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本来没发现什么问题。
他晃胳膊也只是想试探看看川山凉子今天有没有给手臂上药,结果看某只小卷毛的表情,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这家伙,不会又干了什么事吧。
那副心虚的模样他越看越不对劲,按理来说,昨晚发现这家伙受伤,他应该不会露出这幅表情了。
不是吧…
松田阵平心中划过一道想法,目光落在坐在川山凉子身边的江村圆身上。
那人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冲他点点头。
看来是有可能了。
松田阵平咬下叉子上的肉,那样子异常凶恶,看得一直在关注他的川山凉子一个哆嗦。
他干什么了!为什么要这么盯着他看!
某只卷毛完全忘了自己一分钟之前在想什么,理直气壮地想着,鼻子却不动声色地闻了闻。
刚刚做饭沾上的饭菜气息极大程度上遮盖住了他身上的药味,之前或许他自己还能闻到一点的,如今是闻不到了。
也就是说,除了有人告状,松田阵平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脑袋冷静下来,理清楚刚刚发生的事,川山凉子松了口气,是他反应过度了,本来什么事都没有,结果他自己反倒露出马脚。
想着,夹起离自己最近的那块肉吃起来,至于其他的,吃完饭再说。
一顿饭,六个人各怀心事。
风见裕也第一次和伊达航几个人见面,但是曾经在资料里看过这几个人,尤其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二人曾经立过大功,抓住两个炸/弹/犯,那位伊达航在警视厅也很出名。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人是降谷先生的同期。
他的目光从坐在一头的伊达航身上滑到另一头的川山凉子身上,忍不住拿起汤,想喝一口压压惊总感觉以另一种形式被降谷先生包围了啊。
“!”
好烫!
风见裕也捂住嘴,滚烫的汤在嘴里滚了几圈,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温度下去了,滑进嗓子,温热的感觉顺着喉咙一直到胃,但是舌头还是麻的,上牙膛也有些疼。
一杯稍微有些凉的汽水放到手边,风见裕也抬头看过去,川山凉子正拿着杯子给其他几个人倒汽水,仿佛真的只是随手给他一杯。
“之前想着拿出来,但是做了汤就忘记了。”
川山凉子说着,给自己也倒上,举起杯子。
“要不要来干杯?”
他坐在那里,举着哗哗作响的汽水,橙黄色的灯光落在他发丝上,又在面上打上阴影,可是那双眼睛却盛着光,嘴角也是笑着的,像这是一件多么可以祝贺的事情。
明明只是一杯汽水,风见裕也这么想着,却举起杯子,没有碰上,而是停在一个安全距离,但是或许是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他也有些放松。
风见裕也也是很难得遇到这么安逸的时候,吃着热乎的饭菜
他自己并不会做饭,偶尔买了现成的热菜,却正巧赶上案子或者是工作,便会忙的马不停蹄,再停下来时,只能用微波炉热热饭菜。
更多的时候是凑合一口,泡面或者是速食,三明治之类的。
所以在知道川山凉子会做饭的时候,他是完全将降谷零曾经和他说的话扔在了脑后,直到降谷先生的同期将这件事点出来。
“这个是怎么做的川山?”
风见裕也看过去,名为伊达航的男人指着一盘菜问着,他刚刚也尝了那个味道,的确是比饭馆里做的好吃,但是碍于关系没敢问,见川山凉子似乎并不介意,竖起耳朵。
“这个啊…”川山凉子拖着长音,卖着关子,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是有秘方的。”
伊达航:?
川山凉子不知道在座的几个人在想什么,但他是忽然回想起没有毕业之前,他和景光一起做饭的时候,景光的三明治总是做的比他好吃,虽然景光说他做的也很好吃。
但是味道是真的不一样。
【“因为有秘方,”蓝眼睛的人凑过来,川山凉子微微侧头就能看到他垂下的睫毛,他的声音有些低,又似乎在笑,“秘方是”】
是爱。
川山凉子勾起笑,连带眉眼都笑了起来,他当然相信诸伏景光的话,因为那话语里,不只有开心,还有怀念。
怀念什么呢。
“是爱哦。”
怀念过去,怀念那些属于他们和家人一起的时候。
川山凉子想起他曾经站在妈妈身边,扒着桌子垫脚看母亲做着饭团,当时只觉得饭团很好玩,学着母亲的样子,照猫画虎的捏出一个,只是弄得手上脸上都是毕竟没有哪个小孩能忍住手上有吃的这件事。
“啊,很有道理…”
伊达航说着,点点头,川山凉子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起了娜塔莉,心下叹了口气,不禁希望快点到明年,这样他就可以吃到喜糖了。
想着,忽然感觉到风见裕也的情绪,似乎是有些…
“风见?”怎么突然石化了!
“啊,川山前辈,”风见裕也从刚刚听到食谱秘方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很像知道,“如果只是想吃饱也必须有爱吗。”
川山凉子:?
“啊…?”
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白痴问题的风见裕也面色严肃的扶了扶眼睛,但在场的几个人都很敏锐,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川山唇角勾起一丝压抑的笑:“想吃饱的话不用,而且,谁说没有爱做的东西就难吃的。”
“…咳。”
川山凉子看过去,松田阵平一脸平淡地吃着饭,而他身旁的萩原研二却抿着嘴,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研二,辛苦了呢。川山凉子移开目光,不用猜都知道刚刚研二肯定是被阵踩了一脚,毕竟那句话提到了松田阵平的痛处。
指那次在川山凉子家,几个人做
三明治,某人的三明治尤为难吃的事。
晚饭结束,四人的密谈肯定是少不了的。
虽然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事,但松田阵平的记忆力还没不好到吃了顿饭就忘记那个时候他发现川山凉子不对劲的事。
“江村,谢了。”他故意这么在川山凉子能看到的角度朝着江村圆说了一句,然后沉着脸走到萩原研二旁边。
“小阵平?”
“我怀疑凉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松田阵平看出萩原研二的想法,摇摇头,“不是工作上的,是他的左…肩膀?又或是手臂。”
“…估计是肩膀吧。”
“我也这么觉得,”松田阵平点点头,站到角落对川山凉子招了招手,见他走过来同一旁的幼驯染推测,“不过估计他不会承认,但也足够让这家伙好好重视起来了。”
川山凉子面上没什么,却提心吊胆的。
“怎么了,阵?”
“江村已经告诉我们了,是肩膀吧,凉。”
还没发现!川山凉子松了口气,幸好今天来之前他和江村做了个约定。
“…之前的确有问题,但是现在已经好了。”
既然被“拆穿”了,川山凉子接下来自然不会再瞒着他们,但看他们的神情就一个自己的话已经没了任何可信度,干脆耍赖一般地坐到地上,一副你们不信我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三个人被他的样子弄得“半信半疑”,但松田阵平这下是真的确定他有问题了,萩原研二为了配合他的“演出”还上前闻了闻,确定没有药味才退后如果不是在别人家,他们就要扒衣服检查了。
“怎么搞得我像负心汉一样…”川山凉子不知道几个人的危险想法嘟囔着,见松田阵平看过来立马闭嘴。
不过,幸好药味散了,而且自己的演技更上一层,不然肯定会被狠批的。
在被伊达哥他们彻底发现之前,绝对!绝对!要养好肩膀!
不然…肯定会让他们担心的,川山凉子站起身,扒在门口看了眼与松田阵平几人交谈的江村圆,wink了一下。
也感谢江村没有告密!接下来他一定好好听话!
江村圆余光一瞥,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的想法,有些无奈。
前辈,你最好是,不然,他手里可是有很多把柄的,例如不好好睡觉,不好好吃饭,肩膀受伤,甚至在前不久的一个任务里,遇到了狙击,等等。
川山凉子突然恶寒:噫惹!
“川山,走了!”
“来了!”听到伊达航喊自己,川山凉子站直,啪嗒啪嗒跑到门口,路过江村圆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离开。
留下江村圆站在玄关,他的手放进口袋里,摸出刚刚川山凉子放进去的糖,笑了笑。
幼稚的前辈,就当做是报酬了。
今晚月光很好。
风见裕也已经开车离开了,车停的远,所以川山凉子便和萩原研二他们三个人慢悠悠地溜达着。
上次他们这样一起走在路上还是…
是什么时候呢。川山凉子疑惑地歪歪脑袋,好像是很久之前了,在他进公安后,几个人就很少在外面聚了,不,好像是没有过。
“我们上次这么一起走还是毕业前一天吧,”伊达航勾上松田阵平的肩膀,叹了口气,“萩原和松田还能经常见一面,我要是忙起来也不见人影。”
知道伊达航是在帮他开脱,川山凉子嘿嘿一笑,想学着伊达航的模样去勾萩原研二的肩膀,但是勾了半天,却发现怎么样都像自己腿受伤了挂在朋友身上一样,干脆放弃。
慢悠悠地走在萩原研二的身边,试图用追赶那双特地放慢速度的大长腿。
“研二。”
路过又一盏路灯时,川山凉子忽然停下了,他脸上还带着刚才的笑,冷白色的月光与路灯交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如果研二一开始没有梦到我的话,会叫我什么啊?”
有些迷茫于川山凉子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但萩原研二还是认真思考了几秒这个问题,抬手安慰似的,却又像是在拍醒他一样,摸了摸小卷毛的头发。
“有可能,会叫川山吧。”
萩原研二没有说完,解释道:“因为如果我们不认识的话,凉子肯定会变得很拘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