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根铜柱在天际,缓缓下压。
其面积之大,宛若四座山峦,带动的四方天壁一起沉陷,气象惊人。
铜柱当中,对应北方的巨柱下压的最快,但也最先消失,只出现了片刻,便虚幻隐去。
以往几次,这铜柱出现都是只有霍去病可见,显然和兵家的修行,有着不为人知的呼应。
但这次封禅天地之时,铜柱出现,却是和过往不同,除了霍去病,其他人也有感应。
皇帝,董仲舒等人仰头眺望,皆是神色惊异。
“这种天地异象,从未听过见过,哪来四根如此宏伟巨大的铜柱……”
“这像是传说中撑起天地的四座神山。”
“古籍曾有载,说上古仙魔熔九山之铜,以镇压神州气数。这铜柱如此恢弘,怕是只有九山之铜的传说能与之对应。”
众人猜测纷纭,四根巨柱已开始消散。
霍去病惊讶的发现,铜柱中崩溃的北方铜柱,在自己意识里重新映现,并且崩解,化作雨滴般多不胜数的青铜咒文,涌入古井。
意识中,久已不见动静的古井内,像是洒入了漫天星辰,溢出缕缕光晕。
这铜柱是某种兵家修行的桎梏,破神州之外对应的方位之国,能解开封禁?
铜柱的存在和出现,可供参照的规律少之又少。霍去病只能靠一些迹象,结合前后变化,进行推论。
这时,乌兰巴托上方,国运之龙吞摄草原的气机后,磅礴如山的龙首缩回了云层当中。
周边的云气,激荡翻腾如海潮。
国运之龙的出现,让许多草原牧族来观礼的人深深跪伏,浑身颤栗。
“陛下!”
众人执礼相送。
皇帝连同国运之龙,倏然消失。
而天地气机却是愈发倾覆沸腾,遍及草原。
连社稷图上都出现新的变化。
图上的大汉国境延伸,混沌翻腾,开始出现草原上的山水地势,一路往北,最终化显出贝加尔湖的情景。
各处地理方位微缩在卷上,逐一对应。
社稷图流转的仙光亦有所递增,气数攀升。
图卷缩小后,落在霍去病手里。
此时,封狼居胥的过程,达到极致,异象层出。
霍去病上方,半壁苍穹化为深暗虚空,有大星旋动,光芒闪烁。
那是对应天下武运的武曲星!
它绽放光晕和霍去病的兵锋相连,照亮其周身秘窍,与其修行,命数,契合交融。
下方,阴阳家姜堰观望道:“冠军侯得武运星数加持,这天下,很快就将出一位兵家半圣。”
公孙弘敲完战鼓,凑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封狼居胥的最大作用,原来是增长武运。
武将封禅,后世怕是再难有人能企及。”
董仲舒,姜堰皆是嗯了一声。
武将想封禅,不但自身要百战百胜,呼应天下武运。
还要有皇帝的成全信任,给予封禅的机会。
不然擅自封禅天地,是觊觎帝权,等同忤逆的大罪。
董仲舒心忖陛下让霍侯封禅,和国运递增亦有关,若想让大汉的国力不住攀升,必要神将护持,开疆拓土,吞纳四方气运。
苍穹上,武曲星旋动的气象,收敛隐去。
“你们看……曾有武将在天地间留下的烙印!”
高空,武曲星隐迹的位置,出现一个朦朦胧胧的武将身影。
他并非真实存在,而是一种天地气象的塑化重现。
因其存在时的强大,能与天地契合,被兵家封禅的过程牵动。
他身着青铜甲,在武曲星消融后出现,同样衍生出一股武运。
“这武将是某一时期的兵家大贤。”
老丞相公孙弘眼神阖动:“他所携武运,竟似不输冠军侯。很可能是一位兵家半圣,甚至触摸到了成圣的壁垒。”
苍穹上,两位不同时期的兵家,仿佛跨越时空,在进行‘对视’。
那个疑似某时期的兵家半圣,在空中矗立良久,身畔气机不断变化,出现了古战场,两军对垒等景象。
天地间喊杀声若隐若现。
那空中的战场上,有车战,骑战,交织轮替。
“这位兵家半圣,处在一个车战往骑战转变的时期。”
董仲舒打量那些异象:“他参与的战争,既有春秋已降的车战,也有战国时发展的轻骑……这究竟是谁!”
“他好像在对霍侯传递某些东西。”
此时,那武将的身形也变得模糊,隐入虚空。
一且异常都消失了。
息壤厚土的力量减弱,封狼居胥的祭天礼,接近尾声。
霍去病从天际回落到了狼居胥山的山巅。
那尊大鼎也已完全化入地下,随着地脉的力量,镇压草原的气数。
霍去病收回息壤,若有所思:陛下上次在泰山封禅,曾显化出一头麒麟,对陛下献瑞。
我封禅,有武曲星和某一时期的兵家出现,与我兵锋交织。
封禅能触及天地表象下的隐秘,甚至获取吸收其中的部分力量,增厚自身的气运命数……
随着封禅接近尾声,霍去病意识里的古井,接连有符号被灵蓍兵符牵引出现。
一枚淡金色,两枚淡银色,还有一枚紫意浓重的气运符号在升起。
这些变化依然在识海当中持续。
霍去病走下狼居胥山,来到以北的姑衍山,再行封地禅礼。
两者相合,是为封狼居胥,姑衍山禅地。
全部都做完,已是中午。
长安。
皇帝从乌兰巴托收回交融国运的元神,在宗庙祭祖,告天地,接纳匈奴全部的气数,国土。
诸事结束,宗室和百官散去。
皇帝打算再去一趟秘库。
“皇兄。”
刘清从后边追上来,秀目明媚道:“皇兄刚才以元神与国运相合出行,可曾问过去病几时回来?”
刘彻道:“封禅结束,要不了几日就该回了。”
刘清单手托着圆滚滚的肚子,“他若再不回来,我肚里的孩儿可就要生下来了。”
刘彻失笑道:“你且安心待产。你和去病的子嗣是个麒麟子,必可顺利生下来,朕会让去病尽快回来。
他击溃匈奴,朕还有一宗封赏要等他回来,一并宣之。”
等刘清去了,皇帝再次来到秘库。
吞纳匈奴国运,对汉助力巨大。
秘库内紫意如水。
而在紫意中,滋生出一枚枚符号般的光晕,是国运短时间大幅度攀升带来的变化。
这些符号蕴含着厚重的国运,若有人能吐纳吸收,个人气运,修行瞬间就会发生变化,堪比灵丹妙药。
刘彻伸手虚拂。
海洋般的国运潮汐中,偏西的位置,衍生出其对应方向的情景。
在大汉国境最西侧的土地上,有一支身披铁甲的军伍,同样在祈祭,宣天表功。
帕提亚的铁甲军!
他们也在举行和封禅类似的举措,想告知天地,将大月氏的土地收归帕提亚。
不过大汉的国运昌隆,帕提亚即便强行占了大月氏的土地,也不足以从大汉手里将其夺走,只是形成了一定的冲击。
大月氏的归属权,仍需要战争来分出胜负走向。
刘彻取出一片传讯用的同心莲叶,道:“卫青,极西的大月氏,情况你可有关注?”
霍去病对匈奴用兵,卫青便换防接管了西域及其周边防务。
皇帝联系卫青,是想令其对付帕提亚。
莲叶上,卫青的讯息传回来道:“极西的大月氏,被帕提亚所占,臣已在着手应对。”
皇帝问:“其国之兵,全披重甲,似和我大汉军伍有所不同?”
“臣与去病讨论过相关事,去病言其为重骑兵。”
卫青回应:“臣来西域一段时间,对帕提亚的兵马多有关注。
人马披甲的战法,比起我大汉骑兵,各有优劣。
披重甲者,善于正面冲阵,无物不破,坚不可撼。
但其弱点很明显,负重增加,不够灵活,战阵开阖,转向也不便。马匹无法远途奔袭,不利久战。与其交锋,可用增设战场障碍,远程投射重物,灵活变阵等方法,形成遏制。”
“其每逢开战,穿配甲胄需数人辅助,一刻钟以上才能穿配完毕,若行突袭之法,亦可收奇效。”
“臣还研究过大月氏国境内的地形,多平原之地,利于纵马。”
“臣已有对付其兵马的方法,陛下不妨静候臣的好消息。”
卫青去西域后,观察敌我,已对帕提亚采取了动作。
卫青和霍去病的锐勇精进,正好相反,他素来稳重,但并不表示他不善攻。
相反,卫青用兵稳准狠,非常凶。
皇帝曾对两人的用兵特点做过判断,十万人以内交锋,霍去病胜,大兵团对垒,则是卫青占上风。
当然,这仅限于推论。
“卫卿帮朕好好教训帕提亚人,让他们学会敬畏。”
卫青:“臣想请询陛下,若与帕提亚开战,应打到什么程度?”
皇帝从容道:“卫卿尽管放手施展,其余如物资,国库用度,卫卿不需担心,朕来斡旋调派。”
他和卫青结束联系,步履沉稳的出了秘库。
……
封禅礼结束。
各路兵马归营,一路上众人仍在议论封禅时接连出现的异状。
人群里,氏族代表当中,身形肥胖的卓王孙也在。
如今卓氏已进入氏族阶层最核心的小圈子,卓王孙沿路和李氏,王氏等几家之主,交谈甚欢。
他瞅瞅队伍前方,兵马簇拥的那个身影,嘴角微勾:青珂虽丧父,却是时来运转,能嫁侯爷为妾,我卓氏满门受惠。啧……今日以后,侯爷的声望怕是还要再上一个台阶。
另一侧,扶余,乌桓,鲜卑等草原部族,也聚在一起。
封禅时的变化,对他们的触动同样非常大,从而让他们做出了新的决定,正准备落实。
而霍去病回到王庭后,立即召复陆支,陈庆,赵破奴,赵安稽等人来见。
大战后,到了封功论赏的时候,皇帝也有新的旨意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