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唯虽然总在休学,但因为上学早,又跳过几级,并没有比林漾晚上大学。
两人同年入学,一所学校,不同专业。
严唯学计算机,林漾学医。
他们在距离学校两公里的地方租了房子,不大的两居室,一间卧室改成了书房,堆放两人的专业书籍。
严唯申请了提前毕业,课程排得很紧,林漾专业课也很多,对于不能和严唯寸步不离感到不快。
他们白天各自忙着,晚上就窝在客厅沙发里看影视剧。
严唯最喜欢的影片类型是恐怖片,其次才是喜剧,他看恐怖片不会害怕,但看喜剧时却总笑得难以自抑。
他穿着林漾的T恤,歪斜着倚靠在他肩膀上,指着投影中的著名喜剧演员说,“他上次还上了个综艺。”
林漾揽着他的腰,往他嘴里塞一瓣酸得人皱眉的橘子,“看你的吧。”
近年喜剧电影似乎总喜欢与情怀大义挂钩,但几乎所有寓含深意的喜剧电影,最后都会牵扯上死亡。
严唯皱起眉,“怎么搞得这么复杂。”
林漾认同道,“对。”
然后顺水推舟问他,“那要不就不看了吧?”
严唯高三时测出低度近视,配了一副左眼50度,右眼100度的细边近视镜,这两年他度数一直没涨,眼镜也就一直没有换。
高中时穿着校服戴眼镜,总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这会儿换下校服,又让人觉得性感。
林漾摘下严唯架在鼻梁上的细丝银边镜,将他推倒在沙发上,缠绵地吻他。
严唯很瘦,平时吃得很好,但因为生病一直不怎么长肉。
林漾怕自己太重压到严唯,就抱着他转了个身,让严唯趴在自己身上。
电影正在播放片尾曲,严唯侧过头看电影的花絮。
他突然很轻地说:“如果很多事情也能彩排就好了。”
林漾:“嗯?”
“不喜欢的删掉,”严唯说,“只留好的片段。”
林漾跟他一起看同样令人捧腹的花絮,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严唯就拿过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关了投影,房间变得黑暗,他趴在林漾身上,轻声问,“你给我们安排什么结局?”
林漾说:“我们不会结束,所以没有结局。”
严唯就笑他:“傻话。”
他说:“我活不了多久,你长命百岁。”
林漾就不再说话,他又凑过去和严唯接吻。
严唯将手放在林漾胸口,感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林漾就抓住严唯的手腕,无名指搭在他跳动的脉搏上,跟他说,“你心率有点快,冷静一点。”
其他人用心脏每分钟跳动多少次衡量心动和爱情,林漾用心率判断严唯的健康情况。
严唯不满地说:“林漾,你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林漾就笑,胸腔的震动带着严唯一起在颤。
房间光线昏暗,严唯又摸过眼镜戴上,似乎这样就能把林漾看得更清晰一点,也能够把林漾的样子记得更深刻。
最好是能深刻到灵魂里,不要像林漾送的那个小木人,做工粗糙,五官模糊。
那个小木人刻的是严唯,却打上了林漾的名字,林漾说:“把我刻在你身上,你到哪里都带着我。”
严唯问林漾:“林漾,你喜欢我什么?”
林漾纠正他:“严唯,不是喜欢,我爱你。”
“嗯,”严唯就又问,“林漾,你爱严唯什么?”
林漾说:“我吃了很多苦,但是看到严唯时,就觉得那些苦没有白吃。”
他说:“我想我大概是为了遇见你。”
严唯就又开始笑,他说:“那你也太亏了,吃了这么多苦,才遇到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的人。”
“足够了,”林漾说,“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好感,遇到你之后,开始喜欢了。”
严唯又重复刚才的话:“要是能彩排就好了。”
他说:“我不想死了。”
“那你坚持一下,”林漾说,“我导师在研究的项目,也许以后会有进展。”
严唯笑着说他傻:“那我最起码要再多活几十年吧。”
林漾说:“严唯,求你了。”
严唯就说:“我尽量吧。”
他说着,抬起手在林漾脸上轻轻摸着,抚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下巴,不知道第多少次确定自己将林漾的模样记清了,才移开手。
两人交叠着抱在一起,林漾拉过严唯的手按在自己跨 间,跟严唯说粗鄙的情话,“我看到你,就想和你睡觉,睡一辈子。”
严唯说:“我们哪来的一辈子。”
“从你爱上我开始算起,”林漾说,“到你死了,就是一辈子。”
“没出息,”严唯说,“这就知足了吗?”
“知足了,”林漾说:“再没人这样爱过我。”
严唯又问他,“我死了你怎么办?”
林漾又开始不说话,严唯催促他,他只好模棱两可地说,“我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严唯不答应,要林漾保证好好活着。
林漾亲吻他,跟他说:“我只能保证我活着一天,就爱你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