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家来研讨阵法的是两个元婴真仙,但是这不代表华家没有真尊。
所以这名真仙主动发问,倒也不算冒犯大尊。
焕然真尊抿一下嘴巴,不动声色地用神识回答。
“你先安排一下,动静不要太大……我现在不太方便出手推演。”
三大家族内部存在竞争,但是对于外界的不稳定因素,三家会下意识地一致对外。
像这次打探阳家的消息,华家主动揽活儿,而焕然也表示——罗家不会只让华家出面。
华家真仙安排得也很快,当天夜里,华家就出动了两个元婴,前去找阳家那名真仙。
阳家三人离开罗家之后,并没有着急回家,见天色已晚,选择在不远的小镇住一晚上。
不赶夜路是修者应该有的觉悟,哪怕天新的治安还算不错。
即便三人中有一个元婴真仙,可他们并不是上规模的队伍,还是安全第一的好。
同时也能向外人表示:我们心里没鬼,该住就住该走就走。
当然,元婴在天新已经是很拿得出手的了,阳家三人自然也就不会住进客栈。
老迈的真仙拿出了行在,就放置在小镇外围,打算将就一下。
然而,该来的是躲不过去的,在第二天黎明,两名元婴找到了行在。
阳家真仙一见来人,就有点头大,但还不能不接待。
三大家族被称为“顶级家族”,在天新大陆的地位非常高,阳家撑死也不过是个中型家族。
大概是考虑到距此不远,还有若干天琴大能,华家的两位真仙态度还算客气。
但是客套了几句后,一名真仙还是按捺不住了,“阳家昨日,跟天琴诸位前辈相谈甚欢?”
阳家真仙闻言,脸色就不太好看,却还没办法不回答。
他手上倒是有轩辕真君相借的符宝,但是此物不是这么用的。
随随便便就能用掉的,那能叫底牌?而且用得太轻率的话,也是对真君的不敬。
所以他只能含糊地回答,“谈的还算不错,我阳家也有自家的机缘。”
他提到机缘,显然是不想让对方问了,但是华家的真仙又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问话的真仙脸色一变,“道友这话很欠妥当,那是来自天琴的大能,身份何等尊贵?”
“若是有个差池,你将整个鬼巫世界的同道置于何地?”
阳家真仙心一横,默念千重真君的名号,脸上却不动声色,“那我该如何做呢?”
那名真仙淡淡地表示,“阳家的机缘,我们并不感兴趣……”
“但是接待好天琴贵客,咱们义无反顾,道友若是不配合,长老会上说吧。”
就在这时,空中蓦地传来一声冷哼,强横的威压一放即收。
说话的那名真仙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七窍冒出了鲜血。
“念在尔等村野无知,这回只是小惩戒。”
千重收回神念,掐指一算已知缘由,然后看向华家的两名真仙。
她淡淡地发问,“居然私下打问我们的事情,谁给你华家的胆子?”
“不……不敢!”两名华家真仙悚然而起,刚才那神识波动,他俩也感觉到了。
一名真仙心中有些不甘,华家在天新大陆,也是说一不二惯了。
但是他还没有考虑到要不要开口,另一名真仙已经出声了,“我们马上彻查此事。”
“彻查此事?”千重闻言,气得笑了起来,她的脾气原本不错,却也被惹火了。
“事已至此,还敢狡辩,真以为我的推演是摆设?还是说……觉得我这个真君是假的?”
“大君息怒!”华家那名真仙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晚辈并无狡辩的意思……”
他马上就做出了决定,“我们是派人去问阳家了,但没有冒犯诸位前辈的想法。”
“我们是想更好地为前辈们服务,也没有想把阳家怎么样,一定是子弟们出了差池。”
也亏得他有急智,居然能找出这么一番说辞来。
“你跟我玩这一套?”千重不屑地笑一笑,“你觉得我这一把年纪,是白活了吗?”
华家真仙额头的汗,吧嗒吧嗒地掉到了地上,不敢再说一个字。
此刻就只能指望焕然真尊开口了。
但是焕然哪里敢开口?他不是不想偏帮说话,但是他更清楚——这位大君擅长推演。
人家要是较真,推演一下昨天的事,估计他都跑不了。
不过千重是真的不喜欢暴力,她沉声发问,“你家子弟出了差池……该怎么办?”
家族子弟出了差池,按说是要交给该家族教训。
但是华家真仙还真不敢这么说,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真君的愤怒!
而且另两位是宗门的真尊,人家也是被冒犯的,愿不愿意接受家族的规矩,这也难说。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对方的大能实在太多了,让人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所以他只能战战兢兢地回答,“听、听凭大君安排!”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都在滴血:看来这事不好糊弄过去,可……华家出个真仙容易吗?
“我已经略施薄惩了,”千重淡淡地表示,“不会第二次出手!”
然后她四下扫视一眼,“若是谁敢再为难阳家,就不要怪我族诛和连坐了。”
这话就太狠了,不但有族诛,还有连坐。
不过也亏得华家真仙狡辩了两句,要不然她还真不好把话挑明。
这就是她跟轩辕不器的区别,行事不是特别霸道,但是擅长顺势而为。
借着对方辩解的由头,发作一场,然后顺势将阳家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
要不说每个大能都不是简单的,暴力有暴力的做法,但是轻描淡写的借势,也未必就差。
焕然真尊闻言,才待出声发话,颐玦淡淡地表示,“算我一个……”
“谁要对付阳家,那就是有意冒犯我!”
这可是来自宗门修者的背书,而且……还是六百岁的真尊。
瀚海真尊也淡淡地一哼,“还有我……真过分,干碍到我的因果。”
焕然真尊闻言,终于放弃了出声的打算——人家都往因果上扯了,他还能说什么?
因果肯定客观存在,但是要说这因果有多大——这种小家族,能影响真尊多少因果?
瀚海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又嘟囔一句,“反正你们好自为之。”
他若是解释点什么,别人没准还会猜测,这是不是托词。
但他什么都不解释,只留下“好自为之”四个字,反倒更让人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天新这边出了点小意外,仙武那边也差不多。
轩辕不器等人来到守护殿,直接放出了神识,“青甲小儿,你给我出来!”
下一刻,青甲真尊出现了,他一脸的无奈,“前辈有何吩咐?”
轩辕不器不为对方的表情所动,单刀直入地发问,“祖星修者的空间……在哪儿?”
“我真的不知道,”青甲很干脆地摇头,视死如归的那种感觉,“甚至……我听不懂。”
“你是在阻人道途!”轻瑶冷冷地表示,“你选一处战场吧,我还没有搜魂过真尊!”
“嗯?”青甲闻言顿时愕然,轻瑶的态度,让他分外地吃惊。
他确实知道一些辛秘,但是真不能乱说。
然而,如果说轩辕不器的压力,他还有胆子抵挡,轻瑶的话就让他彻底乱了分寸。
他不可置信地发问,“你可是玄水门的真尊,要……搜我的魂?”
“还有我,”景年真尊也冷冷地发话了,“阻道之仇,那就是你死我活!”
“三位且慢,”青甲是真的扛不住了,对他来说,陨落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毫无意义的陨落,“你们在天新大陆,都听说了什么?”
“你是在质问我?”轩辕不器微微一笑,脸上没什么表情,“谁给你的胆子?”
轻瑶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她冷哼一声,“果然是有话没说啊。”
青甲不敢接轩辕不器的问题,只能看向轻瑶真尊。
他无奈地一摊手,“肯定有些不能说的话……这我早就强调过了的。”
“我们也有话不能说,”景年真尊不耐烦地表示,“‘阻道之仇’四个字,还不够明白吗?”
青甲怔了一怔,然后叹口气摇摇头,“这四个字……我真的有点莫名其妙。”
“你不选战场吗?”轻瑶冷冷地发话,“那就不要怪我打塌了守护殿。”
坤修一旦发起飙来,那真的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打吧,”卫三才非常及时地表态,“我帮你守护好空间。”
青甲先是怔了一怔,然后气得笑了起来,“想打塌守护殿……那难度还真的不小!”
“那就试一试吧,”轻瑶抬手向前一点,“极度寒冰!”
下一刻,一股无以名状的寒意,蓦地从空间里散放出来。
这寒意来得猝不及防,明明此前,这里还是温暖如春温度宜人,但是一瞬间就变了模样。
可是偏偏的,寒意又是如此的苍茫和……古老,仿佛已经存在了无数年。
青甲的反应还算及时——关键对方也提示了,所以将防御开得极大。
但就算是这样,无形的防御罩外面,都挂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就像在西伯利亚冬天的户外,吹出的肥皂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