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谷城大帐。
“镇北军又出动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次他们出动,旧王军被屠戮殆尽,这次,不知道哪一军要倒霉。”
“他们的方向上,只有四支大军,杜家军,守河军,天命军,以及……我们泰谷军。”
众将相互看了看,一时间竟无人开口。
浓烈的不安感,在众将的心中升腾。
何豹皱眉问:“镇北军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和上一次一样,横在我们与贤王城之间,阻挡守河军,任由鹰王军进攻?不是我瞧不起他们,他们来不来,都一样。只要鹰王军敢来,老子扒光他们的鹰毛煮了吃。”
“镇北军再蠢,也不会故技重施,更何况,这么做,对我泰谷军来说作用不大……”
“那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咱们推演一番。”
于是众将起身,望着法器地图,开始七嘴八舌讨论。
只说了几句,李清闲道:“就是冲我军来的。”
“啊?”众将齐齐望向李清闲。
李清闲收起命盘,道:“他们的目的地,是泰谷城。”
众将疑惑不解。
吕文华慢慢道:“冲我们来的可以理解,目的地是泰谷城……不是拦截守河军?与妖族联手?不可能,上面再荒唐也不会做这种事,那能做什么……”
思忖片刻,吕文华面色大变,缓缓道:“镇北军,要入驻泰谷城。因为,从名义上,泰谷城归属镇北军管辖。”
众将呆住,背后生寒,隐隐猜到一些可能。
只何豹叫嚣道:“去他娘的,归他管,他就能管?他们敢来,打出去!”
“打了,就要出事……我明白了,他们要……”吕文华转头望向李清闲,那个词,竟说不出口。
众将沉默。
“怎么说话不说完?”何豹与少数将领急了。
“逼反。”不语剑任十皓缓缓道。
“为什么啊!”
“皇上疯了?”何豹脱口而出。
众将齐齐扭头,幽幽的目光注视着何豹。
何豹急道:“看我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解林甫加内厂加五军都督府加内阁加兵部全加一起,也不敢做这种事,除了皇上授意,谁敢这么做?这不就跟旧王军一模一样吗?皇上什么意思?上次屠旧王军自断双臂,现在脖子以下都不要了?真当大河沿岸的兵将是泥捏的,冲泡尿就散了?你去问问那些兵将,大家心里怎么想的?他马拉戈壁的,谁心里不清楚是太宁帝那老阴比下的手?本来就他么心寒,连我们都逼反,以后谁还管大河,都他妈的散伙算了。妈的,实在不行反了,一路打到东鼎国!”
何豹像一挂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喷完,众将纷纷轻叹。
柴青堂忍不住骂道:“草他娘的解林甫,老子当年就被他害惨了,谁知道过了这么多年,绕来绕去,还是要栽在他手上!等老子三年不行吗?真……”
柴青堂青筋毕露,张口一串爆骂,身为镇北军前统领,他很清楚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誓言是不强求跟随李清闲,只需要对抗妖族即可,但问题在于,镇北军真要直接攻城,自己能眼睁睁看着?只能被迫反击。
一旦李清闲真被逼反,那自己这帮人,即便再如何,也会在太宁帝心中打入十八层地狱,和旧王军无异。
石源豪抬起手,突然打断柴青堂的话,道:“等等!”
众将与柴青堂疑惑地望着石源豪。
石源豪不紧不慢地道:“柴统领,若我没记错,你当时说好只学一门神功,不学超品之上的武技,只在泰谷城留一年。是我听错了?”
柴青堂脸上腾地冒起一团火烧云,他支支吾吾道:“那个……我……是这样的,我不小心翻看了一门武技,结果看得入迷,最后发现要是不立誓,很可能会被天雷轰杀。我也没办法,无奈之下,只能立誓。立下誓言,就等于将一年延长到三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哦……”众将齐齐发出怪声。
柴青堂狠狠瞪了石源豪一眼,扭头望向别处。
“你家人也迁往启远城了?”
“只住三年,防止意外。”柴青堂连忙解释道。
“喔……”众将齐齐发出相同的声音。
柴青堂面无表情,直勾勾望着地图上的北原城,镇北军的驻地。
吕文华道:“此局如何解?”
众将竭力回忆,但许久之后,无一人说话。
因为这种局面,历史上出现过太多次,永远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被逼反,要么开城投降,运气好当个富家翁,运气不好,九族俱灭。
一个将军小声道:“他们会不会只是进城,只是拖一拖后腿,不会真的做那么绝?”
何豹一扭头,道:“你脑子让妖族打散了?你这辈子,就特么当好你的先锋将军吧,但凡谁要是提拔你领军,就是对兵将的不负责。连我都看得出来他们只会越做越绝,你都看不出来?你想多活两年,赶紧缝上嘴!”
那将军面红耳赤。
吕文华道:“我替他说吧,如果我们不与镇北军作对,任由他们施为,我们便不会背上叛国之罪,对吧?但是,你知道这会死多少人吗?”
“比老子当年还幼稚啊。”柴青堂摇摇头。
“无解之局。”
“解林甫那孙子,真狠啊。”
“还解林甫呢?他只是一条狗罢了。”
何豹颓然坐下,道:“要不撤吧,老子真是过够了。这齐国容不下我们,我们去东鼎国。将来妖族攻占齐国,我们在东鼎国决一死战。”
“拿什么去东鼎国?你以为大人的乾坤镯能装下几十万大军?真要跨越齐国去东鼎国,最后能有几个人活着走过去?”
“这帮孙子,他们这是在逼我们啊……”
“他们在逼国公……”
众人望向李清闲。
实际上,还有一个解决办法,但众人不能说。
那就是李清闲彻底放权,辞官挂印而去,这样,朝廷可以顺利接管泰谷城,而李清闲恢复武林人士的身份,朝廷也不会过多干涉。
但,没人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