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我跟你们说过,我和身为名医的父亲反目，从医学院退学后离家出走。”丢斯摸了下脸上的面罩。
“我其实从来没学过战斗，医术也是半吊子的水平,你们能不嫌弃我,让我当船上的船医,还支持我写小说的梦想，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他逐渐哽咽起来。
“我…哪怕一路走到了新世界，我还是毫无长进,战斗、医术都是半吊子……一直仰仗着你的保护,我才能安全的坐在这…”
“艾斯，真的、真的很抱歉！我明明发誓过要用生命追随你的！”
丢斯跪到艾斯面前，深深的将额头贴上地面,大声痛哭起来。
“对不起，希望你能重新给我一次机会！艾斯，我想…我想离开一段时间,去学医术……呜…如果是为了你的话，至少我想成为能帮到你的医生啊——！”
很长时间，艾斯都在愣愣的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丢斯。
直到大和愕然喊着“艾斯你哭了？！”的时候，艾斯才如梦方醒回过神来。
他眨了眨眼，脸颊上有湿润的东西划过。
抬手一擦,竟然真的是眼泪。
“你……”不知为何,艾斯突然也很想大哭一场。
他承认,自己是个胆小的人。
在丢斯开口后，他很长时间都没办法听见丢斯在说什么，只能听到大脑中响起的残酷铮鸣。
不要…
别这样……
如果丢斯想要退出海贼团的话，他应该故作爽快的告别还是不顾一切的挽留？
如果是格雷的话,肯定是前者吧。
但船长的威严真的很重要吗？
他至今还不懂这些，是不是不适合当一个船长呢？
艾斯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哽咽问道：“丢斯，你真的只是要离开去学习吗？不是因为…因为我输了，就对我失望…呜……”
黑桃海贼团的船员们都愣住了。
在印象里，艾斯从来都是将最可靠的一面展示在他们面前。
果敢坚强，哪怕是再危险的处境，他都能灿烂笑着一往无前。
所以现在，看到艾斯哭了，所有人都无措起来，开始语无伦次、七嘴八舌的安慰着。
“别哭啊艾斯老板，你一哭我也想跟着一起哭了！”
“没人会对你失望的艾斯，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是我们该哭才对，我们太弱了，根本就是在拖你后腿。”
……
艾斯紧咬着嘴唇，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通红的眼睛一一望向所有人。
“丢斯，你到现在还觉得跟着我，能写出世界上最棒的冒险小说吗？”
丢斯用力点头，“没错！只有跟着你才行，艾斯！”
艾斯深吸口气，“好！那你就去学习吧，直到你学有所成，我的海贼团都会留你一个位置！”
说完，艾斯又看向斯卡尔。
“你呢？斯卡尔，你还想为了我成为世界第一的情报专家吗？”
戴着骷髅面具的斯卡尔沉默片刻，用力点头，面具下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对，我想为了你成为世界第一的情报专家！艾斯，我也还欠缺很多东西，所以我也…下船一段时间！”
“好，我同意你下船。”艾斯伸出手，和斯卡尔重重握在一起。
“那么你呢？米哈尔，我曾经许诺过，要带你到世界上无法接受教育的孩子身边，还记得在鱼人岛，你很羡慕鱼人学校里教书的老师。”
艾斯顿了顿，笑容扬起。
“其实在这里，格雷打算在蜂巢岛建一所学校，未来等海列车造好，其它岛屿的孩子也会到这来学习，我觉得…这里就是你渴望的地方。”
该放手的就该放手，该整顿的就该整顿，该说开的也是时候说开了。
……
傍晚，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大地。
格雷踩着建筑投下的阴影，走向黑桃海贼团聚集的地方。
漆黑乌鸦比他更快一步飞了过去。
“停笔不许动！打铃收卷了啊，谁再敢动笔直接零分！零分！”
“怎么样，你们的总结报告写好了吗？”
格雷走过去，伸手放在艾斯脑袋上揉了揉，算是无声的安慰。
艾斯拉下格雷的手握在手里，眼眶虽然还有点泛红，眼神却是褪去了迷茫和伤感，变得坚定明亮起来。
“格雷，你记得之前还欠我一个愿望。”
格雷笑着点头，“想好了吗？”
“嗯！我已经想好了，所以这次，你不能再耍赖。”
“好~”
海贼团里，有人想变强后继续跟随艾斯，有人想下船离开，或是去实现自己的愿望，或是被四皇的实力震慑不敢继续挑战。
总之，艾斯已经和他们说好了、说开了，并用这个愿望妥善照顾到每一个人。
黑桃海贼团当然还没有解散，除却要退出和下船学习的人外，还有包括大和在内的12人和柯达兹要继续跟随艾斯。
格雷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摸着下巴想了想，保证很快就给艾斯一个满意的安排。
但艾斯却摇摇头，“不用告诉我，我怕我忍不住会去找他们，如果他们被送到某座岛屿学习去了，千万不要告诉我。”
“好吧，那你们要不要定一个期限？”
格雷提议道：“比如一年、两年或者三年五年在某个地方集合。”
“那就…还是在这里吧，从哪里跌倒就从哪爬起来。”
艾斯踩了踩脚下地面，“三年后的今天，我刚好20岁，我们就在这里集合。”
*
深夜，忙碌了一天的格雷船长躺到了吊床上，手里拿着几张拍卖会的商品名单。
黑桃海贼团约定好三年后再见——其实也就相当于是两年半左右。
艾斯的斯佩迪尔号肯定撑不过那么长的时间。
但如果格雷自作主张给那孩子准备一艘船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让艾斯觉得沮丧。
所以还是趁现在问一问比较好。
正看着，船长室的门被从外面敲响，艾斯过来了。
当格雷问他想不想换船的时候，艾斯毫不掩饰的委屈起来。
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很是可怜，“斯佩迪尔还没到退休的年纪吧？”
“现在蜂巢岛上有七水之都的船匠，你明天可以问问他们。”格雷没有强硬给出结论。
“他们是最出色的船匠，如果他们说还能修好的话，就让他们修好怎么样？”
“嗯，我明天就去找他们。”
艾斯顿了顿，警惕说道：“你不能再帮我了，找船匠这种事我还是能办到的！”
“好好，我本来就没想帮你。”格雷把拍卖名单扔给艾斯。
“看看吧，上面有一根亚当木，底价一亿，预计成交价在两亿左右。”
“两、两亿？”
艾斯被这个天文数字给惊呆了，沉默着思考一会儿，说道：“如果斯佩迪尔真的不能再航行，那我们确实需要一艘新船。”
“是啊，每个海贼都会经历这种事的，我以前也换过一艘船嘛。”
艾斯掰着手指，绞尽脑汁的思考起海贼团还剩下的钱。
不管怎么算，就算不把钱分给下船的人，也连一亿低价都不够。
格雷：“其实我本来是想把这艘船当成惊喜的，但想想你可能会生气就打算提前问问你。”
“我不会生你的气。”艾斯皱眉纠正。
“亚当木确实很珍贵，如果错过这根，下次再想得到就很难了对吧。”
“对。”
“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格雷，你能借我钱吗？买下亚当木把船造好，这三年里我会还钱，也会给你做事，直到还清债务后，你再把船给我。”
格雷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笑看着艾斯，无奈问道：“不打算问问我做一件事的价格是多少？我要是坑你的话…”
“你不会坑我的。”艾斯直接打断格雷的话，语气坚定。
“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坑我的人。”
“……是嘛，你是这么想的啊。”
格雷轻笑两声，心情十分愉悦，“好吧，为了不辜负你的信任，我就不坑你了。”
“……啊？”艾斯傻眼，“这是什么意思？你之前不会真的想坑我吧？”
“哪有啊，你想多了。”格雷索性下了吊床，推着意识到不对劲的艾斯往外走。
“快去睡觉吧，明天你不是还要去找船匠嘛。”
“格雷，你不会真的想坑我吧？”
“没有啦~我哪舍得坑你啊。”
格雷强硬推着艾斯进了后者在寒鸦号上的房间，“快睡吧，晚安。”
“格雷！”艾斯在格雷转身要走时迅速抓住他的手腕。
隔着半开半闭的房门，艾斯抿了下嘴唇，坚定道：“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是坑我也会心甘情愿跳下去的！……就这样，晚安！”
砰的一声，门关了。
格雷在门口站了很长一段时间，见闻色的感知中，艾斯也背靠房门站在那里。
什么啊……果然每一个热血笨蛋都有直戳人心窝的本事。
格雷轻笑了声，加重脚步径直离开。
船长室里，普罗米修斯已经呼呼大睡，金乌立正挺胸站在桌子上，行了个十分严肃的军礼。
“报告！路奇、卡库今晚没有任何行动。”
“是嘛，明天艾斯会去那里找船匠，嗯……他们虽然是卧底，但修船水平还是不错的，算了，顺其自然吧。”
这个顺其自然，就是指路奇和卡库肯定会主动接触艾斯。
黑桃海贼团登陆蜂巢岛不是什么秘密，停在港口的斯佩迪尔就能证明。
格雷相信艾斯，这孩子看着一副给块肉就跟着跑的样子，实际上还是很有野兽直觉的。
路奇和卡库带着目的接近他，他肯定能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