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君挂了电话不到半分钟,电话又打过来了,还是那个号码,“你好,我是喻志材。”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冯君也腻歪了,我说个信号不好,你还非要再自取其辱一遍?
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他很干脆地表示,“我不去京城,我对渐冻症也没有研究,那些都是以讹传讹,想要我出手可以,先打十个亿的美元过来。”
这几个电话一直在了解他的医术,还要邀请他去京城,他下意识地就意味,是楼司长那个渐冻症的客人在作怪,京城也就这么一个潜在患者。
至于说喻老?抱歉,他真没往那个方面想,他也不认为喻老会找自己。
“渐冻症?”对方讶异地低声嘀咕一句,“你可能想错了,我说的不是这个病。”
这货连渐冻症都能治吗?怎么感觉像骗子呢?
“不是这个病,我也不治!”冯君很不客气地回答,“我不是医生,以前、现在、将来……都不是医生!”
似乎是感觉到他要挂电话,那边赶忙发话,仓促中不失威严,“我是喻志材……伏牛喻家。”
冯君愣了一愣,不可置信地发话,“哦?居然是伏牛喻家的?”
“是的,”喻志材笑着回答,然后他整理一下措辞,“那个,我这儿有个紧急病人……”
“喻家更不治!”冯君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喻志材拿着手机,就直接蒙蔽了,“这是……啥叫喻家更不治?”
其实这种电话,往常都不该他打的,要知道,他现在也是一省的行政长官,生活中的事情自然有下面人去处理,此刻亲自通话,无非是表明重视的态度。
一听冯君这话,他马上就反应出来了,这是喻家有人招惹了对方,电话是他打的,这种敌意,他感受得非常直接和明显。
于是姐弟几个立刻开始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要他们愿意打听,郑阳没有他们了解不到的东西,五分钟之内,盛世和洛华的恩怨就被报了上来,而且还是各种版本的。
有人说冯君故意不配合盛世,想要囤积居奇,但也有人说,那洛华庄园本来就是冯君经营的,都好几年了,人家好像就没打算卖。
喻家的家族也比较大,内部不可能没有纷争,甚至有人告齐伍魁的状,说这项目本来是古家老三的媳妇杨玉欣谈下来的,没准是想维护冯君的道场,盛世非要上去插一杠子。
一听这情况,喻家几个兄弟姐妹大致分析出来了,齐伍魁这是有点利令智昏啊。
本来古家和窦家已经在掐了,你还要掺乎进去,真是不嫌事儿大。
事实上,如果喻老过年没有脑梗的话,齐董的做法也不算错——喻家并不怕这两家,商场上的事儿,公平竞争就好。
可是现在喻家风雨飘摇,这种行为就有点作死的感觉了……正是此一时彼一时。
随着了解的深入,他们甚至听说了,前一阵齐伍魁甚至找人给洛华庄园停水停电停暖气。
大过年的做这种事,喻家几个姐弟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齐伍魁了,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小门小户的,这境界就是不行啊。”
也就是齐伍魁现在昏迷不醒,要不然这几位肯定打电话过去臭骂一顿。
喻志材发话了,“这个事儿,老四你得亲自跑一趟。”
喻家三姐妹四兄弟,一共兄弟姐妹七人,喻志材是三子,四子是喻志远。
喻志远四十多岁仪表堂堂,中年老帅哥一枚,他沉吟一下发话,“你们有没有想过,既然那个洛华庄园有神异,那齐伍魁这个怪病,会不会是……”
众人一听就愣住了,好半天之后,喻家大姐发话,“这个不去管他,关键是他昏迷不醒,咱们怎么向洛华释放善意?”
盛世是喻家的产业,但主要还是齐伍魁夫妇的,别看齐伍魁只是副董事长,但是他真正掌控公司,董事长只是一个傀儡,根本不管事,连人形印章都算不上——他就接触不到印章。
所以喻家想向冯君表示善意,却不太好控制盛世的人出面。
“到时候再说吧,不信他们不听话,”喻志材倒是不担心这个,“我的意思是,先跟古老三的媳妇打个招呼,盛世的行为,不是咱们的意思。”
“打个招呼就好,”喻家大姐淡淡地发话,“多也没必要解释,咱也没必要太掉身价。”
其实这件事最方便的处理办法,是他们跟杨玉欣说清楚事情原委,让杨主任去劝冯君——两人的关系肯定差不了。
但是身为豪门,就有豪门的尊严,他们不可能求到杨玉欣的头上,哪怕只是张嘴之劳。
更别说,伏牛还是喻家的基本盘,丢不起这人。
消息很快就给杨玉欣传了过去,杨玉欣的回答也很得体——不过就是商场的一点小事,也没多少钱,谁会在意呢?
喻志远很快就定下了机票,同时又托人找一下袁子豪,看他能不能给洛华带句话。
袁老虽然是正部离休,却也不敢倚老卖老,只能客客气气地表示,冯君那个人是有真本事的,但是脾气大,头特别难剃,我今年能不能在洛华庄园避暑,还要看他的脸色呢。
喻志远的智商也在及格线上,一听就明白了,袁子豪是不愿意管这件事。
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好奇地发问,袁老,咱京城的夏天,无论如何也要比郑阳凉快一点吧,你怎么会想到去郑阳避暑呢?
袁子豪寻思一下,觉得洛华庄园的那些事,就算自己不说,也早晚会有人说,既然是这样,何必把喻家得罪死了呢?
所以他回答说,洛华是靠着大河的,水汽比较大,本身就比较凉快,而且庄园里也有神奇的地方,巧夺天工,你去了就知道了,那里真的很适合老年人疗养。
喻志远见他说得神秘,正好也到上飞机的时候了,就没有继续问。
等他从飞机上下来,郑阳这边得到了更多的消息。
洛华庄园里,真的有非常幽静的场所,而且极有可能是冯君打造的——此人此前在桃花谷,就造成过一些轰动,他租住的是朱任侠遗孀留下来的房子,不少老人跑到门口跳广场舞。
朱任侠的儿子跟他在一起?喻志远听得心里一动。
喻老跟朱任侠是有交情的,老朱平反的时候,喻老也出过力,只不过两家地位差距比较大,朱任侠又死的早,这交情逐渐就淡了。
其实在京城待久了就知道了,不大的圈子,谁认识谁都很正常,关键还是得谈交情。
徐雷刚的二哥遭遇资金危机的时候,没人会因为他老爸认识喻老就网开一面,就连他自己,也没想着去找喻老求救——又不是生死大事,必须豁出去脸皮,无非是点资金的事。
但是喻志远想找徐雷刚叙叙旧情,这就很正常,因为喻家比他混得好多了。
徐胖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但是接到喻志远的电话,也要出来见一面。
两人略略回忆了一下儿时的记忆,喻志远就非常直接地发问,“雷刚,你现在跟的这个冯君……听说很有些神异?”
“那不叫神异,”徐雷刚正色发话,“那是有真本事的。”
喻志远没觉得意外,这世界从来不缺少愚夫愚妇,徐雷刚既然愿意跟着对方,那就很可能已经被洗脑了,“好吧,他的真本事……具体体现在哪方面呢?”
“这个我还真不方便说,”徐雷刚先是摇摇头,然后就恼了,“我说你那什么眼神啊?”
喻志远感觉有点奇怪,“什么眼神?我没什么眼神呀。”
徐雷刚无奈地一翻白眼,“那么拜托……你别用关爱智障的眼光看我成不?”
喻志远笑了起来,“很多年不见,雷刚你这性子没变啊,还是想到啥就说啥,那我也直说了吧……你说冯君有本事,又说你不方便说,我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古怪呀。”
他就差指着鼻子说,你是让人忽悠瘸了吧?
不过徐雷刚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用怜悯的目光看了对方一眼,“你不相信那就算了,冯老大的牛叉,也不需要你们认可。”
“好吧好吧,他很牛,”喻志远脑子又没进水,何必为这点事争执?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我是想打听个事儿……听说他治脑梗很拿手?”
“他治什么都拿手,只要他愿意,”徐雷刚懒洋洋地回答,这话有点置气,但是凭良心说,两人多年没见,几乎都是路人了,只不过靠着儿时那点记忆,努力营造一些气氛罢了。
最初的客气之后,他说话也就很随意了,“脑梗也治过一个,主要是康复,效果很好。”
喻志远犹豫一下,终于掀开了底牌,“老爷子前两天……脑梗了。”
“是吗?”徐雷刚看他一眼,眨巴一下眼睛,“这么大年纪了,不知道小心点。”
喻志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已经听说了?”
“这种消息,我哪儿能知道?”徐雷刚一摊双手,“我就是听说……喻老身体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