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苏乙就被人翻了个身。
苏乙语气带着不满,回头看向他:“我不喜欢这个姿势。”
“事儿多。”谢斯聿脸色阴沉沉的。
“这样我…我就看不见你了。”苏乙认为有必要解释一下,每次以这样的姿势,他什么也看不见,而且谢斯聿还很喜欢狠狠按住自己的后颈,苏乙根本没有什么力气,脸压在被子上呼吸也困难。
谢斯聿不耐烦地把他重新翻过来,苏乙就像一块软绵绵的白饼一样被他转来转去。
…..
苏乙听到后,血色上脸,彻底没有力气,打算两眼一闭装死。
“每次你都要用很多纸。”谢斯聿低下头,两手撑在他的肩膀边,眸色深沉,像漫漫长夜一样。
他用手拍了拍苏乙的脸,又捏住了他的下巴,并没有用多少力气,但以至于苏乙偏过头就看到了那一堆湿纸巾。
苏乙的脖子都红成一片,他打算抬起手臂遮住看清一切的眼睛,又被人按在了一边。
半夜又下了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混杂着暑气和林木的味道,潮湿的热从地面席卷到房间里,屋内还留有一些**的味道,风扇保持着转动,有一点微微凉意,苏乙不由往旁边的热源靠过去。
他的头发都被汗浸湿了,乱糟糟的。宛若一块游离的云,他睁大着眼睛,眼里带着泪光。
他的腰窝瘦得凹陷进去了,可以看到胸腹上面的肋骨,又瘦又白,格外晃眼。
谢斯聿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腰,面色凝重。
夏日依旧漫长,像是无边的海,看不到尽头。
这一觉苏乙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还做了一个很惊恐的梦,他回到家发现自家大门是打开的,而家里早已没有谢斯聿的身影了,他大喊一声,直接坐起来,这一抬身让他龇牙咧嘴,小小叹息一会儿后,苏乙不得不扶了扶自己的腰,那里又酸又疼,像跑了一千米。
不知什么时候谢斯聿靠在门边,问他:“你打算睡到晚上吗。”
苏乙扶着床走下来,刚走一步就停下来,这有点像机器人卡机了,大脑的意识完全不能和四肢同步。谢斯聿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去厕所,再次出来的时候,苏乙的脸上还有一些水滴,嘴唇也很红。
草草地做了一个蛋炒饭,苏乙站在桌边一直没有坐下。谢斯聿问他为什么没事要罚站,苏乙脸红了红,又从沙发拿了一个抱枕放在板凳上,这才缓缓坐下。
只是苏乙坐下来的顷刻间,脸皱得跟苦瓜一样,虽然他以往也能忍受,但是这次太久太累,身体比以前更为瘫软了。
他一只手攥着勺子,另外一只手撑在桌边,小口小口地开始进食。虽然又疼又困,但苏乙还是吃完了一整碗炒饭。
谢斯聿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好像比昨天更精神了。
苏乙撑着身子把碗洗了后,又一扭一拐地往卧室走了。他推开床头柜,里面放了一个消炎药,苏乙扒开自己的裤子,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擦了擦,可能是太疼了,边擦边忍不住地掉眼泪。
他想,可能谢斯聿喜欢自己的身体甚过于喜欢自己。
苏乙的眼泪刚刚流出来,谢斯聿就推开门走了进来,见状,可能是认为苏乙并没有很好地擦到正确的位置上,于是便叫苏乙躺下。
“不要做了。”苏乙欲哭无泪,只觉得谢斯聿是个靠下半身思考的畜生。
谢斯聿接过药膏,瞥了他一眼道:“没说要做。”
苏乙便只好翻过身。
“别动。”谢斯聿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
苏乙吸了吸鼻子,努力保持放松。
弄好后,看到苏乙的眼睛红红的,谢斯聿问他:“你一天到底要哭几次。”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乙原本憋进去的眼泪又稀里哗啦地跟暴雨一样掉下来。
“可是我疼啊,肚子疼腰疼腿也疼,昨天我说不要再弄了,你还来。”
被责怪的人毫无反省的意思,谢斯聿沉默了很久。
大多时候他以为苏乙只是太累太困了,但却并没有过多考虑到自己弄伤了他。
也可能是苏乙也很不节制,总会用他的方式wanliu自己。这有待考究。
仅仅是苏乙握住自己的手、抬起头贴向自己的脖子,或者是仰起头想要接吻,谢斯聿只会漠视着,并不会停止下来。
谢斯聿只觉得到这是苏乙还想再要的行为,但也可能是苏乙想要一点安慰和爱抚。或者只是委屈了,想要撒撒娇。
“还疼吗。”谢斯聿看见苏乙正在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嗯,待会儿就不疼了。”
谢斯聿觉得,待会儿可能是很久。
擦好药后,苏乙就贴了过来,可能是看他受伤严重,于是谢斯聿又一次放任苏乙坐在自己的怀里,并且苏乙把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苏乙的嘴唇对着他的脖子,不时因为他的不老实而缓缓擦过,有一点痒,混着苏乙身上淡淡的香味,最终谢斯聿对他说:“再动就下去。”
“好了好了我不动了。”苏乙便立马消停了。
没过一会儿苏乙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他两只手慢慢地从谢斯聿背上滑下来,又无意识地手心朝上,这是一种非常放松的姿势。
他的呼吸声轻缓,脸紧贴着谢斯聿的颈间,上一秒还啜泣不止,这一刻又瞬间舒舒服服地入睡了。
苏乙晚上又出了一趟门。
社区居民围在一起,苏乙也凑着耳朵去听,一听说是上面要重新改造沿河的老房子,虽然这已经是不知多少次听到这类消息,但是此次发出来的通告增加了真实性。
苏乙开始感到担忧,他现在住的房子是父亲留下的,一旦拆迁,他除了租房子别无选择。他打算这周去找一下沈素。
他打了个电话给沈素,沈素可能是忙没有接电话。过了一会儿,沈素打了电话过来,母子简单地聊了一会儿,沈素叫他别担心房子和钱的事情。
画外音是女孩的哭叫声,闹着要出去玩。
沈素挂断电话后,苏乙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离开这里,苏乙真不知道能去什么地方。他只有这一个家,从此之后真是要花一大笔钱租房子了。苏乙很心疼钱。
从烧烤店回来,苏乙累的不行,他迅速洗了个澡,直接倒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谢斯聿跟在他后面,叫他别先睡。
苏乙不理解,“我好困,让我睡吧。”后半句就直接消音了。
不一会儿,他就闻到了药膏的味道,清清凉凉的,苏乙不得不睁开一只眼睛。
房间只开了一个床头灯,谢斯聿坐在床边,橙黄色的暖灯并没有显现出他有多么温柔体贴,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抿着嘴不说话。
谢斯聿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修长纤细,上面还有青色的血管。
苏乙静静地看向他,好一会儿才真诚地对他说:“谢谢你,你是一个好人。”
谢斯聿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向他,也没有说什么,去洗了个手回来,发现苏乙是彻底睡过去了。
这天苏乙想着收拾房间,另外一间房间一直是锁着的,里面都是父母的东西,苏乙都没有扔。门一打开,灰尘四起,苏乙戴上口罩,开始奋力地到处清扫。
中途还出来拿了锤子、扳手进去,浩浩荡荡地开始了他的修理。
倒腾出来了一些垃圾。
房间有一个衣柜,装横显得精致美观,这是沈素的嫁妆,柜子里面还存放着苏乙小时候的照片,以及他们的结婚照,还有一些杂乱的资料,苏乙找出房产证,准备交给沈素处理。
柜子坏了一角,苏乙打算自己把他修好,他一个人在和那几块坏掉的木板较劲,在这种事情上他特别执着,不知是执着于不专业的人完成专业的事情,还是想保持他唯一的家的完整性。
总之费了半天也没有修理好。直至谢斯聿听见里面发出一声不小的惨叫。
他走进去看,便看见苏乙正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大腿,那双眼睛带着恐惧,“完了,好像…好像流血了。”
谢斯聿蹲下来,扒开他的手指,发现大腿上确实是被木板划出了一道不小的口子。他从客厅拿出酒精准备给他消毒,苏乙却紧紧地抱住了他的手臂,“等…等一下。”
过于害怕,苏乙眼睛都不敢睁开。
“去医院。”谢斯聿告诉他,“你这个伤口太大了。”
苏乙觉得自己不仅搞砸了那个腐烂的衣柜,还搞砸了他一直布置好的一切。
事情忽然偏向了苏乙不想走的轨道。
“我…我不去医院。”苏乙拼命摇摇头。
当下他也没有办法自己走去医院。
“苏乙,你都在想些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还想再烂一条腿吗?”谢斯聿跟一个暴君一样,吼得苏乙不敢再说一句话。
他先用绷带简单给苏乙止血,这种情况苏乙得去打破伤风了。
实在是太疼了,苏乙不得不告诉谢斯聿,那个脚链的钥匙就在最左边的电视柜——里面的黄色饼干罐头之下。
谢斯聿给自己解了锁,恢复了自由之身。
苏乙拖着他两条伤腿往外爬,小声很喊道:“谢斯聿你没有走吧,不要丢下我…”
他不敢看伤口,直直地看着门外。
“你要是走了我就…..。”
“你就要做什么?”谢斯聿再次回来,把他背起来,将人又往上抬了抬。
身后传来低哑的声音,“反正我会对你死缠烂打一辈子的,你逃脱不了的。”
明明受重伤的人是苏乙,却依旧还在逞强说一些没有气势的狠话。
“别说话了。”
拿了苏乙的身份证和手机,谢斯聿换上鞋子背着苏乙下楼,在路上打了辆的士就去了医院。
打破伤风的时候,苏乙一个劲儿地往上、往后、往靠近谢斯聿的地方躲,这和杀一只过于喧闹的猪没有什么区别,苏乙紧紧掐住谢斯聿的手腕,努力地想把疼感转移给谢斯聿。
“你是他哥哥?”医生问道。
谢斯聿摇头说不是。
“你先捂着他的眼睛。”
谢斯聿照着做了,手再次放下的时候湿淋淋的。
苏乙尚且还处于大难不死的状态里,已经分不清是打针疼还是被木板划伤更疼。打完针后,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平静地忍着疼,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等着谢斯聿给他拿药。
谢斯聿离开之前,苏乙问他:“待会儿是多久?”
谢斯聿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精准的时间,而是命令道:“你坐在这里别动。”
等了好一会儿谢斯聿都没有回来。
苏乙开始着急了。
虽然他有预想过谢斯聿这次会远远地离开自己,但是这么快他还是有些难过。
或者说,苏乙想让谢斯聿留在自己身边的偏执和一开始预想的谢斯聿会找机会离开自己的负期待值同时并存着。
谢斯聿排了一个长队,回来发现苏乙已经不见了,
问了几个人,说确实是有一个瘸子往前台走了。
没过一会儿,谢斯聿在自助机器人旁边找到了苏乙,苏乙因为弯着腿,身高和机器人差不多,机器人在身后重复说着“傻瓜傻瓜傻瓜”,不知道在吵什么。
苏乙急急忙忙地不知道在找什么,眼尾泛着红,但没有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哭出来,他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手上紧紧地攥着那个止血的纸团。
“你乱跑什么?”谢斯聿冷着脸问道,“一只腿瘸了还嫌不够?”
在此时,谢斯聿先前攒着的怒意全部爆发出来。当时他一进门就看到苏乙的大腿鲜血直流,他不懂为什么苏乙会去搬弄一个旧家具,还把自己另外一只没瘸的腿弄伤了。打破伤风也还需要人捂着眼睛哄,跟软弱的不懂事的小孩一样。打完针也是不好好等着,到处乱跑。
“没有,我只是想找你。”苏乙急忙解释道。
“不用你找。”谢斯聿把药塞在他手边,苏乙愣愣地抱着药,下一秒谢斯聿蹲下身,示意他爬上来。
苏乙揽住他的脖子,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医院里面的都是人。
谢斯聿背着他往外走。
说实话,苏乙的体重不算很沉,但是苏乙凑到自己耳边问:“谢斯聿,你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谢斯聿说不用。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苏乙蹭着谢斯聿的衣服把眼泪默默擦干净了,好久都没有听到谢斯聿回应他,便把脑袋静静搭在他背上。
坐车回到了小区,路过一家餐馆,苏乙突然拍了拍谢斯聿的肩膀,说想喝鸭血粉丝汤。
“吃饱了再回家吧。”苏乙说道,带着一点祈求的意思。
谢斯聿便背着他往店内走。
店内人很少,苏乙点了两碗鸭血粉丝汤,还加了一笼蒸饺,还想再加一份汤包的时候,谢斯聿把菜单抽了过去,“你吃得完吗?”
“吃的完,而且我好久没来吃了。”
“所以呢,打算把自己撑死?”
“….。”
一碗鸭血粉丝汤里面包含鸭血、鸭肝、鸭肠、鸭肫和豆泡,汤头很鲜呈奶白色,没有腥味,苏乙那份没有加香菜,他往上面加了一点辣椒油,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然后大快朵颐地开吃。
伤了腿的苏乙食欲依旧如故,甚至吃得比平时更多。谢斯聿吃的比他慢,文雅很多。
街边开过来一辆洒水车,音乐放的很感伤。
苏乙吃得小脸通红,蒸饺他吃了一大半,他突然拍了拍谢斯聿的手臂,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说:“快看!有彩虹。”
谢斯聿往后一看,洒过水的路面上确实是有一方小小的彩虹,阳光持续性照耀,在梧桐树之下,彩虹存活了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再次回头,他看到苏乙的眼睛很明亮,似乎也挂着彩虹,带着一点强颜欢笑。
“好久没看到彩虹了。”
他语气里莫名带着一些遗憾。
结完账后,苏乙觉得可以自己走路了,便对谢斯聿说不用背着他了。
街上电动车很多,有的车开过来简直是贴着人的身体,谢斯聿忍不住拉住他一只手臂,苏乙便跟着趔趔趄趄地往前走。
河道旁边开了一树纯白色的夹竹桃。花香很淡,人得站的很近才能闻见。骄阳之下,稀少斑光如斜雨般落下来,从那小叶子里错落透射出光来。离的近些,花香却更浓了。
那一簇簇花纯白如雪,像是昂贵的白玉,如脆弱敏感的软纸,又像晴空里飘着的云霭。树是不会说话的,但开出的花道尽了一切。
而苏乙只觉得这树花开得过于灿烂耀眼,灿烂到讨厌的程度。
以往苏乙幻想过和谢斯聿在这样的河道散步,但显然不是这种时候。
看着苏乙走的费力,谢斯聿往后看了他一眼,走得比之前慢不少。
苏乙像蜗牛、乌龟,平静地讨厌身边的花草树木,以及每一辆开着喇叭的车。谢斯聿实在是忍不了,再次背他上路。苏乙只觉得谢斯聿是嫌自己走的慢,想把时间延迟浪费掉。
夏天的北方平原没有了冬日的荒廖孤寂,树木和草地不像窝在蜂窝煤旁的老人枯黄又消瘦,当下生命力旺盛,郁郁葱葱。
苏乙像度过了一场虚幻又美好的梦,现在谢斯聿还陪着自己往梦的尽头走去。但对于谢斯聿来说,可能是有很多荒唐的成分。
远远的能看到一个排气塔,废气从建筑物里逃脱到浑浊的天空,分不清是什么颜色,像人每日浮沉的一口浊气。这和世界末日没有什么区别,纵使这一片小天地热闹如旧,繁荣兴旺,苏乙却喘不过气,即将要溺死在夏日最具生命力的时刻。
本来以为苏乙终于可以安静了,上楼的时候,他又开始嘀嘀咕咕。
“我..我刚才还以为你走了呢。当时我就在想,要是你跑了,我该怎么回家,但也是有办法的,我可以坐轮椅回去,然后再叫车回家。我已经很久没有坐过轮椅了,那个东西走在大街上太招眼了,上楼可能是有些麻烦,但反正我都很麻烦地过了小半辈子了,所以其实也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谢斯聿来了这么一句。
“好吧。“苏乙心里又被凿了一个不小的洞,显然上面以及坑坑洼洼,他压着哭腔说:“谢斯聿,你的手机我还放在厨房的橱柜里面,你别忘了拿。”上一句和后一句没有什么联系,但苏乙就是提到了。
“前几天我和姜绵看了一个爱情电影,里面说爱就是放手…可是我没办法…我知道你走之后就会离我远远的了,你不要觉得我是变态,因为我感觉以后见你很难了,我本来就走得比别人慢……”
上楼比平时慢了不少。终于是到了门口,谢斯聿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他把苏乙放在了床上。
苏乙牵了牵他的衣袖,问他要去哪里。
谢斯聿说:“去烧水,你不渴?”
“嗯,是有一点渴,你要快点回来。”
然后苏乙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如果你打算今晚走的话,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吗?我想我可能会哭出来。”
谢斯聿没说好或者不好。
苏乙勾着他的小拇指慢慢睡着了,或许真是吃太饱了。
他走去厨房,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开机之后发现电量依旧是百分之百,说明苏乙平时也在给手机充电。
他拿起烧水壶接了一壶水,然后撑着手漫无目的地在台前站了一会儿。
谢斯聿不是第一次进到苏乙的厨房,他又煮了一锅白粥,想着苏乙醒来可以喝。无意之中,他看到冰箱上面贴着一些便利贴。
便利贴上面的字迹潦草难看,写着准备要做的菜。
“鲫鱼豆腐汤,酿豆腐。”
看来明天的菜是这样。
上面还挂着一个日历,苏乙圈了准备下个月去见沈素的时间,以及姜绵的生日日期,还画了一个小爱心。
而在本月底,苏乙勾了一圈又一圈。苏乙习惯把大大小小的事情写在冰箱上面。
谢斯聿并不会因为苏乙的哭泣和哀求就停留在这里,他走之前把门关得很轻。
这场荒诞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半夜里苏乙终于醒了,他起身穿上拖鞋,房间里一片死寂。
谢斯聿是真的走了。
他感觉四面的墙壁都朝自己的方向压过来,空气也变得窒息,一阵冷风袭过来,苏乙打了一个冷颤。
他一瘸一拐地走进厨房,翻了翻橱柜,谢斯聿把他的手机带走了。
厨房的粥已经凉了,苏乙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或许是太饿了,他慢慢就喝了一大碗粥。
明天还要继续过,苏乙心想着。
八月下旬。
大街上的树荫随着风飘来散去,被阳光晒到的时候,苏乙便躲进绿荫里,夏天,风也是热的,苏乙买到了排骨,准备炖汤。
老板娘问他一个人吃得完吗。
苏乙说家里有两个人。
他走在浅紫色的晚霞里,沿着河道慢慢地往家里走。市民公园一到傍晚总会聚集附近的居民,大多数人是来此地散步休憩,一旁的罗市桥,桥底总会聚集很多蝙蝠。
偶尔一只蝙蝠以笔直的姿势划过桥干,没有太多犹豫斜斜地飞过来,最后收起翅膀吊着颗脑袋在桥底下。
苏乙不是很喜欢这类动物,并打算不再偷懒走这条没有什么人的河道回家。
他打开门,习惯性地叫了一声谢斯聿的名字,家里没有任何声音。从前谢斯聿也不会回应他,苏乙打开卧室门,床脚上的锁链被人取下来了,卧室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被人闯进来显现的杂乱,什么也没有变,只是少了一个人。
按照苏乙预感到的那样,他可能会恐慌,会发狂,像一个理智全失的人一样再次去找谢斯聿。但是并没有,苏乙干干地站在房间门口,只是觉得此处过于死寂,任何声音也没有。
他还是做了排骨汤,并没有喝完,打算第二天再喝。
慢慢地躺在床上休息,苏乙睡在谢斯聿的枕头上,上面并没有什么味道。
再也找不到房间里谢斯聿留有的任何痕迹。
苏乙闭上眼睛好久都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