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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那里有问题

错误的河 四野深深 2317 2024-01-13 11:45:09

好似陷入了某种从天而降的巨大幸福,池灿在对雪山之行的期待之中,开启了这个人生仅有一次的独特暑假。

不过他先跟着去送了许如桔一趟,在风城火车站。

池灿记忆里对风城最深刻的坏印象就来自那儿,天光灰青,狂风乱舞,他被火车运送然后落地,就被丢到了这样一个恍如隔世的陌生地方。

许如桔将从这里离开风城去往昆明,亦或是更远的地方;为了开拓视野学习深造,以更好地追寻自己的梦想,亦或是去尝试过一过其他生活。阿奶去世前见她辞了职连学生也可舍下,大概也终于放下了夙愿,听见她说以后要到外面去,阿奶远眺的眼中倒映着扎根地上的群山,只说好。

许如桔临行前也再没有别的可多说,但不忘叮嘱池灿好好填志愿,也许他们再见不用等到许如桔重回风城的时候。

李景恪站在不远处看着,池灿神情凝重,一概点头。

人的脑子里一下装不下太多情绪,回去的路上池灿扭头将风城站的全貌看进眼里,为了盖过坏印象和分别后的凄清悒郁,他抓着李景恪的胳膊拼命想快乐的事情,问道:“哥,我们去丽江看雪山,是怎么去?还要来这里坐火车吗?”

“也来这里,”李景恪目光平视眺望着远处,拉他不断往前走,说道,“你想走路去?”

“没有没有。”池灿边盲目抬腿还边扭头,变得高兴了一些。

眼中的火车站在青天朗照下晃来晃去,晃出无数重影来,经李景恪在他脑门上敲打了一记才消失。

池灿咧嘴笑笑,觉得那地方并非那么面目可憎了。

在出行前的这些天里,池灿如期度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原本和从前也没什么两样。李景恪为了调出月中去丽江的假期还要上班,一早便要出门,对着迷糊早起拖着他不放的池灿有些无可奈何,只好不擅长地哄了两句,声音淡淡的,带着清早刚起不久的低哑,说晚上回来带他去古城,下馆子。

池灿抻在床上,挤开一只眼睛,说:“真的?”

“真的,”李景恪说,“再不放手,晚上就请你吃竹板炒肉。”

池灿啧了一声,松开手就躺回去了,懒洋洋翻身将一条腿骑在薄毯上,露出里面穿着的沙滩短裤。

李景恪看池灿两眼,笑了笑,又走近俯身过去,故意逗弄似的摸捏了把他的耳朵,“有事打电话,出门要报备,听见没有?”

“哎呀我知道,不会去山上放火水里游泳的,老师都过说了,”池灿嘟囔道,“我今天也不去哪里,最多请杨钧他们吃点喝点。”

“你请别人吃喝,怎么只有我今天反过来要请你。”李景恪问他。

“都是你的钱,都是你请的,”池灿偷瞥了一眼,笑说,“哥,上班不要迟到了?”

李景恪一听,果然顿时用力把他按在床上晃了好几下,冷笑着说:“既然今天我出钱把你包圆了,起来,你小殊哥还等你跟他一起去看电影啊,顺便聊聊项圈怎么带的。”

池灿听见唐殊的名字本就心中咯噔,听见项圈更受不住了,边拨弄李景恪的手边抢着毯子往边上滚,低声喊了两嗓子:“我不去!我就想在家里!”

他不忘看一看李景恪的表情,蹙着眉眼示弱道:“哥,我就想晚上跟你一起过生日。”

李景恪重新站直在床边,转了转另一只手里的钥匙,不置可否但勉强满意了般,终于出门上班了。

池灿在李景恪走不久后便起了床,上午去和杨钧段雨仪见面。几个人溜去古城吃了凉虾和卷粉,中午饭在黄焖鸡店解决,三年多来第一次全由池灿大手一挥买单请客。

杨钧以为他重回“五百块零花钱”的水平了,问他是不是又攀上了富贵亲戚,被池灿一把夺走了饭碗,差点生出龃龉,还好醒悟道歉得快。

他们终于知道原来这天是池灿的生日,连忙为他唱起生日歌来。

古城路边摊上小玩意儿很多,池灿提着他们仓促却认真挑选相送的礼物回了家。

下午池灿便不出门了,一个人守在家里玩玩游戏,顺便暗自先整理起要去丽江爬山的装备,最后他又跑去洗了澡,对李景恪带他出去吃晚饭这件事永远万分重视。

虽然这时候的雪山没有雪,李景恪为他过生日大概就是出去吃一顿,但池灿竟然紧张起来,换完衣服倒在床上平复呼吸的时候,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他是被李景恪叫醒的。

晚上李景恪带他去古城吃饭,一家生意红火的白族餐馆,馆子内朴实无华,后厨炒菜的声音很大,烟火气很重。

池灿对那晚的记忆由气味、味道、声音和光线组成。

他们坐在二楼靠窗棂的位置,他坐在李景恪对面,等菜的间隙似乎有些无聊,他把手垫在腿下,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中瞥到其他桌坐着亲昵的情侣或夫妻,再看回李景恪,李景恪正看着他,目光中形成的光晕像呼吸般一浪一浪拍打过来。池灿闻见了浓郁的香气。

乳扇甜酒汤圆、炒菌肝和红彤彤的酸辣鱼构成了那晚的味道之三。

还有一味在池灿牵着李景恪的手披星戴月地走回家之后。池灿没有来得及开灯,屋子里黑黢黢的,李景恪将他扯到桌子前坐下,直到墙上出现若隐若现的烛光。

烛光一直闪烁到眼前,池灿的心脏在骨骼、血肉和一件薄薄短袖的包裹下跳动。

李景恪下午带了水果蛋糕回来,短暂存在冰箱两个小时,昏暗里看它也是五彩斑斓的,比池灿当初看上的那个彩虹糖蛋糕好看了一万倍。

“生日快乐,池灿。”为了满足池灿为数不多的期待,李景恪可能同样是第一次给人这么过生日,说这种话,所以听来平平淡淡。

但池灿眼也不眨,浑身颤抖地吹灭了蜡烛,然后灯光亮起。

李景恪低头看他。他的后背被碰了一下,皮肤里的血液瞬间在触碰下加速流动起来,蜷缩的渴望伸展抽条,宛如新生儿。

蛋糕一连吃了几天,池灿心里仍旧感动,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李景恪看一看,撇嘴把最后一块蛋糕推给李景恪的时候却显得无辜。

他每天都推一块来,李景恪只好当做早餐,之前都面无表情替他把蛋糕吃掉了。

池灿假装看不见李景恪再次投来的眼神,起身去检查行李,从床上拿了李景恪那顶棒球棒然后才回来。池灿慢慢走近,看着李景恪吃东西时喉结一动一动,偏深肤色的胳膊上青筋自然鼓起,被那团奶油蛋糕反衬得更显出勃发的力量感。

他看了一会儿,有些口干舌燥,立即转身过去端起水杯喝水。

池灿无法掩饰自己的内心,他一直在期待生日过后能发生些什么,但李景恪暂时好像没那个意思。

池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暗示,也没有主动,或者李景恪为腾出假期,最近太忙,一时半会累了,没有心情想别的。

他总是沮丧的,给李景恪找了很多借口,闲来无事会掏手机搜搜,最差的可能是李景恪会不会那里有什么问题,于是没那么沮丧了。

他忍不住转身看回去。

李景恪已经吃好,抬眼和池灿对视时仿佛知道池灿一直在看他,眼神里带着半点戏谑,说:“看傻眼了啊,走了。”

“哥哥......”

“哥——”

池灿提上自己那只只有十八寸的行李箱破门而出——他那堆早已被遗忘而小时候宝贝似的玩具,早已让他掏出来扔衣柜角落里了,去衣柜里开起了动物园。

外头阳光明媚,路边渠水淙淙,池灿连忙跟了上去,和李景恪一起出发去丽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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