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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八章 命犯大海

搬山 豆子惹的祸 5240 2024-03-03 12:29:23

海面之下五丈处,根根白色鬼发纵横交错,仿若棋格,把一座由数十万苦栗子组成的环形结发妖阵勾连起来,迅速拉近。

梁辛扎进海水,举起手中的金鳞,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根鬼发重重斩下!金光撩荡,一闪寂灭,戾蛊红鳞需要七八下才能斩断的白色鬼发,在金鳞之下脆弱的还不如一根蛛丝,被一刀,两断!

不是金鳞比着红鳞更锋利,而是在金鳞与鬼发之间,似乎带着些行属相克,看上去,金鳞天生就是鬼发的克星。

梁辛见金鳞有效,恨不得纵声大笑,把手中的蟠螭鳞片挥舞正一团金光,身形如电在水下不停穿梭,看也不看到处乱冲,所过之处鬼发尽断!

柳亦见状满脸喜色,身形晃动连跑带跳的也冲到了蟠螭的颈子上。

他想选片大的,不过金鳞和红船木耳不一样,长得细密而匀称,全都是铜盆般的大小,柳亦也没工夫多挑剔了,双手用力,口中嗨嗨怪叫,死乞白赖一定要从蟠螭颈子上卸下一只鳞片来。

白色鬼发被根根斩断,可它们实在太多,几乎铺满了整片海域,海鬼大阵的速度仍旧远超蛇蜕,从三个方向上,铺天盖地汹涌而至。

金鳞能断白色鬼发,可只能拿在手中使用,远远不如自己的戾蛊红鳞随心激射那样方便。梁辛断发,也只好先游过去,砍断一根,然后再冲下一根。

突然,嘣嘣乱响从远处又复连珠响起,仿若弓弦震颤的声音里,结阵中的海鬼再度射出白色鬼发,一根一根纵横交错,重新勾连大阵。

白色鬼发射出、勾连、绷紧,而海鬼大阵奔袭的速度变快上了一份!

梁辛急的咬牙切齿,偏偏在海下拼命断发,没法子发出一声半响的断喝怒骂,这份憋闷,把心胸挤涨得都要爆裂开来。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察觉了灭顶之灾的降临,蟠螭的双眼已经完全张开了,阴森枯黄的眸子,紧紧盯着越追越近的海鬼大阵,巨大的头颅也开始缓缓摇摆,似乎在积蓄力量。

终于,柳亦哈的怪笑了一声,双手虎口都震裂出血,可也总算撕下了一片金鳞。而就在金鳞脱离蟠螭颈子的瞬间里,那条巨大的金蟒也借势昂头翻身,张开大嘴向着柳亦狠狠一口,咬了下来!

事出突兀,柳亦来不及躲避,更来不及抵抗,胖脸陡然苍白,眼睁睁的看着蟠螭那张足以吞掉一座小丘的巨口“从天而降”。

梁辛人在海下,等他察觉柳亦遇险时,蟠螭的毒牙堪堪已经擦上了柳亦的发髻。

不料眼看着柳亦就要无幸,大蟒的颈子突然一抖,蟠螭似乎用尽了全力,让自己的头颅避开了刘黑子。随即,它的一双獠牙,狠狠切入了它自己的身体。

金红色的血液喷涌如注!

蟠螭咬住自己的身体,却并不松口,反而费力的咬合、撕扯,让自己的伤口更扩大了些……

看上去,蟠螭似乎根本无意去咬柳亦,而是想自残。只不过柳亦恰巧站在蟠螭自残的线路上。

变故来得太快,而且毫无道理,梁辛柳亦连带胖海豹全都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蟠螭全身颤抖着,从自己身上撕下了连皮带肉的一大片。

蛇血泂泂,流淌到海面上却并不散去,转眼凝聚成一片浓浓的金红色,同时,一股奇异的香气转眼飘散。

大海上,蟠螭的血肉异香,与苦栗子的残尸恶臭混杂到一起,闻起来让人熏熏欲醉。

蟠螭在自残之后,似乎对着梁辛、柳亦笑了一下,跟着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口中犹自含着自己的皮肉,双目一闭就此睡去。

梁辛惊魂未定,心跳比着擂鼓还重,全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摇晃着跳到柳亦身边,结结巴巴的问:“你还好吧?它、它干啥呢?”

柳亦这才打了个机灵,清醒了过来,眼神总算不那么散乱了。摇了摇头,跟着又想起眼前的处境,晃着手里的金鳞,忙不迭地一拉梁辛:“咱俩一起下去斩鬼发!”

话音落处,两兄弟也顾不得再多想蟠螭为啥咬自己,并肩跳起鱼跃入海!

柳亦好歹也是六步初阶的修为,天地蛊发动之下,身法虽然比不上梁辛那么诡异多变,但速度也差不了多少,两人一起动手,斩断白色鬼发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许多。

海鬼的白发远比黑发更坚韧,同样也更珍惜,并不能随心乱发,嘣嘣的异响虽然不停,但渐渐的,密度已经大幅降低了,而梁辛兄弟斩断白发的速度却大幅提高,此消彼长之下,海鬼大阵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梁辛和柳亦分头忙碌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心里的希望却越来越浓,白色鬼发断的越多,海鬼们的速度就越慢,凶岛就在前方了!

不管凶岛上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也都等上去了再说吧!

可是兄弟俩万万没想到,就在局势变得越来越有利,脱险虽不敢说,可上岛应该不成问题的时候,他们头顶上的蛇蜕、还有托着祖宗蟠螭疾驰的小蛇们,突然止住了急冲的势子,就此停顿了下来。

梁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子一摆重新冲回水面,甫一出水便大声问胖海豹:“为何停下?”

柳亦也钻出水面。几乎同时喝问:“怎么了?”

胖海豹的脸色铁青,并未回答他们,只是伸出手,向着凶岛的方向一指。

梁辛循目望去,只看一眼,心便陡然一沉……他们的去路,已然消失了。

凶岛犹在,屹立于天海之间,虽不远却不可及,因为海鬼结下的大阵,是圆形的!

身后、左右,三个方向,海鬼的黑发怒潮早已现身,对他们穷追不舍;而现在,正前方的结发妖阵也出现了,稳稳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梁辛和柳亦都算错了一件事。

结发妖阵是个圆环,他们早就被这道圆环套住了,可凶岛却并不在环中!

无论他们怎么冲,逃得再怎么快,斩断的白色鬼发再怎么多,也没机会逃上凶岛,也终归逃不过海鬼的包围,迟早会被接海连天的头发包围、湮灭。

梁辛和柳亦对望了一眼,兄弟俩都想笑,结果谁也没笑出来,谁也没再去继续和白色鬼发为难,并肩跳回到蛇蜕上。

柳亦还是有些不甘心,指着已经轮廓清晰的凶岛:“待会开打,你就向着那里冲,其他的不用你管。”

梁辛总算笑了出来,不过笑得可不怎么好看:“不是不冲,是冲不过去。”他和海鬼连打了几仗,对彼此的实力都很清楚,他拼劲全力,能扛住一座万鬼结发的妖阵就属侥幸了。

可周遭的海鬼,足有数十万头,结发之后,所有的海鬼都变成一个整体,这一仗根本就没法打。

黑发妖阵的宽度,足有二三十里,梁辛就算拼了小命也不可能跳过去。

妖阵也不仅仅拦住是海面,而是像个无盖无底的桶子似的,自海面到海底,尽数封锁了起来。

柳亦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想再劝,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没想到梁辛却又跳了起来,拿着金鳞就要再度入海。

这次不等柳亦开口,胖海豹就先问道:“还下去干啥?”

“断鬼发!”话音落处,梁辛已经钻回到了大海之中,继续挥舞金鳞,飞快的斩断四周的白色鬼发。

胖海豹好像看傻子似的,从蛇蜕便张望了下梁辛的身影,又回过头问柳亦:“现在还断鬼发,有个屁用,还不如睡一觉,不知不觉的就死了……”

鬼发圆阵,四周尽显,已经稳稳吃定了他们,现在再去断鬼发,也不过是把死的时间向后拖一拖罢了。

柳亦对梁辛多有了解,笑呵呵的回答道:“我家老三,生生死死的不知经历了多少回,由此也悟出了一个道理:只要没死就还有盼头,还有盼头就得拼命。他能活到现在,也是靠着这个道理!”说着,他拿起自己的金鳞,从蛇蜕的另一侧鱼跃入海。

“拖一拖,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柳亦入水前,最后又对着胖海豹扔上来一句。

白色鬼发不停断裂,海鬼大阵的速度果然减缓,过了半晌之后,兄弟俩才重新回到了蛇蜕上。

胖海豹还是挺纳闷,继续问道:“怎么又上来了?”

梁辛甩了甩金鳞上的污水:“附近的白头发都割得差不多了,远处有些危险,不如攒着点力气等着一会拼命。”

柳亦拉着梁辛坐下来,岔开了话题:“你说,咱俩死在这里,会有谁来替咱们报仇?”

梁辛的目光,盯着从各个方向渐渐逼近的海鬼大阵,口中回答:“要全算上的话人不少,可有能力来着找麻烦的,最多也就两三个人,其中肯定有二哥。”

柳亦长出了一口气:“咱俩死定了,曲老二迟早能查到真相杀过来……待会多死一个海鬼,以后老二就少对付一个怪物。”虽然梁辛曾倒破万鬼大阵,可他也不知道,苦栗子一旦结阵,就再也休想散开了,只道它们分开时会比较吃力,需要较长时间罢了。

梁辛咳了一声,笑道:“你这算鼓舞士气呢?”说着,晃了晃胳膊上的须弥樟印记:“想喝酒不?”

柳亦却摇了摇头,把手里的蟠螭金鳞敲得叮当响:“一会得拼命,喝酒误事。”说着,他也笑了起来:“要是因为多喝一口酒,结果少杀了一个海鬼,那可划不来。”

如果没有金鳞,两兄弟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可有了这片能够轻松割断鬼发的宝贝,恶战里虽然还是难逃一死,可临死前,未必拉不到几个垫背的。

梁辛哈哈一笑,又问胖海豹:“你喝不?”

胖海豹俩眼瞪得溜圆,粗声大气的回答:“喝!反正我喝不喝,都拉不到海鬼陪葬。”

梁辛手诀一晃,噼里啪啦掉出不少吃食美酒,胖海豹挑了一只最大的酒坛子,嗓门又恢复了先前那么响亮:“上次海难,本来就打算和你死在一起了,结果没想到多活了这许多时候。”

说着,他又吞了几口酒,继续大声道:“不过,梁磨刀,你命犯大海,也真够不吉利的!”

梁辛还等着他豪言壮语,击掌大笑呢,全没想到胖海豹来了句实在话,一时间有些发呆。

突然一阵咯吱、咯吱的怪响,从不远处传来,听起来好像是野兽在生嚼肉骨的声音,梁辛修习的就是凡心功法,尤其守不住心性,即便死到临头马上就要和敌人同归于尽了,还是被这怪响吓了一跳,赶忙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蟠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苏醒了过来,正在咀嚼着不久前撕扯下来的、含在口中的那一大片自己的鳞皮、血肉。

它咀嚼的无比仔细,仿佛自己的肉真的很香甜,同时蛇头还在微微的摆动着,探索着空气中的味道,片刻之后,蟠螭终于嚼好了蛇肉,却并不吞咽,而是随口把稀烂的蛇肉吐到了四周。

足足几十斤“肉馅”,漂浮在海面上,并不沉没,其中还有几堆落到了蛇蜕上。

蟠螭血肉,异香浓郁,几乎让人都无法呼吸了。

两兄弟更糊涂了,看看彼此,又看看蟠螭,谁也想不出这条“一步阴阳”到底想干啥,愣了片刻,柳亦才指着胖海豹牢牢抱在怀里的酒坛子,笑道:“大蛇看你干喝不吃,给你添点下酒菜。”

秃脑壳应该是明白祖宗的意思,尾巴一会指指天,一会指指肉馅,忙的不亦乐乎,不过就凭这它那一根尾巴,是无论如何也休想把事情说清楚了……

海鬼大阵愈发逼近了,在白色鬼发的拉扯下,黑色的圆环飞快逼近,距离众人也不过数十里了,放眼望去,大海上下团团簇簇尽是恶心的头发!

这时候,蟠螭也费力的动了动,那些小蟒蛇会意,纷纷催动水流,托着它缓缓盘绕,过了一阵,蟠螭的身体层层盘绕,把梁辛三人护在了正中,一颗巨大的头颅低垂下来,看样子是想和梁辛撞撞。

梁辛二话不说,跳起来对着大蛇的额头棒棒棒连撞三下。

柳黑子也放声大笑:“就冲您老这一盘,我家老三就没白救你!我也来撞下!”说着,他也纵身而起,去和蟠螭撞头。

胖海豹也想去撞头,不过他喝得有些急,眼里有三头蟠螭,正移形换位,上下左右的乱动。

而接下来让两兄弟略感意外的是,那些小蟒蛇们,也依次轮换着,跳上蛇蜕,呼呼的叫上两声,和他们一一碰过额头……最后才是秃脑壳,小家伙这次,和梁辛撞得极轻,几下之后,又跳上了梁辛的光脑壳,舒舒服服的趴伏了一会,这才身子一弹,窜回水中,与同伴们一起,头向外尾向内,在托住蟠螭祖宗的同时,也结好了自己的阵势准备拼命!

这算是告别么?梁辛笑,柳亦笑,胖海豹醉了……

不知不觉里,海妖大阵终于围拢了过来。

大海只剩下十里了,除了东南处那座凶岛之外,梁辛的目光所及只有无尽黑发!

区区十里海水却异常平静,海鬼们不知为何都静止了下来,凶岛上的号角也就此收敛,天海之间,只有一片仿佛死过千年的沉寂。

海天浑浊,寂寥无声!

凶岛上的蛮子,鬼发背后的苦栗子,似乎异常享受着这份浮于惨惨杀戮之上的安静,始终没什么动静,来自沉默的煎熬,每一瞬都仿佛经年持久,时间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声响亮得仿佛闷雷似的哭喊声,狠狠横横,击碎了仿佛要持续到天地毁灭的寂静,胖海豹终于喝光了坛子里的烈酒,脸上挂满了鼻涕眼泪,哭喊大骂:“来啊,来啊!”

话音落处,嘭的一锐响,胖海豹出拳,把怀里的酒坛砸了个粉粉碎碎,跟着拔出他那把连刀尖都没有的断刀,全不管胸口被酒坛碎片割得血肉模糊,就那么嗷嗷怪叫着,跳着、跑着、爬着、冲着,一路越过蟠螭盘绕的巨大的身体,一头扎进海水中,发疯般的游向十里之外,海鬼大阵。

就在胖海豹入水的瞬间里,两声烈烈长啸,自梁辛柳亦的口中冲天而起,声嘶力竭!不服、不甘、不愿、不怕,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震天响亮!

金光震烁,灿如骄阳!

又是濒死一战啊。

而与此同时,仿佛在回应梁辛等人的邀战,一声尖锐阴森的猿啼,也自凶岛上划起,旋即,所有结阵的海鬼,齐齐爆出一串凄厉长嗥!这一战没有战鼓隆隆,不见旌旗飞舞,只有头发、金鳞、三条人命和数十万桀桀恶鬼!

天黑了。

海鬼蓄势已久,一路穷追而来的结发妖阵,也就此发动。

一蓬蓬黑色的怒泉,自海鬼大阵中激冲而起,扶摇直上,无尽黑发自海上飞起,转眼遮蔽天空,回荡着令人作呕的弧度,向着他们重重笼罩而至。

只剩十里的“海水窟窿”,刹那间被黑色的怒潮尽数湮灭。

海不见,天也不见!恶臭滔滔、彼此纠缠,无尽鬼发充斥了所有的空间,唯独,那两道灿烂金光,依旧倔强,盘舞!

金鳞面前,鬼发孱弱。金鳞不足以承载戾蛊,它们只是两兄弟手中的利器,可柳亦和梁辛却知足了,有了金鳞,至少还能拼命,至少还能让他们把临死前的怨气爆发出去。

金光呼啸,旋转,柳亦和梁辛身形快若鬼魅,所过之处海鬼哭号,黑发层层断裂。胖海豹也紧闭双眼,哇哇哭号着把刀子乱舞成一团。

他的刀子自然奈何不了鬼发,可每有鬼发奔涌而至想要将他吞没的时候,必有一道金光如雷霆般急闪而过,斩断海鬼们的夺命锁!

还有涟漪……七片红鳞一早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鬼发中,无力挣脱,却仍能颤起涟漪,一串串勾连而至,巨力之下便是闷钝得让人咬断钢牙的沉重大响,继而惨叫连串,乱发之间污血浮现。梁辛舍了北斗拜紫薇的阵势,自己回荡着蟠螭金鳞,闪电般穿梭在丛丛鬼发之间,拨发寻鬼,斩杀!

恶战甫一开始,便陷入了无边地混乱,两兄弟唯一能做的也仅仅是尽量护着胖海豹,蟠螭和小蛇们,早已不知去向。

柳亦和梁辛,激斗之下丝毫不见疲惫,可两个人的心里,却都弥漫起重重的无奈,头发,实在太多了,而满身神通,却只能靠着一片金鳞去打。

当过饭馆老板的梁辛给自己找了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就好像,他要吃光整整一鼎炖牛肉,虽然明知吃不了,但撑死前至少可以大快朵颐,不过……他手里没有筷子、刀叉,只有一根牙签。

死而有憾,更别扭的是,临死之前,杀不过瘾啊。

两兄弟谁也算不清,他们已经坚持了多久,一盏茶?一炷香?一个时辰?一天一夜?可金光回旋的范围越来越小,恶心的头发越来越浓,杀之不尽斩之不绝,千万根纠缠成一股,千万股同时扑来,纵然金鳞锋锐,也渐渐抵抗不住了,终于,几股始终潜伏的妖发窥准时机,悄无声息而又迅捷如电,一下子缠住了柳亦的四肢。

梁辛大惊失色,心神失守之下,胖海豹也惨叫一声,被头发缠住就向下拖去。

柳亦不知是哭是笑,也许仅仅是一声感慨吧:“老三啊,我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梁老三遽然爆发出一声抢天大哭:“不许走!”

哭声淋漓,方圆十丈之内的一切,突兀的静止了。

蟠螭、小蟒、秃脑壳,这一家子“上路前”轻巧的告别,胖海豹大醉后的哭号莽撞,柳亦此刻的“先走一步”……梁辛的执念霍然化作熊熊烈焰;而金鳞在手,所过之处鬼发尽断,让他得以不停施展身法。

所以,天下,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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