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义收回擦拭干净的剑,将带血的丝巾放进怀里,直直跪在李青云身前,面容严肃:“此地不宜久留,请陛下移驾回营帐!臣为陛下继续查探周围是否仍有危险。”
“萧将军辛苦。”李青云心系于前去找兵马军队支援的独孤离,他孤身一人,若是遇上什么刺杀与危险,恐怕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逃。
想了想,李青云让陆华扶着他,嗓音微沉。“陆小花,带朕去寻找阿离。”
“陛下,奴才已经派人前去寻找了。”陆公公说什么也不让李青云再次陷入危险境地里。扶着李青云就要带他回营帐,心疼死了,“您瞧瞧您这腿,不能走路了。”
李青云凤眸里染上焦急,“朕要见到阿离平安无事!”
萧子义连忙道:“臣等自然竭力寻找,还请陛下速速回去安全的所在地。”
李青云浑然不听,“陆小花,将朕的马牵来。”
陆公公见劝说无效。直接双膝跪地,老泪纵横:“陛下!如今局势尚不明显,您不能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男人,让自己身陷险境啊!”他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搬出了段贵妃,“贵妃娘娘若是知道您这般,怕是要心疼。”
“你不用搬出母妃。”李青云脸色微微苍白,语气绝然“朕相信无论朕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无条件支持朕。”顿了顿,他说,“朕喜欢独孤离,想要他平平安安的,但求问心无愧!”
一番话语下来,堵得陆公公哑口无言,
陆公公无奈的擦拭了眼角的泪,叹了一口气。他鬓边发丝渐渐发白。这位年纪大了的公公认命的起身,眼里充满歉疚,道:“陛下,奴才不能让您去找独孤离。”
“你说什么?”李青云冷冷的眯起双眸,
“因为独孤离必须死!”陆公公眉眼染上狠色,看向李青云时,眼神又爱又怜,一切皆在一瞬之间——未等李青云反应过来,陆公公便用手横着打向李青云的后脖颈。
李青云毫不防备,眼前一黑,直直地倒在陆公公身上。
陆华叹着气,“陛下,奴才对不住您,睡一觉起来,您怎样惩罚奴才都可以。”他慈爱的抚摸着李青云的发丝,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透过李青云这张脸,不禁看到了段贵妃,禁不住潸然泪下。
娘娘,奴才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您的孩子,也会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绝不会让他受任何的委屈。
萧子义看见陆华如此胆大妄为,瞬间变了脸:“陆公公!你做什么?!”
陆华眸色阴戾:“萧将军不必多问,安心护送陛下回营帐!”
萧子义接过命令接过李青云,问道:“那独孤公子……”
陆公公冷冷地看着萧子义,后者明白了什么。
陆华不愿与萧子义多说。
萧子义此人秉公职守,为人性情过于刚正不阿,许多事情都一板一眼,是非观非黑即白。
他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伙作伴。当然了——只要现在他能保护住陛下,便是最有价值的合作盟友。
萧子义心如捣鼓,也不好再多问。他背起昏迷了的李青云,一跃而上了马背,带着大军,一路狂奔。
夜色下的云湖山上,野兽蛰伏,杀机重重,危机四伏。
月亮再度从乌云中显露,映照得满山遍野的黑影缭绕。
云湖山中,一对军队组织突如其来的进攻打破了云湖山暂时的宁静,有人突然在山上放了火,火势瞬间弥漫在了整个云湖山树林里,弥漫在整个半空中。夜色的宁静被搅碎,四周皆是惊呼大喊的声音。
火光照耀满了整个天空。
突然!
一支箭射中了萧子义的肩膀。
萧子义脸色一白,肩膀处传来剧痛。他无暇顾及自己,连忙护着身后昏迷的李青云,拔出弓箭,耳听八方,透过火光查看四周射暗箭的人。
远处的山坡上,火势映照着那站立着人的身影与面庞。
那人一袭锦衣,墨发披散,容貌俊美端正,目光犹如野兽一般凶狠。
那是——
萧子义惊了一瞬:“是五王爷李肃!”
五王爷他不是被圈进在亲王府邸里,整日里疯疯癫癫,不得外出吗?!
萧子义咬了咬牙,将弓箭指向了李肃,目光精准,露出凶光,势必要一击毙命。若是此时让李肃活下来,他一定会危急身后陛下的性命。
一箭射出——
突如其来的一支箭,将萧子义射出去的箭矢打飞。那箭矢与萧子义的脸险险擦肩而过,将萧子义的脸划出一道血痕出来。
萧子义心有余悸,看向牢牢地钉在树枝上的箭矢。
箭矢上面一个云朵图案。
九州之中,唯有一个铸弓箭的大家族才有这样的图腾,天下间,也唯有一个人能有这样独一无二的箭术。
天下第一神射手——白景策。
“白家这位爷不是许多年未曾出关了吗?怎么出现在雍国,还参与雍国皇室的政变。他怎么可能会帮助李肃?”
无数个不敢置信的疑问盘踞在萧子义的心头。
但他无暇顾及这些,只能护着身后金尊玉贵的陛下,一路策马狂奔逃到安全的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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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肃死死的盯着山下不远处李青云的身影,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嗓音发了狠:“白二爷,既然说好帮我,怎么不杀了他!”
白景策一袭黑色长袍,迎风而立,手持弓箭,目光如炬,剑眉星目,语气倨傲:“王爷,在下说过,我白景策只助王爷搅乱雍国皇室的局势,削弱李青云的皇权——但是没有帮您弑君篡位的义务!想要除掉眼中钉,请您自己来。”
李肃碍于白景策天下第一神射手的名号不敢发作。
他冷笑道:“胡裴那狗东西真是没用!本王都让他杀了李青云,他却听信那竖子一通鬼话,最后命丧于云湖山,真是活该!”
白景策不置可否——他神色冷静,手中长弓直直指向李青云。心中摒足了杀机。他也很想杀了雍国那残暴昏庸的帝王。这样一个昏君,杀了他,天下太平!
但是他的好友不让他杀李青云,真不知被什么迷了心智。
只要这雍国帝君李青云死了,一切不就都结束了么?
白景策无法理解。
他将箭尖对准李青云的脖颈处,手中弓箭迟迟没有射出去。杀气却已经凝聚在眼中,凝成一道实质性的杀意。
蓦地——白景策手中箭直直地射向雍国的大将军萧子义。
箭无虚发,堪称神箭!
萧子义后背再次中了一箭!
他蓦地吐出一口血出来,咬了咬牙,心想着天下第一神射手果然名不虚传!
再一箭!两箭!三箭!……箭无虚发,射向周围护送的军官士兵们,每一箭皆精准地射入士兵的胸口,将那军队皆给打散。
白景策似是杀红了眼。
萧子义脸色发白,狂风呼啸在耳边,他回过头看向正迷茫转醒的李青云,低声道:“陛下,您一定要活着!”
李青云意识昏昏沉沉,他下意识地紧紧抓着萧子义的衣裳。
萧子义火速下马,将李青云一个人留在了马背上。
他手中一个策马,马儿呼啸,瞬间背着李青云向前方飞速狂奔!
“你们,跟上去!保护好陛下!”萧子义派出了他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保护李青云。
而他自己,则拔出剑,带领剩下的军队,攻上前方的山坡中。
白景策擦拭了华丽的弓箭,他眼神倨傲,轻轻勾了勾唇。下一秒,他的箭尖对准李青云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射了一箭!
射没射准他不知道,反正李青云活没活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白景策想起好友一再信封强调:不可伤到李青云。
他有些嗤之以鼻,什么时候见到那人对待谁心软过?
李青云这样的人活该死无葬身之地!就凭他对好友做过的事情,白景策也不想轻易地放过这位雍国的帝王!
他射出的一箭,最好夺了他的命才好。
李肃道:“白二爷,萧子义的军队攻上来了。”
白景策道:“我只负责射箭,不负责指挥作战,”
云湖山上,多方势力集结,杀意四起,火势蔓延天空。
雍国一场政变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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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箭射在了马背上,血花四溅。
若是这把箭射得再准一些,李青云就真真正正丧命了。
他也瞬间清醒过来,看清了目前的局势。
他瞬间明白,这场战争势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云湖山此次的围杀,是一个混乱又脏乱的潭水,不知有多少方势力参与其中,又有多少人要他死?!这样一次政变,绝对不简单。
谁忠谁奸?
李青云思维发散期间,马儿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死在了天下第一神射手的箭下。
“陛下!您没事吧?!”
那护着李青云为首的小将军紧张的跪地望着他。
李青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光,又看了一眼漆黑的前方,拖着伤腿,伸出手,“扶朕起来。”
“是。”那小将军扶着李青云起来,一同策了马往前方安全的地方行进。
云湖山的地形旷大。西通雍国、西通周国、南通最遥远的异族国家。可以说是九州数一数二的山脉,所以才被雍国划分为围场领地,也是战争的重要据点,在这里逃命,无异于在虎口下逃生。
前方,一队军队浩浩荡荡迎面而来。
那小将军脸色变了,不知前方是敌是友,拔出剑,严阵以待。
“哈哈!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陛下尊驾啊,胡首辅没能成功弑君,倒是让臣逮着了。”
为首的人生得壮实如牛,满脸的胡须,手持大刀。此人是武将,头脑简单,他是看守云湖山围场的一方将领,名曰韩盛。
“你遵谁的命令来杀朕?”李青云冷冷的望着韩盛。
韩盛冷笑道:“臣遵三王的命令!杀掉昏君,扶持新的明君上位!”
又是三王——
李青云冷冷地望着他。
“陛下担心您身边的大美人儿独孤公子了吗?”
“他怎么了?!”李青云瞬间失了神。
“他啊——”韩盛哈哈笑了笑,“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候,独孤离已经被李泓和陆公公的人用毒烟瘴气毒了眼睛与耳朵!如今双目失明,身中毒箭,情况非常不好!巧的是,我也上去补了几刀!啧啧啧,真是可怜啊,只可惜还是让独孤离逃走了。”
李青云握紧了衣角,脸色发白,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小将军咬牙切齿道:“你这逆贼,休想扰乱陛下的心智!”
韩盛冷笑一声,不再与他们过多的废话,让身边军队直接攻上。
两军瞬间对战,杀意腾腾,冷兵器交锋起来,瞬间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护着李青云的小将军见情势不妙,他迅速带着李青云策马往反方向骑着马离去。
李青云摸着那小将军的后背,摸到了满手的血:“你流血了。”
小将军脸色苍白:“能保护陛下,便是末将的信仰,这点伤不算什么。”
后方的军队瞬间追了上来,杀机就在后方——
李青云嗓音略微孱弱:“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叫纳兰意!”
“居然纳兰家的人。”李青云轻笑了一声。
纳兰意策马奔腾,后方乘胜追击,紧追不舍,如今局势**不妙,如果继续这样逃跑下去,恐怕陛下难逃升天。
他冷汗冒出,脸色发白:“陛下,可能末将要让您一人离去了,您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末将誓死为您守住这条路!”
“纳兰意!”李青云眸光泛红。
纳兰意让马儿带着李青云离去,看着李青云安全的离去。他欣慰的笑了笑。
瞬间,他拔出剑,一人誓死挡在这对军队身前,眸光泛红:“谁敢杀陛下,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韩盛冷道:“纳兰意,你可是当年先皇后娘娘的小侄子!段贵妃和李青云是怎样让你的姑母备受冷落的,李青云又是怎样让纳兰家没落,怎样杀了你父兄,流放你全族的!此等奇耻大辱!你不会都忘了吧?!”
“哈哈哈!纳兰家?先皇后母家?我呸!!”纳兰意冷笑了一声,“纳兰家有把我当过纳兰家的人吗?我那父兄有把我当过亲人吗?”他手持长剑,目光猩红,“我与陛下,不过是同病相怜的,被掌权者欺压的,一样的可怜人啊!”
话落,纳兰意誓死杀敌。
此方战场,纳兰意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韩盛的军队杀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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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肚渐白。
黎明前的破晓来袭。
李青云不知道被马儿带走多久,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身下的马饿得走不动路。他也直直从马背上摔落下去。
他身上都是一些小伤,只有脚踝处尚且麻木剧痛。他撕了衣服给自己脚上缠绕了几下,阻止血液流出。
四处雾蒙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霜雾落在李青云的身上,惹得他身体渐渐发冷。
周围寂静的可怕——
李青云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突然在一个遍布荆棘丛的地方看到了倒在地上满身是黑血的人。
“阿离!”李青云几乎喜极而泣。
然而独孤离的双眸与双耳皆泛着血,手中捏着一根断了的琴弦,还在警惕的防备着周围的杀机。
独孤离的视觉、听觉、嗅觉三感皆被毒烟瘴气毒得失去了——此刻他什么都听不清,什么也看不清。
他只能靠天生敏锐的直觉与触感来感知周围的危险。
“阿离!”
李青云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正要抱住独孤离,骤然被独孤离骨骼分明且修长的手指掐住了脖子。
独孤离分不清是敌是友,他下意识地将人压制在身下,力道狠绝,即使中毒力气也依旧绝非寻常人能比。
李青云被掐得脸色发白,眼前阵阵发黑。
他挣扎着用抓着独孤离的手,几度呼吸不过来。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独孤离瞳孔无焦,也听不到身下人的呼救与呜咽声,素来清冷如玉的面容泛着犹如死水寒潭一样的冷绝寒意。
李青云快要窒息了——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与独孤离抗衡,他也不明白主角受这样一个大美人,怎么会有如此超乎常人的臂力!
李青云凤眸含泪,眼泪顺着眼角滴落下来,落在独孤离的手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躲过士兵的追击,却没能躲过如此乌龙的死法。
太憋屈了!
他真的要死了吗?
许是李青云命不该绝。
独孤离已然身中剧毒,他力气没有持续多久,
下一秒直直地倒在了李青云身上,肩膀上黑色的血液蔓延在李青云的脖颈上。
李青云气得狠咬住了独孤离方才掐着他脖颈的手。
咬完了——
他又心疼的望着这只如玉般修长的手上沾染上了他的牙印。
“阿离,你千万不要有事情。”
李青云双眸泛红,颤抖的伸出手探住了他的鼻尖。
还好,是有呼吸的。
独孤离被毒麻痹了神经,暂时的目不能视、耳不能听、身不能动。但他能感觉到身边人的细微的动作。
那个人用手探了他的鼻尖。他的呼吸很急促,落在独孤离的脸上,非常温热。
他是谁?
独孤离微微蹙眉,通过触感初步推断出——身边这人这应当不是一个士兵,至少没有任何学过内力的气息,很紊乱,甚至有些虚弱,
李青云艰难的起身,他缓缓抱着独孤离,迷茫的看向空旷雾霭缭绕的四周。
这里几乎已经是离开云湖山围场几公里了。
周围雾霭一片,看不清前路,人烟稀少,可能还会有野兽出没。什么时候有危险都不知道。
独孤离能感觉到身边人急促而强有力的心跳声,以及温软滑嫩的脸。
李青云试图抱起被毒素麻痹神经不能动弹的他,似乎是想要起身,却又因为没有力气而跌坐了下去。
然后一滴泪落在独孤离的手背上。
力气如此小,又如此爱哭,独孤离没有认识过这样的人。——他应当是哪家娇弱的少年郎。
独孤离已然将他排除了敌人的范围。
他身上视觉与听觉皆失,一切都那么空洞虚无,唯有身上的感官,以及心跳声,被无限地放大、再放大。
独孤离的世界一片黑暗,死一般的寂静。
但是身边之人的柔软肌肤,以及抱着他的触感。
莫名地使人心神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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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会救你的!”
李青云胡乱的擦了擦眼泪,他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去找了几根树枝,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用了很大力气,把独孤离抬了上去。
然后四处张望,无论哪一方,都是一阵山岚处的烟雾缭绕。
冬季雾蒙蒙的早晨,看不清前路。
李青云拖着装载独孤离的担架,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他不知道哪里是正确的路,前方是否通向了死亡,亦或者通往地狱。
他只知道不能在这里等死。
李青云不想死。
他也不要让独孤离死。
他们都必须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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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辰。
独孤离身体的毒素越发弥漫,他周身麻木得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眼前是一方漆黑寂静的世界。
前方拖拽他的少年郎似乎累极了。
他走走停停、走走停停……
中途有好几次累倒在他的身上,瘫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只手也颤抖得不行。却还是坚持着起身拖拽着他离开这里。
独孤离心想:这少年的毅力当真令人佩服。
可是,为什么要救他?
独孤离指尖触碰地面,感觉到了大地上马蹄声渐渐逼近。
是军队——
这小少年郎看见军队,自然而然会害怕的。
李青云自然也发现了军队,他脸色苍白,此情此景怎能让军队找到?!若是李肃或者李玄的人,他与阿离恐怕逃不出去。
李青云眼前阵阵发黑,他身上冒着汗。死命的拖着疲累的神经往前走。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冰凉狭窄的山洞,然后带着独孤离进入山洞里。
山洞上还在滴着水。
李青云渴得要命,张开小嘴接过山洞滴落的一滴滴清泉。
泉水滋润着他的嘴唇,让他感觉到了清醒。
他又将独孤离移在水源下面,让水流滴在独孤离口中,水滴一滴一滴落在独孤离干涸染血的唇上,逐渐让独孤离恢复生机。
途中,李青云曾经好几次差点晕过去。
他强忍着困意,揭开独孤离带黑血的衣衫,这把毒箭刺入独孤离的肩膀处,这伤口狰狞可怕,渗着乌黑的毒血,可怕极了。
“阿离,我帮你把毒吸出去,然后帮你止血。”
李青云对着独孤离带毒的伤口,俯下身,对着伤口,一口一口地将毒血吸出。
独孤离呼吸渐渐回笼。
他感觉到了来自那少年的柔软的嘴唇触碰在他中毒箭的伤口处,一点一点的吮吸着他体内毒血。
真是傻子。
吸出毒血,于他有什么好处?
何苦这样救他?
那毒会顺着他的口腔蔓延到体内的。
李青云帮独孤离吸完了毒血,帮他包扎好后穿好了衣裳。
此时此刻,老天爷似乎与他们一同作对。天气中新一轮的寒潮汹汹来袭,冰冷的雨水混着雪飘落下来,寒风萧瑟,凛冽刺骨。大地冰冷一片。
李青云冷得牙齿都在发颤。
独孤离的感受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青云脸色发白,下意识的抱紧了独孤离。
这样的气温下,尤其是在云湖山上,气温比正常的地面都要低许多许多。外面大地已经飘满了大雪,里面也是寒意刺骨,再待下去迟早会冻死人的。
“阿离……”李青云嗓音嘶哑极了。
他好害怕独孤离因此而冻死。
李青云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衫,也解开了独孤离的。
他与独孤离相拥而眠,两幅躯体热气腾腾,很快便驱散了阵阵寒意。
李青云实在是累极了,又失了血,不小心吞了一点毒血,直直地晕死在独孤离的手臂上。
这一睡,便睡得很香、很甜。
独孤离却不好受。
他双目失明,耳朵亦不能听声,只有尚且麻木的身体能感受到来自那少年柔软的身躯,以及温热的呼吸。
黑暗中,听觉与视觉失去,触感与心跳却在无限地放大再放大。
身边人却还时不时地蹭着他,惹得他浑身如同火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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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云醒来后,已经是又一个深夜。
又是一天过去了。
李青云饥寒交迫,饿的前胸贴后背,他张嘴,却只能说出几道嘶哑不成调的声音,
“啊……”
他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他为独孤离吸了毒血,如今嗓子都给毒哑,已经说不了话。
这可真是走投无路啊……李青云又想哭又想笑。
……
……
……
两个时辰后。
……
整个空旷又到处漏着寒风的小山洞里,两个男人互相拥抱取暖,暖意从两人身上袭来,驱散了寒意,
“你是谁?”独孤离瞳孔无神。
他的听觉已经渐渐回笼。身体逐渐能动了。
我……
李青云刚想开口,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嗓音,被毒麻得嗓子声带喃凮无法发出声音。
“哑巴?”独孤离轻轻蹙眉。
李青云在试了好几次开口说话无果后终于放弃了。
整个人贴紧了独孤离,将头埋在他脖颈处,呼吸温热。
独孤离终于对身边的这位救了他的少年郎有了初步的印象与轮廓。
一个力气很小的、虚弱的、娇气爱哭的哑巴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