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电影公司。
孙道生、程小东、柯受良,以及程龙的元家班八个师兄妹,此时正团团围着激烈的讨论。
王梓钧给的《醉拳》分镜头脚本写得很细,拍起来不成问题,还画了些手绘分镜头剧本,不过由于时间关系,这些手绘剧本就有些水了,关于打戏部分就要认真讨论了。
“这样,元彪你双拳探出,程龙顺势拿住一滚,靠着身体一拳撞出去……”程小东说着示范起来。
程龙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老板定下的基调是喜剧,你这个搞得太严肃。”
“要不这样。”元彪说,“我扑过来,你身体一转到背后,用屁股顶。”
“这个好!”程龙笑着在地上一转,非常调皮地用屁股将元彪顶出。元彪也趁势一扑,摔个灰头土脸,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好好,这个好玩。”柯受良也是爱玩的人,虽然他不怎么懂功夫,但坏点子却是很多,也加入了集体创作中。
就在一群年轻人嘻哈大笑、热烈讨论的时候,作为副导演的孙道生却是大皱眉头。倒不是为剧本和动作,而是演员,按王梓钧剧本中所写,对几个主要演员的身手要求非常高。
《醉拳》说是讲醉拳,但电影中却有齐眉棍、单刀、洪拳、谭腿、醉拳、咏春、铁头功、八卦掌等等诸多武艺出现,简直就是中华武术大展览。而且里面有老有少,小的还好说,元家班的几个师兄妹足以,但老的又要功夫过硬的上哪找去?
“要不去香港请那些老前辈吧。”说话的也是本片的副导演之一。此人名叫钟涛,前几年在邵氏混过副导演,今年年初才到的王氏公司。
另一位副导演徐金利说:“香港那些老爷子差不多都退休了,哪里请得动?”
最后一名副导演匡正合弱弱地说:“要不,让老板去请吧,他的面子大些。”
“我也尝试过找那些老前辈,白经理还亲自打电话找了关德兴、袁小田两位老爷子。人家说话倒是很客气,但那意思就是两个字——休想。”孙道生无奈地说,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他倒是早就想找王梓钧了,只是生怕王梓钧认为他连这点找演员的小事都办不好,从而对他印象佳。
徐金利说:“老孙,别想了,告诉老板吧。”
孙道生说:“那这样吧,金利和正合先准备其他的,我和钟涛去找老板商量商量。钟涛在邵氏呆过,对香港的老演员熟些。”
“行,这里就交给我们吧。”匡正合说道。
孙道生和钟涛立即前往王梓钧的办公室,和文琴说了下情况就被请了进去。
见王梓钧正在写东西,孙道生和钟涛不敢打扰,只有坐在那里喝着咖啡等着。
王梓钧正在写剧本,是那今年下半年他准备亲自导演的剧本,而且还是一部贺岁片。贺岁片的说法大概是从八十年代开始的,王梓钧这部片子一拍出来,可算是华语电影的第一部贺岁片了。
“《醉拳》筹拍有什么困难吗?”王梓钧放下笔问道。
孙道生迟疑道:“老板,有几个角色的演员有些难找。比如苏花子这个重要配角,我们请不动。”
“哦,你们准备请谁?”王梓钧问。
钟涛道:“我们觉得袁小田老爷子很合适,不过袁老爷子已经退出影坛了。”
“你们倒是好眼力!”王梓钧笑赞道,后来那部《醉拳》还真是袁小田演的苏花子。
袁小田是谁?八爷袁和平的老爸。演叫花子演得最出神入化那一位。KOF中那个耍酒葫芦会喷火的中国老头镇元斋,就是取自袁小田在《醉拳》中的形象。
“老板,你看这个该怎么办?”孙道生问。
王梓钧道:“这个是我的失误,忘了那些老爷子难请。这样吧,你们把已经选好的演员表拿给我看一看,剩下的我来搞定。对了,老孙,我把所有的导演工作都交给你,还是由你来做导演吧。我接下来会拍另外一部电影,忙不开。”
“行,老板你放心吧,我不会搞砸的。”孙道生大喜。
王梓钧道:“不过,我还是这部戏的监制,到时候别说我指手画脚。”
“不会不会。”孙道生笑道。
“还有事吗?”王梓钧问。
孙道生说:“老板,您看能不能把表妹的戏份给元秋?”
“为什么?不是让林凤娇演吗?”王梓钧疑惑道。其实《醉拳》是部男人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女主角。表妹这个角色出场也就那么两分钟,还是个没几句台词的花瓶角色,让谁来演都一样。王梓钧让林凤娇来演,主要是想借林凤娇的知名度,来带程龙这些新人一把。
孙道生道:“是元家班的人,他们想让小师妹也参演。”
“那就换吧,没什么大不了的。”王梓钧道。
孙道生道:“那好,我们这边差不多都准备好了,只要主要演员到齐,可以在一个星期之内开拍。”
两人起身离开,文琴随他们去取演员表格,王梓钧则继续写他的新剧本。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拍的第一部电影是战争片,第二部又是赚人眼泪的文艺片,这次拍贺岁片可不能玩深沉。
贺岁片嘛,最主要是图一个热闹,能把人笑到忘却心中的烦恼,快快乐乐地过新年。
不过王梓钧勉强作为矫情的文化人,那是绝对不愿拍王晶《大内密探零零狗》那种屎尿喜剧片的。即便是热闹,那也得热闹得有些内涵。
《大话西游》倒是不错,可惜一没有星爷那种风格的演员,二是王梓钧生怕《大话西游》拍出来观众看不懂。要是演员们在荧幕中使劲无厘头逗笑,观众在下面面无表情地嗑瓜子,那可真是……尴尬。
很快文琴把演员表拿来,王梓钧看着看着眉头一皱,其他角色选得都还不错,不过大反派杀手阎铁心似乎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居然是让元奎来演。王梓钧拿起笔直接画了一个叉。
原作中此角色是韩国人黄正利演的,不过此时这位被称为“功夫片历史上最伟大的腿技大师”貌似刚刚从越南战场回来,鬼知道在哪窝着,王梓钧可没功夫花时间去找。
王梓钧想到了腿王谭道良,无论是年龄还是功夫特点,都适合演阎铁心。
王梓钧让文琴给他办理去香港的机票和手续,自己却下楼往王氏影城跑。
古龙把宾利借去后,王梓钧这几天都开着白沐阳的车,整天瞎忙他连买车的时间都没有。
到了王氏影城后,这次王梓钧由于没化妆,一路上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不少人跟他打招呼,王梓钧也稀里糊涂地点头回礼微笑。
《潮州怒汉》已经快拍完了,林凤娇两天前就已经杀青,谭道良也只剩下两场戏。
见王梓钧到来,导演王星磊也顾不上拍摄,从椅子上站起来,笑道:“王大导演,你怎么有空来我们剧组了?”
王梓钧笑道:“我是王大导演,你也是王大导演,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别互相恭维了。叫我梓钧就行。”
王星磊虽比王梓钧年长许多,但王梓钧现在的名气可比他大。听了之后高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梓钧来有什么事吗?”
王梓钧睁眼说瞎话道:“我这影城开张以来,一直亏损着,上个月才有了好转。这不,就是来看看情况。星磊大哥要是觉得哪里还可以改进的,一定要不吝赐教,我好叫人加以改进。”
王星磊道:“王老弟说哪里的话。别的我不敢说,这王氏影城在台湾绝对是最棒的片场,在这里拍戏,我们拍戏的道具、布景的成本和时间至少要减少三分之一。”
“那就好,”王梓钧道,“反正今天没什么事了,我留下来看王老哥拍戏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王星磊笑道,马上招呼着剧组重新开拍。有了王梓钧这个名导演在,王星磊拍得更加仔细认真,生怕闹了笑话。
又拍完一个镜头,王梓钧在间隙中,指着孙道良问道:“这人会真功夫啊?”
王星磊道:“他叫孙道良,韩国华人,脚上的功夫绝对是真格的。怎么?梓钧也有兴趣?”
王梓钧道:“是啊,公司正准备拍一部功夫片,现在还缺一些演员。”
王星磊吐着苦水道:“怎么梓钧也准备拍功夫片?我劝你还是拍别的吧,我现在都是硬着头皮拍完。”
王梓钧笑着明知故问:“销路问题?”
王星磊道:“就是,现在台湾起码有一百部功夫片等着影院上映,还有一百部直接丢仓库里。香港那边拍的功夫片,现在都懒得拿到台湾来了,他们自己在香港都卖不掉。”
王梓钧说:“星磊大哥,功夫片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把片子做好,票房绝对没有问题。”
王星磊道:“那倒是,我这部戏至少比其他人的好许多。我看过我朋友拍的一部功夫片,这家伙以前拍文艺片的,拍出的武打片纯粹一个四不像,一帮人打起来软绵绵的,还不如小孩子的打仗游戏好看。不说了……那边,镜头往右一点,灯光,灯光亮一点……”
王梓钧等了将近一个钟头,终于等到王星磊的电影杀青。和王星磊寒暄一番后,他硬是拉着王梓钧要请吃饭,王梓钧推脱不过,顺口就叫上了孙道良。
也许是王梓钧在,王星磊大手一挥,阔气的请在场的主创人员下馆子,算是庆祝影片杀青——其实大多数演员的戏早就杀青提前走了,剩下的也没几个,幕后人员居多。
在酒席上,王梓钧才问起了谭道良的事:“谭先生,我们公司的王君说你很不错,推荐你出演王氏的一部新戏。”
谭道良道:“哦,王老板说的是那天和林小姐在一起的那位王先生啊。有这件事,我正准备拍完《潮州怒汉》后去王氏公司看看。”
王星磊听了大笑道:“我说梓钧老弟怎么突然来哥哥的剧组,原来是另有所图啊。”
王梓钧笑道:“星磊大哥不会怪我吧?”
王星磊道:“怎么会?道良也算是我的朋友,不过我们公司最近并不准备再拍功夫片,签下道良的机会不大。要是道良能进梓钧老弟的公司,我也为他高兴。”
王梓钧道:“那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