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时候,艾斯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找了过来，开口就直入主题。

“格雷，我觉得有两个船匠很奇怪。”

格雷放下手里正在看的情报,“哪两个船匠，怎么奇怪了？”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艾斯抓抓头发,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两个好心肠的船匠奇怪。

他今天上午和船员们去找七水之都的船匠,随后一个叫卡库的就主动说自己可以去看看。

对方身手很好，几乎是从屋顶飞着去港口查看斯佩迪尔的情况。

随后一个肩膀带着鸽子的男人给他们表演了腹语术。

在船匠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中,鸽子很夸张的询问他们是不是黑桃海贼团，还说看了报纸很佩服他能直接拒绝七武海的征召。

艾斯和大和等人起初还觉得新奇,和路奇聊得很愉快。

但随着话题越发深入，直觉系的艾斯逐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只代替路奇说话的鸽子似乎很好奇为什么黑桃海贼团昨天被打，今天还能活蹦乱跳的出现。

这确实很可疑,普通的海贼团被教训后，可享受不到阿丽丝的战后治疗。

但船匠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到好奇的人吗？

格雷提起兴趣，笑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艾斯想了想，“因为我拒绝了七武海，所以黑炎格雷很看好我,就是这样,再多的我也不知道。”

“那你的同伴呢,他们有说什么吗？”

“他们说被你打得很惨,之后阿丽丝的治疗很舒服很神奇之类的。”

“他们没说我和你的关系吗？”

艾斯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有，我解释得很快，伊丝卡他们也能明白。”

“伊丝卡的确是个靠得住的孩子。”

格雷满意点点头,又提醒道：“出航前记得提醒下船的人，不要把你的身世还有和我的关系说出去。”

为了避免艾斯误会，格雷紧接着又补充道：“说句不好听的，我几乎惹遍了这片大海上所有的势力，很多人都想杀我而后快。”

“一旦知道你对我很重要的话，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用你来威胁我。”

他抬手揉了揉艾斯的脑袋，语气轻松的说着，“到时候我就只有投降的份了。”

艾斯眨了眨眼，不赞同道：“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杀了他们。”

格雷摇摇头，给他举了个例子。

“如果你戴上海楼石，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话，我没办法保证是我的速度快还是对手的刀快。”

“……如果真有那种时候，我会自己撞上对手的刀，不给他们威胁你的机会！”

格雷定定的看他，“……那之后呢？”

“之后你就狠狠教训他们啊！”

“教训完之后呢？”

“教训完…呃…”艾斯卡壳了。

他想象着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当报复完那些人以后，格雷会有什么反应。

埋葬他的尸体，为他主持葬礼吗？

不知为何，艾斯竟然没什么对自己死亡的恐惧，反倒很好奇格雷到时候会露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你会……”艾斯舔了下嘴唇，甚至是有些期待的问，“你会哭吗？”

海贼王罗杰的孩子死了，估计整个世界都会欢呼吧，甚至会将他死的那天当作庆典好好庆祝一番。

但在这些狂欢的人里，也会有意外。

路飞那个爱哭鬼肯定会哭的，萨博、乌塔也一样，臭老头和达旦他们应该也会难过。

那么格雷呢，这个似乎永远都运筹帷幄、从容镇定的男人，也会露出痛苦悲伤甚至是绝望的表情吗？

他期待格雷的回答。

而格雷的回答也从未令他失望过。

“如果真发生了那种事，我肯定会哭的。”

虽然没可能真的发生，但如果艾斯想知道的话，格雷会告诉他的。

“我不仅会哭，甚至就连余生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中，我会觉得，努力变强的曾经都是在白费力气，连我重要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什么好活的…”

“停停停！”艾斯连忙捂住格雷的嘴，“别说了，我还没死呢！”

他整张脸都是涨红的，耳朵更是红得滴血，“……我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那你觉得呢？”格雷拉下艾斯的手，反问道：“你觉得你对我重要吗？”

在某些时候，艾斯是个很敏感的孩子。

他不像路飞那样会大大方方的表现自己的好恶，他只会藏起来，在心里一遍遍瞎琢磨着自己得到的爱。

对这样的孩子，直白告诉他“我爱你”只是第一步。

最关键的还得是让他打心底里有着“我对你很重要，你很爱我”的自信。

所以格雷才会反问，“你觉得你对我很重要吗？”

艾斯脸上更红了，低头逃避着格雷的注视，又磨蹭着后颈很快抬起脑袋。

他很小声的嘟囔一句，“我觉得我对你很…”

“什么？”

艾斯大了点声音，“……我对你很重要。”

“自信一点，怕什么？”

“我对你很重要！”

“对，你这么想就对了！”格雷双手拍上大脑宕机的艾斯肩膀用力晃了晃。

“你对我很重要，以后给我自信点，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别人怎么说！都给我记住这句话，臭小子！”

*

黑桃海贼团在蜂巢岛待了没几天就打算再启航了。

来时，艾斯带了二十多个人，这次再起航，就只剩下12人和柯达兹。

斯佩迪尔号在船匠们的尽力维护下，能够陪伴艾斯等人更长时间。

但也只是陪伴，想进行高强度的海战是不太可能了。

虽然没完成出航时的豪言壮语，虽然海贼团内部在这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故，但艾斯仍想扬帆起航。

他打算和自己的同伴一起好好逛逛新世界，当然，是在完成格雷拜托的事情之后。

港口，格雷解开披风，“哗啦”一声披在艾斯肩膀上。

金色搭扣扣合，长及脚踝的披风自然垂坠，半遮半掩着少年强健结实的身体。

“送你了。”格雷整理一下披风的褶皱，补上一句，“穿不习惯可以再还给我。”

“送人的东西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啊。”

艾斯低头看看，又扯扯围在脖子上的披风，郑重道：“我会好好珍惜的。”

“那我就替它谢谢你了。”

格雷拍拍艾斯的肩膀，微微低头冲他笑道：“虽然说的有点晚，但…艾斯，欢迎来到新世界。”

艾斯笑容灿烂，“嗯，等我下次再来挑战你。”

“好，下次再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什么礼物？”

“嗯……还没想好。”

“还没想好？什么啊。”艾斯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恨不得现在就知道礼物是什么。

“没想好干嘛现在告诉我。”

格雷坏笑两声，“让你提前期待一下。”

艾斯：“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晚上绝对会睡不着的！”

格雷：“嗯…睡不着就失眠吧。”

就这样，在艾斯抗议的哀嚎声中，黑桃海贼团的船驶离港口，渐向远方。

格雷心情不错，转身看向船员们时，笑意更是收都收不住。

“好了，该去找红发海贼团了。”

船长的命令就像磁力紊乱的指南针，卡泽尔已经习惯顺着他的意思安排事情。

“那就去找吧，你打算带谁？”

“嗯……简单点就好了，塞壬和…希亚吧。”

“耶——！”希亚欢呼一声，和同样高兴到拍尾巴的塞壬抱在一起大喊“船长英明”。

没被选中的人唉声叹气，失望又沮丧的感慨明珠蒙尘。

“汉森，你和艾米莉亚把艾斯留下的船员送回去，丢斯送到磁鼓岛，斯卡尔送进刺客组织，米哈尔就留在这吧……”

把任务安排过后，格雷听到肩膀上乌鸦的询问，“我们不去找卡普和泽法？”

从鱼人岛离开后，战国搭着G1分部的军舰回了海军总部，泽法和卡普都去了G14。

泽法是因为儿子在那，卡普完全就是不想干活。

对方来新世界的任务很简单，而且已经做完了，但就是不回去交差。

格雷一天天忙得像个陀螺，对那两个老家伙的动向根本不感兴趣。

“没必要去找他们，还是找红发海贼团更好玩一点。”

思来想去，还是先对偶像下手吧。

对不住了香克斯！

等打倒你以后，我会自己参观雷德·佛斯号，并在摩根斯的协助下，和被打败的你合影留念的。

至于签名，不要也罢！

——

“怎么能这样……”

艾斯有气无力的趴在船舷上，努力把脑子里想的东西清除掉。

格雷太坏了，偏偏要这时候告诉他。

“呼噜噜…”柯达兹走过来，用脑袋蹭蹭艾斯，长长的尾巴缠上艾斯的手臂。

艾斯揉揉它的脑袋，看向靠近过来、像是有话要说的船员们，“怎么了？”

“艾斯。”大和迫不及待的开口了，超大声喊道：“我会变强的！艾斯，我绝对会变强的！”

“欸？”艾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船员们。

这些还跟随在身边的人，是他可以扬帆起航的底气。

他站起身，注视着注视他的船员们，眉头皱起，眼神变得坚定。

踩到甲板一个橡木桶上，艾斯双手叉腰，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

“我说你们啊！”他大声道：“只是输给了四皇而已，这没什么好丢脸、也没什么好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