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氏为尾神、真名已不可考据,因而有了【尾神婆】这一代号,凭借着一手特殊的通灵之术,在岛国的诅咒师群体中也是相当有名气的。
而她通灵之术的特殊性,体现在这一术式的上限取决于被通灵者实力的上限,在有着合适材料的情况下尾神婆甚至可以通灵出传说中的特级咒术师。
这样强悍的术式自然也是有着其特殊的限制,通灵材料的难得啦、通灵所采用的活人祭品必须是和尾神婆有着感情羁绊的“亲人”啦……以及、作为施术者主体的尾神婆自身的脆弱性。
此时,恰恰便是如此。
看着跟在“孙女”身后走进家中的黑发青年,尾神婆的瞳孔在惊惧之下猛然收缩,那日目睹传说中六眼摧枯拉朽般干掉十数位诅咒师的画面再度浮现于她的脑海中。
在五条悟诞生之前,他们作为能力远超常人的诅咒师,享受着的是何等的自由?
但那位白发的神子啊,自出生起便注定要站在咒术界的顶点,成为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阴影。
六眼的降生,打破了咒术师与咒灵实力的平衡,打破了诅咒师和咒术师们心照不宣的共识,彻底碾碎了诅咒师们的“自由”。因而,在有了那一个亿的悬赏后,诅咒师们心照不宣地选择联合,只为将那位尚且稚嫩的神之子抹杀在幼年之时。
然而,那是何等的不讲道理的强悍?
即便已经过去一周,一想到那日年仅十岁的六眼抹杀围剿他的诅咒师的场面,尾神婆都会心底发寒,而且她很确信,六眼离开前,向着她和另一位诅咒师藏身的高架天桥所望的那一眼,绝对不是偶然。
被发现了,下一个、下一个将要被杀死的人会是我吗?
尾神婆和同伴惴惴不安,同伴选择当即离开奈良,前往遥远的北海道暂避风头,而尾神婆却比他更加悲观。
凭借着五条家的实力,即便是逃到国外,也一定会被抓住的吧?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与其留下可疑的交通纪录被官方的人追踪,倒不如赌一把,就在这奈良隐藏下来,这里毕竟是禅院家的地盘,五条悟不会在此地逗留太久。
而事实证明尾神婆的决定是对的,除了半夜时分总会被那日恐怖血腥的一幕惊醒以外,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然后,在第九日的清晨,尾神婆在自己那个蠢得要死的孙女身后,见到了一张高频率出现在自己午夜噩梦中的面庞。
——那日跟在五条悟身后的禅院家青年。
认出青年的身份,尾神婆顾不上尾神江奈这个有着特殊体质的上好祭品,以极其不符合她年龄的敏捷身手向着客厅的窗户狂奔而去。
“唉——婆婆?”
尾神江奈也被尾神婆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下一刻,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背着画板的女孩脑子一昏,直挺挺地倒在了门口的玄关处。
特地花费了“奇迹”换来的诅咒师情报,真司怎么可能任由她跑掉呢?
从他踏入房间和尾神婆的第一个对视起,陷阱便已经设下。
眼看尾神婆已经直接破开客厅窗户的玻璃,翻越后院的围墙逃走,禅院真司慢悠悠地踏入这处布置得相当温馨的独居式二层住宅,走到窗前拉开了用于遮光的深色窗帘,迎入春日的阳光将客厅照亮。
阳光流淌进他的眸子,意识到此地不用再隐藏自己颇为独特的异色瞳孔,真司眨眨眼睛,取下褐色的美瞳,露出一双旋转着二轮勾玉的血红瞳孔。
写轮眼幻术,用过的都说好!
【哦哦哦哦!尾神这个姓氏,加上这个诅咒师的外形,是尾神婆哎!!那个涉谷战的圆梦大师!】
【哇哦,这么早就遇到了涉谷战才出现的诅咒师吗?刺激啊,真司也是要对尾神婆做什么?抓了她换取赏金吗?】
【呵呵,上面的你太天真了吧,我赌十个五条悟单人流麻,诅咒师们就是真司的下一个背刺对象,而尾神婆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哇咔咔,是写轮眼,我大■■■家族的写轮眼果然强悍,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就业广泛!】
【这个眼睛!我刚刚还在想真司为啥放任尾神婆逃走,原来是在进门的瞬间就对尾神婆释放了幻术呀,啧,装得一手好逼(肯定.jpg),不过还是很帅的!】
【话说,你们都不觉得奇怪了,真司获得写轮眼才不到一周吧,就能这么熟练地使用幻术……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那种事情不重要啦,三天掌握结界术这种事情还不够让你们对这个家伙的学习能力有所了解吗?比起这个,我倒是对尾神江奈更有兴趣,小姐姐邀请真司来自己家的时候,反应好可爱啊~】
【这么可爱的小姐姐,禅院真司你就让人家晕倒在冰冷冷的玄关地面上?真有你的。】
反客为主坐在尾神宅客厅的沙发上,真司一边细细感受着留有自己咒力标记的尾神婆在幻术影响下的逃跑轨迹,一边半眯着眼对弹幕上的信息进行筛选。
涉谷战?看样子似乎是将来会发生在涉谷地战斗呢,根据尾神婆毫不犹豫选择逃跑的反应来看,在经历了九日前五条悟对诅咒师们碾压式的屠杀之后,她已经被五条悟吓破了胆……能让她主动参与一场具有一定规模的战斗,只能是在五条悟因为某种原因被限制了活动之后吧。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能够禁锢五条悟的东西吗?
好想要!
推断出这一信息,本想用幻术欺骗尾神婆围着尾神宅蛙跳个百十来圈,消磨消磨这位资深诅咒师精力的禅院真司不打算在她身上浪费过多时间了。
命令下达,以写轮眼为媒介释放的幻境当即被改变,约莫三分钟后,满头银发的干瘦老者一脸轻松得意重返了尾神宅,小跑跨过玄关处的尾神江奈,停在禅院真司的身前。
“那家伙应该是禅院家的新人,呼、呼,还好五条悟没一起来,可惜江奈那好材料……奈良是不能待了……接下来去二郎他们那里吧……”
尾神婆气喘吁吁,后怕地拍拍胸口,额头也泛出极度惊恐下产生的虚汗,在她的意识中,她已经远远地逃离了尾神宅,准备取出藏在另一个地方的应急资金逃去别的城市。
就在这时,脑子中仿佛有浓厚的雾气被擦去,眼前的地铁站、人群和取票装置纷纷化为虚无,呈现在她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熟悉,坐在自家沙发上的青年更是长着一张她化成灰也不会忘记的面庞。
如果说,在这一刻之前,尾神婆对眼前青年的恐惧更多的来自于他是和六眼神子同行之人,那么在经历过这一糟儿了以后,尾神婆对他本人的惊惧同样达到了顶峰。
明明上一刻已经确信自己逃出生天,可是下一秒才发现自己原来早就被牢牢地束缚在捕食者的囚笼之中,那些自由、那些得意、那些劫后余生的喜悦……都不过是敌人出于恶趣味给予可怜猎物的恩赐罢了。
这种狡猾的恶劣,和六眼冷漠的平静一样,都叫尾神婆在精神上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更叫她无力崩溃的是,即便是意识清醒了,身体之中仿佛有什么阴冷之物游走,将她的意识与肉体隔离开来,肉体不再是承载她灵魂的容器,而是禁锢精神的囚笼。
似乎是看出了尾神婆的不知所措,一向尊老爱幼的真司贴心的解释道:“放心吧,只是一些结界术运用上的小花招而已,唔……也不算是小花招吧,最起码整个咒术界我还没有见到其他人使用,不过原理很简单哦,只不过是对[帐]的小小变动而已。”
说到这儿,倚靠在沙发上的青年姿态依旧慵懒,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像是一个隐晦炫耀自己崽崽考了好成绩的新手爸爸,语气中满满都是欣慰和骄傲:“毕竟[帐]已经是非常成熟的术式了,我就在想啊,如果能将只需要一点点咒力就能发动的帐,在敌人的身体中张开会怎么样呢?单向通行只进不出的排它特质和能欺骗五感感知的功能在人体中生效的话会出现怎样叫人惊喜的结果呢?”
说到最后,青年终于是稍微坐直身体,双手合拢放在翘起的膝盖上,微微歪头,语气诚恳:“恭喜你,尾神女士,你是第一个尝试者,验证了活下来的可能性。”
将[帐]在人体之内张开??!
虽然深知咒术师都是疯子,可是疯子与疯子之间也是有着极大的差距的。尾神婆的行事作风或许在普通人看来邪恶残忍又神经,可当她发现眼前青年是在真情实意的对她的幸存表示祝贺和感激时,还是忍不住从心底泛起巨大的不可名状的寒意。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沙哑的苍老声音断断续续从她口中传出,尾神婆的眼神已然变成了一潭死水,不再泛起任何波澜。
“我吗?”听到这话,青年那副似乎永远平静的眸子仿佛是被某种炽热的火焰点燃,他兴致勃勃,情绪变得激昂而热情,以一种让尾神婆感到毛骨悚然的诚恳之意向她发出邀请:“我为让你成为我的同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