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子詹事空缺的时候, 东宫账务全都由通直郎来管理,就是东宫的一个小官,孟昔昭既然领了这个差事, 自然就要把它做好,于是, 他让那个通直郎, 把近些年的账本全都给自己送过来。
通直郎听了,那叫一个高兴, 差点没跪下来给孟昔昭磕三个响头。
孟昔昭被他这反应搞得正是心中忐忑的时候,转过头, 他又看见太子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笑容对着自己。
孟昔昭:“……你为什么这样笑?”
太子轻眨眼睛, 把脸上的笑容抿了下去。
听说在寻常人家,夫君在外忙碌, 都是夫人管理家中内务,有个什么银钱支出,还要去看夫人的脸色。
虽说孟昔昭不是他的夫人, 可他如今, 已经要为自己管家了。
等待账本送来的时候,太子还问孟昔昭:“若我花销甚大, 二郎会削减我的吃穿用度吗?”
孟昔昭:“…………”
你能有什么花销大的地方?
出门吃顿饭, 还净点素菜,花的银子都不如他多。
但既然崔冶这么问了, 孟昔昭也顺着他的话回答道:“若真的有些铺张了,那我自然是要管管的,身为太子, 殿下应当为万民做表率,这样, 也能博一个好名声啊。”
孟昔昭自觉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听了,先是不太自然的换了个坐姿,然后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个十分甜蜜的笑容来。
他看着孟昔昭的眼神,都快能拉丝了。
孟昔昭:“…………”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
拿到账本之后,孟昔昭粗略的翻了翻,然后就带着一部分的账本回家了。
跟他想的差不多,太子根本就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衣食住行,那都是必须的,看着数额有点夸张,但要是看看旧例,就会发现,他花的还没天寿帝当太子时的十分之一多。
而且收入的银钱里,有一大部分,后面都带着赏字。
也就是说,这十分之一里,还有一多半,并非按月给的,而是东宫的人看着实在是不够用,去找天寿帝要的。他给太子定的份额,比这账目上写的还要少。
孟昔昭看着看着,就感觉十分窝火。
谁家太子会混到这种地步啊。
不过,看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他又发现,东宫的账目,不仅磕碜,还有做假账的嫌疑。
不是天寿帝做的,而是崔冶做的,要不是他对数字敏感,还真就被骗过去了。
孟昔昭暗自点头,行,还不算太笨,知道给自己扒拉好处。
…………
而就在孟昔昭拿着毛笔,思考怎么把这假账做的更精妙一点的时候,秦非芒也把那块天石,呈到了天寿帝面前。
天寿帝刚看见的时候,确实感觉很新鲜,还放在自己面前的书案上,准备试试功效,他一边听曲儿,一边坐着,很快就沉浸在歌姬的曼妙歌喉当中了,待到传了晚膳,才将自己那懒散的骨头整合到一处,然后站起了身。
后知后觉的看向那个天石,天寿帝冷哼一声:“已经两个时辰了,朕半点没有感觉到精神倍增,也就南诏人会把这样的丑陋石头当做宝物,南诏从上到下都愚昧不堪,被国师骗了,也半点看不出蹊跷。”
秦非芒拿着拂尘弯腰,“陛下说的是,老奴与陛下身在一处,也未曾察觉到哪里有异样,看来,这块石头只是虚有其表罢了,陛下,不如,让老奴将它收起来吧?”
天寿帝嗯了一声,但在秦非芒要去拿的时候,天寿帝又说了一句:“等等。”
秦非芒立刻后退,继续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天寿帝犹豫了两下,还是从桌上,把那块石头拿了起来。
孟昔昭是个实诚人,不仅把天石送来了,还把他摔下来的那一小块也送来了,这天石内外都是一个样,只是被摔出来的那面没有外面那么圆滑,摸上去有些粗糙。
这石头上的花纹,天寿帝也看了,但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信邪,心里还是有种侥幸心理,觉得,或许南诏人看不出来的,他能看出来。
但举着这块不太规则、但大致是个长方体的石头看了片刻,天寿帝放弃了。
看不出来,完全看不出来。
嫌弃的把头扭到一边,他将石头递给秦非芒:“收入库房吧,哼,一块顽石,还能被称作国宝。”
秦非芒连忙哎了一声,见天寿帝没看着这块石头,感觉这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秦非芒立刻伸手,把石头接了过来,然后,在这石头即将落入他的手心里时,他装作一个没拿稳,咔嚓,这石头掉地上了,而且摔的四分五裂。
天寿帝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正震惊着,就见到秦非芒惨白着脸,顿时跪地:“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老奴该死啊!这、老奴的手刚才抽了一下筋,哎呦,这可怎么是好啊!”
天寿帝:“…………”
这也太不禁摔了吧!!!
要是个翡翠,天寿帝还能理解一下,可这石头,就是个黑漆漆、带着一些红点的丑石头啊!还说是天上掉下来的,要真是仙人的东西,能这么不结实?
天寿帝现在是既无语,又不爽,好在秦非芒都跟了他这么多年了,后妃流水般过,但能日日陪着他的,还是秦非芒一人。天寿帝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没功效的石头跟他生气。
摆摆手,天寿帝着急去吃饭,便说道:“朕恕你无罪,起来吧,让别人去收拾。”
秦非芒对着天寿帝千恩万谢,但他依然跪在地上,嘴里还说着:“还是老奴来吧,老奴收拾……咦?”
他一边说一边扒拉碎石块,这石头是真的脆,稍微用点力,用手指,就能抹下一层石粉来,秦非芒借着扒拉的功夫,把原本拼接的缝隙处,由工匠谨慎的涂抹上去的米胶,就这样搓了下来,而扒拉到最后一个石球的时候,他才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天寿帝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但是秦非芒袖子太宽大,他挡着呢,天寿帝也看不见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不解的问:“怎么了?”
秦非芒快速的搓那块石球,确保一点乳白都没有了,才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捧着那个石球,惊骇绝伦的看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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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帝:“陛下,这、这里面有东西。”
天寿帝一愣,立刻快走两步,把那球从秦非芒手里抢了过来。
他满脸怔然,看了一会儿石球,突然,他转过头,看向秦非芒。
秦非芒比他还震惊,又震惊,又害怕,还隐隐的想要后退。
于是,天寿帝便知道,这事与他无关了,但是,看他这个反应,他好像也跟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
金珠晚间回到参政府,见孟昔昭一直琢磨着怎么做假账,就没打扰他,直到他打了个呵欠,准备睡觉了。金珠才走过来,把白日的事跟他汇报了一下。
孟昔昭刚回到应天府,有好多事都需要重新上手,庄子,他得过问一下情况,建府,他得考察一下地皮。
金珠絮絮叨叨的,都说完以后,孟昔昭点点头,然后问她:“知道郎君我今日受了封赏了?”
金珠点头:“知道了,我刚回来,紫藤就告知我了。”
孟昔昭轻吁一口气:“应天府衙鱼龙混杂,不再是我能全然做主的地方了,我也不能再让你帮我管府衙底下的人,被腐儒知道了,还不得给咱俩扒层皮啊。”
金珠轻笑:“说得好像郎君你在乎一样。”
孟昔昭看着她,歪了歪头:“我如今还真是在乎了。”
金珠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不是不信,只是觉得很奇怪,孟昔昭为何会突然变了性子。
有些事孟昔昭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让他说,他如今的名声,与另一个人挂钩了,而且若不出什么意外,能直接挂钩到亚欧大陆消失的那一天,腐儒的杀伤力有多强,他还是知道的,黑白不分,说的就是他们手里的笔啊。
孟昔昭不怕他们说自己信重女人,但他怕他们说自己和金珠有染。
这对金珠不好,对太子也不好。
没和太子在一起的时候,孟昔昭其实就已经经历过一番很强烈的思想斗争,寻思了好久,分析了好久,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了,也反思过自己之前过于“独”的方面了,孟昔昭才下定决心,决定接受太子。
太子是个天生的恋爱脑,谈起恋爱来驾轻就熟,他却不行,他是一边谈,一边学习,一边改进。
太子说句情话,跟身后有个情话箩筐似的,每日随机从中抽取一句,而孟昔昭连说句“我的美人”,都是忍着心中的羞赧,脚趾抠出了一个微型景观才行。
也不知道太子察觉没有,希望他没察觉到,反正孟昔昭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觉得,这种事,练练就好了。
但有些事不能练一辈子,人都只能活一次,孟昔昭是想在乎一下自己的身后名,却也不想为了身后名,就把现今的快活人生给耽误了。
默了默,孟昔昭突然瞥向金珠,感觉情绪稳定又心性成熟的金珠,特别适合做自己的运行试点。
金珠莫名的看着他,总觉得他此时的眼神,很有内容。
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郎君……”
孟昔昭却不给她退缩的机会,他转过身,正襟危坐的看着金珠:“金珠,我与太子两心相许了。”
说到两心相许四个字,他又火速抠了个微型景观出来。
孟昔昭老脸微微一红,而金珠保持着刚才的表情,定定看了他片刻,才问:“真的?”
连音量和语气都没有变化。
孟昔昭点点头:“真的,他之前夜奔隆兴府,我便察觉到了此事,只是那时候,我有些怯懦,也不懂什么叫情之一字,便拒绝了他,但他待我如何,你也是看得到的,我想着,不论男女,以我这个性格,能遇上一个喜欢我、我还喜欢他的人,真是十分的不易,因着我把身家性命都绑在了太子身上,我才能对他极为信任,进而产生此时的感情,若换个人,不论换谁,我怕是都做不到了。”
金珠认真的听着,过了许久,才轻叹一声:“郎君是挑剔了些,不过也赖不得郎君,要么特别好,要么特别坏,就没有居中的时候,也难怪在成家之事上,道路坎坷了。”
孟昔昭顿了顿:“没了?”
金珠不解:“什么没了?”
孟昔昭:“……我可是和一个男子在一起了,你都不震惊的吗?”
金珠眨眨眼:“震惊,是有一些,可若仔细想来,又觉得不是那么震惊,毕竟郎君和太子是生死之交,太子……虽说是太子,可他是真真的把郎君放在了心尖上,哪怕不是这种情,他对郎君,也是世人万万不能及的;而郎君既然对我说了这种话,便是也对这份情真正的上心了,郎君是个重诺重情的人,但凡有一点点的犹豫和敷衍,郎君都不会如此慎重的将此事告知于我。”
说到这,她不禁笑了一下:“郎君刚刚的模样,就像是在外面私定终身的小娘子,终于下定决心要告知高堂了。”
孟昔昭:“…………”
抿了抿唇,孟昔昭被她猜的太准,此时神情有些挂不住,他撇过头,不愿意再说话,而金珠也知道他是什么德行,这时候,就不能哄,那是错误的,直接开启另一个话题,他自然会把脑袋再转回来。
于是,金珠笑着说道:“郎君与我说此事,是不是想看看我的反应,然后再将此事告知老爷夫人?”
孟昔昭鼓着脸:“不是,不管你是什么反应,我爹娘的反应都会极为剧烈,此事就日后再说吧,我告诉你,是觉得你要是知道了,我也能有个商量的人,有些事我不好去与太子说,倒是可以和你讲一讲。”
金珠顿时笑起来:“那还真是要多谢郎君的信任了,郎君放心,我是真心实意的盼着郎君好,即使郎君选的人是太子,只要他一心一意的对郎君,我就别无他想了。”
孟昔昭:“……”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的长辈了啊!
孟昔昭不高兴的看她一眼,但到底没说什么,感觉再说下去,就不止是微型景观了,而是真正的三室一厅,孟昔昭赶紧换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工匠你送走了?”
这也是孟昔昭吩咐金珠的事情之一,但这是小事,他知道金珠能办好,是不会过问她的。
金珠知道他的心思,笑了一声,很体贴的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送走了,本来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回应天府了,得知只是出去三年,便高兴的不得了,毕竟咱们给了他这么一大笔银子呢。”
孟昔昭哼笑一声:“这只是一个保险的时日,其实,三年都用不了。”
金珠知道他什么意思,也是但笑不语,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了一句,以求安心:“那秦大官真能替郎君做这事吗?”
孟昔昭:“怎么不能,我也给了他好大一笔银子呢,就让他抖个手而已,若真败露了,他也能推到我身上,说自己什么都不知情,对他来说无风险,那他就一定会做。”
只是,他此时还不知道,既然开了这个头,后面,他就别想扯干净了,只能继续替孟昔昭办事,不然的话,顺藤摸瓜,他是决计跑不了的。
孟昔昭笑了笑:“咱也不是那么缺德的人,银子少不了他的,有钱赚,还能讨好一下太子,同时,还可以给他曾经伺候过的那个商国长公主报仇,这一箭三雕啊,他为什么不做呢?”
金珠沉默。
其实要是她来筹谋,她是肯定不会找上秦大官的,虽说秦大官身份方便,可他跟天寿帝太近了,万一他反水,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孟昔昭说的没错,这事,就像一个泥潭,刚沾上点泥巴的时候,还觉得能洗干净,可一旦陷进去,那就再也拔不出来了。那秦大官就是亲眼看见了,也想不到,这样一个质地粗糙的天石,内含细小蜂窝纹路,天然就是个投毒的好容器。
孟昔昭一开始让他演场戏,把天石摔了,把球摔出来,秦大官肯定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反正他什么都没说,就是没拿稳而已。
等过一阵,孟昔昭再给他提神醒脑的药粉,让他溶于水,偷偷的撒在石球上,他也不会有什么异议,毕竟这种程度的造假,他自己也经常这么干。
而再等一段时间,孟昔昭把提神醒脑的药粉,换成一半提神醒脑,另一半则是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秦大官就是有异议,也不敢说了。
说真的,孟昔昭一开始没想这么干的。
但自从摔了那块天石以后,看着里面的细小蜂窝,孟昔昭脑子里的计划一瞬间就成型了,让天寿帝死在他最爱也最深信不疑的这颗球上,噫,想想就觉得好激动呢!
对于坑了秦非芒,孟昔昭也是毫无愧疚感,谁让秦非芒是个大贪官呢。况且,只要秦非芒自己不作死,以滕康宁研究了一辈子毒/药的功底,别人是无论如何都察觉不到的,再说了,孟昔昭也不是把宝都押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不是还有个帮手吗?慢性毒/药用来荼毒天寿帝的身体,让他有精神,却没力气,老老实实在后宫待着,别再出来瞎折腾了,而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就可以——
孟昔昭懒洋洋的坐着,用手指轻轻敲打自己的脑袋,他看向金珠,“你回去休息吧,把庆福叫进来,我有事要问问他。”
金珠点点头,听话的出去了。
很快,庆福就带着一脸欣喜的模样跑进来:“郎君,你要问我什么啊?”
孟昔昭对他笑了笑,还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打听应天府的八卦吗,我问你,十五年前的八卦,你有没有打听过?”
庆福茫然的啊了一声:“十五年前?郎君你说的是什么事啊。”
孟昔昭十分淡定的回答他:“甘贵妃是如何嫁给陛下的事。”
庆福:“…………”
作为一个涨了许多见识的小厮,庆福早就不是之前傻乎乎的模样了,他也知道甘贵妃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有些慌张的看着孟昔昭,见他不是开玩笑的,庆福咽了咽口水,摇头道:“这个、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内城里也没人敢说啊。”
怎么可能,只要这秘密被人知道了,那外面就绝对有人敢说,只不过庆福地位低,他能打听的人,怕是都不够格知道其中的内情。
孟昔昭想了想,又问:“那你回忆一下,这应天府里,有没有什么人家,可能知道这些事,还跟甘家关系不好,或许愿意传播他们家的糗事?”
庆福一脸为难的看着他,怎么会有这种人家,郎君也太想当然——
愣了一下,庆福突然想起什么,登时坐直身子,激动道:“还真有一个!”
孟昔昭连忙问:“谁家?”
庆福:“宁远侯府啊!”
这回轮到孟昔昭茫然了,“宁远侯府是哪个……”
庆福急得拍大腿:“就是之前把郎君打了的那个宁远侯世子,傅济材他们家啊,他娘,也就是宁远侯夫人,是甘太师的庶女,在甘太师家里的时候不受宠,被甘家老夫人管的都抬不起头了,哪怕嫁出去了也没脸,一回娘家就被祖母骂不懂规矩,宁远侯见了,觉得侯夫人出嫁了,就不再是甘家的人,跟甘家撕破了脸,为此宁远侯受了好多气呢。”
孟昔昭奇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庆福呵呵笑:“那不是因为郎君你跟傅世子有仇吗,我就多打听了一些。”
孟昔昭抿唇,虽然他没夸出声来,但从他亮晶晶的眼神当中,庆福也感受到了他的赞赏。
“继续说。”
“哎,郎君怕是不记得了,那位甘家老夫人,好大的威风,甘家上下全都得听她的话,她活着的时候,甘家有个名声,叫卖女家,他家的女儿找女婿,不论人品,就看家世,在这应天府里都出了名了,对方若是有权有势,嫡女也能送出去做小妾,只是甘贵妃进宫之后,这话大家就不敢说了。”
说到这,庆福还神秘兮兮的凑近一点:“但是旁人不敢说,咱家夫人可敢,夫人看不上甘家的做派,那甘老夫人不光卖自家女孩,还卖娘家女孩,见老爷升迁,家中又只有夫人一个女眷,竟打起了老爷的主意,要把娘家的远房孙女送给老爷当妾室,老爷自然是婉拒了,可夫人咽不下这口气,趁着甘老夫人做寿,带着大公子和您就去甘家立威了,好家伙,夫人文采相当好,一个脏字没有,骂的那甘老夫人脸红脖子粗,想装被气晕,还让夫人一把提溜起来,僵着脖子,瞪着眼睛,好大没脸。”
孟昔昭:“…………”
他早就听说过阿娘辱骂太师老娘的威名,但他还真不知道,是这个原因。
孟昔昭在心里默念一声阿娘威武,然后提醒他:“别说这些了,主要说说宁远侯府。”
庆福点点头,把话题又拐回了宁远侯府身上:“自从宁远侯和甘太师撕破了脸皮,他们两家就没再走动过了,侯夫人也没从中说和,连娘家都不要了,可见甘家人以前有多过分,唉,主要也是宁远侯府荣光不再了,要是前些年的光景,甘家也不至于做这么绝。甘贵妃出嫁的时候,侯夫人跟甘家关系还挺好的,因为甘家规矩大,要求外嫁女经常回娘家走动,我想,她应当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事。郎君,不如你去问问傅世子?”
孟昔昭嗯了一声,正若有所思着,突然,他反应过来:“我去问傅世子做什么,这事干系若是很大,侯夫人也不一定会告诉傅世子啊,不如让我阿娘去找侯夫人,她们有共同的敌人,而且宁远侯和我爹也是有走动的,或许她会告诉我阿娘呢。”
庆福:“……可是,侯夫人是庶女出身,人人都知道她胆子很小,咱们夫人辱骂甘老夫人的时候,她也在场,自那之后,凡是咱们夫人出现的场合,她都不敢去了,总是称病。可能,她是怕夫人迁怒吧。”
孟昔昭:“…………”
看看,他就说嘛,威名远播,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