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域之中有不少妖灵探出头来看着,而有些妖灵则在那里窃窃私语着。神庙之中安静,并没见陈景出来,陈景的心中却回荡着那广寒剑出鞘的瞬间。那剑绝非等闲之物,他不敢肯定是不是先天剑器,但是陈景却肯定自己的手中的迷天剑即使再上升几个等级,也未必如那广寒剑。
陈景的平静被颜洛娘的师父给搅碎,霸陵城中突然有人到河神庙中来祭祀了。
所来之人是霸陵城南的城守严仲,字长生。与他同来的还是城南那些名门之家的代表人物,其中有顾府顾明玉,如同顾明玉一样学过一些道法的人倒是不少,但是他们对于城内的那股邪气无能为力,还有许多选择了牵离霸陵城。
霸陵城中阴邪之气出现突然,一夜之间就已经将整个霸陵吞没。虽然霸陵周围的神祗早就感受到股自地底阴邪之气,但是他们都无能为力。
霸陵城中来的人与军岭镇那时一样,他们在河神庙前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祀,同时抬来了一尊神像放入河神庙中。这是要请神了,但是陈景却清楚地知道霸陵城不是善地,而是凶地。他知道自己去也并不能帮他们驱逐出城中邪气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弃城而走。然而这个妖魔混杂天地间,没有神祗庇护的人类,在天地间就算是想要偷偷的活着是很难的。
城守是个大儒,可感应神像上的气息,知道陈景并没有被请动,竟是不走,而且发动霸陵城南的百姓前来跪拜祭祀,陈景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求生的不屈,所以陈景就附上神像,随这南城守严仲进城去了。
一路浩浩荡荡,有近千人。有些妖灵随他一起入了霸陵城,但是更多的妖灵仍是聚集在绣春弯的河域之中。随着陈景一起进入霸陵城的都幻化成人,自河域之中走出,伴随在陈景神像所坐的桥子左右,平添许多威势,城守严仲看在眼里,心中高兴。
陈景自从成为这绣春弯河神以来,以往的一切都已经越来越遥远,就像是墙壁上的痕迹,在风雨之中慢慢的褪色。
陈景他自己没有发现,以前的一些记忆在他的心中慢慢褪去的时候,他的心性其实也在慢慢的变化,这是属于每个修行者都会有的转变,可以说是人性由神性的转变,只是以后会转变成什么样,就得看每个人在转变的过程所经历的事情了。
这一走就是三天,霸陵城出来的那些人在霸主的带领下,几乎是走一段路就要祭祀一回,陈景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奈与担忧。
直到到霸陵城外时陈景才知道并不是只来请他这一尊神祗,而是请来了四尊神,陈景只是其中之一,当陈景被请入霸陵城南之时,其他三处也在百里之外先后请来了三尊神祗,他们分别是霸陵东、西、北三处的三座城中城隍,霸陵城东百里外的是寿春城,城西百里外是钟离城,城北是一座比霸陵还要大的城,名纳兰城。
陈景一入城中,顿时有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这阴邪之气比起数月前来又浓重了许多。
城南区域的百姓都夹道观看,却很安静,就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样。根本就没了有军岭镇中的将神像请来时的热闹。陈景从他们的脸上感受到了几分紧张,其中伴随着担忧与恐惧。
霸陵城有五座城隍庙,其中东南西北四处各有一座,而正中央有一座。神像被抬到了城南的城隍庙前,陈景才知道原来这城隍庙都还没有拆。
陈景猜测他们一定是不敢,所以才会先将自己请来,再拆之前的神庙。
漆黑的八人大桥就停在那南城隍庙前,城守朝大桥中的神像拜了拜,随之挥了挥手,早已经准备好的人们立即动手拆庙。
这拆庙也得有讲究,重请一尊神祗来,绝对不是只将里面的神像换了就行的,而是要将整座神庙都拆了,连地基中的砖石都要挖出,而且新建的神庙还不能以原神庙的砖瓦来建盖。
突然一股邪风自南城隍庙中吹出,顺着梯子在庙宇上揭瓦的人们惊呼一声摔了下来,四周惊呼起,惊呼之中带着恐惧之色,突然凭空又有一团清风将那人托住,那人安然无恙的落地。那团清风是陈景施的法,外面的那些人显然也猜到了,一个个跪拜在地。
陈景却并没有理会这些,他看到这股阴风邪气来自于南城隍庙中,立时起身进入到了神庙中。
城中许多人都看到一道虚影穿过布帘,自黑桥之中出来,凭空一闪便已经进入了神庙之中。神庙外的人顿静下来,一个个退开,侧耳倾听着城隍庙中的动静,而跟随着陈景一同到来的一些神祗妖灵也分布在神像四周守护着。
只听到城隍庙中突然响起淡淡的剑吟声,光芒自庙宇之中透出,随之便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城隍庙屋顶突然冲出一只半虚半实的怪物,被灰色的雾气笼罩着,出现在屋顶之时,朝下方看来,双眼赤红,满是怨毒之色。
即使以城守严仲那已经养出浩然之气的心,仍然生出一股寒意,暗道:“糟了,若是逃走了,那我城南子民必不得安宁。”
就在那怪物腾空而起要没入虚空中时,一道凛冽的剑光破开虚空将怪物从中斩开。怪物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化为一团灰烟散去。一道虚景自虚空中溢出,正是陈景。城中的人都抬头看着,感受到陈景那一剑中的凛冽,心中顿时兴奋起来。陈景并没有消失,而是虚空踏步,手中一剑划动,挥动之间,形成一道道灵符。
“驱邪!静化!”陈景低喝一声。两道灵符扩散,铺在了城南区域,他的声音随着灵符将人们心中的恐惧驱散。
凭空一闪,陈景自桥顶没入,消失了。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人们心中突然之间都不再恐惧,不再害怕。再看那南城隍庙时也没有阴森的感觉了。
“这是真神啊。”有老人在街角激动的对旁边的年青人说道。
陈景则在感受着心中的那一丝莫名的感觉,他就在刚才施驱邪与静化符时以施放别的法术有着不同的感觉,这种不同的感觉极为清微。他此时仍然琢磨着是哪里的不同,凝心感受着。
几乎与此同时,城东、城西、城北的城隍庙前都发生了类似的一幕,只不过各个被请来的神祗所使用的手段不同。陈景并没有放开神念去观察,若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会猜测得到,这在同一天请神入城,同一天拆神庙的举动一定是城中城守商议准备了许久的结果。
顾府顾奶奶坐在府里,她旁边站着的是明微,此时正在听着下方顾明玉的禀告。在顾府之中,顾奶奶虽然不怎么管事,但当她却可以过问任何事,有生杀大权。
“你是说请来的泾河河神是曾来过我们府里。”顾奶奶眯着眼,身体微微前倾的慎重的问道。
“是的,奶奶,就是送微微剑符的那人。”顾明玉低头说道,他虽然学过一些道法,但是从来不敢在顾奶奶面前无礼。他至今还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妖道直闯入内宅,府里几位修有法术的叔伯都挡不住,但是当那妖道闯入眼前这位已经满头银丝的老奶奶宅堂之中时,只见到宅堂之中闪耀出满堂华彩,而那妖道则以更快的速度败退而出,狠狈而逃。
顾奶奶沉思着,喃喃道:“竟然会是他,他果然不是凡俗之人。”顾奶奶想起了那个穿着一身简朴衣襟的老剑客,在她看来,能教导出陈景的人本身又怎会是凡俗之人。而顾明玉与顾明微则认为顾奶奶是在说陈景。
顾明玉心想,原来奶奶之前也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而顾明微有些激动,那张被她贴身藏在胸口的剑符似乎在发热。
“原来他是泾河河神,我怎么就不去那里看看呢。”顾明微心中想着,回过神来后,朝顾奶奶说道:“奶奶,既然他是河神,又与我们顾家有渊源,我们是不是要将他请到家里来呀?”
顾奶奶想了想说道:“这个先不急,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明微,你小时候河神爷曾抱过你,又送你剑符,说明与你的缘份不浅,你去再去代奶奶拜会拜会河神爷。”
顾明微心中高兴,连忙应道:“是,奶奶。”说完便快速的出来堂殿,越走越快,最后则是小跑着出了顾府,直向南城隍庙而去。
而顾明玉则心中疑惑,问着顾奶奶陈景的过去,顾奶奶则说道:“他本名叫陈景,随着一个老剑客就住在离我们顾府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