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的琴会游湖在索罗定走后,围观者也少了大半,倒不是说索罗定威力多大,而是好些人都赶着回家做饭了。
白晓风貌似真的不太舒服,靠在榻上就睡着了。
好些丫鬟们在远处瞧着,都想去给他盖条毯子,但是又不敢。
唐月嫣就在白晓风身边,有个机灵点的小丫鬟送了一条鹿皮毯子过来,递给她。
月嫣接了,正想给白晓风盖上……
这时候,突然听到上方有风声,似乎什么东西正掉下来。
众人都抬起头一看……只见一只风筝可能断了线,正落下来。
那风筝看着挺大一个,砸下来速度也快,月嫣下意识地一抱头,那风筝对得也准,正对着她砸将下来。
四周围的人都叫了起来,唐星治蹦起来就冲过去救自家妹子,只是稍微晚了点。
风筝越往下落看着就越大,这要是砸中了,月嫣弱不禁风,可别砸出个好歹来。
丽贵妃惊得都站起来了。
月嫣抱着头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疼的感觉,抬头一瞧……只见身边原本应该已经睡着了的白晓风抬手抓着那只风筝,似乎睡眼惺忪,正打量那只风筝上的花样。
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嫣儿。”王贵妃赶紧过来拉过月嫣去看,“伤着没?”
唐月嫣摇头,双眼却是看着白晓风,面颊又红了几分。
“不知道是谁在这种闹市放风筝,真是混账,伤着人怎么办!”唐星治不满,白晓风将风筝放在了一旁,也不吱声。
这时候,众人都去安慰唐月嫣。
胡开见她眼圈红红似乎是吓着了,就道,“铁定是那风筝见你太好看了,被好看晕了就掉下来了。”
油嘴滑舌一句,逗笑了唐月嫣,也逗笑了身边不少人。
当然了,身边人里不包括托着下巴发呆的白晓月。
“老索就特别喜欢放风筝。”程子谦一句话,成功将发呆中的小月叫醒了。
“他不是喜欢骑马打仗么?还喜欢放风筝呢?”小月好奇。
“那是,他还喜欢在放风筝的时候,扯断绳子,让风筝飞走。”程子谦笑嘻嘻,爆他兄弟的八卦给白晓月听。
“为什么啊?”小月不解。
“这里边有个故事。”程子谦慢悠悠说,“事关老索小时候跟老乞丐流浪,看到别人都有爹娘,就他没有,还总被人撵来撵去,就问那老乞丐‘为啥没人喜欢我呢?’”
晓月心中一痛,所谓关心则乱吧,鼻头都酸溜溜。
“说话那会儿,这么巧,不知从天上哪儿飘来了一只无主的风筝,正砸索罗定脑袋上。”程子谦一笑,“老乞丐就跟他说,谁说没人喜欢你,瞧这风筝只是路过,都下来跟你打个招呼。”
晓月忙问,“那个风筝呢?他一直收着吧?”
“没啊。”程子谦摇摇头,“他装上线,放上天后割了线绳让风筝飞走了。”
“为啥啊?”晓月不明白。
程子谦笑嘻嘻,“这是老索身上十大未解之谜里边的一个,我也没搞清楚他干嘛放走风筝,你有兴趣就帮着打听打听呗。”
晓月皱着眉点点头——这样啊。
离他们不远,唐月茹听到了子谦的说话,就问还躺着假寐,没去安慰唐月嫣的白晓风,“你猜他干嘛放掉风筝?”
白晓风缓缓睁开眼,伸手轻轻摸着下巴想了想,一挑眉,“大概那风筝是只公的,他想要只母的。”
“咳咳……”
程子谦让茶水呛住,一个劲咳嗽。
唐月茹笑着摇头,“又胡说八道了。”
白晓风见她难得没了愁容笑起来,就也陪她笑了笑,岸上的人只看到白晓风和唐月茹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不知道说了什么,都笑起来,那画面就跟一幅画似的,俊男美女青山碧水,谁不中意?
……
画舫靠岸后,丽妃要带众人去吃饭,白晓风推说身体不好不去了,月茹要进宫去看皇上,先走了。
白晓月见索罗定不在,兴趣缺缺说没有胃口,匆匆回了书院。书院内外转了一圈,却不见索罗定的身影——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呢,人上哪儿去了?
“大概在军营骑马。”程子谦拿着厚厚一叠手稿,边好奇地问白晓月,“丫头,要不然咱们合作怎么样?”
晓月好奇,“怎么合作?”
“你不是中意老索么?”
晓月脸上红了几分,“才没。”
“嘿嘿。”程子谦笑得会心,这姑娘嘴皮子那么硬呢,“不如这样,你帮我打听你哥的八卦,我帮你把老索弄到手。”
晓月面上又红了红,默默伸出一根小拇指……
程子谦差点喷了,这姑娘为了自己终身幸福卖大哥卖得毫不犹豫。
两人拉了拉勾,程子谦就问,“书院那么多姑娘,你大哥究竟喜欢哪个?”
晓月想了想,“我哥一个都不喜欢。”
程子谦一愣,“啊?”
晓月点头,“真的!”
“你哥另外有心上人?”程子谦的八卦之血沸腾了。
“也没有……”晓月背着手在院子里溜达,“你想,如果有一天哥哥说选亲,得有多少姑娘来排队?”
子谦倒是还真有数据统计,“别的地方不算,光皇城之中说愿意嫁给你哥哥的就有几万个姑娘,占皇城年轻姑娘总数的六成。”
“看吧!”晓月点点头,“咱不说别的,就说这几万个姑娘里边,环肥燕瘦肯定应有尽有是吧?再说这书院里,月茹姐姐美貌、月嫣娇俏、夏敏姐姐有才情、宝宝憨傻可爱,人都说各花入各眼,那是一两盆花而已,关键现在满院子都是花,你让大哥怎么挑?”
程子谦刷刷记录,边摇头,“这理由太欠揍了,皇城多少男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真挑不好就多挑几个么!”
晓月一笑,“那可不行,哥哥说了,他只要一个。”
“哦?”子谦听出了些重点,“哪一个?”
晓月想了想,“不要最好的,要最对的。”
“对……”程子谦在一页纸上写了个大大的“对”字,挠头,“这还有对错呢?”
“那我哪里知道。”白晓月背着手,眯着眼睛瞧子谦,“我帮过你了,礼尚往来!”
子谦立马坏笑,“哈,你个丫头够实在!老索最喜欢花雕,你这会儿提着花雕跑去军营,说不定他还教你骑骑马呢。”
晓月皱眉头又撅嘴,“不要,太主动了!”
“女追男隔层纱!”子谦戳戳白晓月的肩膀,“妹子,不要害羞啊!这年头,害羞被雷劈啊!”
晓月到一旁,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蹭过来的俊俊揉毛,样子特别纠结,“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程子谦也蹲下,托着下巴想了想,“嗯……要不然你就主动出击,要不然就不要操之过急。”
晓月仰起脸看他,“何解?”
“让老索中意你了倒过来追呗。”程子谦挑挑眉。
晓月看他,“你有好的法子么?”
程子谦咧嘴笑,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晓月见子谦说完,溜溜达达出门了,有那么一点点怀疑,程子谦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可靠不可靠的。
……
天黑的时候,索罗定回来了,手上拿了一大油纸包的东西,进院子就撞见白晓月和俊俊了。
索罗定拿油纸包在俊俊眼前一晃,俊俊就摇晃着尾巴跟他进院子了。
晓月好奇跟进去看,只见索罗定包回来了一大包的野味,似乎是新鲜刚刚烤热的,油汪汪。
索罗定拿出一坛子酒来,扔了一根带了好些肉的大骨头给俊俊,俊俊欢快地叼嘴里,跑到一旁啃骨头去了。
索罗定见白晓月还在门口,就问她,“你没跟他们去吃饭啊?”
晓月晃悠进来,“没有。”
“那你吃饭了没?吃不吃肉?”索罗定递了个黄澄澄的烤鸡腿给她,“尝尝军营伙夫的手艺,野鸡腿!”
晓月挽起袖子,伸手接过来,坐在石头凳子上,朝油纸包里看,就见还有烤好的各种野味,都没见过,就问,“你打猎去啦?”
“嗯,手痒就跟兄弟们去了趟山里,最近山货多。”说着,开始摸身上。
晓月皱眉拿帕子给他擦手,“蹭一身油!”
索罗定讪讪蹭了蹭手,伸进衣服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放在桌上。
“咦?”晓月伸手拿起来看,就见是好大一块琥珀,里头有一只断了半边翅膀的蝴蝶,虽然是断翅,但显得更加特别。
“刚在山里捡到的。”索罗定肯了一大口肉,跑进屋里翻箱倒柜找了根钉子出来,在琥珀上钻了个眼儿,递给晓月,“拿去当扇坠。”
晓月惊喜,“给我的啊?”
索罗定继续啃肉,“嗯,我大男人要这玩意儿干嘛?当然捡回来拍夫子马屁!”
晓月小心翼翼将琥珀收进荷包里,给了索罗定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索罗定一哆嗦——这丫头平日看着嘴挺小啊,瞧这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晓月稍稍放下点美女该有的矜持,拿着野鸡腿狠狠啃一口……好吃!
没一会儿,烤味的香味吧院子里的猫狗和程子谦都引来了。
“哇,有野兔子么?”子谦扑过来。
索罗定将野兔子给他,知道子谦最喜欢吃烤野兔,他那几个部下没事儿就会逮几只烤好了给送来。
这时,院子里干完了一天活的小厮丫鬟们也被引过来了,晓月让大家都来吃,反正有好多,根本吃不完。
等白晓风被引来的时候,一院子的人都在狼吞虎咽地吃肉。
有些哭笑不得,白晓风走到桌边坐下,晓月拿了香喷喷的狍子肉给他。
白晓风卷了卷袖子接过来,吃得不算斯文也不算粗鲁,边问索罗定,“你知道崑山么?”
索罗定愣了愣,“你说皇城西边那个山包?”
“嗯。”白晓风点头,“崑山书院明天要来参观,说不定还要比试一下。”
索罗定听了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心说有书院来比试那也是文试又不是比武,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我准备派你出去应试。”
白晓风一句话,索罗定嚼肉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张大了嘴拿骨头指指自己,“我?”
白晓风点点头。
“你确定?”索罗定撇着嘴,“我倒是无所谓,可你不怕我丢人现眼砸了你招牌?”
白晓风摇头,“这崑山书院和别的书院不太一样,你见过建在山沟里的书院么?”
索罗定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我知道。”程子谦万事通,拿袖子抹了抹油汪汪的嘴,“这个崑山书院的院长是个武夫,十分凶恶,在他书院念书的学生不止要会文还要会武功,而且这书院特别喜欢找人挑战比试,以比试之名耍阴招,被他们盯上的书院基本都要关门,还要被赢走好多银两,学生都有可能会受伤!”
索罗定皱了皱眉头,“晓风书院里都是皇子公主,这他也敢来啊?”
这一点,程子谦似乎也很不解,问白晓风,“对啊,给他们一百个胆子敢伤那批皇子皇孙?”
白晓风拿出了一张拜帖往桌上一扔,“理由我也不知道,但是人家既然要来,我总不能关门不让进吧?”
程子谦拿过请帖看了一眼,皱眉递给索罗定。
索罗定一看到龙飞凤舞一排字就头疼,喝着酒拿油呼呼的手拍白晓风肩头雪白的衣衫,“放心,说来说去不就是踢馆的么,管他什么鸟,敢来书院闹事就让他变死鸟!包在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