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缀满了深邃的穹幕。
赵安稽和复陆支统带兵马,和乌提斯分开后,沿路往北推进,准备阻击埃及军队。
“王爷之前说埃及的国祚悠久,和我们神州一样是什么文明的起源地,世界上最早建立国家政权的国度,啥意思啊?”复陆支一脸我是文盲我怕谁,问的光明正大。
“就是他们的修行,打法,战斗力都不容小视,一代代传下来的,让我们谨慎用兵。”
赵安稽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他是和霍去病一起从长安回来的。
而复陆支则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帕提亚前线作战。
“我们一路从大汉杀过来,汉旗飘扬万里。什么埃及人,臭狗屁,不过是刀下亡魂。”
复陆支悍然道:“前边就是埃及人临时驻扎的营地。我一直在这边,对他们多少有些了解,他们攀附罗马,畏惧强权,缺乏死战之士,绝非我军对手。”
两人此时是在兵策力量的覆盖下,隐匿踪迹,策马行军当中进行交谈。
而在他们身后,带领的汉军队伍却是颇为奇特。
挨着他们两人,驰骋在队列最前方的千余人,居然都是帕提亚部众,且穿的破破烂烂,甲胄残缺,刀兵不全,看起来如同一群溃兵。
复陆支和赵安稽另一侧,还有一个人,身高体壮,正是溃兵之首,明明刚才已经被乌提斯所杀的鲁尔萨斯!
他怎么会在这里?
赵安稽扭头瞅瞅鲁尔萨斯:“罗修你这扮谁像谁的本事,当真了得,屡建奇功!”
原来这个鲁尔萨斯是变牛像牛的罗修所扮!
扮成鲁尔萨斯的罗修,正在抬头眺望。
在整个行军队伍的上方,悬着一枚青铜简片。
其上的字迹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写的是瞒天过海的计简内容。
那计简散发的一股威势,与天地相合,笼罩覆盖全军。
“王爷成就半圣后,书写的行军简,加持将令,威力和天地交融,太强大了。”
罗修一脸艳羡,话罢收回视线,看了眼前方:“快到了。”
他们前方二十里外,就是在等候鲁尔萨斯的埃及军队临时驻营地。
位于索娅长廊和帕提亚国境西南角的交界区域。
“埃及人准备的倒是充分,分别从水路和陆路两方面运兵过来,打算突袭我汉军。”
复陆支斜眼道:“大司马说还有一支埃及队伍,乘水路往北,想奔袭马其顿。”
“和我汉军对敌时,还敢分兵去打马其顿……”
汉军行进的前方,有一片开阔地。
夜幕下,埃及人隐藏了军营的行迹,落地扎营。
他们驻扎的营地外,竖着一根像是用黄金铸造的立柱,咒文致密,柱上站着一只金色的雄鹰。
金色雄鹰对应的是埃及人的神荷鲁斯,在埃及是王权的象征。
诡异的是,那金色雄鹰的眼睛上下阖动,在夜色中眺望周边,竟如活物一般。
而在军营内部,卡迪普·哈卢夫正端坐在大帐中。
他是埃及的领兵主将,负责此次奔袭帕提亚的军事行动。
“鲁尔萨斯的人还没有动静吗,已经快到了约定的时间。”
卡迪普·哈卢夫皱眉道。
他身畔的副将普鲁卡,是个中年埃及人,肤色黝黑,眼神明亮:“我们派人往东去看看?”
哈卢夫道:“不用了,这里接近帕提亚边境,派人外探,容易引起汉军警觉。
我们等到夜色最深(午夜)的时候,若他们还没来,我们就开始行动。
罗马人在白昼和黑夜交替(傍晚)之时,已经发起了攻势。
我们必须和罗马配合,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哈卢夫身形瘦高,穿着埃及高阶将领才配备的黄金颜色甲胄。
头顶戴着同色头盔,帽盔两侧,祭刻着鹰翼的纹理。
他的大帐里除了副将普鲁卡,还有一个神庙祭司,是个老者,外眼角描绘着斜挑向上的长眼尾。
这种眼尾,是埃及贵族,神庙祭司特有的一种妆容,不分男女。
正是这祭司施展神术,利用分布在营地周围的一些器物,遮蔽了军营,让整个营地和夜色交融,不靠到近处,绝难发现这里藏着一座军营。
“时间快到了,通知各部,收起营地,准备启程。”
哈卢夫从帐内走出来,看了眼夜空。
周围的营地内,帐幕连绵,战车交错。
当消除了神力覆盖,竖在营地前方立柱上的金色雄鹰,忽然扇翅,落在祭司手中的权杖上,缩小了体型。
整个营地,埃及兵众穿插列队。
他们穿着露出胳膊的皮甲,甲胄表面祭刻着繁密的咒文,手中执盾和长矛。
兵众聚集,队列森严。
古埃及有着悠久的历史,他们的军队一度非常强势。
在二十王朝(神州的商朝)以前,埃及便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强的军队之一。
他们的十八王朝即使在灭亡时,还拥有十几万正规军。
历史上的埃及,和周边地区,不断有军事摩擦和征战。
此外,埃及早早就出现了管理武器、部队补给和防御工事的后勤部门,也就是“军械院”。
他们将军队分为步兵、海军、战车部队,下设营、连等编制,体系非常先进。
他们的典型军团构成是:每团有八百到两千名步兵不等,配备两百到四百辆战车。
一个军团被分成十营,每个营一百到三百名战士。
整个埃及有十五到二十万常备精锐。
算上地方驻军,可战兵员超过二十五万。
其战斗力在地中海地区,一度首屈一指。
不过自从被亚历山大攻克,埃及进入托勒密统治时期,便少了强大独立的征战精神,战斗力在无形中衰弱。
此时由哈卢夫带来的兵员,有三万五千众。
就在他从大帐里出来的时候,远处马蹄声起。
负责警戒探查的军伍回来报告,鲁尔萨斯的人马来了。
不片刻间,‘鲁尔萨斯’的人便策骑而至。
哈卢夫站在营地里远观,低声对身畔部众道:“这些帕提亚的逃兵,在山里躲避追缴,装备残破,军威不振。我很怀疑我们的东西给出去,他们能发挥多大作用。”
对面赶来的鲁尔萨斯率领的人,不仅甲胄破损,有的还握着断矛,看起来确实狼狈不堪。
双方接近。
哈卢夫亲自带人,来到军营外相迎。
而鲁尔萨斯让大队兵马驻足,自己带着一支亲军数百人赶了过来。
远远的,鲁尔萨斯就翻身下马,带人步行靠近。
双方早就多次沟通联系过,且埃及给溃兵已经送过两次物资。
见过鲁尔萨斯的哈卢夫副将,正在低声给哈卢夫介绍,走在最前边的那个就是鲁尔萨斯。
哈卢夫微微点头,又往前迎了数步。
双方接近到七八丈时,哈卢夫忽然生出一丝警觉,犹豫间停下了迈出去的脚步。
此时,对面伪装成鲁尔萨斯的罗修,来到他五六丈外,并咧嘴笑起来。
鲁尔萨斯一左一右的斜后方,帕提亚人伪装的队伍内,冲出了赵安稽和复陆支。
两人如恶虎般扑向哈卢夫。
其他汉军也随之发动,各自对敌。
复陆支和赵安稽,随着大汉国运的提升,连年征战,如今已是天人二境。
锵!
两者不分先后的出刀,加持各自的兵势,兵符,刀势闪烁,迅猛如电。
赵安稽凭借苦肉计的天赋兵策,根本不怕受伤,正面冲上来。
哈卢夫吃了一惊,仓促反应,抽出腰上带有金色暗纹的宝剑,迎面刺出。
赵安稽不闪不避,趁机反手挥刀,去砍哈卢夫手臂。
复陆支则狂喝一声,从侧翼挥刀斜劈。
两者一正一奇,配合精妙。
锵啷!
哈卢夫长剑回收,和赵安稽的汉刀碰撞,收剑时发现自己手里的宝剑,居然崩出一个豁口。
他已经反应过来是汉军来诈营袭击,大吃一惊:汉军的兵器如此锋利。
复陆支顺着刀势逼近,招招搏命。
哈卢夫面对两者不惧生死的围攻,转眼便险象环生。
电光石火间,人影交错分开。
哈卢夫连退数步,胸腔,腰肋同时涌出鲜血。
他的胸腔处,是赵安稽不惜以伤换伤,快速破敌,以汉刀正面捅进去的伤口,足可致命。
相对的,赵安稽腹部也被他的剑穿透,剑上蕴含的神力,正在灼烧伤口。
不过,赵安稽发动苦肉计,强大的恢复力,快速消弭着伤口处的神力,恢复自身。
哈卢夫身形晃了晃,缓缓坐倒。
他在咽气前,往一侧看去。
随着赵安稽,复陆支的发动,后方汉军蹄声如雷的杀过来,手持连弩,密集的箭矢从箭匣内射出。
哈卢夫头盔上的金色鹰翼纹,正变得暗淡,失去神力之光。
他脑内最后的念头是汉军的箭,是他见过最密集的箭矢,第一波箭射出后,是第二波,第三波,队列轮替,保持箭矢压制,不断前推。
夜幕中,杀戮四起。
当乌提斯战胜溃兵,从艾赫山口的方向赶过来,天色已经快亮了。
赵安稽和复陆支亲登战场,浑身皆是鲜血。
埃及人死伤减员过半,剩下的兵马,开始往南撤离逃散。
“追上去抢他们的船!”
“抢船?”
“对,击溃这一路埃及人,是第一步,王爷在往西的海岸沿线,安排了善于操船的人配合我们。
我们抢船后南下,去攻埃及本土。”
短暂的交谈,让乌提斯明白过来,霍去病让他来支援,力歼埃及部众。不是指来帮助赵安稽和复陆支杀退眼前这支埃及兵马,而是让他们合兵,杀入埃及本土。
乌提斯念头微动,隐隐猜到了霍去病真正的作战意图,顿时激动起来……
在泰西封,霍去病纵观战局。
罗马人发动的攻势,以之前就和汉军对峙的第四和第五两大军团为主,主攻马其顿和汉军浑邪部。
已经进入战斗区域的罗马第三军团,目前还没正式露面。
同样的,霍去病派出去的张次公,赵破奴部也没参战。
罗马人是想等埃及人杀上来,和他们配合。然后再动用第三兵团,前后夹击,以求大败汉军,一举攻占塞琉和马其顿两国的全部区域,并重创汉军主力。
“可惜,埃及人永远也别想上来。”
霍去病的视线转到行军图上,却是略略皱眉。
罗马主动宣战,底牌绝不会是一个单纯的第三军团,也不会止于埃及人的辅助。他们还有什么布置,连霍去病目前也未看破。
埃及。
托勒密八世在天色微明的时间,从寝殿里起身。
他发现身边没有自己那位美貌的王后,继女,也是外甥女的克里奥帕特拉三世。
他脑海里掠过妻子年轻且美艳的脸,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他从榻上起来,听到门外传来侍从急促的脚步声。
侍从的身影走入寝殿:“法老,前线传来了消息。”
托勒密八世笑了笑,笃定道:“打到哪了,可曾撕开汉军在南部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