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少年没有开口说话, 他像是没听到一般,把玩着手上的一把小刀。
刚刚就是这把小刀割破了安诺的手。
现在上面还留着血的味道。
寻常人闻起来,大概只会觉得有股血腥味, 这股味道落在他鼻子里, 便多添了一股甜腻的滋味。
不知道诞生他的背景故事是什么, 想来大概会和一些甜腻腻的东西有关。
在来传话的人冷汗都要滴下来的时候, 沈厌终于像是欣赏够了,将那把小刀当做飞镖一样丢出去。
小刀插入了水泥墙面,直挺挺横着。
“玩游戏......”沈厌呢喃了一遍。
...
不等安诺单机多玩一会游戏, 西装男就又在他旁边发出了怪声音。
像是一条濒死的鱼,被丢在岸边用尽全力想给自己翻个面。
安诺关掉了手机:“你想要什么?”
西装男终于明白,和他关在一起的这个漂亮青年, 并不是什么无害的金丝雀。
他很冷静,见了那么多血没有害怕,对自己这幅惨状不会有多余的同情心。
就算他再怎么摆出苦苦哀求的样子也没用,难道他真的要死了。
就怎么窝囊的死在这处无人知晓的地方,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听到安诺终于又回应他了, 他心里浮现出一股巨大的求生意志, 他不再浪费口舌说没意义的求救, 而是拿出了自己的筹码:“你肯定也想离开这里对不对?”
“我知道这里这里的主谋是谁。”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看气息都要没了。
安诺以为他知道关于那个独眼男人和沈厌的信息,他耐心的等西装男将气喘顺了才又问道:“是谁?”
西装男死死抓住安诺的衣袖:“是船长!是他把他抓到这里的!!”
安诺眼底顿时闪过失望。
看来西装男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所以独眼和沈厌也没有在他面前露过面。
他那天是被船长带走的, 就以为船长是主谋了。
真正的主谋是不会随便出现在人前的, 他只是个在手底下做事的。
但是能被他误会, 至少说明船长是哪里特殊的。
想到这里,安诺的眼睛顿时一亮。
他反应过来, 反握住西装男的手:“你是说把你带到这里的是船长?你看清楚他怎么带你过来的吗?”
西装男仿佛要把肺咳出来,眼底浮现回忆和恐惧交杂的神色:“他的手上突然发出奇怪的光,然后朝空气撕开咳咳咳,就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缝。”
“我们现在在哪里?”安诺继续问。
“不、不知道。”
这个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安诺有些失望。
不过至少从他的描述能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就是想要了解这个空间的规则,突破口就是船长。
西装男内心阴暗,他以为安诺打算欺骗自己继续见死不救,几乎是咬着牙说话:“你不能不管我。”
安诺伸出手,表情平静地一根根把他攥着自己的手指掰开。
西装男没想到他这幅小身板力气居然那么大,愣住了。
安诺:“我会帮你的。”
只是能不能活下来,跟他没关系。
他起身用力敲了敲墙:“我要死了!来个人吧。”
说实话绝对不会有人来管西装男,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能用他自己作为诱饵。
这些人也不会在意他一个小主播的死活,但是独眼后续还想折磨他,沈厌也说了要他活着,那这些人就不敢无视。
安诺又连续喊了一分钟,声音越来越低。
外面看守的人怕真的出了事,还是打开了暗格:“什么事?”
安诺透过那个小暗格看向他:“里面的那个人要杀我,你们不能把我们关在一起。”
他表情有些怯生生,看起来可怜巴巴。
放在以前,这么生动的表情他是学不会的。
不过自从跟贺长殊撒了两次娇以后,这个技能无师自通了。
外面的人冷酷无情:“我没有权限转移你们。”
安诺:“哦,那他又要杀了我怎么办?”
“他受了重伤,杀不死你。”
借着他的视线盲区,安诺偷偷在底下掐自己。
他没使多少力气,过于娇嫩的皮肤就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他赶紧举起手,把上面青紫的痕迹给他看:“他真的要杀我。”
虽然在撒谎,但是他的表情十分真诚。
对着这样乖巧无害的一张脸,很难有人会起疑心。
给他展示了一下伤口后,安诺又收了回去。
他怕自己速度不够快,上面的伤就要痊愈了。
那个人稍微有点信了,他刚刚把安诺送进来的时候,他身上确实是完好无损的。
里面的人是个大主播,能在暗网当上大主播的,都不是善茬。
奄奄一息还想着杀人也是正常的。
他思考再三后:“你想怎么样?”
安诺:“把他送走吧。”
“不行。”
安诺:“那就把我们分开。”
果不其然又是一声拒绝。
事不过三原则,安诺知道前两个要求他都不会答应,这才说出了自己真正的诉求:“那你给我一点药,我不能现在就出事。”
那个人不耐烦:“就那一点伤哪有可能死人。”
说是这么说着,他还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管药,从暗格里丢给安诺。
“不许再吵了。”
暗格又被关上了。
安诺拿着那管药,挤在了西装男那些看起来严重的外伤上。
他把一整管的药都挤了,然后就没再管。
已经尽力了。
他自己都还是阶下囚呢。
安诺撑着脸刚想叹气,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刚刚给他药的人声音响起:“站长......”
他还想靠过去仔细听的时候,囚牢的墙就被打开了。
有些刺目的光打入进来。
独眼身后跟了几个人,其中就包括他们刚刚讨论的船长。
独眼走进来,身后的人立马将安诺抓住,双手扣到背后。
倒在地上的西装男也顺便被一起抓了起来。
西装男以为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疯狂大叫:“别杀我!我已经承认人是我杀的了!!”
他还不知道那艘奢侈糜烂的轮船上已经彻底沦为新的人间炼狱。
独眼原本无视他,谁知道他太吵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拿来杀鸡儆猴刚好。
一个眼神,抓住西装男的人立马勒住了他的脖子,抓着他去一盆水面前。
然后用力按下。
咕噜噜咕噜噜......
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呛水声传来。
然后他又被抓住头发拎起来,刚喘不到两秒,又被按下去。
想开口求饶,嗓子瞬间被水淹没。
来回几下后,一股尿骚味突然在这个房间里弥漫开——他居然被吓尿了。
抓住他的人面无表情,继续残忍对待他。
独眼却嫌恶皱眉:“没用的东西,杀了吧。”
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那西装男的脖子被人捏住一歪,就彻底没了声息。
尸体上面是湿着的,下面也是。
独眼满意地
收回视线,他以为这样安诺就会感到害怕了,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十分淡然。
好像刚刚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条生命逝去。
这样的反应,正中了他的下怀。
独眼兴奋颤抖:“把他抓过来。”
安诺被押着到他面前。
独眼拿出一根针管:“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是不是收容所的人派你过来的?”
安诺:“不是。”
收容所是灰色地带,既不伤害人类也不会陷害自己的同类是他们的原则。
尽管现在激进党众多,至少有那个所长的威压在,还没有人破坏这些规矩。
所以他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对收容所那么在意。
独眼冷笑:“等我把你的眼睛戳了,看你还会不会嘴硬。”
尽管听起来就很痛,安诺依旧不卑不亢:“为什么是眼睛?你想让我变得和你一样吗?”
他甚至有些讥讽。
激怒他不会有好处,但是可以拖延时间。
站长过来处理他,那贺长殊那边也许就轻松了。
他的这句话无疑戳中了独眼内心深处的伤疤,他重重扬起手一巴掌甩在了安诺脸上。
他的右脸立马迅速发肿,耳朵里也一阵嗡鸣。
嘴巴好像裂开了一点,有血腥味传来。
安诺眨了眨眼,勉强让视线重新聚焦。
独眼放下了针管:“看来我需要先把你舌头给拔了。”
他直接用手指伸入安诺嘴里,想把里面的舌头拉出来。
安诺直接用力一咬。
有了前面咬住李三金的经验,他这次更加凶狠,呜咽了一声后咬紧不放。
“草!”独眼怒骂,“掰开他的嘴!”
船长过来帮忙,刚要碰到安诺的嘴,他就自己松开了。
像吐什么脏东西一样呸呸呸的吐出来。
独眼气得失去理智,一只手握住那个血牙印,最有力的腿踹在了安诺身上。
身后的人将安诺松开,安诺摔在地上只能先护住柔软的腹部。
“会有人来救我的。”他故意大声说这句话。
势必要激他。
独眼没把他放眼里,所以很轻易就中了他的激将法:“你指望谁来找到你?”
“这艘船就这么大,肯定会有人找到我的!”
独眼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船?你以为我们还在船上吗?”
“放心吧,谁都不会找到这里的,哪怕是翻遍整个地球都不会找到这里的。”
为什么这么自信。
安诺感到头痛。
难道这里是异空间?
类似于平行时空。
独眼拿了个剪刀,他这回聪明了,让别人去掰开他的嘴。
船长提醒:“站长,如果把舌头剪了就不能说话了。”
审问一个不能说话的人,那就是纯粹的折磨。
独眼:“他又不是人类,舌头断了也是能长回来的。”
尖锐的剪刀伸到了青年嘴里,强硬撬开了牙关。
冷冰冰的剪刀碰到了里面软肉,粗暴的在嘴角和内壁留下细碎伤口。
安诺眼睛湿润润的,是他的生理反应。
他说得没错,自己的舌头就算被剪掉了也会重新长回来。
一条舌头换到一个信息,并不亏。
至少他知道这个地方并不是和收容所一样,藏在人类社会之中伪装成普通建筑。
他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收集更多情报好用自己的异能进行脱离,完全看不出舌头要被剪掉的恐惧。
就在独眼手上动作要用力的那一刻,有声音再次传来。
“站长!不好了!”
独眼暴躁极了:“什么事?”
“轮船那边出事了,有人提前把灾祸挖出来了!!”
“什么!?”独眼一听,直接把剪刀扔向那个人,不可置信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灾祸?
安诺一脸茫然看着他们。
“谁干的?”独眼几乎要发狂,喘着粗气。
“好、好像是我们的特,那个王总。”
捕捉到关键字的安诺眼睛一点点瞪圆。
是监护人!
独眼:“他妈的!走啊!”
他扯起一旁人拿着的外套披上,快速离开了这里。
最后留下来的人面面相觑:“他怎么办?”
船长看了他一眼:“把他一起带上吧。”
那位王总气质出众,而安诺更是一眼能让人惊艳的存在。
他深深记得这个小主播之前就爬床成功了。
带过去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稀里糊涂的,安诺被带着往外走,跟上了独眼。
他心脏跳得有些快。
虽然是误打误撞,不过贺长殊又救了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