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观月音年纪轻轻就身兼数职——兼职的职,但接发这种技术活是他从未尝试过的领域,好在他不会被这种困难轻易打败。
“夏油同学,不要慌,我会尽全力的!绝对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地秃一块的!”
发型变成大光明的夏油杰黑着脸,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你删掉吧。”
“让他试试呗,万一接上去了呢?”五条悟嬉皮笑脸地说着风凉话,“正好给他练练手,失败了再丢掉也来得及嘛——啊,对了。”
他熟络地勾住金发少年的肩膀,笑眯眯地提议道:“观月,你试试能不能把他的丸子也变成jpg?”
“……悟,我们出去说。”夏油杰把袖子高高地撩起,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外面,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五条悟做了一个鬼脸:“要出去你出去,bye~”
眼看自己一次小小的失误即将升级成校园斗殴,观月音赶紧投身于接发大业中,朝着屏幕伸出了手,发动了术式。
所幸的是,电子之神是眷顾着他的,消失的刘海没有出现在他的手中,而是从断掉的那一处重新长了出来。
观月音面露欣喜,他刚打算再加把力,还夏油杰的刘海一个自由,没想到五条悟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机,语气比他俩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兴奋:“哇!长出来了!杰,你植发成功了!”
夏油杰:“……闭嘴。”
被这么一搅合,他的刘海只长出来了半根,停在了眉毛上方的位置。
五条悟强忍着笑意,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其实这个发型挺好的,要不就这样吧?”
夏油杰眼皮一跳。
没想到观月音也附和道:“眉上刘海,挺潮流的。”
“……”
在这一刻,夏油杰已经预感到了今后的校园生活会更加鸡飞狗跳,但比起这种无法阻止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抢回刘海的归属权。
于是,他皮笑肉不笑地威胁两位罪魁祸首:“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俩拔成秃子?悟,快把手机还给观月。”
一番波折后,剩下的半截刘海终于物归原主了,对观月音的术式研究也到此为止。
“你的术式太依赖于手机了,虽然触碰到屏幕就能一招定胜负,但这个条件很苛刻,范围很小并且必须零距离接触。”夏油杰道出了自己的看法,“低级咒灵不需要你大费周章,实力强的咒灵你根本近身不了,而且现在还不确定你能不能删除咒灵。”
五条悟一句话总结:“很鸡肋,不如拿咒具。”
“但你也不用太难过。”夏油杰补充道,“你的术式属于上限和下限差距很大的类型,你的实力越强,发挥的效果越好。”
他们分析得确实很有道理。
观月音的咒力较为庞大,甚至发生过无意间祓除低级咒灵的情况,确实不需要他拿着手机对它们折腾半天,而这次的一级咒灵纯属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打了人家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没有被这番评价打击到,就像夏油杰说的那样,鸡肋只是暂时的,他相信他能发挥术式的最大价值。
“我明白了。”观月音把手机塞回口袋,虚心请教,“对了,术式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吗?有什么讲究吗?”
“我的「无下限」是五条家的祖传术式。”
“「咒灵操术」是字面意思。”
“你自己随便取一个呗。”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就叫「送你去二次元」,怎么样?”
观月音否决道:“不要,不够炫酷。”
“「降维打击」?”
“这个不错。”观月音话锋一转,“但强调的是维度,忽略了发动术式的媒介,不太贴合。”
“你要求真多。”五条悟说,“那你想个。”
观月音思考了片刻,然后一锤定音:“那就叫「万物皆可电子化」吧。”
“就这个了!”五条悟表示支持。
夏油杰:“……”
还不如上一个呢。
术式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搬寝室了。
三人搭上了辅助监督的车,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拜夏油杰的刘海所赐,虽然他们仅仅认识了几个小时,但观月音和未来两位同学的关系直线上升,尤其是五条悟,他俩都能勾肩搭背地互叫名字了。
当代高中生的友谊来得就是那么突然且奇妙。
虽说是在闲聊,但大部分都是观月音在提问,咒术师的世界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他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勾勒它的模样。
观月音:“这里也太偏僻吧,学校是在乡下吗?”
夏油杰:“不,在东京的郊区。”
观月音:“一年级有多少学生?”
夏油杰:“算上你,一共是四个。”
观月音:“咒术师有上岗证吗?”
五条悟:“有学生证。”
观月音:“咒术师算公务员吗?”
五条悟:“你想的挺美的。”
显然,勾勒出的模样不是特别美好。
观月音默默在心中给咒术界打标签。
——学校偏远、人员稀少、不够正规、灰色地带……
不是他多疑,但听起来真的很像一个传销组织。
要说两者之间的区别,还是有的,传销是拿低风险高回报当噱头,而咒术师是实打实的高风险高回报。
“音。”
五条悟凑了过来,新奇地戳了戳观月音配戴着的耳坠,赤红色的流苏像音树的细管似的悬在空中:“之前就想问了,你怎么和杰一样也戴耳饰?咒术高专比较自由,但普通学校要管的吧?”
“这是母亲的遗物。”观月音解释道,“我辍学了,也没人管了,索性去打了耳洞。”
说是遗物也不太准确,这是他以前送给母亲的礼物,只不过最后兜兜转转又到了他的手里。
五条悟的手顿在原处:“遗物……?”
“抱歉。”夏油杰反应迅速地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往旁边一拉,“悟不是故意的,我们不太清楚你的情况……”
“没事。”观月音不介意地笑了笑,“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只是留一个念想,不然也不会戴出来。”
尴尬又沉重的氛围没有持续超过三秒,观月音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好奇地问起了咒术高专的课程。
“你们平时学什么?”
“以咒术为主,分为理论和实战,还有一些文化课。”夏油杰看了一眼打扮得像不良少年似的观月音,他不知道对方辍学多久了,“你没问题吗?”
观月音苦恼地说:“有吧,我对咒术一窍不通,肯定跟不上你们的进度。”
“不,我问的不是这方面。”夏油杰笑眯眯地说,“哪怕你对咒术略知一二,也追不上我和悟的进度。”
“没关系,能追上你的刘海就够了。”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拍了一下观月音的后脑勺:“不要再提刘海了。”
“痛——”观月音夸张地喊了一声。
“我问的是文化课。”
“哦哦,这个不用担心,我成绩还不错。”
别看他之前几个月处于辍学状态,连初中毕业证书都没拿到就放弃学业了,但在帝光中学上学的那段时间,他的成绩名列前茅,甚至还是学生会会长。
咒术高专应该没有学生会,毕竟学生都没几个。
如果不是因为家庭变故,以他的偏差值能去一所很好的高中,而他立下的目标是考上东京大学法学部,毕业后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
从律师到咒术师,专业跨度有点大。
车开了没多久,就到了观月音独自居住的出租屋,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坐上车打道回府。
其实他的行李并不多,根本用不着别人来帮忙,五条悟和夏油杰被发配过来纯属是因为夜蛾正道觉得他俩太闲了,干脆让他们和新同学提前相处起来。
事实证明,这段相处挺有效的。
再次回到咒术高专,观月音拖着行李箱去了新寝室。
他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隔壁是五条悟,再隔壁是夏油杰,家入硝子在女生寝室,不和他们一起。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这种拿命拼的暴利职业果然硬件条件很好,学生住的都是单人间,房间宽敞得比他家的卧室还要搭,旁边就是配套的独立卫浴。
他没有急着收拾行李,而是先摸出了手机。
有件重要的事情差点被他搞忘了。
“您好,请问店长在吗?我是观月,以后不会再来店里帮忙了。”
“不好意思,中村小姐,麻烦您给我结一下工资吧。”
“喂,伊藤学弟吗?”
……
观月音和几位打工的地方的负责人一一说明了情况,由于他平常工作认真,性格也很外向,所以每个人都担心地询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但都被他打哈哈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挂断电话后,为了庆祝今天的神奇经历,他给快要欠费的手机充了个话费。
一想到今后能拥有话费自由,他还是挺开心的。
……
次日,观月音很早就醒了。
可能是昨天的运动量过大,他洗好澡没多久就感受到一股深深的疲惫,因此他睡得比平常都要早。
他盯着天花板发了几分钟的呆,闹钟声才姗姗来迟。
比起打工需要起床的时间,这个点算是睡懒觉了。
观月音换上了一套全新的黑色制服,这是夜蛾老师给他送来的。咒术高专的学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或者战斗习惯订制特定的款式,他没有这方面的要求,所以拿到的是基础款。
他洗漱了一下,吃了块面包就出门了,刚好和从隔壁寝室走出来的五条悟碰上了。
观月音热情洋溢地打招呼:“悟!早上好!”
“嗯?是音啊……早上好。”五条悟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走吧,我带你去教室。”
两人像土匪打劫似的把夏油杰从寝室里绑了出来,又在寝室楼下碰到了家入硝子。
四个人整整齐齐地出发去教室,一路上都是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的哈欠声,以至于精神不错的观月音也被传染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你俩没睡好吗?”观月音关心地问。
“硝子的工作比较辛苦。”夏油杰瞥了一眼困到闭着眼睛在走路的白发少年,“悟又通宵打游戏了吧。”
五条悟蔫了吧唧地说:“天亮了才睡的,困死了。”
观月音嘀咕道:“那还上课啊,是我我就请假不来了。”
夏油杰:“……”
这位新同学和悟应该很合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