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欧文塞思院长对阿普利亚公爵的傲慢与贪婪进行了口头上的指责批评。
而博希蒙德丝毫不以为意,“圣座整日传唤我们前去召开大会,许多乡下的领主也就此有了点国际的感觉,但是花费从何而来,还不是分担到了我的头上,马上前去圣地远征也要巨大的牺牲。现在圣座既不给我教区内的委任权,也不允许阿马尔菲城赔偿我们适当的资金,那我也只可以自己去取了。”
这位公侯的狂妄,让阿马尔菲的代表与蒙特卡西诺院长都气得浑身发抖,接着代表就开始摊牌,“君士坦丁堡的皇帝陛下已经派遣军队前来解围,相信侯爷与大伯爵的卡拉布里亚地区已遭受到了重创,为什么还要在这寒冬里无趣无利益地损耗下去,这样对你我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会儿,狡诈的博希蒙德笑着,从扈从那里取出了汉弗莱分遣队的捷报,“如果你方才说的是这支软弱的杂种军队,那么很欣喜地告诉你,完全已经被我属下的一位侯爵给彻底粉碎了,他们的军旗已被我们虏获。”而后,博希蒙德为了增强戏剧性的效果,就将捷报扯碎,吹散在空中,狂傲地继续打着比方,“我再重复遍,希腊皇帝的军队,已成了粉末,飘散在了诺曼勇士的农地当中,来年庄稼必然因为血肉的肥沃而有个好收成。投降吧,阿马尔菲城,或者交出我规定的款项来。”旁边的比萨城代表们也都得意冷笑起来。
“这样好了,再给我们十天的时间考虑周详。”阿马尔菲的代表带着沮丧的情绪,低头施礼,并向教皇圣座派来的特使表示由衷谢意后,便离去了。
“别让我等待太久,听说你们现在以海水为酒,锯末为食,我也不希望死太多的人,这与本侯爷慈善为本的情怀不符。”博希蒙德张开五指,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不断滑稽张合,向含愤而去的人们亲切挥手道别。
遁入山壑里的高文所部,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御寒和饥荒的问题,这也是所有时候最突出的。
“昼伏夜行。”这是高文下达的指令,他要让哈弗莱分遣队以为所有的叛军都已经覆灭了。
士兵与上岸的水手们开始杀驮马,反正这群牲口现在也没辎重可驮了,许多人为了防寒,开始焚烧帐篷载具取暖,雪花也开始降下,他们外面的罩袍难以抵御北风之王射来的“寒冰之矢”了,谁能想到,连亚平宁的冬季都会如此不近人情?高文本人也坐在了雪洼当中,木扎非阿丁瞪着眼睛,举着红手旗,而安德奥达特抱着文书匣子依靠在旁边,自封大公的棕色头发与胡须上,粘着许多雪花,自那里哆嗦着。
“还有三天,才能走出这片峡谷。”不久,出去巡哨的狄奥格尼斯,披风上盖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汇报说。
“得再加把劲儿啊。”高文扬起已变成白色的眉毛,对守捉官说到。
这时候狄奥格尼斯再也忍受不住,他蹲下来,恶狠狠质询高文,“我听你的,在君士坦提安临阵不光彩地撤退,现在走入到这里,根本没有农庄集落取得补给,士兵挨饿挨冻,这就是你抛去负资产的结果?够了,现在我只希望知道,马上走出去,你打算如何做,直接杀去巴里城、塔兰托?”
“不,我要重振威风,还要狠狠给博希蒙德这混球来一刀,扎在他的软肋上,来解除阿马尔菲的围困。而今狄奥格尼斯你要告诉我的是,博希蒙德会最在意什么地方。”高文咧开嘴,毫不在乎地笑起来,好像现在的局面一片大好似的。
那边,狄奥格尼斯感到十分虚弱,但高文的回答还是让他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便拄着连枷缓缓站起来,立在雪地当中对高文说了下去……
三日后的日期如约而至,难得的和熙天气,带着金色温暖的阳光洒在那不勒斯四周的海湾与群山间,山涧里的积雪迅速融化,许多高文属下的兵士在溪水边拾取野菜与橡子,这时候高文站在那里,脱去了圣铠甲,接着有些心疼地摸着都开始脱毛掉膘的萨宾娜,而后骑上她,跑遍了整个队列,“把队伍里仅余的干粮,还有所有的驮马都杀掉,砍伐草木生火进食。”
“我的两匹战马,都掉膘了,它们需要放牧与休养,我相信你们也是一样,但是而今我们在那不勒斯与卢卡尼亚间游走着,傲慢自大的诺曼人以为在君士坦提安已完全把我们消灭了,但本大公早就说过,我们只要还存在于意大利,那就是最大的胜利。这些天在积雪里,无法生火,粮食也极度匮乏,体力也几同耗尽,可是在守捉官狄奥格尼斯的带领下,我们奇迹般的,就如同古代伟大的将军汉尼拔那样,把整个帝国的菁华给带出来了。现在所有同袍们,举起反击的矛,扬起突袭的弓,骑上战马,吹响号角,此处在阿马尔菲城的东边,大约有四十古里。”高文的最后一句话,整个队伍都沸腾了,他们有的兴奋,有的担忧,因为谁都明白,博希蒙德作为诺曼人的领袖,带着主力队伍正在彼处围城,而先前红手大连队足足有五千人,却连一支诺曼人的分遣队都打不过,而今只剩下两千人上下,又拿什么去和博希蒙德的精锐阵容对战。要是我们再覆没溃败,那么所有都终结。
可是,接下来,自封的卡拉布里亚大公说出了如此话语,“不过,我们不去阿马尔菲城,而是要狠狠地突袭更北方的阿韦尔萨。”
这下反应更大了,许多人面面相觑,还不知道大公嘴里的阿韦尔萨,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但是狄奥格尼斯却明白,阿韦尔萨是诺曼人当年翻越山脉,进入意大利打拼的第一个据点,位于阿马尔菲城的北方,是个十分丰饶富裕的地方,满是果园、磨坊、草场,当年诺曼人身为拜占庭佣兵,被当时伦巴第公爵赐予这块地方,而后却凭仗此处,四处出击,既讨伐撒拉森的异教酋长,又翻脸撕咬拜占庭帝国的血肉。所以说此处是诺曼人的“圣地”,最早的十二个伯爵先祖的墓地,也在于彼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