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蛊啃食者人仅剩的最后一根弦。
李青云凤眸噙满眼泪,他无法阻止这一切,只能着急的在一旁看着,他不敢置信于眼前看到的,更加心痛于阿离此时此刻遭受的绝情蛊啃食心脏之苦。
“阿离……”
李青云无力阻止这一切,这只是梦而已,说到底,这只是梦……为何如此真实?
不知过去了多久。
惨无人道的精神折磨一波接着一波。
水牢中的独孤离终于再也没有了知觉。
琉璃玉眸似是熄灭亮光一般,没有任何神采,麻木的看着前方,犹如没有灵魂的木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徐荣终于满意了,他再度拿出一只蛊虫,喂进了独孤离口中。他拿出了星辰印记的吊坠,放在独孤离眼前,将独孤离的精神与理智摧毁的一干二净之后,又开始了长达三天三夜的洗脑。
黑夜笼罩之下,密闭的空间里静谧无比,蛊虫不停地在体内爬行,独孤离浑身被水泡发,脑袋浑浑噩噩。
李青云心惊胆战的看着这幅画面。
徐荣的瞳仁在黑夜下可怖无比。他的声音似有魔力一般,贯穿着人的大脑。
“你叫独孤离,是雪国的二皇子,你的父皇与母后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实际上你的父皇是一个恶心的讨人厌的断袖,他欺骗你的母亲,和将军搞在一起,对你们兄弟二人不闻不问,导致你的哥哥早夭而亡。”
徐荣将雪国一事娓娓道来。他观察着独孤离的一举一动,将那些事情深深地印在独孤离脑海里。
“你的母亲身处于宫中无人问津,你的父皇却在御书房和其他男人私会,你的哥哥因为你父母不闻不问早夭身亡,你原本幸福美满的家都被你那个恶心的父皇摧毁的七零八落。是不是很恶心?”
独孤离死寂一样的眸子迸发出了一股凛冽的恨意,他的嗓音嘶哑,声不成音,依稀能听出他在低声说什么:“恶心……”好恶心,恶心透了,去死吧。
“你自幼拜我为师,跟着我学东西,我是你的授业恩师,对你恩重如山,如果我没有我,你很有可能早就已经死了。是我给了你新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应该事事听我的,不可以不听话,不可以违抗师令,对我的一切指令都必须达成,明白么?”
“明白。”
徐荣满意于自己精心策划多年,直到如今的成果,他继续洗脑,道:“你天生无情无心是个冷血的人,你也不需要任何感情,一切感情都是累赘,任何一样东西,都是可以用来利用的筹码。”
他想起了什么好玩的,继续说道:“你很讨厌断袖,甚至厌恶。你不喜欢与任何人有肢体上的接触,任何人碰你,你都会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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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云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不可思议,再到后来的麻木。他红着眼睛,不得不跟着阿离一起接受徐荣的洗脑。这场洗脑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每天徐荣都会来,重复着这些话。
每次都能得到独孤离口中令他满意的答案。
一遍又一遍。
李青云都快要将这些话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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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你是我的徒弟,你应该接管星辰楼,成为星辰楼的尊主,履行星辰楼的规矩,平衡天下的局势,杀掉一切想打破局势的人。”
徐荣双眸突然兴奋起来:“先杀了你那个恶心的父皇,还有那个恶心的将军怎么样?然后………然后再杀了李青云!杀了李青云,他想统一九州,他杀兄杀弟,他是个恶人,杀了他!然后挖了他的心!”
水牢中,独孤离双眸开始剧烈痛苦挣扎起来,铁链子不停地在响,绝情蛊开始啃食全身突然涌来的情愫,他无声的挣扎着,瞳孔滴落一滴血泪,“不……”
“阿离,你的父皇该死,他欺骗你的母亲,和将军暗通款曲,他恶心!李青云也该死,他活该死,去杀了他,亡掉他的国,挖掉他的心。这是正确的选择,这是非常正确的。”
“不……”
铁链不停地被牵扯着,独孤离手腕都是血,绝情蛊不停地吞噬着来自宿主身上的情感,吞灭了宿主的所有理智。独孤离根本挣脱不开,这是他的命,他逃不开。
在历经徐荣不停地洗脑之后。
独孤离终于无力排斥,缓缓睁开异常冷血冰冷绝情的眼眸:“独孤煜,该死。”
独孤煜便是雪国的皇帝,独孤离与独孤辞的亲生父亲。
徐荣非常满意,洗脑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现在还剩下另一个关卡,他笑道:“李青云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徐荣耐着性子等待独孤离的回答。
李青云睁大凤眸,屏住呼吸,等待独孤离的答案。
就在李青云以为独孤离已经昏死过去的时候。
他睁开了异常清醒又冰冷的瞳孔,仿佛与世隔离了一般,冷得不似这个世界的人。他的嗓音嘶哑又泛着狠意:“李青云,该死。”
李青云凤眸泛红,捂着嘴,泪不停地落下。
徐荣先是一怔,然后仰起头开始大笑起来,他笑得怪异又渗人,笑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李青云红着凤眸看向眼前的独孤离,那样熟悉的冰冷,熟悉的绝情。这是那个,不爱他的阿离。
徐荣怪异的笑了,终于拔掉插在独孤离脑袋上的银针,“阿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醒来,又是一个新的,不一样的世界,你会忘掉关于李青云的一切,李青云也会忘掉关于你的一切。哦,绝情蛊是双向的,明天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对吗?”
话音落下,徐荣似疯似醒一般的离开。
密闭的黑屋里,只剩下昏死过去浑身是血的独孤离,以及身处于梦境里的李青云。
李青云缓缓伸出手,碰上独孤离的脸,好冷,好冰。
没过多久,星辰楼中,便有人前来带独孤离离开这里。
梦境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便已经到了第二天。
翌日。
徐荣站在山头,迎风而立。
独孤离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行至他身后,瞳孔无一丝波澜,一个被打造的完美得人间兵器,断情绝爱,冷心无情。他的嗓音冰冷无比:“师父。”
徐荣转过头,满意的用慈祥的目光打量着独孤离,笑道:“阿离,头还疼么?昨晚睡得可好?”
独孤离对于过往的只有一套机械化的模式记忆。他瞳仁没有任何波澜,泛着冰冷疏离的神色:“不疼。”
徐荣笑着点点头,出于对于成果的展示,他还想多试探试探打造的这个完美得人间兵器,是否真的打造的如此成功?
他拿了琴过来,准备教独孤离抚琴,笑着道:“你说你想学凤求凰这首曲子,我教你。”
什么时候说过?独孤离蹙眉,却不会违抗恩师的话,依言学了这首凤求凰,他的琴技高超,学东西也很快,记住凤求凰的曲谱,便能很快熟练的弹奏下来。
但是——入耳的曲子实在是难听。
徐荣点评道:“毫无感情,毫无灵魂,毫无生气。”
独孤离弹奏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办法弹奏出凤求凰这首曲目的爱情,他的心脏好似缺失了一块,空洞无比。他蹙眉:“我已经弹奏的很完美。”
徐荣叹了口气,眼眸慈祥,道:“阿离,我不想将你打造成一个冰冷无情的机器。”
独孤离抬起冰冷无情,不泛起任何波澜的瞳孔,淡淡的回答:“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徐荣笑了笑,眯起眸,这才开始真真正正欣赏起由他亲手打造的完美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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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云站在一旁,转过头,看向笑得和蔼的徐荣,拳头越来越硬,凤眸泛着冰冷的杀气与恨意。
徐荣毁掉了阿离的一切,又按照他的想法,重新组合成了一个新的冰冷的兵器。
如果这不是梦,这是真的,阿离多年来如何度过的?
他不敢想象。
只知道梦境再度一晃。
李青云又身处于雪国皇宫中,皇帝的寝宫里。
他看向床幔中交织的两人,神情逐渐麻木,大概已经知道这二人是谁了。
雪国大将军与雪国皇帝。
一场春意过后,独孤煜披着长袍走出来,神色越发颓废无神,蛊能控制他的行动,却不能控制他的思想。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背叛了梦儿,背叛了两个孩子,他在男人身下承欢,痛苦又麻木。他的梦儿在他面前撞柱自杀,他的大儿子因病早夭,他的二儿子被那个人看管监视着。
独孤煜已经看不到前路。
宫变了,好像雍国要打过来了。
哈哈,无所谓了。
大殿外,独孤离一袭白衣,手持冰冷的剑,绝美的脸泛着冰冷的杀气,琉璃玉眸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他持着剑,一步步朝自己的亲生父亲走来。
独孤煜太想他们了,他的妻子,他的两个孩子。从他们出生开始,他都还没有抱过两个孩子。他甚至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根本不敢去看。
他双眸泛着泪,缓缓伸出手:“阿离。”
一刹那,冰冷的长剑刺破独孤煜的胸膛。
独孤离毫不留情地抽回剑,低头看着独孤煜,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眸中冰冷且厌恶:“雪国要亡了,你也和你的好丈夫一起去地狱吧。”
独孤离看都没有看被刺穿腹部的父皇一眼,冷冷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衣角被人捏住,亡国将死的独孤煜捂着心口,双眸泛泪,绝望地道:“阿离,快清醒过来,不要再被控制了,不要做出,和父皇一样的错事。”
独孤离冷冷地低下头,用剑挑开父皇的手,语气冰冷且厌恶:“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么?真恶心,去死吧。”
一剑下去。
独孤煜睁大眼睛,死不瞑目。
他临死前,看到的是最爱的儿子,用厌恶且冰冷的语气咒骂他恶心,去死。
他大概还在想,他死了,两眼一闭,也就解脱,不用再面对这些荒唐。
可是阿离要怎么解脱呢?
阿离,要如何解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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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云脸色苍白,就这么看着阿离狠绝地亲手杀了父亲,然后又杀了床上还在到头睡觉的人。
独孤离出了大殿,缓缓走上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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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期间。李青云终于从噩梦中苏醒。
陆华与一众宫女跪了一地。
“陛下,陛下,您快些醒过来啊,不要吓奴才啊。”
李青云缓缓睁开双眸,梦境太过于可怕,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猛的起身,吓了陆华一跳。
“阿离呢?”李青云抓着陆华的手,红着眼眶问道。
陆华吓了一跳,红着眼睛,跪了下去。
“我问你,阿离呢?去哪儿了?”李青云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感觉到自己快要发疯了,哭着摇晃陆华的肩膀问道。
陆华叹气道:“独孤公子消失两天了,您也昏睡了两天。独孤公子留了一封书信给您。”
说罢,陆华连忙将信交给李青云。
李青云接过信,凤眸泛红,看完后,立即召集了兵马以及军队。
“陛下,您这是要干什么呀?”陆华问道。
李青云凤眸泛着彻骨的恨意,他气得快要发疯,嗓音狠戾气:“朕要剿灭星辰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