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听愣住的同时, 她身后的庞大队伍也跟着一激灵。
一部分员工并不认识眼前的青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要挡在汤听面前。
但已经来不及了。
女人清楚地知道, 他什么都看见了。
甚至可能留下了对她来说足够致命的证据, 一旦放到网上, 连锁反应可以让她在任何圈子都灰飞烟灭。
可现在也绝不能开口就是‘你直接提个价钱’，或者哄小孩式的‘都是误会呀宝宝’。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激烈地做内心抉择，瞬间从飞升的前夜回到万丈高空的钢丝绳上。
蒲煦昊吃完烤肠, 用纸巾擦了擦指尖，见她还不说话，笑了起来。
“姐姐，你是不是在收网？”他的声音很甜：“鱼钩扯得我嘴好疼哦。”
汤听示意身边的公关人员退后，快步向前, 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我们换个地方谈谈，这里不安全。”
蒲煦昊没动，抬眉道：“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听姐？”
汤听的表情一瞬放空。
她本人并不是她本人。
她的微信, 她的所有社交平台，她发的每一句语音和视频, 都不一定是她本人。
她只是承载整个团队的躯壳，现在科技与时俱进, 连AI语音都能模拟出足以媲美本人的腔调。
记得……说过什么？
她在娱乐圈里的至交都有二十几位, 男男女女, 前辈后辈，就如同无数个下注的股票一样。
她说过太多话了, 到底是哪一句？
青年缓缓靠近她，手中展开一张淡黄色的小纸条。
“我那天半睡半醒地时候, 你打电话过来，好像在哭。”
“你说有带资进组的后辈抢走了你苦苦准备的角色，你不甘心，可你已经竭尽全力了。”
“姐姐，我当时真想帮你做些什么。”
“我喜欢你的阳光笑容，我希望你的前途光明无限。”
“所以……我从六点排队到现在，只为了在法双寺为你求到这一枚上上签。”
她蓦然睁大双眼，在看清那几行字时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北帝灵签第三十六签鱼翻桃浪」
「鱼翻桃浪当三月，此时方喜变龙身。求官得位须前顶，百事无忧喜庆新。」
青年低下头，笑得自嘲。
“我没有娱乐圈的人脉，没有能支撑你的雄厚资本。”
“我想来想去，我好像在你的圈子里什么都不算。”
“但是……至少我是幸运的。”
“如果能把我的好运气都全部给你，如果我的祈愿能做到些什么……你的事业一定会变得更好。”
他的手轻轻一扬，上上签落入香炉的炽烈火焰里，顷刻间化作乌有。
汤听不受控制地扑过去想要挽救，尖声道：“不是这样的！！”
“不要——不要！！！”
她甚至想把十指伸进火焰里去挽救那抹灰烬，被身后的助理们用力拦下。
“姐！不至于！”
“那是火啊老板！！”
“您冷静！！您冷静！！”
汤听猛地转头看向蒲煦昊，满眼的泪终于落下来。
“我根本不知道，”她喃喃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会过来……”
“在冬夜里排队六个小时，才能抢到头香的位置。”青年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是没想到，我拿着上上签兴奋回头的时候，会看见这样的你。”
“姐，在这种时候，上上签和废纸便也没有区别了。”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汤听猝然痛哭道：“我准备了那么久，我下了戏还要给你打电话，我做了这么多事——你却把你的玉佩转手送给一个清洁工？！”
青年凝视着她：“因为我想把更好的送给你。”
她听到这句话，哭得更加失去理智，任凭身边的工作人员驱散围观的人，或者拿遮光板阻拦任何可能拍照的镜头。
“我不会在公开平台揭穿你，也不会再和你往来。”
青年停顿了片刻，又道：“你给我的备注，是蒲煦昊-九财貔貅，对吧。”
“其他的小明星也靠近过我，也有人直接和我说，我的命格非常能旺人。”
“在今天之前，我不信他们，我只想信你。”
汤听绝望地冲过去想要挽留。
“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听我解释，我们的关系——”
“我们没有关系了。”
青年抽身离开时，系统啧啧称奇：“杀人还要诛心？”
“杀人——还要诛心？？”
柯丁瞅了一眼监控里哭崩的某人，耸耸肩道：“这也算心理暗示了吧。”
“她的九财貔貅当着她的面把上上签烧成灰烬，有些事不顺利，她只会更加笃信，然后陷得更深。”
系统道：“说起来，这个签纸怎么来的？。”
“我给自己摇的。”柯丁笑起来：“临时让它当一下剧本道具。”
系统：“……！！”
“真是上上签啊！好兆头！恭喜你宝子！”
当天晚上，汤听发起高烧，许多后续的语音条都由AI语音及时顶位，好在没有人听出异常。
她的高温在药物的帮助下很快就退了，但整个人都变得恹恹无力，往日由诸多贵人滋养的神采被抽空大半。
柯丁并不想猜测这个人今后会怎么发展，是会重振旗鼓，还是会彻底心态崩毁。
他正准备对申相之做点什么，后者已经按捺不住，以更快速度出手了。
当时柯丁正在基地里上战术课，系统咦了一声。
“你家那位被姓申的找上了。”
“……？”
“他找姜医生干嘛，高价回收玉佩么？”
“大概有这个意思吧。”系统把画面转播到他的眼前。
借由锦鲤的气运，某位清洁工连跳几级，如今已经是OWL基地后勤部的主管了。
其中有多少奇妙的化学反应，谁都不知道。
一旦脱离了勤杂工的身份，往行政岗位上越走越高，命运的落点会几何级的变化。
大概是打听到了这些事，申相之请人牵线搭桥，又请这位内向腼腆的朋友一起吃饭。
“姜先生，幸会。”公子哥在酒席前落落大方地与姜熠握手：“你的故事我听过，特别励志。”
姜熠笑容谨慎，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
“多亏蒲先生照顾，我才能有今天。”
他眼神里的胆怯被申相之一眼看透，后者请各位陪宴的朋友都入座喝酒，和颜悦色地说出来意。
“蒲煦昊命格太高，他的贵气很重，你的八字压不住。”
“这些天，你身体有没有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家里也或多或少会出点事情吧？”
姜熠清楚，基地里他的水杯筷子都被动了手脚，表面仍有些惊慌。
“我……我没有仔细体会过，很重要吗？”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那块玉佩，你一拿到就可以彩票中头奖？”
贵公子索性开天窗说亮话，用筷子虚点席间几个含笑不语的陌生面孔。
“这位是盲派天师，这位是山里隐修多年的紫薇大师，还有这位……”
“姜先生，我们想高价买下你手里的这块玉，前提是你能对今晚的事保密。”
“有了这笔钱，你既可以安枕无忧地享受大半辈子的富足生活，也不会被过旺的命火压到身体出问题。”
姜熠不安地攥着桌布，低眉顺眼地看着地板，许久说：“这样不好吧。”
“毕竟是蒲先生送给我的贴身礼物，我不能随便卖钱。”
“我们并没有在和你商量。”申相之温和道：“你的员工档案我看过了，家里有生病的弟弟，父母常年在外务工，都没有任何保障，对吧。”
“如果你在有些事情上想不通，今后遇到的危险……恐怕会更多。”
姜熠猛然抬头，露出惊慌又恐惧的眼神：“你们！”
“把玉卖给我们，把保密合同签了。”申相之说：“今后你想去哪都行，你家里人的终身医疗我们负责。”
贵公子的眼神变得更加锋利，威胁人时有几分享受的意味。
“以你的背景，也没有说不的能力吧？”
话音未落，激昂的里拉琴声环绕整个包间！
其他神棍还莫名其妙的时候，申相之一听是这个印度音乐脸都绿了。
操！那人明明不在这里，怎么这个逼音乐还——
“——阿尅苦力猴呀猴奔！”
印度锦鲤王子猛然推门进来，姜熠立刻投以感激又感动的惊喜目光。
“一首《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送给现场的大家！”青年拎着音箱话筒单腿踩上椅子：“一起唱！猴呀！猴奔！”
申相之静静地坐在原地，人已经碎了。
-2-
神棍看见是蒲煦昊本人时都有几分惊讶，更多人因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搞得脑子嗡嗡，下意识伸手捂着耳朵。
青年管他三七二十一撩开嗓子就开始唱，因为根本不懂印度语也记不住歌词，全程属于跟着音乐瞎几把爽喊。
他在哪里，印度歌舞片就走到哪里！就是要随时随地跟着音乐狂舞！
一首土味嗨摇唱完，蒲煦昊自信甩头。
“唱的怎么样。”
其他观众很难挤出笑容。
“你……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咱们世界冠军吗！”
申相之单手理了下领带，无事发生般站起来。
“跟朋友吃个饭，早知道喊你一起了。”
姜熠躲在青年背后，怯生生道：“蒲先生，我没有跟他签合同，我不想卖你送我的礼物。”
柯丁：“他该收着点演，表演痕迹有点重了。”
系统：“笑死，这是什么反串。”
申相之面色不善。
“你最好不要乱说。”
“有什么事我们一五一十当众讲清楚，请你不要破坏我和蒲先生的关系。”
“说得好！”蒲煦昊反手把话筒递给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申相之猛地一愣，对着话筒下意识张口，说不出来。
是他假意营造暧昧氛围的模糊关系？
是他看似付出诸多的单向追求关系？
本来所有人都能正常说话，加上超强音箱和麦克风以后味儿立刻就变了。
……莫名其妙有天台告白的那个奇怪感觉。
申相之避开麦克风，熟稔地挽回气氛。
“大家吃个饭玩玩闹闹，咱们别闹得不开心。”
“煦昊，我给你点几个你喜欢的点心，这儿有好几个你的老粉丝，咱们合个影？”
蒲煦昊连眼睛都没眨，笑眯眯道：“你不愿意说是吧。”
他长腿一收，伸手卷音箱的连接线。
“行，我走了，微信互删吧。”
申相之眼神都变了：“你因为姜先生的事猜忌我？”
“蒲煦昊，我这几年怎么对你的，你不记得了吗？”
“我对你付出的比任何人都多，现在你相信他的那几句鬼话了？”
蒲煦昊把麦克风又递了回去。
“那你讲，你喜欢我吗。”
申相之面不改色：“我当然喜欢你，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蒲煦昊示意身后全程录像的助理对焦再清楚一点。
“是普通朋友的喜欢，还是要跟我一生一世长相厮守的喜欢？”
系统：“笑死，你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柯丁：“不客气，这是他应得的。”
申相之眉毛直跳，已经不敢看其他陪宴朋友的表情。
“这种时候，突然说这些……不太合适。”
蒲煦昊把话筒对准自己，掷地有声道：“你喜欢玩暧昧是吧？”
“又是玫瑰花海，又是无人机星海，又是没完没了的情书和明信片，你到底想干什么？”
“今天咱们把话说清楚，你要是矢口否认，我们现在直接互删好友，你送的那些玩意我全部二手卖掉。”
申相之厉声道：“你不要这个时候逼我！”
“不就是找姜先生吃个饭，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现在他必须把场子镇住，他必须控制住现场的每一个人。
不然就真的要完了，全都要完了！！
申相之心想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也根本没想到那个清洁工竟然有这么多花花肠子，还反咬一口借花献佛！
好啊，今天被你们两个当场算计了，以后老子一定要全部讨回来！！
按理说，正常人被这么一吼，基本都会老实很多。
再怎么叫嚣放肆，被更高的权势压制是迟早的事。
然而蒲煦昊不为所动，掏出手机，即刻就按出界面：“我现在删微信。”
“停停停停，”申相之急了：“麦克风给我，我现在表白。”
蒲煦昊像傲娇情人一样眯眼看他。
“真跟我表白？”
“本来就该跟你讲。”申相之努力挽回气氛：“是我脸皮薄，不好意思在这么多朋友面前说这些。”
大不了豁出去了。
他没得选，他现在只能豁出去了！
不就是表白吗，不就是公开出柜吗，被录音录像又怎么样！
他花了那么大功夫去收集蒲煦昊的贴身物件，他还要借命改运抢下申家的大笔股份，他绝不可能这种时候退后！
蒲煦昊把麦克风递给他，见申相之伸手要拿，半途又猛然一收。
“那你在我最喜欢的音乐里跟我说情话吧。”
申相之有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蒲煦昊反手打开助理的包，掏出成摞的纱丽。
“今天是我跟阿相大喜的日子，来来来，一人一份，大家都把红盖头戴上！”
申相之：“……？”
宾客：“……”
姜熠：“。”
现场实在太抽象了，以至于姜先生都听话地领了两份。
宾客齐坐，人人手里捧着纱丽，有种在做疯梦的不真实感。
激昂欢快的里拉琴再次响了起来，一首《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被高功率播放。
楼下的宾客都渐渐抬头往上看，心想这是什么鬼动静。
包厢里，申相之喉头间涌起呕吐的欲望，此刻强行控制着自己接过话筒，再开口时有点颤抖。
“我，申相之……”
没等他深情表白，蒲煦昊已经迫不及待，双手抄过纱丽跳起惊鸿舞，大红金纱如同秧歌般舞到全场宾客的脸上。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梦幻。
我们今天过来……是干什么来着？
他在……干什么？
我是谁……？
申相之努力在热情四射的印度歌里找回自己，但灵魂都快被吸空了，半晌不知道自己下面要说什么。
“阿尅苦力猴呀猴奔！”
青年还在挥洒着汗水给他伴舞，纱丽里半掩半映着娇羞的笑容。
他疯狂旋转跳跃，他舞步绝不停歇，一颦一笑都是跟着鼓点劲爆的印度音乐！
“嘀嗒噜贡嘎哦哒嘿！”
“蒲煦昊，我喜欢……”
申相之竭力往后说下去，突然一阵反胃猛然爆发，不受控制地蹲下来狂吐。
音乐停了下来，宾客们沉默下来，跳舞的印度大美人不再旋转。
现场只有他本人哇哇惨吐的声音。
“没意思。”蒲煦昊不高兴道：“我还没有跳到《郎君啊你要不要熘肥肠》。”
今天的艺术创作和即兴演出这才哪到哪。
年轻人就是定力不行，这就已经拜倒沉醉了吗。
“走了，小姜，我们回基地去。”
小姜同学听话起身，还把满场的纱丽帮忙收了回去。
宾客们表情麻木地把满头满脸的纱丽交了回去，还有人精神恍惚地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小姜礼貌地说：“谢谢你，叠得这么整齐。”
“不用叠，”印度美人拎着音响往回走：“下回再跳给他们看，估计也就是等会儿了。”
申相之被紧急送回豪宅，很快因急性肠胃炎引发高烧，半昏迷状态下呓语不断。
系统略有几分同情地观察着这人的惨状，随口道：“汤姐那边搞不好会有超持久的消极心理暗示，她今天在剧组演着演着都直接哭出来了。”
“感觉你对这个姓申的有点手下留情，当年偷八字改命格的……大概率就是他诶。”
“而且按玄学的说法，他高价买下玉佩未必是为了借运，是想用你的贴身物品施法。”
柯丁在后勤部办公室里靠着某人打电动，随口道：“棋已经下好了，后面只要虔诚许愿就行。”
“你不搞杀人诛心这一套了？”
“唔，换个风格，比较精神病院的那种。”
系统：“……？”
青年本人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这样应该很快就能见效了。”
申相之三天后勉强恢复状态时，对蒲煦昊这个疯子只剩冰冷的厌恶。
这个变态，这个神经病，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根本就不该徐徐图之地谋划，直接动手，立刻动手！
他要直接夺走这人的全部气运，他要这个人赶紧去死！！
还未与手下联络，卧室被佣人小心敲了敲门。
“少爷，老爷带着大夫人和二夫人来看你了。”
申相之神色虚弱地坐起来了一些，准备向长辈们问好。
下一刻，穿着深黑西装的父亲，以及身穿纱丽的两位夫人走了进来。
-3-
申相之的脸再次绿了起来。
他没有疯，他绝对没有疯，这不是幻觉，这就是巧合，小巧合。
“小相，你看妈的新衣服好看吗。”二夫人笑吟吟道：“这是国外定制的衣服，是不是很好看？”
“你爸听说你生病了，本来还在印度出差，提前回来看你！”
申相之竭力不把自己往死里掐。
好巧不巧，父亲跟两个夫人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里拉琴当真是无比激昂又无比欢快。
“阿尅苦力猴呀猴奔——”
申相之咆哮了一声：“不要放这个！！”
三个长辈都被吓得一晃，申父怒视一眼，随手挂掉电话。
“生病就没大没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佣人连忙打圆场：“不好意思，少爷最近都在静养，他现在精神状态不好。”
“你爸爸最近很喜欢这首印度歌，我们都把铃声改了。”二夫人嗔怪道：“也不知道在激动什么，真的是。”
申相之瞳孔缩小了些许。
你刚才说……你们……？
什么叫……你们？？
如同噩梦一般，下一秒，三个长辈的手机铃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回荡着，叠响着，环绕在他的房间里，他的脑海里，像挥之不去的幻觉。
那是吉祥的里拉琴，喜庆的里拉琴，充满祝福的里拉琴，以及包含力量的吟唱——
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
不！是！我！
某人穿着睡衣直接从二楼阳台跳了下去。
“少爷！！少爷你做什么！！！”
“小相——”
“你疯了吧！！”
柯丁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少爷他没有摔死，但是已经摔傻了呀。
有锦鲤的祈愿在，他的人生会被吉祥喜庆的印度音乐无死角环绕。
在超市里，在酒吧里，在迪厅里，在公司年会里。
二公子，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也许不会那么频繁，甚至可能三五个月才发作一次。
但是，申相之，你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想起纱丽下动人的眼眸？
系统：“不会，他只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打砸音响店。”
柯丁：“啧，电子音乐害人不浅。”
事已至此，大部分问题都解决完毕，只剩下电竞基地里看起来很正常的中单哥。
有系统的监控，有柯丁的观察，这些天都没找出什么破绽和异样。
当初任务里给出三个嫌疑人，并不是说每个人都是凶手。
柯丁想了想，决定有什么问题直接问。
青年找了个时间，把段融寒约到了小会议室，说有事聊聊。
段融寒按时来了，说：“你说吧，什么事。”
青年深思熟虑片刻，直接问道：“你喜欢我吗？”
段融寒：“……？”
青年：“……？”
段融寒艰难道：“不是，哥们，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蒲煦昊说：“噢，所以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
段融寒有点抓狂：“你在说什么？？”
蒲煦昊自己也觉得纳闷，翘着二郎腿往后一躺，想得有点费劲。
“那你为什么转会费都要的那么低，跑到OWL来，还对我这么关心这么好？”
段融寒恍然大悟：“哦，误会在这。”
蒲煦昊：“所以啥情况？”
段融寒：“你很强。”
蒲煦昊：“然后呢？”
段融寒：“但是我也很强。”
蒲煦昊：“……？”
中单哥露出郑重的表情：“你明白了吗？”
蒲煦昊：“……完全没有。”
系统：“他是过来证明实力的你懂了吗！！”
青年有点抓狂：“不是！！证明实力打比赛就行了！！你嘘寒问暖关心这关心那干什么！！”
段融寒：“好的职业选手要珍惜自己的职业生命。”
“你吃饭时间太乱，平时只喝可乐不喝水，有时候连比赛的时候都会发胃病。”
“蒲煦昊，你还没有发挥你的全部实力，就已经急着要退役了吗。”
蒲煦昊：“……”
这！！这！！这！！
段融寒见他有所触动，说：“你以后训练赛出勤率能不能高一点？”
“我今天真是要和你好好谈谈，你乱吃野怪的习惯会影响你的补兵节奏，你考虑过中后期的经营问题吗？”
“还有教练讲战术分析的时候，你不止一次在走神吧？”
蒲煦昊：“我错了。”
段融寒很满意：“你错哪了。”
蒲煦昊：“我不该以为你是基佬。”
“哥，我走了，有事我们漂流瓶联系。”
段融寒：“会还没开完，还没说季后赛的事情。”
蒲煦昊：“会开完了！！我说开完了就是开完了！！”
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柯丁的积分才用了四十点，堪称所有任务里最省钱的一集。
他反手花了六十点打赏给申相之，让这哥们的生日蛋糕上面出现了一个大呲花，音乐背景是《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
系统帮忙看了看后续，道：“苦主后来推迟了三年退役，阴差阳错跟老段表白了。”
柯丁：“……蛤？？”
系统：“很难分析他这是什么心态。”
柯丁：“很难理解，但是祝福。”
苦主原本充满压抑的后半生被彻底改写，他也可以功成身退，愉快交单。
而这一次的礼物，是蒲煦昊亲手重抄的上上签。
系统打算上上签复印一份，原件留在意识空间里，复印件则当个彩头带到现实世界里。
柯丁觉得挺有意思：“抄两份！怎么也是锦鲤的亲笔祝福，我要放进我和姜医生的手机壳里随身保管！”
再回到现实时，天色尚早，仅仅是蒙蒙亮。
青年听见厨房里传来剁馅的声响，翻了个身，手机震动两下。
[熠]：突然很想见你。
[柯]：好啊ovo 一起吃早饭吗
他再一翻身，落进暖和的怀抱里。
青年像炸毛小狗一样眼睛睁得老大。
“……！！！”
姜熠轻嘘一声。
“好几天没见面了。”
“传送门是这么用的吗！！”
“毕竟是异国恋，”姜熠委屈道：“你不喜欢的话，我回去。”
柯丁定定地看了他几秒。
“刚才在副本里演得意犹未尽吧。”
姜熠：“没想过会这么好玩。”
柯丁伸手捏他的脸：“你啊！！”
卧室被敲响两声，柯父在外面问道：“醒了？这才五点多，你再睡会儿？”
“昂——我再睡会儿——”
柯丁拿被子一裹，两人闷进狭小温暖的封闭空间里。
青年小声说：“传送门直通被窝是吧？”
姜熠眨眼：“吓到了吗。”
青年：“吓到了！！快点哄我！！”
男人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的手掌干燥柔软，青年不仅眯起眼睛，还想享受更多。
姜熠被他这副样子逗笑，柯丁才睁开眼睛，有点窘迫地转移话题。
“刚好你过来了，有个小礼物要转交给你。”
他掏出了两张小小的吉祥签。
“看！这是刚才任务的附赠奖励。”
“你一张，我一张，喜欢吗？”
“嗯。”
姜熠拿出手机，像他那样把纸片放进手机壳里，在被窝里借着微亮看他。
手机壳是柯丁上个星期挑的，一个是奶油小狗，一个是樱桃狐狸。
柯丁笑起来眼睛都是亮亮的：“以后我们都会好运不断，心想事成哦。”
“一定。”男人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保证。”
“咦，这种事能保证吗。”
“当然。”
很久很久以前，我抽中了一支上上签。
是你让我逃离囚笼，临走前送予我更高层面的自由。
从今往后，我也只愿做你的上上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