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枪口齐刷刷转过来的瞬间, 赤井秀一拧动摩托车把手,只听轰隆一声,摩托车引擎发出尖锐的轰鸣。
车辆在原地180°大转向, 直接朝今鹤永夜他们冲了过来。
赤井秀一漆黑的身影和墨绿色的眼睛, 犹如从钢铁丛林中俯冲而出的野兽一般,笔直地朝猎物奔了过来。
“卧槽?!”
松原宗盛被吓傻了, 厉声喊道:“快开车啊!!!!”
事实上今鹤永夜一直都在开车,只不过押送车的速度和摩托车实在没法比,再加上这片区域之前还在堵车,想要开出去也不能如摩托车那么灵活,能在大马路上横冲直撞。
端着枪从街道口转过来的警察们也都愣住了。
赤井秀一的车明显就是朝他们街道这边开的, 现在却瞬间调转了车头,往外面冲去,眼看就要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他们来不及细想是怎么回事, 急忙喊道:“停车!快停车!!!”
有反应快的警察连忙鸣枪示警, 然而那辆灰色摩托还是笔直地朝前方眼花缭乱的痛车冲了过去。
“再不停车我们开枪了!!!”
话音未落, 有些警察的枪口已经瞄准了摩托车的轮胎。
然而在他们射击之前,摩托车已经灵活地抖出一个S形,直接从痛车的末尾超车到了痛车前面。
那辆造型超前的痛车反而成为了犯人的遮挡!
带队的警察脸色难看, 拿起对讲机开启了全频道广播:“全体注意!全体注意!”
“驹川路口往高架桥方向发现犯人!骑一辆灰色摩托车, 戴鸭舌帽,男性,身高在一米八以上, 穿黑色夹克——”
听到广播的安室透一愣。
诸星登志夫联合交通部门, 在高架桥这边临时清出一条路, 正好供押运车通行。
车从那条小路开出来之后, 就一直由车队护送, 他的白色汽车刚开到后面,还没开始观察情况,就听到了这次广播。
怎么突然出现了犯人?
是调虎离山?还是——
安室透目光一凝,飞快看向前方的押运车。
车窗里全部拉着黑色帘子,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然而这辆车……
安室透的视线落到了末尾的车牌上,警车的车牌大多是白色的,印着黑色字体。
然而这白色的车牌……看起来怎么那么新?
他心里一紧,连忙调到诸星登志夫的私人频道:“快检查押运车!”
黑田兵卫之前找诸星登志夫要了一个单独连线的频道,诸星登志夫一直以为是他在跟自己联系,此时听语气又觉得不太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你……”
“别问了!”安室透喊道,“快检查,车可能被人换了!”
诸星登志夫心里一惊:“不可能!”
车一直都在车队的护送下,怎么可能被人替换。
但这个消息还是震惊到了他,他连忙打开话筒:“停车!”
收到通知的车队立即停下,卡迈尔的车上没有安装对讲机,就算装了他也不知道警方这边的频道。
而且为了不耽误时间,让人察觉出来异样,卡迈尔也没有去抢车厢里那些押送人员的设备,但看到车队忽然停下来,他立即意识到了不对。
他被发现了!
而且比预计的还要早!
卡迈尔戴上防护面具,打开车窗,一个催.泪.弹扔了出去。
刚打开车门的警察被刺激得下意识退回了车上,卡迈尔跳下车,魁梧的身影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在车队最后方的安室透眯起眼睛。
咔嚓一声,他从车前储物盒拿出的枪拉开了保险栓,他的身体探出窗外,一边用袖子捂住口鼻,一边伸出右臂。
“嗖”的一声,经过消音处理的子弹命中那道身影。
在烟雾中远去的身影陡然一僵。
安室透毫不犹豫地又朝那道影子开了一枪,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汽车却从烟雾中冲了出来,那是从清理出来的车道另一端疾驰而来的。
因为被催.泪.弹挡住,安室透没能及时发现那辆车。
那辆车直直地朝魁梧的身影撞过去,把人撞到车前的引擎盖上,然后载着那人的身体迅速往后退。
车轮在地面摩擦出一道刺耳的声响,那人身形壮硕,身体却灵活无比,借着车的冲击力往车顶上一滚,直接落到了车的后方。
开车的人被迷雾一般的催.泪.弹遮住,安室透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影,他连忙将枪口对准车轮,一连开了好几枪,也不知道有没有命中轮胎,车从烟雾中隐去,以倒行的方式飞快远离了他的视线。
安室透打开车门,大声喊道:“快追!!!!”
倒车没有正向行驶来得快的,这也违反了从一开始就培养出来的开车习惯,再加上这条路本就是清理出来让车通往拘留所的,就算能畅通无阻地往后退,最后也是退到拘留所门口。
只要他们逼得紧,车上的司机绝对没有转向和改道的机会!
听到他的声音,那些警察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纷纷启动车辆。
安室透的车排在最后面,心里再着急也没用,只能先通过耳机联络风见。
“你那边怎么样?”
“俱乐部里没有人,”风见裕也说,“我们现在正在赶往拘留所的路上。”
“留心拘留所前面的两个路口,”安室透说,“我刚才打伤了一个人,他的同伙开着车带人逃走了。”
催.泪.弹的燃烧时间很短,说话间效果已经完全散去,安室透从储物盒中拿出一块手帕,走到那辆假押运车的附近。
他刚才仓促开枪,打中了那人的躯干,之后是大腿,都是出血量大的地方,现场残留的血迹还是温热的,没有被任何人破坏,他将手帕按到地上,取了一些血沾到手帕上。
哪怕事后这些血迹被人破坏掉,只要手帕还在,他就能确认那人的身份。
自从那个组织出现,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这还是他第一次收集到实质性的证据,然而他的脸上一点高兴之色都看不出来,反而越发凝重。
刚才在广播里骑着摩托车逃走的人,押运车上的人,还有开车来救人的……越是接近这个组织,就越是让人猜不透。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游艇,假的押运车,火箭筒,催.泪.弹,红绿灯下埋藏的炸弹……
整个城市犹如一座大型游乐场,任由他们肆意挥霍,肆意践踏。
“你是谁?”
这时他的耳机中传来了诸星登志夫的声音,安室透说:“黑田先生是我的前辈。”
猜到了他的身份不一般,不然也不会联络的时候还开着变声器了,经过技术处理的声音没有原音那么自然,但诸星登志夫并未怀疑。
他已经从“黑田先生”这个称呼中听到了尊敬。
这是那些肆无忌惮的犯罪者们永远也无法模仿出来的。
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我会把你的线路并入临时指挥系统。”
“既然你在现场,就打起精神,好好干吧。”
警视厅中同样有监视系统,而且比诸伏景光他们临时搭建出来的更完善,但远远没有安室透在现场看得透彻。
安室透没想到他会这么果决,直接将指挥权交出,愣了片刻后说:“谢谢警官。”
“不用客气。”诸星登志夫说,“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警察都会听你的,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抓住犯人!”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抓住那些人,那些嚣张狂妄,不把他们警视厅放在眼里的人!
就在他和安室透交谈时,今鹤永夜随手从包里抽出一顶帽子,遮住了自己头上显眼的白发。
为了避免被人狙击,车辆前方也是贴了防窥膜的,只不过赤井秀一突然超车过来,离得近了,难免会从车窗看到一点不一样的白色。
到时候联想到他的身上就不好了。
他现在就怕赤井秀一发现是他在劫车,直接弃车离去,等到事后再来找他算账。
而赤井秀一的摩托车忽然到了前面,透过车窗都能看到他锋利至极的眼神,松原宗盛直接被吓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急忙抓住今鹤永夜的手臂,“赤井秀一怎么会在这里?”
“说不定是听到你的声音才回头的。”今鹤永夜说。
车内隔音其实挺好的,赤井秀一大概率没听到他叫自己名字,但今鹤永夜被他的一惊一乍烦得不行。从侧面来看,也能看出004在警视厅里被关久了,是真的吓到了。
松原宗盛被今鹤永夜一唬,连忙闭上嘴巴。
事实上,他猜的一点没错,赤井秀一是看到那辆车没有车牌才开始怀疑的。
虽然他们在车上喷了大量的油漆,把升起来的车窗和有黑色窗帘的地方都遮住了。
乍一看过去,只会注意到那些五颜六色的线条,而不是线条下方黑色的车窗,但赤井秀一望过去的瞬间还是发现了不对。
谁会把痛车的花纹喷到玻璃上啊!
而且那辆车看起来也很贵,不像是熊孩子败家能随便造的。
与那辆车错身而过的时候,赤井秀一还闻到了浓烈的油漆味。
那些油漆是刚喷上去的!
没有车牌,看车牌的位置,也是刚摘的,旁边有灰尘的地方格外明显。
又是长型的车,和押运车看起来是同一型号……
赤井秀一要是再发现不了,他这个FBI也就白当了。
他骑着摩托车,一边冲到那辆押运车的前方,一边从上衣口袋掏出枪,漆黑的枪口对准了副驾驶的方向。
那正好是松原宗盛坐的位置。
松原宗盛一个激灵。
抢在他开口之前,今鹤永夜说:“防弹的。”
押运车的质量还是信得过的,然而松原宗盛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赤井秀一骑着摩托车,稳稳占据他们前方的位置,他修长的手臂抬起,无论车辆如何行驶,黑洞洞的枪口始终对准了松原宗盛的方向。
越来越响的警笛声就在身后,他仍旧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墨绿的眸子往他们的方向轻轻一瞥,那双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凶光,仿佛下一秒就会开枪。
今鹤永夜试着打了一下方向盘,赤井秀一的摩托车立即贴了过来。
他的右手稳稳攥着油门,摩托车的进度不仅没有落下,还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松原宗盛这才想起,赤井秀一他是左撇子啊!!
左手拿枪,右手拧着摩托车的油门,简直把两只手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危险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枪口,松原宗盛心里更害怕了,要不是怕影响到今鹤永夜开车,他简直都想摇着今鹤永夜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去了。
赤井秀一难道和他有仇?
不对,是和今鹤永夜有仇?
松原宗盛惊恐地想着,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今鹤永夜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脆响,子弹从外面打过来,打在了他身旁的车门上,又在瞬间被弹开。
但松原宗盛仿佛感受到了如有实质的痛感。
他脸色刷白,正要说话,身体又咣的一下往前倾,脑袋撞到了前方的玻璃上。
听到声音,今鹤永夜诧异扭头:“你没系安全带?”
“谁会记得这种事啊!!!”
这么紧张的时刻,今鹤永夜竟然还记得要系安全带???
松原宗盛愤怒地往他身上看去,黑色的安全带从他的身前穿过,他不仅系了,还系得非常标准。
松原宗盛突然哽住。
这点小事不会也要自己提醒吧?今鹤永夜没把他的眼神放在心上,又转了一下方向盘。
押运车顿时往旁边斜了过去,从前方货车和护栏之间的狭小缝隙中穿过。
领先在前方的赤井秀一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他的本意并不是要杀死副驾驶座上的人,而是把人抢走,所以他最先做的,就是开枪打中车门。
哪怕抢不了人,也要打开门看看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然而开车的人实在太狡猾了,他的好几枪都从车门擦过,始终没有打中要害。
他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打碎玻璃算了,玻璃是防弹的,朝着一个位置多打几枪,未必不能打碎,然而在那人高超的车技下,打中同一个位置的难度和打中车门似乎没有太大差别。
这时他手中的枪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一匣子弹竟然打空了。
赤井秀一沉默半秒,手指一用力,弹匣直接弹出,在空中转了半圈,被他一把抓进手里。
他的手掌很宽,手指修长,哪怕攥着一把枪和一个弹匣也丝毫没有影响。
看到他直接把手伸进内袋,从里面掏出一个新的弹匣推入手枪,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也比之前更锋利,犹如尖刀一般。
松原宗盛被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在今鹤永夜掌控下的押运车还是很飘忽,时而加快速度时而放慢,赤井秀一的摩托车也忽左忽右,没有半点定性。
无论从上方还是侧面看去,这两辆车都在互相追赶,一前一后,相继穿越重重阻碍,默契得犹如早已商量好一般,又凶狠得仿佛随时都要将对方吞噬。
松原宗盛在屏息凝神中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场追逐战。
无声却又激烈。
那些紧随其后的警车犹如烘托氛围的一般,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眼里只有朝向前方的道路,也许是赤井秀一顺利拦截下车,也许是今鹤永夜摆脱他的追捕。
他忍不住看向今鹤永夜,今鹤永夜的样子已经和上次见面完全不同了,他的五官很陌生,而且很张扬,哪怕脸上没什么表情,散发着年轻而又漫不经心的气息。
他的神情看起来不算轻松,但也不算紧迫。
只是很专注。
松原宗盛只见过一次他这么专注,就是在手术台上。
那是他从录像看到的,那时候的今鹤永夜还是医生,穿着深绿色的防护服站在手术台上,两只手都向上举起,他微微垂下眼,像是在观察病人的情况。
手术室的无影灯照下来,正好照在他紫色的眸中。
那时候他还不会收敛灵力,或者说从未在意过,在那双眼中,松原宗盛清楚地看到了仿佛象征着世间真理的一切。
很小的时候松原宗盛就听说过一句话,灵力并不能恰如其分地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那些成为审神者的,也有不少目光短浅、不思进取的。
但今鹤永夜呢?
今鹤永夜其实什么也不需要,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灵力出现在他的身上,就好像只是为了告诉世人,看啊,这个人有多优秀。
所以凭什么呢?
凭什么是他?
明明他都不需要。
松原宗盛手指蓦地攥紧。
今鹤永夜瞥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他们的车在往高架桥的方向开,赤井秀一他们的炸弹越往拘留所的方向就越装得多,往外走反而少了,受到的影响也小。
因此越开到后面,道路也就越顺畅。
警视厅在这边的布置还没有撤走,在半路上也有不少警车突然冲出来拦截,但大多都被他们避开了,最后也没跟上他们的速度。
眼看就要到高架桥了,数道人影忽然出现在前方,那些警察穿着防爆服,在前方设置了障碍物,显然是有人在现场指挥,并且通过他们的行动路线预估,提前得知他们要上高架桥,所以才准备了这些。
今鹤永夜赶紧打了一下方向盘,押运车在道路中央紧急转弯,视线里一道细长的影子忽然划过,只听砰的一声,前方的引擎盖上冒出了黑色弹坑。
有狙击手!
今鹤永夜猛踩油门,再次调转车头,往右方的岔道疾驰而去。
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狙击手的方向,微弱的镜片反光从视线中闪过,却不像是对准他,而是对准了在他后方的赤井秀一。
在那边的狙击手看来,他和赤井秀一之间似乎没有太大差别,所以逮着谁有机会他就打谁。
他的出手都毫不留情面,今鹤永夜最初以为是诸伏景光,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
这也太凶残了吧!
他心里有些怀疑,踩着油门的脚微微松开,速度不知不觉放慢了些许,赤井秀一的摩托车冲上前,在那一刹那正好被车尾遮住。
咣当一声,狙击手追踪赤井秀一射出的子弹就这么打在了车尾的玻璃上。
深刻的白痕犹如冰面裂纹浮现出来。
松原宗盛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之前赤井秀一的子弹都是从车门擦过,远远没有这一下以及刚才在引擎盖上的那一下直观。
那人一出手,差点把引擎盖都打得掀起来了,现在弹坑都还留在上面。
松原宗盛看着那个弹坑,整个心都在颤抖。
今鹤永夜瞥了他一眼,心想要是告诉他那个狙击手可能是诸伏景光,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吓哭。
不过诸伏景光今天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今鹤永夜担心赤井秀一的火箭筒在他手里,万一他一个没忍住,直接拿出来,把押运车给掀了——
嘶,今鹤永夜暗暗吸气,连忙踩了踩油门。
光是赤井秀一就很麻烦了,再加上诸伏景光,他一个人还好,想安全带走004确实有点困难。
又不能在这里把004杀掉。
今鹤永夜不由得看了窗外一眼,赤井秀一的侧脸从车窗一闪而过,他微微挑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望着今鹤永夜的方向。
刚才押运车突然放慢速度,应该不是巧合?
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的瞬间,赤井秀一就意识到了不对。
但他思来想去,车里的人都没有任何理由帮他。
尤其是在他弹匣都打空了两个之后。
车里的人直到现在还没把他干掉,都已经让他足够诧异了。
也有可能车里的人没有枪?
不可能吧,来抢人竟然连枪都不带?
赤井秀一正在疑惑间,忽然看到那辆涂满了五颜六色线条的押运车车身一斜,朝他的方向撞了过来。
赤井秀一赶紧偏转车头,给他让出些许路来。
有押运车的遮挡,赤井秀一现在完全处于狙击手的视线盲区,因此还能分出些许心神胡乱猜测。
他甚至还抽空换了新的弹匣。
这时那辆押运车再次落后了些许,然后向前,往左又忽然往右,行动路线诡异到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赤井秀一差点以为押运车的车轮被打中了,侧头瞥了一眼又还是好的。
所以真的是为了避免被狙击吗?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他开的是防弹车啊!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再挨上一枪,直接开出狙击手的射程呢。
赤井秀一这下真的猜不透车里的人在想什么了,身旁的押运车再次落后了些许,他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辆车猛地加速,朝他的方向撞了过来。
车内的人完全没有减速,赤井秀一下意识偏转车头,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押运车在他面前来了个甩尾,为了躲避车尾横扫过来的方向,赤井秀一不得不提前加速往前冲。
放慢速度是不可能的,因为后面还有狙击手,一旦落后于押运车,那位心狠手辣的狙击手会毫不犹豫地击中他。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不对。
强烈的失重感从身体各处传来,面颊似乎有风拂过,灰暗的河面忽然变得近在咫尺。
因为押运车不同寻常的动作,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来到了河岸上。
而此刻押运车已经把赤井秀一的摩托车逼到了护栏边缘。
咣的一声,车尾撞在了护栏之上,直接将护栏撞出了一个缺口,而赤井秀一加速往下冲的摩托车,就这么朝着护栏的缺口冲了出去。
因为惯性的问题,哪怕他及时刹车,调转车头,摩托车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直直地坠入了河中。
直到“咚!”的一声巨大落水声传来,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这完全不是一次事故!
尽管押运车撞的是护栏,但所有人都百分百的确信,他是故意把摩托车往护栏边缘逼,故意让对方掉下去的!!
“你做了什么?!”
松原宗盛目瞪口呆,就在摩托车飞出去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赤井秀一陡然瞪大的眼睛。
尽管赤井秀一的半张脸还是藏在外套竖起的领子当中,头顶的鸭舌帽檐也遮住了他的大部分面容,可松原宗盛还是感受到了,他在那一瞬间的不可置信。
站在高处的诸伏景光也愣住了,他刚拿出那把从俱乐部里搜出来的火箭筒,都还没把炮弹装上去……
他都问过了,那辆押运车是用最新技术改装的,就算挨一发炮弹也坏不了。
可车里那人又是在做什么?
河岸离水面得有十几米的距离吧?
就在他替摩托车上的人挡住狙击子弹的时候,诸伏景光还以为他们是一伙的。
可现在这又是在干什么?
押运车的轮胎卡在河岸的边缘,只差一点点就要掉下去,诸伏景光赶紧拿起旁边的狙击枪,这时押运车又是一个加速,直接冲回了道路上。
然后调转车头,调整到最佳的位置,直接驶离了他的射击范围。
短短的几百米,不到十秒的时间,他已经甩掉了所有的追踪者。
利用狙击手逼迫摩托车手,将人不知不觉引到护栏处,再设计让对方掉下去。
之后逃脱他的狙击范围。
哪怕身后还有那么多警察,但诸伏景光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再追得上他了。
诸伏景光看了看河岸的方向。
“我需要一个打捞队。”他对着耳麦说。
-
在灰暗阴沉的河底。
赤井秀一缓缓往上浮,直到进入宽阔的排水管道中,看到前方一片水泥砌成的平台,他才冒出头来,狠狠抹了一把脸。
掉到河里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憋闷的感觉了。
来到日本之后,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重大的失误,每一步他都计算得很好,每一个计划都按照他的预期进行着,然而到了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总是他最不想要的。
这种难以言喻的郁闷和挫败,他只在一个人身上体会过。
有可能吗?
如果真的是他,他把自己叫过来,又耍了自己一遍?
赤井秀一越想脸色越差,他从怀里掏出手机,擦掉表面的水渍,飞快按了几个键。
一张地图从屏幕中跳出来,地图上闪烁着一个红色小点,格外醒目,正在城市之间快速移动。
是定位器。
他装在那辆押运车上的,在狙击手出现的瞬间,他就觉得不妙,所以在押运车的车尾靠近自己时,他在车窗的缝隙中粘上了定位器。
押运车不可能打开车窗,只有放在这个地方才最不会被人发现。
可就在他放好的一瞬间,清晰而响亮的碎玻璃声传来,他这才意识到,那辆车的车尾替自己挡了一发子弹。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根本不会有机会放定位器。
可即使如此——
想到对方帮自己挡了子弹,又在瞬间翻脸,将自己撞到河里的行为——
赤井秀一脸上的表情接近失控。
一定是我日语不够好,他暗暗想道,当初教他日语的那两个家伙,根本就没说过遇到这种情况可以用什么词来形容。
但如果是英语的话,他有好几句脏话想说。
这种行事风格,实在是太熟悉了!
赤井秀一绿眸紧紧盯着面前的手机,屏幕中央那个代表定位的小点仍在一闪一闪的。
“跑吧。”
他咬牙说:“看你还能跑多久。”
今天他非要把人抓住不可!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不是菊叶耍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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