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什么时候，掌握了稀缺资源的企业，在谈判中永远都是占据优势地位的。由于稀缺资源的不可替代性，有时候即便是贵了一点，合作方可能也捏着鼻子认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NTT公司掌握的全息技术，也算是一种稀缺资源。

其他做全息投影技术的企业不是没有，但相比之下都没有他们走的更远，更没有针对大规模场馆搭建全息投影技术的经验。

最终，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拉锯战，在几经谈崩的边缘反复横跳，双方终于如长冈庆一所预料的那样各退了一步，达成了共识。

而NTT集团的报价，也从最初的一千亿日元，被压到了五百亿日元的价格。

对于将成本压缩了一半这件事情，欧主任还是相当满意的。

虽然贵是贵了一点，但至少他也能够向上级部门交差了。

长冈庆一虽然一脸憋屈的表情，但事实上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整套设备的成本总共也就100亿日元左右，折合成RMB差不多6亿多。将100亿日元的东西卖出500亿日元的天价，并且让对方欣然接受，再也没有比这更刺激的事情了。

随着价钱谈拢，双方的合作很快进入到了下一个阶段。

长冈庆一从总部那边申请来了更专业的团队，开始对鸟巢的建筑结构及更细致的实地考察，然后与华国这边的庆典办公室对接，简单的说就是根据甲方的意见修改设计方案。

毕竟是拿钱办事儿，资源稀缺型企业在怎么牛逼，甲方仍然是爸爸。

然而，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合作并非是一帆风顺。

就在敲定工期的时候，双方的意见却是再次出现了分歧。

“三个月的时间太短了！”

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坐在会议桌对面的欧主任和刘导，长冈庆一双手撑着桌子，瞪着眼睛说道。

“三个月的时间甚至够我们准备好你们需要的设备，哪怕我们将铺线的工作和生产设备的工作同时进行，也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将你们要的东西从我们在名古屋的工厂安装到鸟巢上。”

欧主任为难说道：“你们没有库存吗？不能先从你们的库存里面挪一部分全息设备出来……”

“那回挤占其他工期，而且那本来就是别人的订单！我们无法冒着违约的风险这么做。”长冈庆一摇着头，用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说道，“何况你们的庆典在十月初举行，我们在九月中旬交付，难道半个月的时间还不足够你们准备节目吗？”

刘伟的火气也上来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半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够！我们准备的可是国家级庆典节目，可不是随便糊弄下就敷衍过去的！”

长冈庆一从会议桌前站了起来：“四个月，这是我们的极限，我们最快也只能在九月初，将这套系统交付你们。如果这样仍然不能让贵方满意的话，我只能说声抱歉。”

工期的事情没办法商量，能不能做得到就是一句话。

虽然不想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但长冈庆一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如果是价格方面，他还有四百亿日元的弹性成交空间，但在完成工期这个问题上，他却没有多少空间可以谈。

贸然签下一个完成不了的订单，对于他们而言就意味着将要支付高昂的违约金。

而这种事情，是万万不可冒险的。

……

会议结束之后。

会议室内一片沉默。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吴远航秘书，只见他捏紧着拳头，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些家伙……完全是吃准了咱们只能找他们来订做这系统。”

欧主任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说道：“可能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刘导演，一个月的时间，真的不够吗？”

刘伟摇了摇头。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光是熟悉整套系统，我的团队恐怕就得用上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您考虑一下，换个更专业的导演？毕竟国家庆典是大事儿。”

刘伟是真有点不太想接手这个活儿了。

原本能在这种国家级的庆典上担任节目导演，对他未来的发展是很有帮助的，但谁想到居然会这么麻烦。

本来要熟悉一套他完全没有接触过的拍摄方法就相当让人头疼了，现在这套设备又运不过来。

这让已经为这场庆典准备了小半年的他，心态彻底被整爆炸了。

“这怎么能行！”欧主任连忙摆出严肃脸，说道，“你的导演技术是我们有目共睹的，我们部门一致认为这个任务交给你来做是最合适的，而且现在也不可能临时换人……小吴，你在去问问，有没有更合适的全息设备供应公司。大不了，咱不找那些日国人了，换个能达到我们要求的！”

吴远航的脸上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勉强点头说道。

“好！我……”

导演是不可能换的。

更熟悉全息投影拍摄技术的导演，那只能是给东京奥运会的全息投影节目彩排过的导演了。然而一个华国的国家庆典，怎么可能请一个外籍的导演来彩排？

这和采购设备可不一样。

要出现在制作人名单里面的东西，可没那么好糊弄。

然而……

导演换不得，换一家设备供应商，又谈何容易？

事后吴远航又咨询了许多业内人士，得到的答复和他先前调查到的差不多。

目前全息投影技术这块，最先进的企业基本上都在日国，而日国的全息技术又以中标了东京奥运会全息系统建设的NTT为首。在IEEE上就该方向发表论文最多的几个工程师，基本上也都是NTT集团的职员。

可以说，就算他们换一家供应商，现在所面临的状况也不可能好更多。

所以，就在庆典办公室寻找其他供应商的时候，NTT集团也根本不慌，而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在旁边看着。

被这件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万般无奈之下，欧主任只得再次将电话打给了李局长。

而在听完了欧主任说明的情况之后，李局长顿时就火了。

“谁特么让你去找NTT了！”

因为太激动，一向儒雅随和的他，甚至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被这么一句话给整懵逼了，欧海风整个人都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憋屈地说道。

“不找NTT？那还能找谁……全世界就他们最能搞这玩意儿。”

“你是猪吗？”李局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有问题解决不了，找陆院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