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一年。
【境界:金丹(七层):11/100。】
陈平望着面板上的数字陷入沉思。
进入金丹七层5年的时间,进度条才增加了‘11’点,这还是在‘五气朝元天章’已经满级,没有任何功法参悟上的障碍之后的效果。
按这个速度,进入金丹八层起码要50年。
尽管对金丹后期的修行速度之慢心有预期,可此刻一算下来还是有些惆怅。
……五十年太久了。
若没有乱局,安安静静地修仙倒是不用太在意时间问题,自己将近600年的寿命,如今不到200岁,还有很长的寿元可活,可以慢慢来。
可徐亮所述的260年之期瞬息而至。
危险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单单一个小境界就消耗五十年之久,未来如何做到游刃有余?
时不我待啊。
金丹后期和金丹初、中期不一样。
金丹初期是筑基期的延续,重在打好基础。
金丹中期是链接‘基础’和‘元神’的桥梁,重在淬炼心境。
金丹后期,特别是在二次金丹心劫之后,其重心已经开始往元神淬炼方面转化,无论是虚化的虚灵,还是实体的丹田等等,都是重点服务于元神淬炼。
金丹后期是重新出发。
所以慢。
可,虽然是淬炼元神,但并不需要和筑基期那样去习修对应的炼神术。只需要继续修炼主功法即可,也只能继续修炼主功法。
金丹后期的元神淬炼并不是单纯的淬炼元神,而是淬炼元神在丹田中的存在环境,淬炼元神离体的属性,这些决定了它的淬炼与心境、肉体等等的淬炼是一体化的。
‘看来得去找些科普资料,看看有没有什么提升速度的办法。’
陈平收回面板。
走到书桌前坐下,手指轻弹,让星火石灯的火焰燃的更旺一些。
将一张长方形兽皮卷在书桌上摊开,取出笔墨,开始书写《失魂灵鹰御兽术》当中徐亮困惑的地方。
在过去的近二十年时间里,这门法术虽然习修的断断续续,但因为周期足够长,如今也终于将这门法术习修到了‘宗师’境界。
顺利窥探了徐亮的困惑之处。
事实上,这门法术虽然看起来天马行空,但实际上最基础的御兽机理还是遵循的,和陈平以往习修的那些御兽术的底层逻辑是相通的。
也就是所谓的“第一性原理”。
陈平的九幽七彩蝉、云翅鸟、八角鹿、雪隼的御兽术都已经习修到了满级的程度,对御兽术本身就有着超凡的理解力,再加上面板的引导,因此《失魂灵鹰御兽术》在他面前算不上太难。
此刻,他提起笔,在墨水里蘸了蘸,将徐亮遇到的困惑一一写了出来。
具体到如何去习修,以及如何去避免误入歧途,和相关的注意事项。
这个困惑说难不难,说不难却又极难,和第一次的一样,是对成千上万条错综复杂的最佳道路的选择问题,如果没有面板,这需要不断去试错,成功率极低。
有面板引导,则冥冥之中就可以感知出哪一条是正确的那一条路。
不多时,一张兽皮卷密密麻麻书写完毕。
陈平微微施展灵力,将灵墨烘干,然后将兽皮卷收入储物袋。
傍晚。
他走出陈府,按照之前徐亮给的地址,走出炼器大街,又先后穿过几条街道,才找到徐亮的屋舍。
敲了半晌也没见到有人开门。
“别敲了,死了。”隔壁突然走出一个妇女修士,骂骂咧咧道。
陈平闻言心中一惊:
“死了?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死的?那邋遢老头子外出十多年了也没看到回来,不是死了是什么?老东西,还欠我一颗丹药没还我。”妇女修士满腔抱怨。
陈平:……
“道友是他友人?那劳烦道友把他的债给还了呗。”妇女修士看着陈平咄咄逼人。
“不是,我也是来要债的。”陈平道。
没再理会妇女修士,转身走出街道。
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原来咨询煞气丹的那家丹药商铺。
当陈平言明来意,询问掌柜煞气丹一事时,掌柜恍惚了半晌,已经记不起来这件事,过去了好几年。
直到翻看了记录才记忆起来:
“啊。本掌柜当初倒是找到了那个炼丹师,可惜他已经不再愿意炼制煞气丹,很是遗憾啊。”
陈平略有遗憾。
不过上次买的50瓶三色煞气丹还没有用完,可以够徐家姐妹三人再用几年,到时候大不了再挨个商铺再找一遍。
“有没有介绍丹药的册子?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可以买一些。”陈平道。
“有,道友稍候。”掌柜转身在柜子里取出了一张折叠的册子。
陈平拿到册子翻看了一下。
适合金丹后期服用的丹药有八九种,每一种丹药下面都有一段文字介绍。
遗憾的是,除了汇气丹这种通用型丹药,剩下的都是疗伤、祉毒又或者某些特定功能的丹药。
并没有陈平想要的提升修炼速度的丹药。
想想也对,金丹后期这种级别的丹药,本身就不那么容易炼制,稀缺是很正常的,泛滥才是不正常的。
更何况提升修炼速度这样的丹药。
即便有炼丹师炼制出来了,恐怕也不会放在商铺里销售吧?
从丹药商铺出来,陈平回到炼器大街,去了一趟贾中收的屋舍。
贾中收倒是在家。
而且已经有一个道友正在他的洞府外的院子里论道。
论的是古法炼器的道。
两人争论的面红耳赤,旗鼓相当,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架势。
陈平旁听了一下,没有搭话。
那道友见陈平似乎找贾中收有事,才对着贾中收冷哼了一声,怒声道:
“哼,本大师隔日再来,到时定要证明你是错的。还说自己师承炼器大宗门,就这水平,这都理解不了,呸。”
贾中收争论地面红耳赤:
“滚,滚,什么档次?就继续钻牛角尖吧?迟早钻死你。就你那水平,还自称大师,滚。”
“你等着。”那道友骂骂咧咧出了门,然后就径直进了隔壁的院门。
陈平笑而不语。
这两人,是相杀相爱啊。
“陈道友,坐坐。哎,这人真是,不让他来他偏偏非要来,每一次来就非要和我争个不停。我只是说他的法子存在一些缺陷,并没有说不行,非得和我争。”贾中收气还没有全消。
陈平笑了笑:
“也是个炼器师?”
“是啊,也是个炼器师,天赋还是有的,不过喜欢钻牛角尖。陈道友刚学习炼器没几十年,还很难理解这些古法炼器的争论点,等你以后习修深入了就知道这人的思路有多离谱。”贾中收道,忙着给陈平倒灵茶。
陈平笑了笑,没说什么。
刚才他们的谈论点其实陈平都听到了,在他看来两人的观点各有千秋,角度都还不错。
不过似乎都不是最佳方案。
炼器,炼器,终究也是一种‘道’。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
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他刚才见那道友争论起来连眼珠子都是红的,确实有些钻牛角尖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这些年的修行日常。
末了,陈平问道:
“贾道友对金丹后期的修行速度提升方面,都有了解吗?”
贾中收闻言一滞:
“陈道友金丹后期了?”
“刚刚有幸进入金丹后期,只是如今感觉到修行速度陡然变慢,想了解一下是否有一些有些提升手段。”陈平笑了笑。
贾中收原本有些惊讶。
可想起陈平在天海城之外诛杀魔族的那时的智慧,又突然觉得这是很正常的。
这天音仙城到处都是机缘,说不定陈道友有幸获得了什么机缘也说不定。
不过这都是每个人自己的秘密,他只是心中感慨,并没有多问。
“要说到提升金丹后期修行速度的方式,一般都是各大宗门没外传的机密,不乏一些刁钻的方法,效果就不好说了,有的甚至有副作用,以牺牲修士其他方面的一些东西来换取境界的提升,还是看取舍吧。”
“不过修仙界运转亿万年来,自然也有一些广泛受到认可的通用方法,其中效果最显著的便是‘益神丹’。”
果然有合适的丹药。
商铺里没得卖的丹药。
“哪里可以买得到‘益神丹’?”陈平询问。
贾中收回忆了一下道:
“炼丹大街的忆柳真君认识吗?”
见陈平摇头,贾中收介绍道: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忆柳真是这天音仙城中唯一一个愿意公开出售益神丹的修士。”
“他能炼制九纹玄苍益神丹。这益神丹,纹路越多,效果越好,他炼制的九纹玄苍益神丹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丹药。”
陈平喜上眉梢:“多少灵石?”
“据说是10万颗上品灵石一粒。”
陈平:……苦上眉梢。
这特么的也太贵了。
到底是这丹药本身贵?还是因为天音仙城物价高的缘故?
动不动就几万的上品灵石。
“贵吧?我也觉得贵,特娘的,是我替人炼器的好几倍。可人家那里的订单据说已经排到百年之后。”贾中收无语道:
“据说这种丹药的原材料要求极为苛刻,原材料就要花费一大笔资金。关键是还不一定能买的到,很多高端灵材是不能培育的,只有野外才有。有时候为了炼丹还得自己去秘境寻找药材。”
“更为重要的是,据说成功率极低,加上收集灵材的时间,即便是忆柳真君这种丹道天才,有的时候也需要近十年才能炼制出来一粒。”
听到这话,陈平算是打消了购买益神丹的想法。
太贵了。
现在身上也就3万来颗上品灵石。
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时间,才能凑够十万灵石。
关键是还得等八十年……
有这个时间,自己早就熬过了金丹七层。
随后贾中收又继续介绍起其他的一些方法,大多效果都不尽如人意。
要么就是要外出冒险,而且是冒非常大的险,比如去仙人陨落遗址感悟道韵等等,要么就是要去寻找百年难得一遇、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材地宝。
陈平思索再三,决定还是自己慢慢发育。
晚几十年就晚几十年。
贾中收倒是感慨了起来:
“进入金丹后期后,每一步都举步维艰,不止是丹药,不止是现在需要的益神丹,往后想要更进一步还不知道要花多少资源。”
“哎,就像我吧,在原宗门也好歹是个人物,宗门虽不能和天音宗这样的大宗门相提并论,但也是有不少资源的。”
“就说这益神丹吧,虽说没人可以炼制出九纹益神丹,丹三纹、四纹的益神丹宗门还是有的。结果来到这里呢,成为了一个散修,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问题是很多资源想花钱买都买不到,人家根本不对我们这些散修开放。想买个益神丹还得排队上百年。”
“我现在也不想这些了,只求原来的大陆早一点解封,到时候能回去宗门,利用宗门的资源冲一冲元婴境界,那就谢天谢地了。”
陈平没说什么。
对他来说,哪里都一样。
相反,如果仅从修仙环境来说,天音仙城反倒是更适合他。
这里的资源贵,但好歹有一些好资源,比如说青色的心魔引子,这在西荒就没有,但这里只需要有钱就可以买。
而且环境也更安稳。
可对于贾中收这种原本宗门还算不错的核心弟子来说,散修的身份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对了,今日陈道友前来应该还有其他事吧?”贾中收笑了笑。
陈平点点头道:
“刚去了徐亮那边,见他已经外出。届时贾道友若见到他回来,可知会他过来找我一次,有些灵鹰御兽方面的疑惑需要和他一起探讨探讨。”
“行,记下了。不过徐道友常年在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贾中收点点头。
“……”
从贾府回到自己的院子,陈平既然已经决定继续苦修,那就再次投入到了修行之中。
就这样一晃再次过去了十余年。
面板上的几项数据再次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修仙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且又富有成就感。
除了修为的提升,百毒真魔功也取得了进展,体内的内生之雷的数量再次提升,当前的攻击对象已经从‘筋’变成了‘骨’。
筋脉已经得到了完全的淬炼,陈平最大的感知就是灵力、真元和药力等在筋脉之中的流转变得更为迅捷。
如果说之前的筋脉是1百兆的网线,那么如今已经升级为光纤。
性能得以大大提升。
自从开始攻击骨头之后,在运功时,原本骨头因为筑基期的‘太虚炼体诀’而已经变成金黄色,而如今却在不断地褪去金黄色。
当前已经变成了淡黄色,而且还在继续淡化。
这一日。
消失了数十年的东十仙子再次出现在了陈平的简陋府邸,依然是原来的样子——一身素雅的白衣法袍,面带一张白色面纱。
整张脸隐藏在白雾之中看不清。
“以前从你师父那儿听闻,你会一些御驶邪祟的法术?”凉亭里,东十仙子看着陈平。
陈平不由地有些疑惑。
曦月连这都跟这位东十仙子说?
两人的关系这么好?
“略懂一些。”陈平一句带过,转而试探道:“东十前辈和家师以前经常来往吗?”
面纱之下,看不出这位仙子有什么表情。
东十仙子仅仅只是看着陈平,她其实能感知到陈平对她的防备,又或者说陈平的防备之心向来很足,即便自己是他师尊的旧友,他也没有完全敞开心扉。
她原本想通过这层关系接近陈平,了解陈平。
而如今,她不由地开始思索这样做会不会南辕北辙?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神识微动,那盒子从她皙白的手心飘出,轻轻地落在陈平面前的石桌之上:
“这是以前偶然得到的一颗煞珠,反正我用不少,送给你吧。”
煞珠?
陈平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面纱女子。
拿起盒子打开看了下,盒子里躺着的是一颗血红色的珠子,珠子外面还包裹着一层镂空的玉质球体。
一丝丝煞气正从玉质球体中溢出。
煞气很纯粹。
虽然没听过这玩意,但一看就是不是俗物。
“多谢东十前辈,这种煞珠确实是晚辈当前需要的东西。既然前辈用不上,那晚辈就收下了。”陈平拿起盒子,又道:
“不过无功不受禄,前辈给它估个价格,晚辈照价买下来便是,不能给前辈凭白造成损失。”
空气安静了下来。
“当真要买?”东十仙子看着陈平,语气冰冷。
“自然是的。”陈平笑道:
“前辈可能有所不知,晚辈平日里用灵石的地方不多,灵石储备还是有不少的。”
“20万颗上品灵石。”东十淡淡道。
陈平原本准备将盒子收回袖口,闻言动作顿时一滞。
啥玩意?
这么贵?
20万颗上品灵石是什么概念?
“啊,哈哈。”陈平尴尬地笑了笑:“那啥,晚辈突然想到,我前些日子还买了一些煞气丹,暂时用不上这种煞珠。倒不是灵石的问题,前辈请收回去吧。”
陈平把盒子推回去。
什么东西?
20万颗上品灵石?我连给自己花10万买一粒九纹玄苍益神丹都舍不得,怎么可能去花20万养三只邪祟?
到了天音仙城,才发现钱真的不值钱。
以前在西荒,只有天衍宗才有历劫塔,里面只有黑、白两色心魔引子。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居然还有更高级的青色心魔引子,而且价格高达1万颗上品灵石一个月。
在西荒,连煞气丹都没有,还得跑到遥远的缥缈大陆东面。
更何谈这种比煞气丹高级了不止多少倍的煞珠。
在小地方,没有太多高端货,都是一些低级的东西,反倒是觉得自己活得很滋润。
如今见识了外面的花花绿绿,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进城的野小子。
陈平把盒子推了回去,但东十仙子却并没有收起来,她只是静静地和陈平对视。
那只盒子就放在石桌上。
陈平在东十仙子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讪笑了下,伸手将盒子拿回来,道:
“那,煞珠晚辈收下了。灵石算我先欠着。”
见东十仙子还是盯着自己,陈平道:
“害,说买就生分了,既然前辈是家师的友人,那晚辈就大方收下了。倘若前辈日后有用的上窝晚辈的地方,尽管开口,晚辈绝不推辞。”
顿了下,觉得这句话说的太满,毕竟如今说的话也算是一种承诺,于是道:
“烧杀抢劫这种事晚辈可能帮不上,晚辈实力太弱,不瞒前辈,金丹初期修士都能够把我摁在地上打。”
停顿一下,想起以前上过曦月的当,继续道:
“去秘境寻宝什么的晚辈也不合适,晚辈方向感不行,分不清东南西北,容易迷路。”
一秒后,继续:
“与人斗殴比试这种事晚辈更不擅长,晚辈一向与人和善,从未杀过人,也从未与人切磋过。”
说完,继续补充:
“攻城拔寨,结盟御敌这种事也别找晚辈。晚辈有社交恐惧症,和陌生人接触会浑身不舒坦,喜欢独处。”
“……”
一炷香之后,陈平道:
“总之上述这些有危险的事都不太适合晚辈。不是晚辈不愿意,也并不是晚辈怕。我等修士与天争与地争,有什么好怕的对吧?”
“前辈能将这么贵重的财物赠予晚辈,前辈就是家师的友人,晚辈自当愿意为前辈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主要是晚辈实力太弱,怕丢了前辈的脸。”
东十仙子扭过头去,看向院子里的郁金香,轻道:
“除了这些,其他的都愿意?”
“都愿意。”陈平胸有成竹道。
东十仙子望着郁金香,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头望向陈平,声音徐徐道:
“你想揭开我的面纱吗?”
啊?
陈平感觉自己的脑回头不够用。不是在聊报恩一事吗?
怎么又突然说到面纱?
而且,问自己有没有兴趣揭开他的面纱是什么意思?
陈平想起了她说过她毁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