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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8章 6C,严岸阔

飞行有迹 顺颂商祺 2674 2024-09-04 09:06:24

三个人聊到快十二点才散,出了商场,正好看到高耸入云的大厦上亮着景观灯,于是一路开车到外滩。

到处都挤满人,大家跟着灯光计时一起倒数。五,四,三,二。

念到“一”的时候,边迹手机连着震动了好几下。

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给他发来新年祝福,消息不断,但没有一条来自家人。

他低头一一回复完,抬头时,发现最美的电子烟花已经放完,聂杭他们也不知去了哪。

边迹站在桥上看了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在微信上跟乔远约好明天十点见,把手机收起来,朝回家的方向走,逆人流逛着,挤着,像被月亮挡住的大陆,在很热闹的光下有片孤独的影子。

边迹住在公司公寓,公寓面积只有四十平,每个角落都被布置得温馨。因为常年飞行不在家,边迹把厨房改成水培植物基地,让绿油油的叶子把灶台包围。

到家后,他看到乔远的消息。

乔远:[怎么走了?聂杭到处在找你。]边迹:[有点困,先回家啦,刚想跟你们打招呼呢。]困是困,但睡不可能睡得着。前两周忙着事故调查,没空想东想西,如今好容易闲下来,再加上乔远这件事一搅,睡眠质量就告急。

这晚他久违地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置身火海,被烈焰包围。在一片灼热中,身下突然出现一双冰凉的手,将他稳稳地托住。

醒来时,边迹发现全身都是汗。

其实他不是真的在抗拒去严岸阔的律所,他要是真不想,就不会当着朋友的面提这件事。他只是不确定,明天严岸阔还能不能记得自己。

如果不记得,那很好,他们两个都没必要尴尬;如果还记得,那更好——虽然说不出哪里好,但至少出门的动力足了不少。

次日,严岸阔推开律所的大门。

长腿迈进闸机的第二秒,前台的专线就已经进来,告诉他委托关系程序已经办好,问他什么时候方便确认。于是严岸阔在楼下签完字,来到所主任的办公室。

他从云南回来已经快两周,每天都处于脚不沾地的忙碌状态,今天是他这个月第一次跟主任见面,他敲门喊道:“周主任。”

周天瑞才四十出头,刚来恒天不久,虽然是空降,但跟各个合伙人相处都很顺畅。他抬头看到严岸阔,笑道:“刚回来?”

“嗯,从昆明直接去了趟南京,昨晚回来的。”严岸阔如实回答。

周天瑞扶了下眼镜,有点诧异地看着他。

严岸阔现在已经是恒天的资深合伙人,这种级别,做案子其实不必拼命。维护好客户关系,再接几个标的高的大案就足够。但严岸阔不是,他从不挑案子,标的再少也接。几个合伙人里,他出差的时间最长,团队下的精英律师也最多。很多人都不明白,严岸阔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手握这么多案源,还这么拼。

周天瑞对眼前这个人充满好奇,因此多关心了几句:“云南那个案子怎么讲?”

“判决还没下来,但对方的不利证据太多,胜诉应该问题不大。”严岸阔长话短说。

周天瑞问他庭辩情况如何,严岸阔说:“对方咬死不承认,质证的时候还怀疑证据的合规性,都被驳回了。”

周天瑞听完,赞许地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跟他讨论起后续工作安排。

跟领导开会总会多不少新任务,这次也不例外。严岸阔被派去对接新的顾问单位,他看了眼日历,苦笑道:“他们约了几点?我晚上六点的航班,怕赶不上。”

周天瑞听他说航班,问:“你又要出差?”

严岸阔说:“见个老客户,在英国。”

“你可真是劳模。”周天瑞说完,翻起助理做的时刻本,“顾问单位约的是十点,你照常出差吧,能赶上。”

严岸阔想着见面前先看看材料,所以没在办公室耽误,要来定位后,急匆匆地去坐车。

走前他路过前台,叮嘱道:“我现在去趟闵行,如果有案源来找,通知我。”

前台笑着说:“好的,严par放心。”

上海今天阳光好,晴空万里,但紫外线不算很强。

边迹被从窗帘里透出来的光叫醒,慢吞吞地起来点了个早餐外卖。他干这行时间久,练就了能够违背生物钟迅速入睡和起床的本领。

出门前他本来准备穿冲锋衣,临开车又跑回去换了身长风衣,磨蹭到九点多,路过穿衣镜,觉得头发不对,折返抓了两下造型,这才急匆匆下楼。

乔远在路口等他,看到他时愣了下:“今天怎么打扮这么好看?”

边迹装傻:“昨天不也这么穿?”

“昨天显嫩。”乔远如实道,“今天显帅。”

边迹被夸得飘飘然,让乔远把安全带系好,放着轻音乐往市里开。

路上边迹没闲着,一会在介绍第一商店的特产,一会又说国际饭店蝴蝶酥难排,没多久就到了BFC。

目的地就在附近,临着几百米就能看见硕大的律所广告牌。跟着电梯指引,边迹带乔远来到前台。

前台笑得很甜,问他们有无预约,找哪位律师。乔远一句话没说,回头看向边迹,后者犹豫着报了个名字。

“你们找严par?”前台思考了一会,“他刚出门,稍等,我核实一下。”

说完,她给楼上打电话,确认后,微笑着跟边迹道歉:“不好意思,他十五分钟前刚走,今天预计回不来。”

边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掉下来。他思考过以什么方式应对严岸阔忘记自己的尴尬,但没预设过根本见不到人的尴尬。即便是卡牌游戏也有点数耗尽的时候,边迹想,自己跟这位乘客可能确实缘分不多,且都消耗光在那场火灾里。

边迹觉得胃又有点难受,是因为早饭没吃,绝不是因为严岸阔。

前台见没人回答,追问道:“请问是哪位需要咨询?可以先留下联系方式和意图,我帮您转达。”

乔远还没说话,就被边迹推出去。边迹一副不肯露面的姿态,指着身边说:“留他的就好。”

前台一边记录,一边说严律最近案子很多,不一定什么时候在沪。如果有急事,她建议咨询其他在所里的律师。

边迹其实更推荐第二种方案,但乔远摆摆手说:“没关系,我先等严律师的电话。”

两个人无功而返,上车后明显兴致比来时低。

边迹上车系好安全带,“今晚我就不在国内了,有事你直接找聂杭。”

乔远闻言说:“没事,我自己就行。你心情不好吗?”

“没啊,”边迹奇怪他这么问,“怎么了?”

“感觉声调不对。”乔远把音乐拧大了点,“我还以为你不舒服。”

边迹想了想,“估计因为晚上又要飞了吧。”

乔远好奇:“紧张吗?”

“难说。”

乔远以为他还在火灾的阴影里,同为民航圈人很能感同身受,叹气道:“遇见飞行事故是很难受,再多的心理测评、诊疗都只是辅助,还是得靠自己走出来。”

边迹听着,不知所以地应着:“也许吧。”

到家后,边迹点了份外卖,打开音箱,光脚歪在沙发上吃饭。吃完心里还是很堵,连着失落两次确实不好受。这种情绪倒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针对“期待落空”这件事。

边迹觉得坏情绪都源自音乐,于是关掉播放软件,换好制服,草草收拾几件换洗衣物,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关门时,厨房绿植叶片上的露珠滴了下来。

边迹提前三个小时来到公司,给乘务组开准备会,再登机检查设备和确认飞行信息单。今天跟边迹搭班的有不少是熟面孔,但也有位没见过的空少。

那个人叫常清,第一次见边迹,觉得他气压有点低,紧张地偷偷问其他空姐:“乘务长脾气怎么样?”

空姐中有个和边迹搭班较多的,连连摆手说:“边哥超级nice的,又幽默又帅,谁有忙他都会帮!别担心!”

常清这才松口气,大胆跟他汇报工作:“哥,今天晚餐二百三十份,无特殊餐例。这是旅客名单。”

“行,辛苦!”边迹正在对照应急设备检查单,闻声接过信息表,边看边问,“诶?你今天第一次飞国际线?”常清点点头。

新乘务员要想从国内转国际,除了飞行时长积累足够外,还要经过业务培训、口语考试、模拟舱等一系列考核,再以国际航班实习乘务的身份飞3个检查航班,才能顺利升舱。常清才入职两年就能飞国际线,说明他为了凑飞行时长吃过不少苦。

边迹对此很能感同身受,因此多问了一句:“还习惯吧?”

常清赶忙说:“都挺好的,谢谢哥。”

“有事需要帮忙的告诉我。”边迹没什么感情地笑笑,继续挨个过名单。

突然,指着姓名的食指顿住。边迹先是几不可查地瞪大双眼,然后嘴角翘了下。

常清见他没动,问:“哥,名单有什么问题ⓢⓌ吗?”

边迹回过神,在对应的单子上签完名,点头示意:“没问题,清点餐例吧。”

“好。”

“辛苦。”

常清离开时,觉得乘务长的心情似乎变好了很多。他疑惑地看向那个被盯了很久的名字,发现上面写着:[座位号:6C][姓名:严岸阔]

【📢作者有话说】

坏消息:又错过了好消息:又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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