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陈岱川和他自己,李从一的生日宴会,也才七个人,让康桥一身热情无处发挥,七个人随便找个地儿吃顿饭得了,需要安排啥。
其实李从一还喊了周艺和曹春兰的,周艺在外地拍戏回不来,但在微信上给李从一发了个大红包,李从一心满意足。
曹春兰说她年纪大了,就不来凑年轻人的热闹,又给李从一发了个大红包。
李从一激动得差点就把邀请消息群发了。
康桥和他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率先抵达酒店包间,其他人在陆续赶来的路上。
周嘉茂看着精致但很小的包间,毫不掩饰地哈哈嘲讽:“从一,你人缘不行啊。”
李从一报以嚣张冷笑:“哼,你懂什么,朋友贵精不贵多。”
“这也是。”周嘉茂摩挲下巴,“有我这样的朋友,夫复何求呢。”
李从一继续嚣张冷笑:“我有个压轴的,来了能抵一个军团,你顶多算这个。”李从一比了个小拇指的一小节。
周嘉茂不服气了:“谁啊?”
李从一神秘兮兮:“你就等着吧。”
不一会儿,何加来了。
这里都是娱乐圈的前辈,何加跟个乖巧的小学生一样挨个鞠躬打招呼,幸好还有个赵诗影在这儿比较熟悉,没让何加感到太拘束。
又过了两分钟,何加就彻底没有拘束了,周嘉茂丝毫没有前辈的架子,闹起来隐约还让何加生出了一种“唉,这孩子”的无奈感。
邰行过了会也到了。
李从一把他介绍给大家。
周嘉茂兴奋地过去握手:“你就是和从一炒CP的邰行啊,久仰久仰!”语气满是羡慕。
邰行一边眉毛为难地挑起来,他居然分不清这是真羡慕还是挖苦。
周嘉茂又很不爽了:“话说为什么你能和从一组CP,你哪点好啊?从一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我们还一起共患难过呢。”
邰行另一边眉毛也挑了起来,他听出来了,这是挑衅吧?
李从一:……
伤心事求不提,和他组CP很荣耀吗?
赵诗影搭话:“行李CP呢,多好听的名字,我差点也磕了。”
“行李多晦气啊,收拾行李就走人了。”周嘉茂极尽鄙视,“我要是和从一组个CP,叫什么呢,周李?茂从?茂一?好像都不太顺口啊……周一!对,周一这CP名多好听啊!”
周嘉茂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不停晃着李从一的肩膀,企图得到李从一的认可。
赵诗影还跟他争风吃醋上了:“那我和从一还能叫从影CP呢,一方面代表了我们的职业,一方面又有如影相从的涵义,一语双关,简直内核和外在并存!”
何加也被勾起一点好玩的心思:“还有我,还有我,我和从一哥是加一CP!加一哦。”
周嘉茂被启发:“我也有嘉一呢!”
何加说:“你那个嘉没我的加好。”
“算了,加一给你吧。我有周一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有谁能来一战?”周嘉茂得意洋洋地宣战,嚣张的嘴脸很是让人想揍一顿。
赵诗影挑刺儿:“你不知道周一让人很不爽的吗?广大劳动人民最讨厌周一了。”
邰行嘴角抽搐,悄悄地给李从一递了个眼色:你朋友都这样?
李从一没脸见人了,他去拉康桥,让康桥管管。
结果看到康桥在那独自嘟囔,凑过去仔细一听:“康从?康一?桥从?桥一?怎么都这么难听……”
李从一算是知道了,这从上梁开始就是歪的。
包间门又一次被推开,总算中止了这场让李从一瑟瑟发抖的组CP大战。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好听低沉且存在感很强的男音:“抱歉,我来迟了。”
在座六人立即齐齐朝门那边看过去。
就像是被安装上统一程序一般,那六张本来神情各异的面孔,突然整齐划一起来,先是瞪大眼睛,接着张大嘴巴,神情茫然,眼神惊恐,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念头:这是走错包间了?
包括早有准备的李从一。
李从一知道陈岱川快到了,但他不知道的是,陈岱川还顺道去弄了个发型啊。
陈岱川终于不再是锃亮黑顺的大背头,前额梳了个看似随意松软实则精心侍弄过的二八分,较多的左边头发弄出了些许弧度,让整齐的发尾恰好落在眉梢与左耳之间,有点像莱昂纳多在《泰坦尼克号》里的造型。
穿的是黑色的低领羊毛针织衫,外罩一件敞开的长款银灰色羽绒服,搭深蓝牛仔裤、黑色长靴,简约大气,一下子至少年轻了十岁。
李从一甚至觉得在灯光下,隐约能看到发色中有不明显的亚麻棕低调染色效果,是他眼花吧?
不过这个样子的陈岱川,没有攻击性,更没有上位者的威严,温和得还真是叫人挪不开眼。
陈岱川在大家见鬼的表情下走了进来,有力地反驳了他们走错包间的猜测。
“你们好。”陈岱川首先打招呼。
“陈,陈董……?”康桥结巴地说。
陈岱川笑:“今晚我是李从一的朋友,不是公司董事长。”
众人齐刷刷又看向恍惚的李从一,李从一才忽然回神,连本来准备好的炫耀都忘了,磕磕绊绊地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陈岱川。”
众人:……这需要你介绍吗?
李从一咬舌头,重新整理说辞:“大家都看到了,陈岱川就是我说过的最后一位好朋友,和你们一样的好。你们也不用管他,今天我才是主角嘛,大家该吃吃该喝喝。”
众人内心汹涌澎拜,表情细微谨慎:“哦。”
李从一咳嗽,怎么感觉气氛还是有点不对劲呢。
康桥觉得自己作为生日宴会的策划人,同时又是经纪人,要肩负起上达董事长下通艺人的桥梁作用,更有活跃气氛的职责,于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但最终没敢问陈岱川,转而看向李从一,“从一啊,你和陈董是怎么交好的?”
李从一本来是要正经回答的,但一想气氛太僵硬,需要调剂,顺便打破陈岱川在他们心中的固有形象,就说道:“说来你们别不信,我们前世就认识了。”
陈岱川附和:“是这样。”
康桥:……
其余众人:……
想笑,但不敢。想闹,可是腿软。
最后只有李从一干笑了好几声,然后无比尴尬地发现这个残忍的事实,一秒收回笑容,顿时更尴尬了。
李从一求救地看向邰行:“我跟邰行说过的,我和陈岱川很早就认识了。”
邰行如在梦中地点点头:“大约两年多前吧,从一说他写了个剧本,卖给平川了,和陈董亲自谈的。但我不知道,从一你和陈董关系这么好了……”
李从一立即接道:“这是一种才华上的惺惺相惜。我们主要是谈谈历史,聊聊未来,一来二去,就觉得对方是不可多得的知己,高山流水遇知音啊。我和陈岱川的关系,是摒弃物质与阶层的,是脱离低级趣味的,是高尚而纯粹的!”
邰行:……
其余众人:……
陈岱川觉得他应该要说些什么,于是轻轻咳了一声,结果收来的却是一堆严肃、紧张、认真、乖巧的脸。在公司,一旦他要说什么,底下那些员工也是这个反应。
陈岱川在心里无奈叹气,看来他就算把自己打扮成更平易近人、接地气的样子,还是和李从一的朋友们有着轻易跨不过去的隔膜。
两个服务生正好进来送菜,陈岱川也就暂时不说了。
其他人哪敢在陈董没发话之前就随意开口,一个个紧闭着嘴。
暗流悄然涌动,在除开陈岱川以外的每个人,都分别两两交换了眼神,困惑、惊奇、惶恐、拘束,各种情绪纷至沓来,不一而足。
李从一欲哭无泪,早知道这群人胆子这么小,就不让陈岱川来了。
服务生有点纳闷,这桌不是生日宴会吗,他手上还端着生日蛋糕呢,没弄错啊,怎么气氛诡异得像是被老板训话呢。
连带着他准备好的生日贺词都不敢和客人说,和同伴相继上了菜之后,就快步退出。
李从一吸气呼气,必须要采取一定的手段了。
李从一快速抓了一点生日蛋糕上的奶油,然后抹在陈岱川脸上,哈哈大笑:“我过生日呢,你们这么严肃干什么?”
陈岱川错愕。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惊恐万状地瞪着李从一和陈岱川,生怕陈岱川下一秒就要翻脸不认人。
陈岱川愣了一秒后却笑了,将脸上的奶油揩了下来,抹回到李从一脸上:“生日快乐。”
众人却瑟瑟发抖,都觉得这是陈岱川发火的前兆了。
周嘉茂认为自己有拯救周一CP的义务,主动出来转移话题:“那个,从一,今天你生日,虽然我准备了礼物,但那些都是物质的,不能代表我的心意,我决定给你唱一首生日歌——”
“闭嘴!”李从一、康桥、赵诗影三人脸色顿时大变,一起吼道。
坐他旁边的康桥更是上手去捂周嘉茂的嘴巴。
周嘉茂呜呜呜地挣扎。
坐他另外一边的赵诗影急忙摁住他的双手。
李从一指挥:“邰行,给我切块蛋糕!”
邰行不明所以,但还是手疾眼快地切了一块递给李从一。
李从一又递给赵诗影。
赵诗影接过,和康桥配合完美,康桥略一松手,周嘉茂下意识地张开嘴巴呼吸,赵诗影就抓住这个时机,粗暴地把蛋糕塞进周嘉茂嘴里。
世界安静了。
三人坐回椅子上,死里逃生般地呼气。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配合,可把大家都给惊呆了。
何加吓坏了:“你们这是?”
李从一悲痛地问:“你知道我曾经深陷吸毒门吗?”
何加点点头。
“就是被他唱出来的!”
何加害怕地一激灵。
但经过周嘉茂这一闹,宴席的气氛诡异地变活泼了。
周嘉茂吞下蛋糕后,委屈巴巴地诉苦,李从一三人怒目相视,大有敢唱歌就能就地绝交的气势,邰行和何加憋着笑去安慰周嘉茂。
好歹是热闹起来,重点不在陈岱川身上了。
虽然陈岱川还有点游离在外,但总算没影响到他们的欢乐。
宴会结束以后,大家都或多或少地喝了点酒。
康桥叫艺人助理过来把赵诗影和周嘉茂带回去,至于邰行和何加,李从一就叫代驾把他们都送了回去。
只剩下李从一和陈岱川了。
李从一累得不行,问:“我们怎么回去?”
“我叫了司机。”陈岱川说,接着又补充:“但我明天还得去公司,回不了别墅。别墅区太偏僻,估计代驾也不愿意去。要么我让司机送你回别墅,再让他把车开回来。要么,你跟我一起去天辰广场睡?”
李从一没什么犹豫地就说:“那我跟你去天辰广场吧,回别墅一来二去也得折腾好几个小时,这都快十一点了。而且我今天也是开车过来的,车不带回去,我明天都出不了门。”
陈岱川点点头,但又有些为难:“天辰广场没有客卧。”
“这有什么啊。”李从一笑嘻嘻地勾陈岱川的肩膀,“我们又不是没睡过一张床。”
两人一起上了陈岱川的车后排,司机往天辰广场开。
陈岱川忽然说:“抱歉。”
李从一奇怪地看他:“抱歉什么?”
“毁了你的生日宴会。”
李从一笑:“没啊,我看他们玩得挺开心。”
“我还没有没眼力劲到这种份上。”陈岱川的侧脸在车窗透进来的夜色里,显得轮廓生硬,似乎并不开心的样子。
李从一哎呀一声:“那是他们还不了解你,以为你像别的老板一样凶巴巴的,以后就好了,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你要相信,这依旧会成为他们参加过的最难忘的一次生日会。”
陈岱川失笑,这个安慰一点儿也没有让人感到安慰。
顿了顿,李从一又说:“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生日,就算不过也没有损失。”
“不在乎吗?”陈岱川说,“那生日礼物你还要吗?”
“要要要!”李从一忙点头,眼睛放光,“陈老板送的礼物,不在乎也不行。”
陈岱川从副驾驶位那拿过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礼盒袋,递给李从一。
“不会是现金吧,这么粗暴,我喜欢。”李从一激动地打开,没看到花花绿绿的纸币,是一叠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