多鬼鬼域?’
李元于心底做着推测,这有助于他给自己定位,以及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
……
次日一早,天刚亮。
新阳县便迎来了八名武者的围攻。
这围攻的过程,只能用势如破竹来形容。
然而,因为这新阳县是北江府的核心区域,又是行骸主动活动区域的缘故,有不少百姓被煽动了起来……
可是,无论是朱怒阳,还是木华,山白首这些人都不会在此时此刻有半点留情。
谁敢动,那就直接杀。
不动的,便不杀。
八人从早干到晚,将拜香教教徒,以及一些还敢在外面露面刺杀的行骸全部斩杀。
待到暮色时分,已有帮派进入,开始维持秩序。
而至始至终,“北江府”府主都没露面,行骸也未组织什么有力的对抗……
此时,八人行入街道,在一处空地上。
朱怒阳道:“各位,这新阳县乃是北江府府主所在,本座相信那位府主就是从这里入的鬼街。
除了那府主之外,必定还有些其他行骸……
接下来的几天,我镇守北江府府主主宅,你们七位的话……
寒峰冷柔,你们守在县北的望阳酒楼,注意四周动静。
金道荣……
木华阎牧……”
他一一安排着。
而李元则是镇在了东南处的一处温云客栈中。
……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人群里又冒出了七个行骸。
这七个行骸是实在熬不下去了。
他们必须回鬼街,否则……诅咒就得爆发了。
于是,他们便趁着夜里偷偷跑,可八名高品武者如雷达般随时关注着周边动静,再加上大量的帮派的弟子。
他们便被发现了,然后直接斩杀。
第四天,一早。
盘膝于屋内的李元听到敲门声,便缓缓睁眼。
来人是木华。
木华抓着个大袋子放到李元身侧,笑道:“金兄弟,这一次扫荡了十个县城,算出战十次,这里是六百两血金。”
李元接过血金,感慨道:“这次可真是惊险万分啊……”
木华觑眼瞧着他,强忍着吐槽,毕竟这一次他们八人作战整体上算是摧枯拉朽,根本没大的危险。
这六百两血金,简直是赚得不要太容易。
木华以“复盘”的语气道:“我们犯了错,但这些行骸却犯了更多的错误。”
李元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一次交锋,那“北江府”府主虽说还未出现,但行骸却是一败涂地,可谓是大局已定。
但他并不觉得行骸废物。
只不过与武者刚开始被行骸打懵了一样,行骸也过高的高估了自身。
他们没想到武者能以自身影血化开恶鬼道具。
他们没有能够善用府兵,对抗帮派,制造混乱。
他们自以为是,刚来北江府,就直接开始了计划,让拜香教都浮在野外,然后大规模地制造失踪案,将那些人送入鬼街,赚取鬼钱。
可惜在这些过程里,他们也不仅暴露了弱点,也暴露了道具的种类。
行骸,神出鬼没,但却需要时间进入鬼街,一旦被封锁,被勒令不许动弹,那行骸便废了。
行骸,道具固然多,可是……很显然,送人入鬼街赚鬼钱的手段,他们才刚刚执行。
此时此刻,他们手里拿着的都是大多是“摊位”买来的物品。
而鬼街上,“摊位”物品的种类是有限的。
就拿李元这边的鬼街来说,主打三类:能改变容貌、体型、甚至获得化妆对象部分能力的胭脂;需要时间才能启动的小糖人;防御的铜制吊牌,攻击的铜制发钗,以及铜制戒指。
而来此的行骸,除了极少数有些特殊物品外,大多数也都停留在基础物品的使用上,而出场率最高的便是那门把手。
在这些东西被人摸透之后,进攻与防御就变得不那么困难了。
木华见他不说话,便道:“如今北江府的事也算了了,金兄弟日后有什么打算?”
李元哈哈笑道:“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木华道:“不若做我神木殿的六品供奉,此番随我一同回中原。”
李元面上还在笑,可心里却直接拒绝了。
供奉,拿钱办事。
但还有一点便是,给钱办事。
成了大门派的供奉后,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去做,就能简单拒绝的。
他面露思索之色,又迟疑了一番道:“木兄,实话说,我后续破境已是难以为继,余生只想着……”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仰头,露出憧憬之色:“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恋最美的人……”
木华道:“我神木殿里都有。”
李元看着他,道:“但不及山水间自在啊……”
旋即,他起身作揖,行礼道:“木兄,人各有志,我之志便在山水之间。日后说不定你我还会在别处相见。”
木华知道六品武者心性坚定,既是决定了的事,轻易是改不了的,便道:“日后金兄弟若是改变想法了,可来神木殿寻我,只需通报姓名,再说出我之姓名即可。”
两人又行礼。
李元忽道:“木兄,我欲购买一些六品妖兽肉,然而兽肉过重,不便携带,不知可有他法?”
木华对上他视线,知他明白自家势力里有着丹药,便也不隐瞒,笑道:“血灵丹固然携带方便,但是价格却是要贵上不少,金兄弟真要?”
“贵多少?”
“三十斤六品妖兽肉,平价为二十两血金。
而三枚六品血灵丹,内里血脉能量等同于三十斤六品妖兽肉,可对外价格却是四十两血金。”
李元默然了。
这已经不是贵了,这是宰人。
木华呵呵笑道:“不过,若是金兄弟成了我神木殿供奉,那对供奉的价格便可便宜许多,三枚六品血灵丹,只需三十两血金即可。”
李元:……
算了,看来丹药是供不应求的奢侈品,他还是吃肉吧。
可想了想,他又问:“那不知辟谷丹,驻颜丹如何卖?”
木华笑着道:“一枚辟谷丹可令普通武者半月不用吃喝拉撒,只需1两血金。”
李元还是很无语。
1两血金,那便是10两金子,100两银子,而且有价无市,无法兑换。
100两银子,却只供半月不吃喝拉撒……
真是奢侈品啊。
木华又道:“至于驻颜丹,则需每年服用,能令普通武者将容颜回复到少女时候,但需要每年吃下一粒,以维持驻颜效果。
费用是……5两血金一粒。”
李元再度服了。
这驻颜丹对六品以上武者毫无用处,可居然也卖5两血金一粒……
不过,他还是咬了咬牙,想先买些给老板娘试试。
至于辟谷丹,他想买给唐年。
唐年那么专注于傀儡,辟谷丹很适合她。
于是他道:“我想购买20粒辟谷丹,20粒驻颜丹,有劳木……”
他话音未落,木华便抬手打断了,然后满怀歉意道:“金兄弟啊。不是我不帮忙,而是辟谷丹,驻颜丹,这些具备着奇妙功能的丹药,我们神木殿只对内出售,而且是限量的。
不若,你加入我们?”
李元:……
……
而另一边,圣火宫的人也同样在拉拢着寒峰夫妇。
如今各大势力都缺人。
这一次,无论是李元,还是寒峰夫妇表现都是不错,完全可以成为他们的供奉了。
和李元不同的是,这对儿夫妇本就是外来寻找机缘的,此时听闻圣火宫招揽,便谈了一番价钱,然后答应了。
……
当天,李元花费300两血金,购买了450斤六品妖兽肉,然后也不停留,直接挎着大袋子,飞速离开了安阳县。
然后,他一路狂奔,在确保自己被至少两个县的县民看到后,才绕到了一处隐蔽无人的小林子里,手指拉动,千里一线,快速穿梭,来到了丫鬟小竹旁边。
至于另一条线,他则是绑在阎牧身上的。
一回百花庄园,李元这才舒了口气,熟练地浮出影血,洗去自身的阴妆。
而拱门外,小竹正在内院给些新来的丫鬟“上课”。
毕竟百花庄园里有不少隐秘。
他也没打扰小竹,而是转身去到内宅,将六品妖兽肉送到了地窖里,然后喊了小兰和小梅。
两女见到李元突然出现,皆是面露喜色。
两女忙碌起来,一个烧水准备给李元沐浴更衣的,一个则是去准备美味佳肴的,做倒是不需要自己做,毕竟前院有酒坊,自然也有专门的厨子……
李元有半个多月未曾归家,此时也是到处转了转。
唐年的院儿外,贴着“勿进”的字样。
……
小琞乖巧的屋里玩乌鸦过家家,口中念念有词,稍作倾听,隐约能听到诸如“乌鸦爹爹和乌鸦娘亲带着小乌鸦们去逛街,小乌鸦们认识了许多好朋友,它们今天也玩的很开心”之类的旁白。
而乌鸦的数值已经变成“48~49”了,对普通人来说很厉害,可在李元眼里却依然是小孩子玩意儿。
他也算是大抵了解规律了。
自家女儿是每个月多一只乌鸦,数值也是每个月往前爬一点。
这种成长率,并不算高……
他心疼地走到小琞身侧,陪她玩了好一会儿乌鸦过家家,这才走开。
……
小平安那边却是在和小菊玩耍,他手里抓了柄木刀,在霍霍地舞着,很有精神,在见到李元后,小菊停下对李元行礼,小平安则是跑过去喊道:“爹,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李元一头黑线,敲了敲他的头。
小平安这一次没有立刻哇哇大哭,而是坚忍地憋了数息时间,然后才哭了起来,小菊又拉着娃哄去了。
待到傍晚时分,一辆马车从外缓缓归来。
老板娘从外归来,见到李元后,她也只是行礼,道了声:“老爷回来了。”
可等到旁边没人了,她却扑入了李元怀里,双手紧搂着男人雄壮的腰肢,关切地道:“顺利吗?”
李元道:“挺顺的。”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有主角命。
此去北江府,就这么平平无奇地打工,又平平无奇地赚了一笔钱。
至于同伴欺辱,长老打压,遭遇强敌,突发意外之类的事儿,他也没遇到……
他主要就是跟着朱怒阳打了一圈儿。
这一战,真正定下乾坤的,便是那位圣火宫的朱长老。
老板娘身形高挑,她与李元脖颈相勾,凑在自家男人耳边轻声道:“就在你这次走了没多久,小平安开始自己睡觉了,他说他不想再被姐姐喊哭包儿了,他要做一个强者。”
李元笑道:“所以做强者的第一步,就是自己独立睡觉吗?”
老板娘嘻嘻笑着,未曾在他人面前呈现的美艳风情,尽是付给眼前男人。
李元道:“这小子,我刚回来,他就向我要好吃的好玩的,我轻轻敲了敲他脑袋,他憋了几息时间,就又哭了。”
老板娘稍稍与他分开,但两人面孔却依然几乎紧贴着。
她水润的眼儿微微泛白,剜了李元一眼,道:“就知道欺负儿子。”
李元笑着轻声道:“我不仅欺负儿子,今晚还想欺负你。”
老板娘正要说话,忽地似有所感,面色一红,轻轻打了打李元胸口,欲拒还迎地道了声:“讨厌。”
李元又道了声:“每晚都欺负。”
老板娘不再说话,美目微闭,紧紧搂着自家夫君,柔声应了句:“嗯。”
……
……
一夜欢喜后,李元取了口大锅和十斤六品妖兽肉,坐在院里,丢着柴火,开始煮肉。
五品固然暂时无法突破,但他可以尽可能地去尝试提升自己……
而第一步,就是继续地压缩血液。
只要他的影血层次提升了,哪怕提升一点,他也可以去帮到阎娘子。
六品妖兽肉,极难烹煮。
李元煮了足足两个时辰,肉竟然还有夹生。
他耐心地再煮了一个多时辰,肉这才熟了。
李元取来长筷大碗,直接吃了起来。
吃完后,他又抓起那大锅,直接凑到嘴边,咕噜咕噜地全部饮尽。
然后,开始压缩血液……
……
……
数日后。
北江府。
朱怒阳开开心心地参加了自家女儿的婚礼。
酒宴铺张,酒席摆了十多里……
自此之后,这朱府便是多了个赘婿。
这赘婿乃是七品武者,名叫方剑龙。
然而,嘲讽,看不起这赘婿的事儿也没发生。
参宴之人,个个儿羡慕无比,恨不得自己取代这方剑龙,成为朱家女婿。
朱巧儿拉着这位昔日血刀门第一天才的手,在各处酒桌前晃着,开心地向别人介绍着自家郎君。
今日,朱怒阳也是开心无比,他在人前喝了不少酒,然后酩酊大醉着回到了府中,直接仰倒在了床榻上。
不一会儿,鼾声便起。
而就在这时,黑暗里,忽地浮出一抹快速无比的波痕,那波痕的方向正是朱怒阳床边的长刀。
眼见着这刀便要被那波痕触碰到……
忽地,一只大手握在了刀柄上。
空气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刺鸣。
那波痕宛如被烫到了头的毒蛇,“嗖”一下退了回去。
朱怒阳猛然坐起,眼中哪半点醉意?
他大刀金马地坐在床榻上,笑道:“给你机会,你就来?
既然来了……就给老子出来吧。”
话音落下,三道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为首一道,是个身形正常,慈眉善目的老者,这老者对身侧一个瘦小男子道:“常戚,我就和你说吧,这种趁醉偷兵器的事对朱长老没用。
你瞧,我们布了局,人家也布了局。
我俩能来到这里,并且在这儿进入鬼街,也是人家故意让我们来的。”
常戚手中丝线萦绕,狠狠地盯着朱怒阳。
这一次,他的人在北江府几乎被朱怒阳带着那七名六品给全杀光了。
随后,老者又对着朱怒阳笑着道了声:“在下姓刘,之前做的是大夫,颇有薄名,人送外号刘一手。
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在下往往医好人后,还会再给他下个毒,以期他下次光临。
苦心人,天亦不负,或许老天爷也被我感动了,所以让我成了行骸。
然后又荣幸地来到此处,与朱长老这般高高在上的大势力长老碰了面。”
他行了个礼,笑道:“朱长老,我们终于见面了。”
朱怒阳道:“北江府府主。”
刘一手笑道:“正是。”
朱怒阳道:“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是打着偷我兵器,趁我醉了再出手的想法……那我倒是好奇了,既然面对面了,你要怎么对付老子?”
说罢,他目光看向刘一手身后的还有个男子。
那男子是个身形高大的汉子,他好像一头危险的妖兽,匍匐在黑暗里,周身炽热之气虽是内敛,却怎么也瞒不过朱怒阳的感知。
这巨汉也不说话,只是冷漠地站在刘一手身后。
而刘一手则是忽地向怀里摸去。
可朱怒阳,不会等他摸出东西来。
凌厉的刀光,撕碎了地面,撕碎了屋舍,直往刘一手斩去。
而刘一手身后的巨汉骤然上前,挡在了刀光前面。
轰!!
狂怒的气浪,震爆了屋舍,崩碎了墙壁,又继续向外蔓延而去,几个周边路过的仆人丫鬟听此巨响,直接耳膜出血,晕了过去。
烟尘滚滚,泥石飞溅。
朱怒阳直接掏出怀里的朱红葫芦。
啵!
他迫不及待地扒开塞子,任由蚊虫般的细针飞出。
可下一刹,他在烟尘里亦看到了对面的景象。
莲,
红莲,
一瓣瓣莲花随风飘来……
凄美,炽热,又带着灼热的极阳气息。
显然,这也是一个灵器,而操纵者毫无疑问……也是五品!
朱怒阳双目皱起,瞳孔紧缩,一字一顿道:“红,莲,教!”
红莲教赶走了天子,他们帮天子赶走了红莲教,天子和行骸结盟,而行骸身侧又出现了红莲教!!!
而另一边,刘一手已经掏出了怀里的东西,那是一面阴森的镜子。
镜子明明没有照着人,但内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着。
他迅速翻手,将镜子对准了朱怒阳。
顿时,镜子里也出现了个朱怒阳。
而镜子里的朱怒阳,则突然跑向了镜子,然后整张脸趴在了镜子前,诡异无比。
真正的朱怒阳则是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拖拽之力,那力量在将他往镜中拖去,好似他入了镜子,那镜子里的朱怒阳就可以跑出来。
这力量让他分了心。
而红莲花瓣的花域里,那巨汉猛然冲出,一拳摧枯拉朽,破风碎气,轰向朱怒阳的头颅。
朱怒阳勉力挥刀,对向那拳头……
可是,他心分两处,又哪能敌?
这一拳,轰碎了他的刀光,也轰的他整个人往远处倒飞出去。
巨汉在红莲花瓣的花域里,身形如瞬移般出现在了朱怒阳身侧,蒲团般的大手伸出,五指张开,扣住这位圣火宫长老的头颅,继而往地面残暴的压去。
轰!!!
朱家大宅里,传来夸张的轰鸣之声。
前面还在参宴的人们纷纷侧目,咋舌,不知所措,继而四散奔逃……
朱巧儿拉着方剑龙的手,茫然地看向远方。
方剑龙反应很快,瞬间横抱妻子,在妻子不停捶打里,飞速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