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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小夫郎的市井生活 欲来迟 3649 2024-01-15 14:54:20

端午佳节降至, 盛尧要同王江纬一起去拜访知府大人。

临到要出发了,他再一次问乔知舒,“真不和我一同去?有我和大哥在呢。”

乔知舒歪着脑袋看盛尧, 盛尧这两天大概是心情不太愉悦,格外的粘人,有意思的很。

所以他走上前去捧着盛尧的脑袋凑上去, 几乎是脸贴着脸,鼻尖对着鼻尖的距离, 然后抿着嘴唇发出‘叭’的声音。

两人嘴唇挨都没挨到,极其敷衍地‘亲’了盛尧一口, 然后就撵人出门,“我真不去, 你快走吧。”

哄一下就能满足的盛尧又问:“那你今日有何事?”

“端午过后你就要去出发去乌兰,我今日带岗儿去看看江州银叶,看完我俩去西街吃羊肉汤。”

盛尧知道乔知舒担心,环着人低声道:“江州银叶从种植到制成发售都是园户方亲自出马, 吴家堡不敢动手脚,且也不会动手脚。”

“但愿, 到时候有府衙的人护送,你上了官道,我就放心了。”

他和长姐准备了些肉粽,已经让茅叔给各个茶园户送去了,只要吴家堡和他们有过来往,一定能打探到消息。

“嗯。”既然提到了岗儿, 盛尧和乔知舒打商量,“岗儿也十二了,从前有大师教导, 现在来了府城,给他请个夫子吧。”

乔知舒掰开他箍紧自己腰身的手,“知道了,这些琐事长姐早就开始计划了,你快些出门,别叫人等你。”

这几日他和盛尧忙于家事,盛尧心情阴郁天天霸占着乔知舒,岗儿就跟在胜哥屁股后面玩的打漂,乐不思蜀了。

知舒管着盛尧,约束盛尧,让盛尧十分受用,听话的出门了,正事要紧。

今日他有两件事,一是让王江纬那边和江州府库打探消息,主查大德庄借贷出去的白银出自哪里?

二是和知府大人通个气,他去乌兰的这段时间,乔知舒有官府的人照应,他就能放心了。

不过正如盛尧的预料,吴家堡还真没有动作。

百年基业吴家堡,业大家大,家族人口众多,主要经营的也是茶叶生意。驸马走私案他们也受了些牵连,掏了几十万银两才算保住了名声,老爷子心力交瘁,元气大伤,于是今年几乎是完全放权给嫡长子吴经义了。

吴经义年三十,出生的时候吴氏一族的生意遍布南北,他娘亲的家族也是在江州有一定地位的儒商世家,他满月起就是被吴氏一族当下一任家主来培养的。

此人从小要风得风,长大后更是性格狠辣,他接手吴家堡之时,吴家堡正好被走私案冲击,他爹岁数大了,没有拼劲儿了,有意低调。等家族权力交到吴经义手上,吴家堡已经开始没落,所以他不服,势必要干一笔大生意,意图力挽狂澜。

一张口就盯上了江州银叶这个肥差,可惜那会儿江南官员都不敢收受贿赂,好不容易打通了关系,却被抚台大人拒绝了。

吴经义如约再次来到大德庄,盛岩已经等候多时了。

“吴少爷。”盛岩起身打招呼,对着给自己下套的吴经义比对着盛尧那个亲大哥还恭敬。

吴经义虽然带着笑,但是眼神犀利有些凶相,“盛二少爷坐,近端午佳节,想必府上为节日做准备也多有忙碌,所以我一直没有出面,我也知道你等急了,不过这计划嘛,有变。”

盛岩忙问:“有、有变?变在何处?”

“也是家人提醒我方想起来,盛二少今年八月得秋闱入试,这搜证的计划就等盛尧明年回来吧。”

盛岩一听吴经义是为自己着想,立马就被打发了,走前还千恩万谢的。

他一走,大德庄的二东家就进来了,“这盛二少别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吧?”

“你看他有老虎的样子吗?”吴经义轻蔑一笑。

石鑫:“也是,咱们啥都还没给呢,他就贴上来了,就为了铺子开下去。要我说啊,那几人太贪,我经营钱庄见过无数的人,没见过一家人这么往钱眼儿里钻的,吴少爷,咱可得快点儿的,否则他们这样早晚出事还累得咱们。”

董盛钱庄那俩开业的时候,坑的大多是他们自己的客人,可如今,大德庄出了一次面,以后会有更多的百姓相信董盛钱庄,坑的多了,早晚出事。

吴经义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还是按原计划的来,得等江州银叶让盛尧先得了利,他赚的越多,到时候就死的越惨!”

他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要搞死盛尧。毕竟私自交易贸易权,不仅盛尧会死,自己这个买家也别想活,所以只有盛尧死了,江州银叶才有可能换商队。

“我可是听说盛尧已经开始调查咱们吴家堡了。”

“有用吗?”吴经义掀了掀嘴皮子,嗤笑一声,“谁说我吴家堡要出手了?他越把精力放在我身上,我就越有机会出其不意。他该防的是自家后院,否则我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帮那蠢猪?”

“石某佩服,吴家堡有吴少爷这样会掌控人心,又有勇有谋的人,何愁不能回到巅峰呢?”

“那我倒宁愿世上少些王江纬这等吃硬不吃软的人。”

“那是。”石鑫配合的点头。

二人都没有想到,盛尧其实主要的精力是放在大德庄上面。

**

赏玩龙舟,端午过后,盛尧就出发了。

六匹马在前面拉着一个大到能趟三个壮年男子的木箱,箱内是满满当当的江州银叶,箱子上面有封条,用朱砂写了几个‘贡’字。

三十名跑马助盛尧运送,一路行官道,少有歹徒宵小,倒也放心。

乔知舒骑着马和盛尧并肩而行,一路出了府城,行了二十公里,眼看就要上官道了。

盛尧先对茅尖吩咐道:“保护好知舒,有事就去找范大人,待我归来,自备礼登门道谢。”

“是。”茅尖重重点头。

盛尧调动马头方向,面向乔知舒,“回去吧,在江州好好的,若要回南县看望奶奶和大师,务必让小舅来接你。”

“嗯。”乔知舒抿着嘴,心情已经很低落了,强打精神道:“哥哥一路保重,送去乌兰之后,不必急着回来,休息够了再动身。”

马儿在原地不耐烦,一直跺马蹄,发出‘嘚嗒’的声音。

盛尧扯了扯缰绳安抚马儿,带着浅浅地笑意逗乔知舒说:“不了,哥怕你着急。”

乔知舒没反应过来,抬手挡去日光,努力睁大眼睛呆呆地问:“我急什么哇?”

“急着与我成婚。”盛尧低沉的语气中带着轻笑。

乔知舒听清楚了,挡在眼前的手一挥,“你可快走吧!”

真烦人……

盛尧将人哄好了,就真的策马出发了。

乔知舒看着商队屁股后面的黄土飞尘,喃喃自语:“要快点回来哦……”

前方盛尧仿佛听见了一般,对身旁的镖头说:“继续前行,我随后追来。”

说完盛尧调转马头,策马穿过黄土飞沙,渐渐靠近乔知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乔知舒紧紧扯着缰绳不让马动,一下也不错眼地盯着盛尧的动作,两匹马头交错,而背上的主人终于面对面,两人默契地倾斜出上身……

顶着头上的烈阳,交互亲吻。

等盛尧彻底离开,视线里,连黄土都尘埃落定了,乔知舒才收了脸上甜甜的笑,指挥着马儿掉头,见茅尖早已下马,一脸缺水要渴死了的样子蹲在路边。

茅尖看着乔知舒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

把茅尖都看着急了,“哎哟,二位表少爷可快点儿成亲吧!”

茅尖心想:老夫老夫就不黏糊了吧?这大夏天的,都要给自己晒不行了。

盛尧去乌兰的这段时间,乔知舒也没在江州待多久,夏末九月就去了并州。他去并州,一是查账,二是收冬茶。

也幸好他来了并州,这一趟才有了意外收获。

步入十月,并州的夜晚已经有点儿凉了,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并州,十二月就下雪了。

乔知舒接过茅尖递来的暖手炉,呼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并州的账本都看完了。”

茅尖也吐了口气,“我让厨房重新烧火,你快吃了好去躺下歇息。”

他知道小少爷到了秋冬手脚冰凉,早点躺着,能多睡会儿,晚了得后半夜才睡得着。

“喝了一年的蜜姜汤,今天秋天我缓和多了,家里还有羊肉吗?想吃。”乔知舒咂咂嘴,他记得去年整个冬天都有羊肉吃。

“今年哪有?去年那是表少爷特意让人买了一只回来冻雪地里,专门叫你吃了暖身子的。”

“哦。”乔知舒抿着嘴偷笑,以前在村里,冬天吃萝卜,来了并州,以为这里的人冬天都是吃羊肉暖胃的,原来是哥哥花了心思的。

“小少爷要是想吃,那要不咱们出去吃个锅子?”

“好,把程叔也叫上,我一来就忙着看账本,都没时间犒劳他老人家,就今儿吧。”乔知舒是真的想吃羊肉了。

茅尖应声,走前还感叹了一句:“这几年你去哪儿我都跟着,真是看着你越来越懂人情世故,越来越有把持大局的样子了。”

乔知舒自己一点点成长,自己是没啥感觉的,但是听茅尖这样说,还是开心地回忆起来,他只记得做什么事情之前,他脑子里都有几句话——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也不知道教自己这些道理的人,现在可到北疆了?

大庆朝是允许夜市存在的,所以天黑之后,行走在各州府的府城内,就能听到丝竹管弦和畅饮作诗,还有百姓的欢声笑语。

酒馆有酒客行,茶馆有茶商闹。

乔知舒在醉仙楼宴请程管事,点了一道羊肉锅子,并一些小菜,喝的是酒味儿极淡雅的桂花酿。

乔知舒率先举杯,“我和哥哥今年在江州忙江南银叶,程叔在并州辛苦了,我敬您一杯。”

“二东家客气了,分内之事,应当的。”程管事也忙起身举杯饮下,“还未恭喜东家一举拿下江南银叶的贸易权,我再敬您一杯。”

乔知舒受了,“程叔快坐下,今日就咱们三人,来就是为了吃羊肉,顺便……若是并州有什么让您觉得麻烦的事,您同我说便是,我来想办法。”

“多谢二东家体恤,我这……还真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

“嗯?”乔知舒放下筷子,微微笑着说:“程叔说就是,我来拿主意,哥哥回来,有我顶着呢。”

程叔连连点头,“咱们并州往年都同富丰县三江村的茶园户收茶,这上半年,三江村那家茶园户闹了一条人命,县衙判了贾家为过错方,怕是不好再合作了。”

“人命?程叔可打听了?怎么出的事?”乔知舒吃了一惊。

“那茶园户一家姓贾,死的是贾家的儿媳,听说是贾家和大德庄分号有借贷关系往来,某日贾儿媳归家说被大德庄分号的掌柜给欺辱了,贾家儿子上大德庄讨说法,却被大德庄打了出去,县城传贾儿媳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贾儿媳在家中上吊自杀,随后贾家报了官。

县令大人查了几日,大德庄分号的掌柜拒不承认辱了贾儿媳的清白,贾儿媳又死无对证,最后县令大人认定是贾家儿子胡乱惹事,反倒毁了自己娘子的清白,使得贾儿媳无颜存活于世,打了二十板子,此案就这样了结了。

现在贾家扬言要去盛京告御状,但是苦于没有盘缠,大德庄在南北商队的影响力那是得罪不得的,唉……”

乔知舒看了眼茅尖,心里暗喜呢,大德庄?他和哥哥可不怕得罪。

虽说不怕得罪,但是他也要慎重,“那根据程叔的了解,贾儿媳的死到底是谁的原因?贾家告御状可有胜算?”

“这个嘛?我拿不定主意,其实也是因为对贾家心有怜悯。二东家有所不知,大德庄总号在江州,原是比不得江州的万太平商号的,但是近几年他们突然财力惊人,一日就发行了百万串交子!”

百万串交子,折合白银百万两,仅一日就有百万两的走账,确实惊人。

“也因此,大德庄在各州各县都开了分号,这分号一多,管起来可就吃力了,富丰县那家的掌柜恰好就是个好色的登徒浪子,在富丰县是出了名的,但是人家背靠大德庄,无人能奈他何啊。”

乔知舒若有所思,“程叔,此事不急,我这趟来也是为了收购冬茶事宜,且等我去查查情况。”

“好,我定尽心辅助二东家。”

乔知舒决定先亲自探查两日,说不得此事能化解江州银叶之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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