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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控制

错误的河 四野深深 3767 2024-01-13 11:45:09

出租车到家门前的路边停下时已经很晚,比不了商业化的古城里那么热闹和亮堂,他们这片地方早就没什么人在外面晃悠了,只这条主干道上亮着些路灯。

池灿被燙淉李景恪从腿上拉起来,下车的时候还头晕目眩着,好不容易才钻出车厢后座。

他撑着膝盖勉强在柳树下站住,眼前黑乎乎一片。旁边的车子没有熄火,发动机嗡嗡响着,那股冒出来的高浓度车尾气随风便扑了过来,池灿瞬间蹲了下去,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混着酒精气往上窜,他猛烈干咳起来,地面仿佛在跟着晃动摇摆。

李景恪付完司机打车费,把找零随意塞回口袋里,听见池灿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和干呕,才转过身来看,池灿团成一团蹲在那边,下一秒就脚下趔趄,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他摔得结结实实,虽然不怎么疼,但他半边身上都沾满了泥沙和灰尘,脸上也全都是。

池灿趴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沙子。夜风将池灿吹醒了一点,他脚下的平衡感却飞去了天上,半天都没爬得起来。

李景恪看着咬了咬牙,大步走过去,弯下腰架起那两条胳膊,像拎小崽子一样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脸上脏兮兮的池灿看着李景恪,又开始傻笑起来。

今晚那两杯啤酒其实还好,主要是池灿最开始喝的那杯鸡尾酒后劲十足,对不会喝酒的小菜鸡而言效力自然更加凶猛。

李景恪毫不怀疑,如果今天他没去,杨钧又万一不留意没看住池灿,明天池灿睁眼是在别人床上醒来都有可能。风城地处边陲,古城里又是景区,各色人口混杂,多的是常年泡在酒吧街里四处寻觅猎物、下钩设饵的老手,说起来却都只叫你情我愿的玩玩而已,美其名曰一场意外的“艳遇”。

“哥……”池灿不知道李景恪为什么表情那么严肃,又笑了笑叫道。

酒精还是有些好处的,仍然可以强行帮他忘掉,抹去某些其实根本还没翻篇的矛盾与痛苦。他多希望一切能就此过去,他们像从前一样不知不觉地和好。

“少发酒疯。”李景恪的声音倒是更令人清醒了。

李景恪大力抹了下他的脸,不为所动地说:“我看你什么时候能醒。”

喝多之后的人沉甸甸,无论如何是要费去不少力气的,李景恪憋着股劲带池灿回了屋子里,用脚踢上门后打算先把人扔在椅子上。但一进门,他才试图松手,眼看池灿就踉跄着差点嗑在桌子角上。

李景恪顿时把他拽了回来,耐心仿佛终于耗尽,动作干脆地反扣着池灿的手腕,最后将他一把推到从前池灿睡觉的支架床上。

嘎吱嘎吱的声音响彻在漆黑的屋子里,李景恪抽手后打开灯,又俯身拨开池灿搭在大床上的手,拍了拍沾上的沙尘,居高临下地看向池灿,“平常知道爱干净,现在就不嫌脏。”

头顶的光线直直刺过来,池灿费劲地眨着眼,眼里酸涩无比。

他从躺到这张支架床上的时候,大脑就恢复了意识,直到此刻被灯光和李景恪的眼神照得一览无余。

他撑着手肘靠墙坐起来,握了握手心,摸到手臂上裹着泥沙的粗糙触感,感觉浑身是很脏了。

“现在终于醒了?”李景恪说道。

池灿很慢地抬眼,不知过去过久后,听见李景恪又说:“我在问你,醒了没有?”

“……醒了的。”池灿一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之前醉态时的鼻音。

李景恪转身去桌上拿东西,再回来手里多了张纸条,就是池灿留下的那张,他问道:“怎么开门跑出去的?”

池灿此时挤着四肢坐在支架床的床尾,大腿根绷紧着,防止它发出更多响声,整个人显得僵硬又可怜兮兮。池灿大脑一片空白,说:“你不知道么……”

“我知不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李景恪拧了下眉,不禁笑道,“现在是你要坦白招供的时候,装什么可怜。”

“我让房东奶奶来帮我开的门,”池灿声音细如蚊呐,嘴唇都没怎么动,“他们,他们叫我出去,早就说好了,我……”

李景恪点头,说道:“所以这里是你想留下就留下,说要走就能走的地方,”他低头仿佛再次认真读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然后把纸条扔还给池灿,“你想见谁就见谁,要去哪里就哪里。”

池灿神色茫然地抓住纸条,顿时手指抓在了一起,然而在听完李景恪的话后,他终于不再寄希望于大脑昏聩和傻笑时的天真幻想,也不想再因为逃避痛苦而陷入更大的痛苦。

他忽然扑了上去,一把抓住的是李景恪的手臂,摇头说:“哥,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真的错了……”他有些语无伦次,还没说几句就潸然泪下,“我不是故意的,说那些话,我只是想跟哥永远在一起,不想变成一个人,但我知道错了,你别、别这样,我以后不乱摔东西,不会大喊大叫乱跑了……你相信我……你让我怎么恨你呢,我恨你什么……”

池灿直接扑到李景恪身上死死抱着,仰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去,头上乱蓬蓬,哑着嗓子继续说:“我努力学习,是想跟你去同一个未来的……哥,别丢掉我。”

李景恪沉默良久,握着池灿的肩膀和他对视,感觉池灿都要从床上摔下来了,李景恪稍稍用力把池灿从身上扯开,搂着放回去,让池灿坐回床上。

又是嘎吱嘎吱大得惊心的响声。

因为池灿没有等到李景恪的回应。

池灿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脑子胀得厉害,局促地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和身上,混乱中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脏了,浑身酒气还摔在地上。他之前那些支撑自己跑出去的反骨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得不到李景恪的原谅是一件前所未有恐怖的事。

“你不是跟你的同学朋友都说了,跟我关系不好,”李景恪从昨晚离开,经过一天一夜似乎真的冷静过了,终于开口说,“其实没什么,池灿,无论你以后去哪里上学,学费和生活费都由我管,你不用害怕别的——”

“我不要!”池灿脱口而出,声音变得颤抖起来,李景恪平静的回答让他突然无所适从,让他忘了从始至终的全部都是他们相爱的证据,因此必须要急切问出口:“哥,哥爱我吗?除了我们吵架的这些,在这之外……你跟我做,是因为爱我吗?”

他受不了李景恪的沉默,如果李景恪再次沉默,他一定会受不了,于是他喋喋不休,还像在发酒疯地说:“我是因为爱才做这些的,才做这一切的,如果我的爱会犯错误,会让你觉得是麻烦和负担,我会改好的,志愿我已经重新好好填好了……但李景恪,你能不能试着喜欢喜欢我……不止是弟弟……”

仅凭关系好不好这样的字眼,好像已经远不能定义池灿和李景恪的关系。

李景恪定定看着池灿,该计较的东西都已经不想再计较,忽然笑了,只是对池灿说:“现在才问会不会太晚了。”

他伸了手过去,拎起池灿的短袖衣摆往上扯了扯,池灿弄不懂,被悲伤淹没着,一动不动。

李景恪说:“脱衣服要不要?”

池灿没说话,被脱掉了身上的脏衣服,赤膊呆坐在原处,背微微弓着,被空气触摸得发冷一般。

李景恪碰到他脖子上的玉佩吊坠时,他反射性地又一抬手,眼神警惕而无助地看过来,李景恪低声问:“干什么,我不能碰?”

池灿一怔,想起在酒吧里的时候李景恪说的:这是你的东西吗?

这可能真的不是他的东西,李景恪说要收回去就能收回去,爱也一样。

他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抖,逐渐松开手,转而抓着玉佩往下拽,偏偏他越拽,那根红绳后的编绳系扣就扣得越紧,只是勒住了皮肤。

池灿崩溃地说道:“什么都不是我的,都还给你!”

李景恪喉结滚动,发现所谓关系不好也早就心软,也因为有着这个“关系不好”,他才能等到此刻,听池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宛如火山爆发,说的却不再是那些令人火冒三丈的混账话。

他俯下身与池灿视线齐平,握紧池灿的那只手很热。池灿被迫松了手,然后就听见李景恪对他说:“确实,因为什么都是我的。”

池灿让李景恪抱住了,在崩溃边缘也可以顿时偃旗息鼓。只用李景恪一个拥抱就好,仿佛胜过千言万语。

屋子里安静了半晌,他脑子宕机地问:“……那我呢?”

李景恪反问道:“你是什么?”

“我是池灿……”

池灿顿了顿,下巴搭在李景恪颈侧,胸腔一抽一抽想了好半天,低声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我是哥的小狗。”

李景恪笑了笑说:“这么快又是小狗了,会咬人也会认错的那种?”

池灿抿着嘴巴,好像只能认同,迟钝好久才轰然害臊起来。

无论如何也不止是弟弟的。

池灿和李景恪洗完了澡,再出来终于不再是狼狈又脏兮兮的样子,只是经过水雾一熏,红肿的眼睛看起来更可怜起来,亮晶晶得厉害。

他躺在床上时还微微有些抽噎,也有种嚎啕大哭发泄过一场后的沉滞,虽然李景恪还没说要原谅他,刚刚举动也有点粗鲁,但他随着耳边的淋浴声停下而不自觉变得紧张,酒精仿佛还在强有力作用着大脑,心脏砰砰跳动。

池灿看见李景恪关上厕所的门出来,李景恪看了他一眼,转而去拉开了柜子。

屋子里的灯紧接着被关掉了,李景恪走到床边坐下,池灿便摸黑爬过去了一些,等李景恪上了床,他已经靠过去把脸贴在李景恪胸口,然后缓缓抬起头,再往上贴近。

“哥,”池灿已经想了太多次,这时忍不住问了,“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查岗啊,”李景恪说,“用什么身份查?”

“什么身份能查......”池灿低声问。

“平常都可以,但现在都不行。”李景恪按着池灿后背含糊说道。

池灿来不及失落,被吻住的瞬间手脚迅速软了下来,他软绵的嘴里还有淡淡酒精气,唇舌搅弄在一起时,李景恪似乎略有不快,轻咬了一下。

很快李景恪拍了拍池灿的后背,示意要他退开,池灿低下了头,退后和李景恪拉开距离,就坐在旁边等着,像往常每次的那样。

一阵窸窣过后,李景恪突然打开了床头的那个小夜灯,暖黄的灯光团成一个球形四散开来,照在池灿的脸上。

池灿愣了片刻,脸却早已由此开始发热。他不习惯开着灯,但今天李景恪想开,他就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在终于看清李景恪手里拿着什么时,池灿瞬间睁大了眼睛,直直瞪着李景恪。

“过来。”李景恪说。

他从柜子里拿来了上回收进最底下层的那个礼盒,项圈、手环和牵引绳样式的锁链,足够打扮他的小狗了。

暗朦胧的光晕里,李景恪慢条斯理地扣紧池灿脖子上的锁扣,捏着池灿的下巴低头碰了下嘴唇。

双手也已经被禁锢,池灿接吻时想抱住李景恪,却根本没有办法,他羞耻又委屈地喊了一声李景恪。李景恪自然听见了,手中拽了拽连接着项圈的锁链,池灿没有要到拥抱,只能被迫仰起头挺直了脊背。

“你刚刚在等什么啊,”李景恪不禁调弄着问池灿,“等拿套?”

“没有……”池灿下意识地说。

“又撒谎。”李景恪呵斥。

池灿慌张地往前动了动,又被李景恪拽紧了些,不能动弹。

“被控制的感觉舒服吗?”李景恪问道。

池灿咬了咬唇,原本有些难过的心情霎时被冲散了许多。他从十五岁开始跟李景恪吵架,大大小小吵过好多次,因为养成了不明显的骄纵脾气,其实也不算完全落了下风,就像他第一次跟人打架也能扑上去就挥拳一样。池灿说过很多会伤哥哥心的话,好像每次对抗的方式也都是往外跑。

他看着李景恪表情不显的脸,哽咽着开口说:“我以后不跑了,不……”

“就现在你以为你还能跑得了,能跑去哪?”李景恪重复道,“我问你舒不舒服。”

“没事的,”池灿总是被弄得心里打鼓,说,“你抱抱我就舒服了。”

李景恪低笑了笑,说是么,松手后搂着池灿一齐躺下来,池灿从后背感觉到了李景恪的心跳。

李景恪伸手摆弄两下池灿手腕上的皮质手环,只是往后拉一拉,池灿就突然喊了声痛。

“真可怜,”李景恪不是没有理睬,他顺势在池灿耳边说道,“你其实没说错,我是早就想过这么控制你了。”

他们的心跳声此起彼伏,仿佛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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