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鹤清眼睫动了动。
“你小侄女也不行?”
知道陆凛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句是在打趣陆凛,陆凛却不接招,拇指不轻不重按着晏鹤清耳后, “快答应。”
晏鹤清望着他, 眼底蓦然晶亮, 他抬手圈住陆凛的脖子,微抬起头凑到陆凛耳畔, 声轻又清晰,“我一直是这样做的。”
晏鹤清这几个字一出,陆凛嗓子眼紧到发疼, 他微眯着眼睛, 突然松开晏鹤清, 开门下车。
晏鹤清正要问他上哪儿, 陆凛就关上门,几步进了驾驶室,单手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 还调高了冷气。
“今天在外面吃。”陆凛启动车。
他应该是有安排,这次没问晏鹤清,直接出发了。
晏鹤清撑手起身, 被陆凛亲了好一会儿,上衣有些凌乱, 他整理好衣服,身体前倾, 打开扶手箱取出包菠萝果干。
撕开拿出一片先给陆凛, “现在3点。”
午饭太晚, 晚饭太早。
陆凛嘴唇快碰到菠萝干, 又停住先说:“先去做水疗。”
这才吃了菠萝干。
做spa的店离商城不远, 过一个红绿灯就到了。
晏鹤清第一次做水疗,沐浴完喝了杯花茶,他穿着专用按摩衣服出来,陆凛已经在按摩了。
房间光线暗淡,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味,两张床之间隔着一块透明的纱帘。
陆凛微閤着眼,似乎睡着了。
晏鹤清放轻脚步走到空着的床,按照技师的指示趴好,技师褪下他上衣抹上精油,就开始按摩了。
力道合适,晏鹤清却疼得眉头一紧,嘴边无意识溢出轻轻的呼疼声。
“你体内有湿气,开始疼正常,待会儿要还疼,就别按了。”技师还没解释,旁边先传来声音。
晏鹤清扭头,隔着半遮的白纱,陆凛根本没睡着,眼眸带笑在看他。
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更亲密的事两人都做过,晏鹤清耳朵却还是迅速红透了,“嗯。”他转头盯着前方,背上的痛感弱了不少,过去一会儿,他又轻轻转头。
就撞进了陆凛的眼底。
这次晏鹤清没再避开了,就和陆凛静静对视着,渐渐没感到疼了。
按摩完,两个技师就退出房间,关上门,放了舒缓的音乐让他们休息。
只有他和陆凛了,晏鹤清才安心放下眼皮,放任困意袭来,沉沉睡着了。
等他睡醒,屋内音乐已经停了,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他视线还未清晰,就被熟悉的气息从后抱起来。
“感觉怎么样?”陆凛抱着他进了更衣室。
到凳子才放下他。
晏鹤清落地动了两下,除去肩胛骨有些微疼感,其他地方特别柔软。
他点头,“舒服很多。”
陆凛这才告诉他新收到的消息,“晏胜炳买了一辆二手车。”
两小时前,晏胜炳战战兢兢抬头,先看到茶几上琳琅满目的酒瓶,他舔了几下嘴唇。
程简端着酒杯,低笑几声,“给晏先生倒一杯。”
赵唯方立即倒了杯酒给晏胜炳,笑得亲切,“晏先生请。”
晏胜炳闻到味就知道是好酒,他吞咽着口水,还是有几分警惕,没有接,“我不认识你们。”
赵唯方刚咬开口,程简就丢了一张卡到晏胜炳面前,喝了口酒说:“卡里有500万。”
晏胜炳就和打开开关一样,眼睛再没离开银行卡,“您、您这是……”
“我查过了,你落魄成这样,天天被高利贷追债,全拜陆牧驰所赐。”程简说到陆牧驰时,牙齿咬得快断了。
晏胜炳却异常警惕起来,“不懂您意思。”
吃了几次亏,他怕极了陆牧驰。
“我没空和你废话!”程简摔了酒杯,猛地站起身,“你去搞陆牧驰,这500万就归你。”
晏胜炳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他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伤害陆少爷啊……”
“不敢也得敢!”程简横眉瞪目。
赵唯方赶紧打圆场,他蹲下劝说晏胜炳,“晏先生,你那些高利贷这辈子也还不上,何不搏一搏呢?这可是500万。”
晏胜炳再次看向银行卡,又想要又怕,他太阳穴冒出细密的冷汗,“我一市井小民,什么也不会……”
“开车总会吧?”赵唯方打断他。
晏胜炳瞳孔放大,赵唯方笑了几声,“醉驾也就三年,再说有我们程少,三年变一年,一年变缓刑,换500万难道不值得?”
这是程简和赵唯方商量出的方案。
就晏胜炳这种废物,根本近不了陆牧驰的身,侥幸近了,不用保镖,陆牧驰就能解决他。
唯一办法就是制造车祸。
而且晏胜炳是个酒鬼,醉驾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什么三年变一年,一边变缓刑,就是赵唯方糊弄晏胜炳了,以陆家的势力,晏胜炳伤了陆牧驰,他别想好过。
但这点,赵唯方自是不会提醒晏胜炳。
程简就是要陆牧驰和晏鹤清决裂。
陆牧驰不是大情圣吗,不是为个不值钱的玩物置他于死地吗?他倒要看看,被晏鹤清的亲人撞死,陆牧驰还怎么做的大情圣。
程简满眼都是切骨之仇。
晏胜炳被说动心了,再三确认,“我真不会出事?”
赵唯方拍胸脯担保,“顶多一年牢,再说你儿子现在和傻子没两样,你又被所有人看不起,这全是陆牧驰的恶行啊,难道你不想出口气?”
他又捡起银行卡递到晏胜炳眼前,“你只要点点头,500万就是你的了。”
晏胜炳不停吞着口水,手缓缓伸向银行卡,接着猛地一把抢过银行卡,紧紧捏在掌心。
赵唯方和程简对视了一眼,默默笑了。
……
晏鹤清不确定车祸会不会发生,现在听到晏胜炳去买车,基本能确定了。
他敛下心绪,揉着肩膀说:“饿了,上次的粥火锅没能吃,一会儿去吃粥火锅行吗?”
陆凛知道他在转移话题,顺着他话,摸了摸他头发,“你决定。”
*
第二天早上,陆凛起床,就看到晏鹤清在客厅忙碌。
他们昨晚回的市中心公寓。
下一夜雨,今早的空气清新无比,公寓位于最高处,四周毫无遮挡,三面采光,晨曦透过落地窗照进客厅,晏鹤清白衬衫浅色牛仔裤,盘腿坐在地毯上包装礼物。
晏鹤清没让店里打包,他自己挑的包装纸和丝带。
根据几个小姑娘的喜好,他还把丝带系成了不同的造型。
有的是蝴蝶结,有的是玫瑰花结。
他做事专注,没注意到陆凛蹲在了旁边。
“这么喜欢小孩?”陆凛望着他。
在福利院,晏鹤清就和小朋友都相处得很好。
要是晏鹤清喜欢,他可以增加和有小孩的亲戚走动。
晏鹤清系好最后一朵玫瑰花,“她们是你侄女。”
这时陆凛来电话了。
是陆如婵。
陆昌诚因为陆牧驰的事,昨晚赶去她的别墅发了好一会儿火,
只是陆如婵并不是为这件事来电。
她知道陆凛求婚成功了,以陆凛的性格,今天陆家的家宴,势必会带晏鹤清出席,特意打电话叮嘱。
“你爸脾气大,照顾好小鹤清。”
陆凛看着在收拾礼物的晏鹤清,五官都无比随和了,“我知道。”
“还有啊,小鹤清还年轻,第一次见亲戚多少会不自在,你们吃过饭就走吧,反正以后相处的时间还有。”
“知道。”
陆如婵又叮嘱了好一会儿,才笑眯眯说:“小鹤清在你旁边吧,我和他说会儿话。”
陆凛就把手机给了晏鹤清,“妈要和你说话。”
自己去厨房做早餐了。
晏鹤清听到“妈”,难得怔了一两秒,握紧手机反而不知该怎么喊了。
陆如婵也听到了那声妈,特别满意陆凛的效率,不过年轻人脸皮薄一时喊不出口,她能理解,她慈爱笑道:“不着急,下次见面给了改口红包再改。”
陆如婵如此为他着想,晏鹤清眼眸都温柔了。
“妈,早上好。”
卡在喉咙的话,自然就出了口。
陆如婵马上说:“好好,我们鹤清也早上好。”
这一通电话说到陆凛做好了早餐,陆如婵才肯挂了电话。
吃过早餐,两人没出门,在家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转眼到了下午。
晏鹤清第一次穿了正装。
是上周买的新衣服,经典款双排扣黑西装,搭配白衬衫和纯黑色领带。
晏鹤清换好西装出来,陆凛在系袖扣,他和晏鹤清的西装是同款同色,只袖扣颜色不同。
陆凛是方形黑宝石,晏鹤清是金绿猫眼石。
陆凛目光扫过晏鹤清,他松开手进了衣帽间,再出来,手上多了副银丝边眼镜。
他走到晏鹤清面前,给他戴眼镜。
晏鹤清戴好才知道是平光镜,他到底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戴眼镜?”
陆凛眉峰还是微微拧起。
眼睛是遮住了,戴着眼镜,却同样引人目光。
他用力揉两下晏鹤清的发顶,“没什么,走吧。”
晏鹤清只当是做装饰,没有再想,跟着陆凛出发了。
与此同时,林风弦满头大汗,盯着监控寻找林风致的身影。
林风致一直待在树屋不肯出来,也不再接受眼睛的治疗,只不停给林母打电话。
然而林母国内的电话停了。
林风弦只得每日抽空去树屋看一会儿林风致,今天下午他下班回来去树屋,林风致却消失了。
林风弦最近被林风致搞得精疲力竭,他真不想再管林风致,但又想到他现在视力急速下降,乱跑容易出事,他还是决定再找他一次。
他先去找物业调小区的监控。
翻到他头快爆炸了,终于发现了林风致的身影。
林风致在3:31分,自己离开了小区。
林风弦先联系了顾星野,顾星野听到林风致又不见了,他叹了口气,“他没联系我,或许你可以试着联系陆牧驰。”
林风弦这才想起来,林风致是和陆牧驰关系相当不错。
问了一圈人要到陆牧驰的号码,结果刚接通说了声“你好陆先生,我是林风——”
陆牧驰直接挂了电话。
他不耐烦扯松领带,“到底要去哪儿?”
今天陆翰去拘留所接他 ,没说去哪儿,拉着他上车就走。
陆翰松了口气,还好陆牧驰不记得今天有家宴。
陆昌诚最爱面子,阻止不了陆凛今天带男人参加家宴,他就更要风风光光出席。
加上家族内部最近在传陆牧驰进了拘留所,陆昌诚勒令一定要让陆牧驰出现,想看他笑话,没门!
陆翰没正面回答,“到就知道了。”
陆牧驰烦透了,他满脑子都是晏鹤清,胸闷得厉害,车刚停稳,他就开门下车透气。
这时一辆迈巴赫停在后方。
陆牧驰心脏一颤,他梗着脖子扭头。
车门打开,陆凛先下来了,绕到另一侧开门。
意识到什么,陆牧驰想跑开,脚却钉在地面一样,完全不受他控制,他只能一动不动,目睹晏鹤清下来了。
陆翰也看到了陆凛,以及他身边的晏鹤清。
两人同款西装,关系不言而喻,陆翰心中不屑,但还是笑着上前,“阿凛,他就是你——”
陆翰有点眼熟,他仔细看着晏鹤清,“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你……”
晏鹤清不卑不亢,“您好,晏鹤清。”
陆翰瞳孔瞬间地震,他马上回头看陆牧驰。
陆牧驰攥紧手要走,陆凛却开口了,“过来。”
陆牧驰手指快捏碎了,沉默两秒,才迈着沉重的脚走向陆凛和晏鹤清。
他低头盯着地面,“叔叔。”
陆凛没回,只目光落到陆牧驰身上,陆牧驰手指捏得咔咔响,面上所有肌肉都在收缩。
许久,他从牙缝里挤出来。
“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